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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柳绵看着柳宁坦然中又带着些失落的模样, 眉心不自觉压出一道浅痕。www.leyouwx.com
拿别人的私物作为要挟并不光彩,程逍年还是要科考的人,不会如此败坏自己的名声, 可若是程逍年将那些衣物扔给那些街头混混老光棍什么的,柳宁的这一辈子就真毁了。
柳成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 而且还只重男丁, 他后院里有那么多的孩子, 柳宁要真染上这事, 一个听话的哥儿罢了, 他还不是想丢就丢, 甚至会狠狠地责骂柳宁给他丢脸,就不会再管他了。
“你没去报官吗?”柳绵问道。
柳宁摇了摇头, “报官有什么用呢, 不报,我还能心存侥幸, 那个畜生可能会给我留些余地,报了的话, 那此事便真的瞒不住了, 而且我们这些哥儿, 遇上这种事也只能自认倒霉,官爷们又如何帮得上我们呢,他们只会说我们识人不清, 假惺惺地叹几句可怜。”
“而且再退一万步讲, 程府家大业大,程逍年如今声明在外, 支持他的书生那么多,谁会相信我这个自甘堕落的哥儿的一面之词呢, 连爹和小娘都不愿意帮我,这世上真心听了此事会愤慨的,也只有哥哥你了,我真傻,真的。”
柳宁声音淡淡说着,语调起伏不大,仿佛这事情中的受害者不是他一般,末了,还轻轻地低笑了一声。
人在对未来的苦难无力反抗的时候,除了让自己坦然点看起来没那么狼狈,好像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楼谪在考场里奋笔疾书,刚刚跟柳绵分别时,楼谪低声跟柳绵说了一句不要理会柳宁,但柳宁那小子惯会卖惨,演技一流,柳绵又是典型地吃软不吃硬,哪怕那么多人保护柳绵但楼谪还是不放心,生怕柳绵吃了亏。
虽然这几日跟着柳宁的暗卫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程逍年也在府上专心备考,二人没有任何交流,按目前搜集来的信息来讲,柳宁好像真的改邪归正了。
楼谪甩了甩头,拿到卷子后,强迫自己专心做题,有暗卫保护着柳绵出不了大事,而且柳绵那么聪明,他该信任自己的爱人,三天而已,通过院试,成为秀才,拿到参加乡试的资格才是目前最当紧的,否则真让程逍年得了势,那才是真完了。
楼谪深呼吸一次后,迅速调整好状态,提起了笔。
烛火下楼谪冷峻坚毅的侧脸认真专注,浓密的睫毛微垂,视线落在纸张上一个又一个问答上,提着笔的手不断地移动着,这些天看过的知识一一在脑海中浮现。
楼谪没有藏拙,跟无数读书人同台竞争,谁也没有绝对过关的自信,人人都拼尽全力。
上次府试意外得案首一事他深刻意识到,自己其实太高傲了,用未来的眼光审判现在,其实明安并非一个庸俗落后,故步自封的封建朝代,它的包容性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
在这样一个包容性强的朝代,便不会缺少有志之士,建议能得到采纳,其固有顽疾,但却是有余地改变的。
就像现在的林永安,现在励精图治,隔三差五颁布一些利民的政策,会去县内的各个村落走访,早已跟当初那个满脑子功名利益的人不同了。
楼谪深以为如今的林永安是有机会成为一个好官的,因为这个朝代给了好官生存晋升的余地。
楼谪将卷上的问题,一一用自己能想到的最好最合理,又不那么难以接受的方法写了下来,多多少少会侵犯到氏族官吏的权益,但上次那么过分都得了案首,这份应当不至于上不了榜,至于排名什么的就不强求了。
等三日后,楼谪将卷子交了上去,满心欢喜地出了考场,却只见沈思月和府上的其他成员,在老地方等候他。
“爹亲,绵绵和安禾呢?”楼谪表情不太好看,因为若非遇上事情了,柳绵不可能不来接他下考,毕竟柳绵是最爱看他读书的人。
沈思月神色倒没很担心,“珍馐阁西街的店出问题了,柳绵刚带人去看看,没什么事,他能处理,你不必着急,我们现在过去。”
得了原因楼谪确实是被安抚住了,做生意经常就是两天一小闹,五天一大吵,生意太红火了还会遭他人黑手,楼谪坐上马车,很快就到了珍馐阁。
现在珍馐阁的场面很混乱,一群人在往外跑,楼谪一掀窗帘看到这个情况就感觉不对,让沈思月留在马车里,其他几人守着,立刻一人下了马车,逆着人流,飞奔过去。
珍馐阁每日人满为患的大堂此时已经几乎空了,就留着柳绵他们和少许几个人在其中。
一人被影七按在地上,红油和番茄撒了一地,柳绵和齐玉都忙着看被撒了一身汤料的人。
“我的天哪,你没事吧。”齐玉忙给那人擦净,柳绵帮忙搀扶着那人,身上也溅了不少汤料。
其余的几人无一幸免,但最严重的就是被柳绵扶着的那人。
楼谪快步过去,“发生什么了,你们没事吧?”
柳绵摇了摇头,“我没事,那人突然发疯把火锅掀了,柳宁替我挡住了。”
齐玉也被溅了一些,但那人当时刚好朝着柳绵,她身上那点简直是聊胜于无,“我们都没事,就这位公子比较严重,快叫大夫来看看,其他几个人是被波及到的,我让他们留下来领补偿。”
柳宁此刻正紧闭双目,慌张又无措地抓紧了身边最近的柳绵,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哥,哥,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疼,我不会瞎了吧。”
“不怕不怕,别睁眼,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去后厨冲洗一下,大夫很快就来,别紧张,柳宁,不会的不会的,影八你把宁少爷抱去后厨。”柳绵边安抚着柳宁,边吩咐着。
跟着楼谪的暗卫影八立刻现身,将回身汤料的柳宁抱起,小跑着进了后厨,除了按着那人的影七,和去喊大夫的影六,其他人通通小跑着跟了进去。
酒楼的侍卫麻溜地抽起水泵,柳宁自己对着水池在洗,柳绵在旁边帮着在洗。
听着柳宁的哭声,一屋子的人都不好受。
一个小哥儿被泼成这个样子…
柳绵给柳宁擦洗的手都忍不住抖,嘴里一直喃喃地安慰着柳宁的情绪,“没事的,没事的,洗干净就好了,我们冲干净等大夫来看,不会有事的,别怕,别怕。”
安禾和齐玉也去帮忙。
楼谪看向其他人,眉目有些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外面那人今日来闹事,惊动了少爷,那人非说我们的火锅难吃不新鲜,上次吃了后他上吐下泻的,我们说让他拿证据,他又拿不出来,就干胡搅蛮缠,少爷让我们把他先请下去,然后再沟通,别影响其他顾客用餐,结果那人突然就情绪上头了,把别人的火锅掀了。”
做食品确实是最容易被人下套污蔑,珍馐阁做了这么久这样的事层出不穷,以前玉姐处理起来一直是安抚为主,但如今看来只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扭送官府吧,给他也泼一身火锅汤料,火锅那么大一份,没道理掀锅人一点都没沾上,以后再来珍馐阁闹事的人,就扭送官府,并让其赔偿影响损失,贴一个公告到外面。”
楼谪面不改色地说道,侍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楼谪的脸色,面如寒霜,楼谪这次是真生气了。
楼谪平日里脾气很好,酒楼事宜全权交由齐掌柜负责,齐掌柜也是处事果决,雷厉风行的,酒楼不少人都更害怕齐掌柜一些,但齐玉从来没削弱过楼谪的话语权,酒楼上下的人都知道楼谪才是大老板。
这次牵扯到少爷了,楼谪的好脾气荡然无存,楼谪没把那人直接处理了都是为酒楼名声留余地。
几个侍卫小二忙应是,柳宁身上简直被泼满了汤料,“宁少爷怎么在这?”楼谪看着柳宁紧紧抓着柳绵,柳绵着急地给他清洗脸的样子,奇怪道。
“宁少爷经常来光顾店里的生意,他挺爱吃火锅的,今日也和往常一样,点了份番茄锅底,一人坐在窗边涮菜吃,那人闹事时,宁少爷便受了惊,准备离席的时候,见少爷来了便想去给少爷打招呼,然后就发生了后来的事情,那人掀锅掀的很突然,谁都没料到,宁少爷当时正站在少爷身旁,帮少爷挡住了大半,还好那桌客人的锅底刚上,还没来得及加热,否则……是我们护卫不周,请姑爷责罚!”
几位侍卫一同跪了下来,还有另一边的暗卫和安禾也跪了下来。
齐玉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但看着楼谪没有表情的脸色,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开口,这些人都是楼谪雇佣的,她插手不了此事。
好在影六终于背着孙大夫一路狂奔过来,影六一将大夫放下,也立刻干脆利落地跪了下来。
柳绵有多重要,他们心知肚明,今日之事确实危险,他们没保护住柳绵,还牵连了他人。
孙大夫还喘着气呢,看到现在的场景都不敢大声呼吸了。
“别怕,别怕,大夫来了,现在眼睛还疼不疼,别睁眼,我们让大夫看看,别急别急。”柳绵正拿着湿透了的毛巾给柳宁敷眼睛。
柳宁紧紧地抓着柳绵,整个人忍不住发抖,哭得一抽一抽的,“好辣好疼,哥哥,我不会瞎的吧。”
柳绵的眼圈也是红的,这样的柳宁哪还有以前自命不凡的样子。
“不会的,不会的,让大夫看看,你别怕,孙大夫,你快过来,给宁儿好好看看,一定要把他治好,拜托了。”
第122章
柳绵一转头才看见身后如此骇人的场景, “都跪着干嘛?”
无人敢说话,柳绵良善好说话,楼谪可不是, 今日之事他们保护如此失利,他们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今日若不是柳宁在, 那么大锅油水全泼在柳绵身上, 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他们也不是因为柳绵心善便会糊弄事情的人, 人人皆自责万分。
孙大夫忙不迭地过去, 柳绵将柳宁扶过去坐下,刚准备撒手去楼谪那边, 双眼紧闭, 浑身被汤料浸透的人,立刻紧张地抓住了他, 彷徨哭喊道,“哥, 哥, 你别走, 我一个人好怕,我什么也看不见,哥, 哥!”
柳绵只得停下脚步, 回头拍了拍柳宁,“别怕, 别怕,哥哥在, 先让大夫给你看看,别紧张。”
孙大夫也是第一次见如此情景,先看了看柳宁身上的情况,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热油,只是看着骇人了些,但没有烫伤。”
“但看宁少爷眼睛如此疼痛的模样应是辣油入眼,刚刚洗了吗?”孙大夫询问道。
“洗了,您来之前一直在冲洗擦拭中。”柳绵代答道。
孙大夫看着柳宁一直泪流不止的样子,眉目蹙得有几分肃穆,“一般辣油少量入眼,用水冲洗过段时间便会感觉到疼痛消退,宁少爷现在感觉如何?”
“很疼,大夫,我的眼睛好疼,我会不会瞎掉啊。”柳宁嗓子已经有些哑了。
孙大夫看着柳宁的样子,默不吭声地又伸手给柳宁把了把脉,“宁少爷如今这情况,我也不敢让他睁眼,怕造成二次伤害,眼睛脆弱,宁少爷的样子怕是眼里进了不少油水。”
“那该怎么办?”柳绵追问道。
孙大夫又凑近看了看柳宁的情况,无奈地摇了摇头,“宁少爷如今这样,老夫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建议先静养三天,以纱布辅以草药蒙在眼上,等宁少爷情况稳定下来,我再来看看。”
柳宁听了孙大夫的话,更加彷徨,攥紧了柳绵的手,语气绝望,“哥,我以后是不是要成为一个瞎子了这就是我作恶的报应吗,哥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你别怪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柳宁闭着眼,泪水不尽地往下落,柳绵回握住柳宁,不顾柳宁满身汤水轻拍柳宁的后背,“我不怪你,你肯定会没事的,你别这么想,肯定会没事的。”
柳宁明明整个人都在抽噎,还勉强牵起了一抹笑,反安慰起柳绵来,“其实瞎了也没关系,反正我这个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就是一滩烂泥,哥哥是高悬的明月,哥哥没事就好,哥哥往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哥哥没事就好,我能有机会做件事赎罪,是我的荣幸。”
“要是哥哥受伤了,哥夫爹亲他们会疯掉的,但我就没关系,没人会在意我的。”
“你说什么傻话呢,跟你说过多少遍,人不是为别人而活,是为自己活的,你管别人在不在意,你自己得在乎自己。”
柳绵听的心里很难受,一眨眼盈在眼里许久的水珠边滚落了下来,滴在了柳宁的手背上,柳宁的手背微颤,闭着眼,循着感觉望向了柳绵,他甚至能想象到柳绵此刻说话的神态是什么样子的,柳绵顶着那张惊艳绝伦的脸落泪,没有人会不动容。
柳宁不自觉呢喃了一句,“哥”
“哎,我在,别怕。”眼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情绪器官,若是人过于偏激消极,也会导致选择性失明,柳绵一直在安抚柳宁的情绪,“我们送你回去,你先回去静养着,过两天咱们再看大夫好不好。”
柳宁点了点头,“好,都听哥的。”
“都起来吧,跪着干嘛。”柳宁终于稳定下来,柳绵抽出空跟还跪着的人说话,“大家也都第一时间冲过来了,身上不都溅到汤料了吗,多谢大家了,都回去清洗一下,好好休息,别杵这了。”
那份火锅冲着柳绵来的,但柳绵却是在场除了齐玉,身上汤料被泼的最少的人。
无人敢动,柳绵扯了扯楼谪的袖子,楼谪终于掀了下眼皮,将柳绵拉了过来,用手上打湿的毛巾给柳绵简单擦了擦脸,脖子,手,语气平淡,“少爷都发话了,听不见吗?愣着干嘛?”
安禾第一个起身了,其他人相视几眼后,才起身,“姑爷,安禾护卫不周,自愿加练一周。”
安禾低头道。
“影六,影七也自愿加练一周。”影六,影七异口同声道。
“我们也自愿加练。”几个侍卫一起道。
加练和普通的训练不一样,难度系数也不一样,都是极苦极累且持续时间长久的。
楼谪淡淡地嗯了一声。
柳绵没料到这个情况,乖乖地被楼谪认真地这擦擦那擦擦的时候,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们正常训练就行,加练什么,你们都加练去了谁保护我啊。”
楼谪浑身干干净净的青色华服此时也染上了点柳绵身上的汤料,楼谪毫不客气地在火锅味儿的柳绵揽入怀中,在额上轻吻了一下,“我考完了,我保护你。”
柳绵瞪了楼谪一眼,小声跟楼谪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们没必要加练,这次又不是他们的问题,那人突然发疯谁也想不到嘛。”
“但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你,自罚了心里也舒服一些,你就别管了,越拦他们心里越慌。”楼谪轻声解释道。
柳绵完全不理解,用众人听不见的声音对着楼谪嘀嘀咕咕道,“哪有人喜欢受罚啊,还不是你冷着脸太吓人了,你笑一笑他们肯定不会这么紧张的。”
“我笑不出来。”楼谪看着柳绵还在嘟嘟囔囔帮别人说话的样子,语气漫不经心道。
“哎哎哎,我这不好好的,你打住啊,好好,我不管我不管,我们等会儿一起把柳宁送回柳府吧。”柳绵服软退步,软声跟楼谪商量着。
“听你的。”楼谪道。
孙大夫从药箱里找了纱布暂时给柳宁绑上,柳绵扶着柳宁上了马车,然后转身跟安禾说话,“安禾,你去跟爹亲说一声,我和夫君去送柳宁就行。”
“好,少爷姑爷一路小心。”安禾道。
“嗯嗯,没事的,你们都回去吧。”柳绵踏上马车摆了摆手。
楼谪留在前面驾马,在柳府门口停下,准备拉柳绵下车,但车帘一掀,就见眼睛蒙着白布的柳宁问道,“哥夫是将马车停到大门了吗?”
楼谪嗯了一声。
“还是不要走正门吧,我们从后门进去,这个点爹和小娘都在,走正门难免询问,又平白生些是非出来。”柳宁有所顾虑地轻声建议道。
“无事,爹和小娘不会说我们什么的,我们刚好从正门进去交待些事情与他们。”柳绵捏了捏楼谪伸过来的手,便松开了,扶着柳宁下了马车。
楼谪收回了落空的手,跟着二人一起慢悠悠地进了府。
柳宁刚踏进院门,就传出柳成暴怒的声音,和花瓶被砸碎的声音,和女子惊呼哭泣的声音,“你这歹毒的哥儿!还有脸来我府上,我柳成没你这么歹毒的儿子!还有脸踏进我府,是谁把你放进来的!以后也不用留在我府上了!”
柳宁的脚步顿了顿,拉着柳绵手的胳膊收紧了几分,“要不算了吧,其实,我已经被父亲赶出来了,我现在暂住在城西的一处小院落。”
柳绵没想到他的境况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楼谪没有说话,他自然知道此事,那日暗卫回来便跟他汇报过了。
柳成的标准是将柳绵带回一起吃顿饭好好聊一聊,柳宁连着几日上门道歉无果,自然勃然大怒,将柳宁赶了出来,柳宁如今也不是如他所言住在城西的小院落,而是当了些金银首饰,租住了一个很破败的小屋。
柳成这个人,哪怕如今他知道是自己错了,他也要保持他家主的尊严,实在是柳绵自小便太有主意,让他很没有大家长的威严,他不愿意跟孩子低头,只想着在饭桌上聊两句,借着他惩罚了柳宁的由头表达一下他的歉意。
可是这份迟来的还夹杂了利益关系的歉意要来有什么用,还平白生几分恶心,若是柳绵还是他掌控下的孩子,一辈子可能都等不来他的认错,柳宁当初撒谎的事情可能一辈子都被不会被大家提起。
楼谪不相信柳成当年没有看出来柳绵是被冤枉的,甚至就是因为柳成对柳绵的不喜,无声纵容了这一切的发生,不然哪有一个父亲看着自己幼小的儿子被打晕过去后,还又补了七个大板。
他想让柳绵记住这个威慑,以此树立父亲的威严,但柳绵从未遂过他愿,哪怕再苦再难,他也抓紧属于自己的一线生机,从不会被压倒。
“父亲好大的火气。”楼谪抬手接住迎着三人面而来的瓷杯。
柳成听着声音不对,起身眯起了眼睛,见三人走进后,大骇又有些惊喜,表情因为情绪转化,笑的有些扭曲。
先看到楼谪身上的油污,忙道,“是贤婿来了啊,这怎么搞的如此狼狈,快带姑爷下去清洗沐浴换身衣裳来。”
然后才注意到柳宁身上满是泥泞,厌恶地蹙了蹙眉,看向柳绵关心道,“是不是这混哥儿又使坏了,看把你们霍霍的,来人把这坏种赶出去,带绵少爷和姑爷去沐浴更衣。”
柳绵摆手挥退准备上前的小厮,再一次被柳成的脸皮惊到,蹙眉拍了拍柳宁颤抖的手背,“父亲这说的什么话,宁儿是坏种,你这个爹又是什么东西?”
第123章
“这种难听的话可是要少说, 离了自家人的心。”柳绵将慢条斯理道,“呦,是七姨娘啊, 好些日子不见,坐地上干嘛, 多凉啊。”
在一旁刚被柳成吓到, 跌坐在地上完全不敢插话的七姨娘被柳绵一点到, 立刻起身磕头行礼, “少爷。”
这是柳成后院另一个妾室, 后院的那些人大多都在他小时奚落过他, 没记错的话也生了个儿子,不过那一屋子的人里, 最受宠的一直都是张妍, 张妍也是爹亲怀孕期间第一个抬进门的人,如今看这情况也是失宠了, 也是,柳成这个人可从来都没把情谊放在心上过。
柳成有些吹胡子瞪眼了, 但看着柳绵身旁的楼谪, 还是没敢和往日一样动不动就冲着柳绵大小声, 缓和了一下表情拉长语调道,
“绵儿,你是不知, 这歹毒哥儿几次三番谋害你, 挑拨我们父子情意,不然我们父子关系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这扰的家宅不宁的恶毒庶子不要也罢!”
“爹以前是被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蒙骗了,做了不少错误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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