等来到负三层终于看见这幅画面的一刻，第一时间冲上吴辞头顶的情绪竟是恶心。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胃部翻搅，好像就要将中午吃过的饭吐出来，而紧接着这股恶心感还没褪，强烈的怒火就冒了上来。

地面的魔法阵在不断发光，魔法阵正中央，尤伊莉亚被绑在椅子上，八条“电线管道”一样的东西用吸盘吸附在她身上。她浑身绽放圣洁白光，那是神力。神力被吸进“电线管道”，在上面产生一鼓一鼓的抽水泵肿瘤效果，一个个肿瘤状突起沿着“电线管道”被输送去圣都的水电气管道系统。

因为难以想象的剧痛，尤伊莉亚在椅子上挣扎，手肘处被绳索勒住的地方已经出现血迹。她还在施放神力，咬牙想抑制惨叫，却一声比一声更撕心裂肺。

苏姐当场狠狠骂道：“妈的，我拳头硬了！”

吴辞吸一口气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然后走向那道封印的门。

抬手触摸石门，石门上又出现系统的血红色宋体滚动悬浮字，和上次一模一样：【此门处于封印状态，无法开启。】

还是进不去。

吴辞回到苏姐身边，两人等待尤伊莉亚完成今天的神力转化。

整整一个小时，巴比伦塔负三层都充斥着尤伊莉亚的惨叫。到最后，尤伊莉亚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声音也嘶哑下来。

结束了。

结束的那一刻，束缚尤伊莉亚的绳索就消失了，尤伊莉亚瘫在椅子上。她的肘部已经被磨出伤口，她虚弱地用神力将伤口愈合。

魔法阵的光芒灭去，吴辞走上前来，“尤伊莉亚。”

尤伊莉亚望着吴辞，蓦地无法控制满腔的痛苦和委屈，潸然泪下。吴辞默默伸手扶起她，尤伊莉亚脆弱的像是一尾干涸而透明的鱼。

像是要寻求支撑，尤伊莉亚靠进吴辞怀里。吴辞也轻轻抱住她，用无声的拥抱安慰尤伊莉亚。

尤伊莉亚哭了很久，直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有骑士下来查看，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尤伊莉亚大人？”

尤伊莉亚赶紧离开吴辞的怀抱，拿袖子抹掉眼泪。吴辞侧身挡住从楼梯上下来的骑士的视线，让他看不到尤伊莉亚的眼泪，说道：“尤伊莉亚大人休息一下，待会儿再上去，不用担心。”

等骑士离开，尤伊莉亚温柔地、也有些内疚地说：“对不起，吴辞，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吴辞摇摇头让她不用在意。

“吴辞、苏寒露，我没事的，我们出去吧。”

“好。”吴辞扶尤伊莉亚起来，和苏姐一起，将她送回了白银宫殿。

但是她们并没有让尤伊莉亚就此歇下，而是带着她坐上吴辞的保时捷。

苏姐和尤伊莉亚同坐在后排，由苏姐照看尤伊莉亚，吴辞在前面开车。尤伊莉亚还对两人的做法感到困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带您去街上看看。”吴辞道，“你很少出白银宫殿吧。”尤伊莉亚每天在巴比伦塔消耗生命，需要休息，还得去参加会议以及处理其他事情，猜也知道她几乎走不出去。

“是。”尤伊莉亚道。

“而诺曼和缇奈丝还有贤者团的人，也不会带你去街上吧。”吴辞道。

“……是。”

吴辞唇角一冷道：“他们巴不得你一直待在白银宫殿，到死都别出去。恐怕他们也知道，街上有你不想看到的场景。”

尤伊莉亚有些惶然：“什么场景……？”

这时苏姐碰了下尤伊莉亚的手，对她说：“诺，看窗外。看看你还有从前那二十七个尤伊莉亚，这七百年来庇护的人类，都是怎么浪费你们用命换来的能量。”

尤伊莉亚看着窗外的街景。一个餐馆厨房里，一直开着不关的水龙头透过窗户玻璃被看得一清二楚；街上来来往往逛街的年轻人，买的饮料、冰淇淋和蛋糕，吃几口就扔了再买别的；还有随着车走过，更多浪费的现象……

尤伊莉亚起先面色难看，无法接受，渐渐地就颓败下去，最终如同一捧死灰般扭过头不再看了，长发贴着她汗湿的脸，浑身散发出绝望的令人窒息的破碎。

前排吴辞的声音不带感情地传过来：“看到了吧，尤伊莉亚，就因为所有能量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所以人们早就忘记什么叫‘节俭’。当你一天天在巴比伦塔受尽酷刑，还自以为在庇护勤劳努力的人类时，他们却在大肆浪费。我甚至敢说，他们中很多人都觉得你为人类牺牲奉献是天经地义，这样的日子你还要过下去吗？”

尤伊莉亚说不出话，她的肩膀在颤抖，眼泪不停淌落。

等尤伊莉亚被送回吴辞送回白银宫殿，她几乎是拖着虚弱至极的身躯，却无比仓皇地跌进自己的卧室。

她扑到床榻上，夺过被放在枕边的石像，死死抱紧在自己怀里。

眼泪如同决堤，瞬间就打湿床单。尤伊莉亚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此时此刻，只有心口不断涌向千络百脉的空洞缺失感，才能让她感受到最后一点属于这个世界的温度。

“希尔维斯特大人……希尔维斯特大人……我，我……”

连她所庇护的、她曾以为脆弱却努力的人类，也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心里最后的意志幻灭了，她紧抱怀里的石像就像是贪婪地攀着最后的一根支柱稻草。

另一边，吴辞和苏姐又被诺曼约谈了。

诺曼当然是问她们跟尤伊莉亚去巴比伦塔负三层有什么收获，以及，为什么擅自开车带尤伊莉亚上街。

吴辞又啪一下跪在诺曼脚下，呼道：“尤伊莉亚大人确实心事重重，我们发现她在转化神之力时，有些抗拒，不知道她以前是不是这样。我们为了确定尤伊莉亚大人到底是因为曾瞒着我们接触了什么人、知道了什么事才变成这样，还是只是单纯因为在白银宫殿憋太久了心情抑郁，所以才带她出去散散心。诺曼大人，我们做得应该没错吧？”

诺曼眉心跳了一下，又不能告诉吴辞别让尤伊莉亚看到民众浪费的场景，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吴辞根本没资格也不能知道这些贤者团高层才知道的事。诺曼只能说：“你们的出发点没问题，但是尤伊莉亚大人为用神力供养我们的科学技术是很辛苦的事，不要再带她去街上了，让她留在白银宫殿注重休息。”

吴辞忙恭敬地点头，“我知道了，诺曼大人！”

然后是苏姐，啪一下跪下来说：“诺曼大人，我看要不要您下次开会的时候，多提点一下尤伊莉亚大人。她很敬重您，如果是您好好跟她说，她肯定会听！”

诺曼思考了一下，道：“好。”

吴辞和苏姐一起退下，等走远了，两人交换眼色，都在对方眼里看见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就是要让贤者团去开大会“教育”尤伊莉亚，道貌岸然地当面欺骗她，才能让她绝望的心再被怒火和叛逆点燃。

***

几天后贤者团就召开大会。

吴辞和苏姐也被许可在角落里找个地方旁听。

会上贤者团又拿最近各个地区获得能量不均衡的事情，请尤伊莉亚认真点。吴辞记得上次面对这个问题，尤伊莉亚歉意而自责地说：“是我做的不好，没能给大家提供均衡的能源供养。”

而这次，尤伊莉亚苦涩道：“我也力不从心，没有办法了。”

“尤伊莉亚大人，您怎么能这么说？”缇奈丝开口，她不悦地看着尤伊莉亚，“一旦人类不能受到您的馈赠，就要去污染和破坏自然环境，后续想要修复会花费可能是十倍的努力也不一定能够达成。您应该知道，您用神之力化成的资源能量对我们而言有多重要，我也同您强调过，人类不患寡而患不均。心理的不平衡会被恐怖分子利用，进而给全国带来危险隐患，您应该不允许自己长留人间贯彻使命却弄成这样吧。”

尤伊莉亚沉默一会儿，忽然说一句：“我真的累了，想休息几天。我每天转化的神之力不是会被存下来一些，以备我重塑后头十三年提供给人类使用吗？现在我的神之力肯定有存储余量的，我就休息几天，不差这几天吧。”

缇奈丝窒了一下，诺曼接过话，语调变得特别温柔和语重心长：“尤伊莉亚大人，我们也希望您能休息，但是储备的神之力余量也是有限的。为了在您重塑后的头十三年里，人类能够每天都有能量供养，您还是要辛苦一下不能休息。”他说着站起来，向尤伊莉亚抚胸施礼，“治世神尤伊莉亚大人，请您怜悯我们这些渺小又短暂的生命吧，我们不能没有您，一天都不能。”

会议厅角落，苏姐凑到吴辞身边，蚊子声说：“上回听他们开会只觉得盛气凌人，这次拿了上帝剧本再看，是真够不要脸啊。”

吴辞冷笑：“他们会遭到反噬的，我坚信。”

会议结束后，吴辞和苏姐来到尤伊莉亚的卧室。

尤伊莉亚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希尔维斯特的石像，脸上已经没有痛彻心脾的崩溃，而是一股浓烈的厌倦。

她忽然问吴辞：“你之前告诉我，我们只是一群克隆的神……那么，我们的母体是谁？”

尽管尤伊莉亚的话音有些颤抖，似乎是在恐惧，万分不愿意直面这个问题，但她终究问出来了，这让吴辞心里一定。

能问出这句话，就代表尤伊莉亚已经放弃所有幻想，并主动去接受所有真相。

吴辞道：“你应该能猜到吧。”

尤伊莉亚打了个寒颤，唇角扯开一道酸涩至极的笑：“是……缇奈丝夫人吗？”

“我一直觉得，她和我很像……不，应该是我和她很像。”尤伊莉亚将脸贴在石像上喃喃，“她活了七百年，教史里说是治世神尤伊莉亚赐予她和诺曼大人永生。如果她是真正的尤伊莉亚，当然本身就是永生，也是她赐予诺曼大人永生对吧……所以她才是真正的尤伊莉亚，我的身份、我的名字，全都是她的，我只是她的一个残缺复制品……”

吴辞无声叹口气：“是，她才是真正的尤伊莉亚，选择长留在人间的是她，却要你们来承受这种命运。为了不被人认出来，她还改变自己的外貌和发色。她维持新的外貌的代价，就是要不断将别人的脸皮贴到脸上，才能让自己的假脸保持新鲜。”

吴辞的话让尤伊莉亚瞳孔放大，“那那些被扒掉脸皮的人……”

“大概被缇奈丝、被诺曼，或者被贤者团、骑士团以什么借口杀死的，或者直接绑架孤儿神不知鬼不觉杀死，再把他们运到地下作坊里扒去脸皮，毁尸灭迹。”吴辞说着从储物空间取出在缇奈丝的地下作坊拍摄的照片，摆在床上给尤伊莉亚看，“这就是她那个作坊里的场景，我和苏姐偶然从她房间的落地镜后发现通道，走进去就是这里。”

尤伊莉亚看过照片，很快她的瞳孔越张越大，身体开始颤抖，怒火和恨意渐渐充斥她全身，“为什么……缇奈丝夫人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她不是真正的尤伊莉亚吗？为什么要肆意残杀无辜的人？还要一手制造我们这些克隆傀儡！”

“这个问题的答案，之后我再告诉你。”吴辞道，“尤伊莉亚，你有时间多去伊甸看看那个小尤伊莉亚吧，和她说说话。你已经清醒了，可她还活在谎言中懵然不知。”

第324章 颠覆巴比伦(22)

尤伊莉亚听了吴辞的话。

她很快就抽时间，偷偷去伊甸，和小尤伊莉亚说话。

尤伊莉亚用神力屏蔽伊甸里的监控魔法，如同出入无人之境。也许是源于同一克隆母体的关系，尤伊莉亚看见小尤伊莉亚就有一种亲近感，仿佛这是自己幼小的妹妹。小尤伊莉亚也是一样，明明闯进来一个不认识的人，但她却并不排斥，反而觉得非常亲近。

两个人总是会在花园里找个地方坐下，小尤伊莉亚聊着她的伊甸的快乐生活，说渴望能快点入住白银宫殿去为人类奉献服务。而尤伊莉亚只是酸涩地听着，间或说一句：“也许事情的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些都只是贤者团教导你的。”

“会是这样吗？”小尤伊莉亚好奇地问，“那真相是什么，你知道吗？”

尤伊莉亚只能苦笑，她不能说。直接告诉这个小孩子那么多颠覆的东西，一旦她接受不了，表现出异样，惊动贤者团，不知道等着她们的会是什么。

尤伊莉亚只是抚过小尤伊莉亚的头顶，将她搂进怀里，然后将带来的石像给她，告诉她：“小伊，这是希尔维斯特大人的样子。”

小尤伊莉亚好奇地摆弄石像，眉头皱起来，“姐姐，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忽然觉得心脏很空，感觉好像少掉一块。”

尤伊莉亚一讶，心里更酸，抱着小尤伊莉亚不再说话。是啊，为什么她们一想到希尔维斯特大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

在伊甸的时间过得很快。

原来每天都度过得那么快，又到了下午四点。

尤伊莉亚已经回到卧室，她被圣职者们催促着赶紧去巴比伦塔。一时的急躁和已经成为习惯的事情，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撕破脸，她只好喊吴辞和苏姐：“你们陪我一起去，不然我……会坚持不下去……”

吴辞却拒绝了，说她和苏姐待会儿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请尤伊莉亚务必靠自己撑一撑。

吴辞拿起尤伊莉亚枕边希尔维斯特的石像，递给她，“尤伊莉亚，你带着石像，看着他你也能有力量坚持吧。”

就这样，尤伊莉亚被赶鸭子上架般仓促地进入巴比伦塔，她偷偷带上希尔维斯特的石像。

负三层只有她一个人，当她坐在魔法阵中心的椅子上，魔法阵发出光芒，椅子上自动长出绳索将她捆住。尤伊莉亚看向被她放置在前方地方的石像，咬牙准备承受接下来生不如死的痛苦。

却不知她进入巴比伦塔没多久，吴辞和苏姐就去找大贤者诺曼告状了。

吴辞又啪一下跪在诺曼脚下，呼道：“诺曼大人，我们发现尤伊莉亚大人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石像，总是抱在怀里。刚刚她还把石像抱进巴比伦塔，我们只来得及看一眼，似乎是创世神希尔维斯特。诺曼大人，您说尤伊莉亚大人最近的心不在焉，是不是因为她想念希尔维斯特，想要回去天空了？”

诺曼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脸色直接沉下来：“是谁给她弄来创世神的石像！”

“我们也不知道，说不定是尤伊莉亚大人自己做的？”苏姐跟着跪下来，一副猜得有鼻子有眼睛的样子，建议道，“尤伊莉亚大人如果真的回天空，人类可怎么办？这也和尤伊莉亚大人七百年前立下的志愿不符啊！诺曼大人，您还是赶紧让骑士进去把石像拿走吧，断了尤伊莉亚大人的念想！”

诺曼想了想，道：“那就先这么办，我立刻通知他们去。”

吴辞和苏姐赶紧给诺曼行礼，告退。

走得远了，苏姐一手插兜，摇摇头道：“咱们这么逼尤伊莉亚，感觉也是够残忍了。”

吴辞何尝不是这么觉得？尤伊莉亚心中的痛苦和那种思想撕裂的纠结，她是能理解的，也确实心疼她。但……“长痛不如短痛，只有把她逼上绝路，她才可能绝地反击。”

何况这里毕竟是塔罗猎杀阵的副本，她还要赶紧通关了好救哥哥呢，当然是怎么狠怎么来。

吴辞随手理了下长发，道：“苏姐，差不多准备收摊。我去找温妮，安排好她。”

苏姐笑道：“好，那我就去伊甸把小尤伊莉亚带出来。希望这一票能成功！”

两个人最后透过一扇窗户，看向巴比伦塔。

古老厚重的高塔在发出圣洁的白光，轻轻的嗡鸣声仿佛尤伊莉亚的哀鸣，无助地回响。

在负三层的尤伊莉亚做梦也没有想到，楼梯上会忽然传来叠叠的脚步声。她在巨大的痛苦中，有那么一瞬间恍惚地以为是吴辞和苏姐忙完了赶过来陪伴她，但下一瞬她就洞悉过来这不是那两人的脚步声，甚至来了许多人！是铁鞋的声音，是骑士团的骑士。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尤伊莉亚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到来会给她带来什么，然而也只是一瞬，她就紧张万分地看向希尔维斯特的雕像。她知道教廷上下都对希尔维斯特贬损大于褒扬，一直致力于淡化他的存在。这些赶来的骑士会不会动希尔维斯特大人的石像？

尤伊莉亚拼命地挣扎起来，她想离开座椅去把神像藏起，却换来座椅上绳索更痛苦的约束力。她想使出神力掩藏石像，可是神力全部进入八条“电线管道”，形成一鼓一鼓的肿瘤凸起被传输走，她竟没有任何办法！

骑士们冲下来了，尤伊莉亚的心提到嗓子眼，心中疯狂呐喊：不要发现！不要发现石像！

可是一切将她的侥幸击碎，更是给予她无情重击！骑士们夺过石像就走！

不！！

一股绝望和震怒冲上尤伊莉亚的头顶，她眼中充血，从嗓子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不！不要！还给我！”

一时间她大脑一片惊怒的空白，忘记自己在转化神之力，只知道她最后的支柱被夺走了！她的一生都毫无意义，是吴辞和苏寒露帮她找到希尔维斯特大人这个新的意义，可现在这个好不容易在她心里扎根生长的新意义也要被毁掉！

尤伊莉亚发狂地挣扎，不顾胳膊被绳索勒得鲜血淋漓，不顾身上八个吸盘地痛苦撕扯，猛地她身体里冲上一股巨力，震碎绳索。她踉跄扑倒在地，接着拼命爬起来冲上楼梯！

她疯狂地追，追出巴比伦塔，却看见诺曼和缇奈丝都等在塔外。

当缇奈丝看见出来的骑士们抱着的希尔维斯特的神像，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下一刻她对上尤伊莉亚愤怒的眼睛，竟是朝后退了一步，接着就如同撕破一切温柔和善的表象，露出狰狞的神态，“尤伊莉亚，你……！”

尤伊莉亚嘶声大吼：“把希尔维斯特大人的神像还给我！给我拿来！！”她扑向骑士。

骑士们连忙闪躲，他们只是教廷的劳工，不知道那些秘辛，怎么敢反抗尤伊莉亚？

就算再虚弱，她也是神，没有人敢轻易尝试硬刚神的下场。

“尤伊莉亚大人，请您冷静！”一个骑士试图靠近尤伊莉亚劝说她，却被她一袖子打翻在地。

她一路扑来，“把神像还给我！！！”

诺曼一把将神像拿到自己手里，眼底火蔟直跳，直视尤伊莉亚，“您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如果您想念希尔维斯特大人，为什么不和贤者团沟通？”

尤伊莉亚已是两眼猩红：“沟通了呢，又能怎么样？你们立刻就送我回天空吗？”

“尤伊莉亚大人，您冷静一些，您为什么会动回天空的念头？是最近您接触过什么人？如果是可疑的人，您应该告诉我们。”

尤伊莉亚喘着粗气，蓦地笑得无比难看：“诺曼大人，缇奈丝夫人，你们一直在骗我。我从生下来开始就被你们控制和安排好一切。现在你们还在试图控制我，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上一个自杀的尤伊莉亚，你们在看见她绝望自焚的时候，就不会有一点点良心不安吗？”

这话一出，诺曼、缇奈丝脸色大变。那种震惊、惶恐，紧接着演化成的狠意，更让尤伊莉亚心痛至极。周围骑士们和圣职者们则完全懵了，尤伊莉亚大人在说什么？为什么她会说“上一个尤伊莉亚大人”“绝望自焚”？！

诺曼忽的整张脸冷下来：“您全都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尤伊莉亚抬手指向缇奈丝，“你才是真正的尤伊莉亚对不对？我是你的克隆体，还有之前的每一个尤伊莉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要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但凭什么就要将这样的命运加诸给我们？我们每一个都因此活不过二十五岁！”

“你……”缇奈丝惊怒交加，猛然心一横狠声道，“既然如此，诺曼，她不能再留了！虽然接替她的尤伊莉亚还小，但也只能取而代之，不行就再多克隆一个出来！不过一个不完整的虚神，翻不起什么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