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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开得慢,车上调着轻淡的木质熏香,香气?氤氲,融在?空调暖风里,叶宁没撑住,偏头睡过去。
再醒来?时,车已经进山了。
秦理群听?到后座的动静,转过头来?:“醒了?”
“嗯。”
叶宁看向窗外?——雪似乎越下越大了。
司机把着方向盘:“前两天?董事长给我打?电话,说要进山,让我选个好?天?气?,我挑了今天?,结果熹山还是不给面子。”
天?气?预报上说今日熹山应该是个小晴天?,谁知道雪这么大,还有越来?越大的迹象。
“如果雪还不停,今天?怕是要在?山上住一晚了,”秦理群道,“夜里开山路不安全。”
司机:“说不定等会就停了。”
“大概还要多久?”叶宁问。
司机简单算了算:“按这个速度,大概还要四十分钟。”
“嗯。”
叶宁有些走神,不知道为什么,越靠近山顶,他?的心口就跳得越快。
这种感觉和那天?晚上站在?饶水山别墅门口,即将要见到爷爷的感觉很像,却又有哪里不一样。
比起自我的拉扯,这更像一种非人?力可?以抗衡的惶然。
叶宁就在?这种惶然中,到达山顶。
又在?这种惶然中,见到一座中式庭院民居。
青瓦白?墙,飞檐花窗,还有一株熟透的柿子树。
叶宁心神俱震。
他?从没想过,他?在?这个陌生?世界见到的第一个和原先世界一模一样的“物件”,会是这幢屋子。
瓦屋、柿子树……
叶宁仿佛失去了对寒冷的感知,他?站在?漫天?风雪里,仰头看着那高悬于嶙峋枝头的柿子,如同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小灯塔。
时间就这样按下暂停键。
秦理群觉察到身边人?的异样,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怎么了?怎么不进屋?”
几片雪落在?叶宁眼睫上,沾着厚重的凉意,可?叶宁没动,眼睛像是无意识睁着,失去了最基本的条件反射。
他?张了张口,声?音轻得仿佛雪落于枝头:“秦叔。”
“嗯?”
“这柿子树…几年了。”
——二十四年。
“24年了吧。”秦理群说。
叶宁心里的声?音和秦理群的声?音一道响起。
“你出生?那年小叶总和夫人?一起种下的,”秦理群把手?揣在?口袋,像是也忆起了往昔岁月,脸上多了几分怀念故人?的笑意,“刚种下的时候,还没有你高呢,你看,现在?都长出墙头了。”
叶宁没说话,也没动,就那么静静站着。
空气?寒烈,他?疼痛着吸入,又疼痛着呼出,那疼痛夹带着眼泪,鼻尖是冷的,可?胸腔却溺在?一片温暖的潮水中。
他?和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联系。
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这幢屋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
这么多问题,叶宁却无暇再想。
好?像每想一次,就是和命运较量一次。
他?不想和命运讨价还价,这一瞬间,只觉得安宁和感恩。
像是翻山越岭,走过一重又一重山后,终于到达目的地的安宁。
良久。
“进屋吧。”秦理群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叶宁拂去肩上的落雪,抬脚走向屋子-
“今年霜重,所以柿子格外?甜。”管家李叔从里屋端出一笼柿子,放在?桌上。
叶宁净完手?,剥皮咬了一口。
“甜吧?”李叔问。
叶宁笑了笑,点头。
雪越下越大,厨房已经开始备餐,袅袅炊烟自房背升腾而起。
“本来?刚熟那几天?就要送饶水去的,董事长说过两天?自己来?摘,新鲜些,结果没来?,”管家李叔一边说,一边将早已备好?的柿子放在?一旁,“回去的时候把这一筐带回去,剩下的等天?气?晴些,我让厨房晒干存着。”
外?头雪越下越大,秦理群看着这异常的天?气?皱了皱眉。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云江和建京都没有发布什么暴雪预警,但熹山这雪量的确已经达到4毫米以上的等级。
“先去扫墓吧,还要走小20分钟呢,等会积雪太厚,路滑。”秦理群不放心地说。
管家李叔也正想说这个:“我也是这个意思,扫完回来?吃点心。”
叶宁穿好?衣服跟着李叔和别墅的一个年轻管家朝后山走。
秦理群本来?也要一起来?,可?临时接到一个要紧电话,叶宁就没让他?来?。
雪下得实在?有些大了,才走了没多久,三人?头上已经一片白?。
“李叔,山上这两天?太冷了,如果没事,下山住段日子吧。”叶宁说。
“没事,习惯了,山上多安静啊,”李叔说,“这房子啊,也是依靠人?气?滋养着的,人?不在?了,房子就会老得特别快。”
“我也不是常年住这,每个星期上来?两趟,开开火,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缮的,照顾房子也跟照顾人?一样,得多走动,光砸钱没用。”
年轻管家名字很喜庆,叫孙长乐,他?嘿嘿笑了声?:“我外?婆也这么说,这些老房子就算修得再好?,没人?气?就容易塌。”
孙长乐刚说完,就被李叔拍了下手?背。
“什么塌不塌的,讲点好?听?的。”
孙长乐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当着小东家的面蛐蛐,忙捂住嘴,叶宁倒是不在?意,笑了下,说:“没事。”
又过了一个弯,李叔开口:“到了。”
叶宁就像刚看到那幢瓦屋一样,在?原地静静站了很久,才缓步上前,将怀里一双带着他?体温的柿子放在?墓前。
李叔见到这双柿子,愣了下。
墓前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叶宁脱下手?套,拂去碑上的积雪。
雪落无痕,天?地寂静。
叶宁掌心已经湿了,全是融化的雪水,他?也没管,继续拂着积雪。
“李叔。”叶宁突然喊了一声?。
正在?摆花的李叔闻言,忙应一声?:“怎么了?”
叶宁一边擦墓碑,一边平静开口:“你信缘分这东西吗。”
李叔还没回答,倒是孙长乐先回了话:“我信啊。”
“缘分啊,命运啊,这些玄乎其?神的东西,我都很信的,我还去算命呢。”
叶宁笑了下,说:“我之前看过一部电影。”
明明是和扫墓毫无关联的一个话题,却因为叶宁平和的声?音,与这雪景显得格外?相配。
李叔和一起过来?的孙长乐竟都没奇怪为什么突然提起电影,反倒好?奇起来?。
“什么电影?”孙长乐问。
“讲的是一群人?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一个怪核世界,系统规则告诉他?们要活着走过每一关,才有可?能回到现实世界。”叶宁语速很慢。
孙长乐眼睛亮了:“哦,无限流嘛,这几年很火的。”
“算吧,”叶宁说,声?音轻淡到像是在?讲一个陈年故事,“男主是个孤儿,但有个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后来?朋友在?一场意外?中为了保护他?死了。”
孙长乐一拍掌:“懂,男主标配嘛,这年头父母双全家庭幸福美满都不好?做男主的。”
李叔嘴角抽搐,扭头看了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喇叭一眼。
这么没眼力见的人?他?当时是怎么选中的?还把他?带到山上来?了?
叶宁看到了李叔眼中的怀疑,笑了下,安抚性地拍了拍李叔的肩膀,示意不要紧。
这里的确太安静了,吵闹点也好?。
“然后呢?”孙长乐已经被吊起兴趣。
“然后就是过关,每个关卡都很险,活到最?后一关的,只有主角所在?的一个小团队。”
“团队中还有一个他?现实认识的朋友,是当时和男主一起被选中的。”
孙长乐立刻举手?:“我知道我知道。”
“终局之战一定是最?难的,主角团必须有人?牺牲献祭求得一线生?机,很可?能牺牲的就是这个现实朋友,他?为了主角能出去,牺牲了自己。”
“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孙长乐语气?中带了点兴奋,“我是不是猜对了?”
雪无声?无息落着,只一会,刚放下没多久的柿子上也已经覆上一层,半边银白?半边红。
叶宁俯身,将柿子上的残雪一道拂去:“没有,最?后一关出乎意料的简单。”
“他?们每个人?面前只有一座桥,走过那座桥,就能回到现实世界,没有流血,也不用牺牲。”
孙长乐“啊”了一声?,显然被这略显无趣的走向遗憾到了。
可?下一秒,叶宁的声?音慢声?响起。
“但主角唯一的好?友看到那座桥的瞬间,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啊?为什么?”
柿子上的残雪被一一拂落,放在?碑前,像是两盏红烛。
“因为桥中间站着他?因车祸去世的妻子和女儿。”叶宁眼睫垂着,视线很专注。
孙长乐大脑疯狂转了一会:“那主角呢?”
他?一惊,反应过来?:“……主角那座桥上不会站着那个因为保护他?而离世的兄弟吧?!”
“嗯。”叶宁应了一声?。
孙长乐:“我以为是武斗,没想到竟然是攻心!”
孙长乐沉思片刻:“最?后肯定只有主角一个人?出来?了吧。”
叶宁却摇了摇头:“他?没出来?。”
孙长乐再次被剧情走向震惊,声?音都喊岔劈了:“啊?!为什么?”
叶宁将柿子位置摆正,没有看向身旁的两人?,只轻声?问:“如果是你,你会出来?吗。”
孙长乐不假思索:“那肯定得出来?啊,这就是试炼,梦再美那也是假的,总有醒的那一天?。”
“都到最?后一关了,不出来?那多可?惜啊。”
“那可?是主角呢。”
叶宁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孙长乐没有得到叶宁的回答,便扭头去看管家:“李叔,你说是吧。”
李叔也像叶宁一样笑了笑,开口道:“那是因为你没有老婆和一个可?爱的女儿。”
孙长乐:“……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墓碑常年有人?清理,没有一点杂草,很干净,李叔把鲜花上的雪抖了抖,插在?花瓶里,说:“我很能理解那个好?友。”
“如果桥上站着我的老婆和女儿,我大概也出不来?了。”
孙长乐还是无法理解,他?又扭头去看叶宁:“那少?爷你呢,如果你是主角,你会走过去吗?”
叶宁停顿片刻,摇了摇头。
孙长乐:“啊?你也不出去?”
叶宁抬头看着天?际,良久,说:“不知道。”
孙长乐挠了挠头:“反正如果是我,我肯定要出去的,万一桥中间就是一场梦,那不是亏大了。”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过了一瞬。
“那如果…不是梦呢。”叶宁声?音轻到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还是仰着头看着天?际的方向,雪落在?他?的长睫上,随着他?眨眼的频率晃晃悠悠飘下来?。
孙长乐被问住了,嘴巴还张着,看起来?有些傻里傻气?的。
“说不定也是奖励,”李叔已经摆弄好?花瓶,他?直起身来?,慢声?说,“奖励主角这么辛苦地来?到这座桥上。”
“这……”孙长乐“这”不出来?了,又挠了挠头。
“别‘这’了,”叶宁收回视线,最?后摸了一下墓碑,“雪太大了,再不下去,秦叔他?们要担心了。”
“对,走吧。”李叔也站起来?。
三人?沿着来?时路往回走,转弯尽头的时候,叶宁回过头,又朝着那边深深望了一眼,许久,他?敛眸,将凉透的手?掌插进口袋,转身离开。
一小时后,山间小别墅里一群人?急得团团转。
“按照时间早该回来?了,怎么还不见人??”
“电话也打?不通啊。”
秦理群也急得焦头烂额,自家小少?爷去扫墓,只见去不见回,他?都打?算披着衣服出去找了,好?巧不巧董事长又在?这时打?来?座机问怎么还不回来?。
——叶宁刚出发的时候,秦理群就给饶水的董事长发去了消息,董事长问了几句天?气?,听?到大雪有点担心,让叶宁回来?之后给他?打?个电话,结果半天?也没等到回电,于是自己先打?了回去。
“董事长你别担心,又不开车,那条路也不难走,不会出事的。”秦理群嘴上这么说,心里也在?打?鼓。
就在?秦理群喊上司机准备去找的时候,在?门口望的安保大喊:“回来?了回来?了。”
声?音传到屋内。
秦理群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立刻朝着电话那头喊:“回来?了回来?了,董事长你听?到了吧!”
“别担心了,我这边也先不说了,我去看看小少?爷。”
因为着急,秦理群随手?放下电话,都没留意话筒没扣上。
于是几秒后,叶绍章透过话筒的声?音,听?到好?几人?的声?音——
“什么?!摔了?”
“小少?爷摔了?摔得严重——”
“哔——”
“哔——”
“哔——”
电话骤然中断,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忙音。
“什么?谁摔了?宁宁摔了?!喂,喂!”叶绍章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饶水山别墅到处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
叶绍章挂断座机,又拿手?机给秦理群打?电话。
显示没信号。
又给叶宁打?,也打?不进去。
“董事长您别着急,我们正在?联系。”
“可?能是山里雪太大了,信号不好?,前年不是也发生?过信号塔压塌的情况吗?也一天?没联系上。”
“对啊,您还发着烧呢,肯定没事的,如果真受伤了,以秦助的性子,就算走着下山也一定会回个电话过来?的。”
秦理群不知道他?一通没放好?的电话让饶水山人?仰马翻,此时正长松一口气?。
——自家小少?爷的确是摔了,但不是他?摔的,而是被孙长乐带摔的。
孙长乐下山的时候,想要伸手?去扶一把李叔,结果脚下刚好?凝了一块冰面,一个脚滑,自己先滑下去了,叶宁立刻伸手?去拉,结果没吃住力,不仅没拉住,反倒被他?一把带倒。
“好?在?天?冷,衣服穿得够厚,”秦理群心疼得不行,把叶宁从头到尾看了一圈,“除了掌心和下巴这边擦破点皮,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疼吗?”
叶宁摇头:“不疼。”
李叔上楼拿上药箱就跑过来?:“真是菩萨保佑,摔的那个地方刚好?横着几块枯木,挡了挡,要是再往下摔两阶,就要滚下去了。”
那就绝对不止擦破点皮这么简单了。
孙长乐简直要上吊,他?摔了一点事都没有,反倒让扶他?的少?爷破了相。
要不是今天?穿得厚,他?都不敢想。
孙长乐回来?的一路都垂头耷脑,那模样有点像秦乐舟,叶宁看得直想笑。
“我没事,”叶宁安慰他?,“你是为了扶李叔,又不是故意的,去喝碗姜茶吧,暖暖身体。”
孙长乐差点抹泪。
屋子里一群人?全都围着叶宁,一心吊在?自家少?爷受伤的突发事件上,甚至都没分神去留意突然断电的小别墅。
直到确认叶宁无碍,才去检查电箱。
“不是跳闸,应该就是断电了。”
“可?能是雪太大了,”李叔拿出手?机检查了一下,叹了一口气?,“看来?信号塔也受影响了。”
“没事,”秦理群开口,“刚刚给董事长回过电话了,他?知道小宁已经回来?了,应该就放心了。”
“上午也打?过一通电话,当时就说信号不怎么好?,他?应该知道的。”
“天?色还早,等等说不定就来?电了,先吃饭吧。”
“对,好?在?厨房还有灶台烧火,不用电,先吃饭吧,等雪小了再下山,实在?不行就住一晚。”管家说。
灶台火苗燃起,满是烟火气?息,熹山一片其?乐融融,殊不知此时怎么都联系不上熹山的饶水别墅内,叶老董事长正急得嘴巴冒泡。
叶绍章躺在?床上,越想越害怕。
“我都已经很久没有梦见俩孩子了。”叶绍章突然开口,声?音恍惚到像是在?说什么梦话。
管家紧急联系完医生?,正按着叶绍章量体温,一边量一边说:“上次听?您说梦见他?们,好?像有一年了?”
“对,一年了。”
“你说…昨晚我梦到俩孩子说想宁宁了是什么意思?”叶绍章额头顶着一块毛巾,他?手?猛地一颤,眼睛睁得浑圆,“想宁宁了…会不会是要把宁宁带走,一家团聚的意思?!”
管家:“……”
管家一着急,脱口而出:“不会不会,您想什么呢,要一家团聚那不得把您一起带走?!”
“对对,把我一起带走。”
“……”
“不对不对,他?们说宁宁摔了,”叶绍章撑着身子从床上打?挺坐起来?,“不行,我得去熹山,备车,马上备车!”
饶水山再度人?仰马翻。
几秒后,因为看到一个很好?笑的视频分享给叶宁,但两个小时过去都没收到回复,且打?不通叶宁电话的秦乐舟,在?百般疑惑和不放心中,礼貌致电饶水山别墅。
再一分钟后。
正在?筹备晚上寿宴的溇山也因为秦乐舟的尖叫,人?仰马翻。
第30章 陆司淮他不是人 雪山孤寂,万籁俱静中……
溇山已经有两?年没有办大型宴席了, 陆成业不爱这些排场,但这次几个小辈坚持,缠了陆成业将?近一个多月, 陆成业才应了。
溇山自前一星期起, 来往车辆就多了起来, 尤其是管家领事,忙得脚不沾地。
陆成业原本嫌折腾,直到自家那断子绝孙的倒霉孙子三天前回了溇山,还“纡尊降贵”地连住三晚, 陆成业嘴上不说, 心里高兴。
时间一晃来到寿宴这天。
一大早起, 前厅后院就没闲下来过?。
段开他们几个打了一晚上的麻将?,昨天就住在溇山, 两?三点才歇下, 今早起得有些晚。
昨夜因为麻将?怀疑过?衣服,怀疑过?座位风水,怀疑过?同台几人八字克自己?,怀疑万物就是不怀疑自己?技术的以段开为代表的几人, 今早已经人模人样, 一身考究笔挺的衬衣西裤,宽肩长?腿,一群人从楼上下来, 格外养眼。
段开他们如此,作为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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