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为了虞舟的身体，还是……

为了他的一点私心。

应星把窗帘严严实实地拉上，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上面，伏在床边，手指勾着虞舟的小指，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很幸福的闭上眼。

有这么一瞬间，应星希望时间停滞在此刻。

这些天虞舟的躲避和挣扎，他都看在眼里。

应星很想问虞舟，他到底在为什么而犹豫，又害怕自己问出来，连以前平常的相处都没了。

就今晚，让他有个美梦吧。

应星想。

第47章 第 47 章 “我叫应星，是你的恋人……

虞舟好像做了个梦。

他梦见一片滚烫的火海, 自己沉溺其中，窒息又灼热, 还有奇怪的水草将他缠绕，让他无法逃离。

但很快，水的温度又在下降，只剩下冰冷黑暗的深海和看不清的眼前。

视觉被剥夺，肌肤上的触感分外明显。

他感觉，应该是有人抱住了自己，又放开了自己。

虞舟本能地贪恋这份温暖，想要再呆久一点，再久一点。

然后……

他好像又被一个人从水里救起。

他能感受到那人紧实的肌肉, 也能感受到属于身体的温暖。

是和深海完全不一样的，属于人的体温。

这让虞舟感到安心。

他在梦里睁开眼，朦胧地看见一缕白发。

……现实里有谁, 也是这个颜色的头发。

宽厚的肩膀就在眼前, 搭在上面的肩膀直观地感受到他的可靠。

虞舟突然很像看看他的脸。

他努力抬手，手掌贴上了对方的脸颊。

是温热的，很舒服的温度。

身下的人突然停下来，慢慢蹲下，把虞舟放在路边的石头上。

一块很平滑的石头，适合人坐着休息。

虞舟疑惑地抬头。

对方的体力应该很好才对，怎么就停下了？

他眨眨眼，面前的迷雾散去一些，让他看清了这人的样貌。

很像他的……他的……

谁来着？记不得了。

但是, 虞舟觉得自己很喜欢对方。

他的心在跳，他的手指握住对方的衣摆不让人走，他……渴/望对方的拥抱。

最好褪/去衣物, 紧紧相拥，感受对方的体温。

虞舟为自己的想法惊讶，但也很快的接受了。

他的道德感好像没有那么强，所以才会毫无心理负担的接受这种露水姻缘。

不对，不是露水姻缘。

虞舟紧紧握着对方的衣角，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对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温和地用包里的毛病帮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和衣物，又把自己的外套披在虞舟身上。

“你忘了，我们是恋人啊。”对方理所当然地说出这种话。

虞舟紧紧看着对方的眼睛，似乎要看出这个人的真实情绪。

他说得话……是真的吗？

虞舟看不出他在说谎，伸手碰了碰他的唇。

指尖的触感濡湿，虞舟正要伸回手，他却将手指含在口中，又伸手捧着虞舟的手腕，细密地啄吻，一点点地舔掉上面的海水，打上自己的印记。

虞舟羞涩地抽手。

他从未直面过这样的场面，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对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鲜红的舌尖舔掉那些粘液，又用干净的丝帕擦干，才慢慢放开。

“我叫应星，是你的恋人。”应星单膝跪下，仰头看着坐在石头上的虞舟。

“应-星。”

虞舟慢慢复述着这个名字。

他们是恋人，刚刚的亲密行为或许是日常？

虞舟伸手，捏住应星的肩膀，慢慢地蹭上男人的唇。

他没什么经验，好像忘了很多事，只知道笨拙地磨蹭，急切地汲取另一个人的体温。

应星轻轻笑了一声，往虞舟的方向移了一些，用力抱住，熟练地撬开唇舌，尽心尽力当一个合格的老师。

恋人忘了很多事。

没关系，他会再一次教会对方。

吞咽不下的律液从嘴角滑落，被手指接住，黏糊糊地挂上去。

虞舟模糊地回忆起，自己曾经也是有过这样热烈而温暖的亲吻的。

应当也是他的恋人带给他的。

他的手指从扣住肩膀，变成软塌塌地耷拉在那里，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夺走一样。

过于绵长激烈的亲吻带来缺氧，虞舟的大脑已经没什么可以思考的，只能专心于眼前的事。

时间的概念似乎被剥夺，虞舟也不知道亲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再睁眼时，已经从黄昏来到了夜晚。

他们回了家，应星生起壁炉，给虞舟煮了姜汤，盯着他喝下，又拿出干净的衣物，催他去洗澡。

虞舟喝了姜汤，又去早已准备好热水的浴池里泡澡，穿好衣物出来时，应星已经做好一桌晚餐，等着他来享用。

除了亲密的事情，其余的时间似乎总过得特别快。

很快又到了睡觉的时间。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

显而易见，他们如虞舟之前所愿，大概率是抱在一起睡的。

但……仅仅是单纯的睡觉吗？

虞舟发现，自己好像特别期待发生一些什么。

应星也没辜负他的期望，挤进被子后，手不老实地开始乱动。

是他的错觉吗？一切事情都在按照他的想法发展，好像应星完全洞悉了他的想法一样。

想法一闪而过，很快又被带进欲/望的深渊。

虞舟所渴求、所希望、所喜爱的，都在此刻得到。

他不能主动，所以需要应星来主动。

因为虞舟主动代表着年长者对年少者的吸引与魅力，应星则是不谙世事、刚刚成年的少年，很容易被眼前的一点色彩引诱，以为这就是世界。

但世界很大。

除非虞舟将应星困住，让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认识到完整的世界，让他这一辈子都觉得，虞舟是他的全部。

虞舟不愿意。他不愿意驯服在高空翱翔的雄鹰，再用名为爱的笼子的锁住，甚至将这些罪孽用爱来粉饰。

他要看着雄鹰飞向更高、更远的天空，真正地认清这个世界后，再来思考。

虞舟在现实睁开眼。

雷声早已停歇，一点日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闯入，照亮室内的一角，也将床头柜上的药盒显露出来。

难怪会做这样的梦。

原来是对雷声应激而提前引发的求偶期。

虞舟看向床边的应星。

趴在床边的姿势并不舒服，睡梦中，应星还蹙着眉，睡得不是很安稳。

虞舟叹了口气，尾巴一卷，把人平放在床上。他自己下床去浴室洗漱，顺便换上衣服，去厨房拿出应星给他做的预制菜，热个两人份的。

一会儿还要解释一下自己的身份问题。

下午约了中介要看房。

晚上要跟镜流喝白珩聚会。

今天好忙啊。

应星在不久之后醒来，一睁眼，不是虞舟的面孔，而是有些陌生的天花板。

他平时经常锻炼，一小晚的不/良睡姿，对他的影响不大，只是身体关节处会有些轻微的酸痛。

看了眼时间，应星庆幸自己请了假，不然这会儿直接按照缺勤算了。

还好镜流的剑也在设计阶段，目前没什么需要赶工的订单。

只是……他是怎么到床上的？

应星记得虞舟的力气，也知道家里没什么智能机器人，光凭虞舟，根本不可能把他放到床上，还没惊动他。

疑惑地思考过后，应星被眼前的一点绒毛吸引。

他发现自己衣服上、床上、被子上都有相同的白色绒毛，在有颜色的床单上还是很显眼的。

应星悄悄起身，打开一点门缝，观察到虞舟在吃早饭后，立刻用自己绝佳的视力，把房间里的白色毛发全部收集起来，放在胸口的口袋里，反常地用拉链拉上。

只是一点毛绒的触感…就让他期盼那双耳朵和那蓬松的尾巴了。

都收集起来后，应星才打开门，钻进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昨晚的睡衣都皱了，一会儿要用洗衣机和烘干机洗一下。还有虞舟的床单和枕套也要洗，昨晚出了那么多汗，不洗会难受的。

零零碎碎的事情很多，应星记在备忘录上，一打开就能看见。

家里的事情，他一向放在第一位。

对了，一会儿还得去超市采购，家里的果蔬不多了。

虞舟很喜欢吃各种蔬菜水果，尤其是甜的，家里总是消耗的很快，需要定期补充。

应星零零总总地记了一/大堆，发现就算明天请假，这些也做不完。

虞舟回来之前，他的生活很单调，饮食住行上也是能活就行。

虞舟回来后，应星就觉得家里这个缺点，那个缺点，什么时候都觉得不够。

这是什么心态……？

应星沉思。

他没有思考太久，就被虞舟交出去吃饭了。

饭桌上，虞舟还在絮叨他，“下次你给我吃了药，直接回房间睡就行了。还有，你就算担心我要睡在旁边，你直接睡床不就行了？我床又不小，睡三个人都行。不睡床也就算了，怎么连个被子都不给自己带，不怕感冒啊……”

虞舟讲着讲着，又觉得没意思。应星这人，认定好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的态度也够明白了，应星还装作不懂，一定要做这些亲密的事情。

现在这个情况，虞舟希望应星主动，又不希望他主动。

真是让人纠结的爱情。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种族会有这种爱人死亡就自动失忆的机制了。

没有什么比忘记更能让人走出伤痛，走出一段已经结束的恋情或婚姻。

“算了，说了你也不听。”虞舟嘟囔了一句，用清晰地声音说，“你今天请假了？要不要下午跟我去看房？”

“正好换个大房子，也给你规划点空间，能放你的作品和奖杯。”

虞舟说：“我都听怀炎将军说了，你要去「罗浮」参加百冶大炼，我相信你一定能拿奖，先把奖杯的位置腾出来。”

“对了对了，看完房可以直接在模型上装修，你的房间你的书房你自己来，尽管挑喜欢的，我不差钱。”

见应星好像有拒绝的意图，虞舟连忙说：“你要是想回报我，就帮我…帮我打点东西吧，随便什么都行！”

“未来百冶亲自锻造的作品，绝对有收藏价值！”

虞舟大大方方地夸赞应星，不见一点之前的别扭。

这种事情，越是在意，越会弄巧成拙，不如敞开一点。

第48章 第 48 章 “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刃抓住了一个岁阳, 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拿出一个葫芦样子的东西, 就要把对方收进去。

岁阳身上的火焰抖成锯齿形，颤颤巍巍地问：“大、大哥，我有什么能帮你做的事吗？”

见刃依然目光不善的看着它，岁阳缩了缩，又说：“大哥，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我…我赔你行不行？我、我立刻改！”

刃抓着它，来到房间，指着床上的虞舟，“你把他困到哪里去了？那个狐人小姑娘说, 是你把他带到了别的幻境。”

岁阳：“……”

岁阳很不自在的扭扭身体，说：“我只是帮他回忆一下往事，让你、让你更顺利！”

“我记得你们以前很恩爱的, 所以才想帮你们重圆。”

刃身上的黑气腾腾冒, 看岁阳的眼神跟它死了一样。

“以前？”他喃喃道：“以前算什么！他既然忘了，那就忘了，我们还有很久的以后……”

“而且那些事情…你想让他再经历一遍吗？”

“我不允许！”

这七百年来，刃的情绪从未高昂过。

此刻，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愤怒，一股烦躁到要将面前岁阳碾成飞粉的杀意。

岁阳迷茫又惊恐得看着他，立刻说：“可以拉他出来的！我马上……马上……你别激动……”

它试图发动力量，将虞舟从二重幻境中拉出。

没有反应。

床上的青年没有一点反应。

顶着刃恐怖的眼神，岁阳急切地想要拉虞舟出来, 却发现自己做的消除记忆的举动，让虞舟在幻境中更加融合。

光凭它的力量…拉不出来。

除非虞舟自己打到幻境的结局。

岁阳绝望地告知刃这个消息。

它刚刚观察到，虞舟和应星之间的进展为零, 不知道还要多久。

刃看它了一眼，问：“那我去加快进程呢？”

他是这些事情的熟知者，也是这些事情的亲历者。

对刃来说，曾经的回忆是要镌刻在心脏上，小心保存的。

他知道虞舟为什么犹豫踌躇，也知道怎么破局。

让他来，最适合不过。

但在此之前，刃需要找一个保险。

他找到了藿藿，也就是之前帮忙的狐人小女孩。

“帮我监督他，不要做多余的事。”刃警告岁阳。

藿藿握着旗子答应了。

她在第一重幻境的身份是虞舟的妹妹，自小上山修道，这次下山，是为了捉个恶鬼。

而这恶鬼……就是刃。

她不敢抓，也不想抓。

人家和和美美的，她上去讨嫌吗？

尾巴大爷对藿藿的决定表示赞同，两人一起吃瓜看戏。

反正这岁阳好抓，到时候一葫芦的事情。

——

虞舟见应星久久没有回应，又叫了几声。

应星这才反应过来，突然说：“我喜欢你。”

虞舟瞪大了眼睛，慌乱地抬手，要把应星的嘴巴捂住。

应星说话没停，接着道：“虞舟，我喜欢你。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这几年，我虽然只在工造司工作，但跟着师傅，我也见过了许多事，许多人。很多时候，师傅的客人也是由我接待的，昨天见过的白珩小姐就是其中之一。”

“你不必有负罪感，也不必对我感到愧疚。”

他深深地凝视虞舟，眼里的爱意要溢出眼睛。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的魅力，是因为你身上特有的品质，并不是你担忧的雏鸟情节。”

“步离人入侵我的家乡之前，我已经能独立处理很多事情了。”

应星认真地说：“虞舟，我是个比常人都要成熟的成年人，我的经历不允许我幼稚，也不允许我做异想天开的美梦。我的每一次选择，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虞舟彻底地认识到，应星已经长大了。

他是个无比成熟的男性，是个已经能独立自主的成年人。

他可以为自己的选择买单，也不会后悔。

虞舟恍然。

他突然说：“那…我们在一起吗？”

互相喜欢，是要在一起的吧。

如果虞舟没记错的话。

刃摇了摇头。

他清楚地记得，虞舟这会儿还不是心智坚定的人，如果就这样应下，虞舟后面会别不开脸，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真实想法。

“虞舟，你也要认真地想。”

刃这么说。

——

“所以，你现在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才找我和镜流喝酒的？”

白珩摇摇杯子，一脸看戏的表情。她旁边的镜流安静地坐着，只是来增加人数的。

“我就知道，那个小帅哥肯定对你图谋不轨，这会儿说着让你好好考虑，说不准是以退为进呢？”

白珩想了想，说：“要是他顺着应下，说不准这会儿你就该问我怎么提分手不伤人心了。”

虞舟下意识的反驳，“我不会这样的？”

“如果我喜欢的话，我不会后悔跟他在一起。”

白珩眯了眯眼，“那你还没想过别的事情吧。”

“比如，你们之间的寿命问题。虽然现在有了让人永葆青春活力的药，但寿命依然无解，你有想过这个吗？”

虞舟点头，“我族中有一秘术，可以同爱人共享寿命。我能活多久，他就能活多久，只是需要时间准备材料，而且契约成立的条件极为苛刻。”

白珩并不惊讶。

宇宙中新奇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

她只是好奇地问：“有多苛刻？”

虞舟说：“大概是…永远把我放在第一位吧，从感情上讲。”

这在虞舟眼里，是个不太可能达成的事情。

很多人，最爱的都只是自己。

虞舟…会把应星也放在第一位，但不会让自己下降。

所以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白珩宽慰他，“这只是要求应星达到，达不到也没事。长生这么难求，得不到，也正常。”

“而且你有没有问过应星的意见？万一他不需要呢？”

虞舟和应星两个人，白珩会更亲近站点相同点的虞舟。

应星，她不熟。

“我还没问……我都没跟他在一起！”

虞舟解释，“主要是东西难找，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类似的，我怕说了，他有了期待，最后又是一场空。”

白珩了然地点头，“那也确实是。”

普通人听到一点长生的可能，就会趋之若鹜，完全看不到这背后的陷阱。

当年的仙舟，就是为了长生，流了几千年的血，才换来现在的生活。

但魔阴身依旧是无法解决的结局。

白珩和镜流对视一眼，决定将虞舟的话藏在心底。

虞舟所说的长生，比之仙舟人的长生，甚至连副作用都没有，是真正的「长生」。

这会让更多的人的追逐，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

“白珩，你和镜流到处征战，也帮我留意一下吧。”

虞舟苦笑一声，“即便我能常常远航，所到过的地方，恐怕也不足这片宇宙的万分之一。”

白珩点头应下，笑着说：“看来，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虞舟抿唇，“对，我决定和应星在一起。”

“我想了很久。如果总觉得自己以后会后悔，就不去步入这段关系，这不是我的性格，也不符合我的内心……”

“我喜欢应星，我爱他，我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虞舟摸了摸心口，郑重地说：“这就是我的想法。”

白珩搓了搓胳膊，问镜流：“这里有第四个人吗？”

镜流迟疑地看了眼四周，摇头，“应该…没有吧。”

“那我怎么感觉，我们在参加虞舟和应星的婚礼呢？”白珩故作疑问。

虞舟羞红了脸，急忙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