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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番外一
【01.断片】
宿醉像块黑板擦, 在脑中草草擦出一片辨识不清的遗迹。www.huangjinsg.me
林檎被叫醒的时候, 多少有点起床气, 再一次怨恨这平安夜为什么不是在周末。
因时不时有留宿需求,孟镜年在这里备下了几套换洗衣物,他是这样一种人, 不管头天晚上怎样狼藉荒唐,次日一早一定把自己整理得干净又清爽,像是清洗晾晒过后, 又细致熨烫过的白衬衫。
她抱着被子,念叨着再睡五分钟,孟镜年笑着答应了。
当她意识再度坠入将睡未睡的边缘时, 听见孟镜年温和的声音说: “要请假吗, —— ? ”
林檎摇摇头。她没什么事业心,但基本的不要迟到早退还是能做到。因此心里默默三秒倒计时,便撑着手臂缓缓起身, 孟镜年顺势递来已经帮忙准备好的干净衣服。
等换好衣服走出卧室,发现餐桌上已有提前买好的早餐。
她刷牙洗脸的时候, 孟镜年就整理床铺, 检查门窗, 确保她一洗漱完, 就能马上出发。
“……床单换过了? ”林檎刷着牙,含混问道。
“嗯。”
林檎沉默数秒, 有些微的窘意。
“我昨天晚上喝醉了, 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没有。”孟镜年瞥她一眼, “以前喝醉过吗? ”
“跟季文汐一起喝醉过。她说那次我非要拉着她跳进泳池里裸泳,后来她把我扔进浴缸里打发了……我这次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顿了三秒, 孟镜年说: “没有。”
林檎自然捕捉到了这微妙的停顿, “……我做什么了? ”
孟镜年仍是笑着说: “没有。”
不给她追问的机会, 孟镜年点一点腕表, 催道: “快来不及了。”
林檎在车里吃完早餐, 又补了一个二十分钟的觉, 孟镜年将她送到园区门口, 便回学校上班去了。
下班回家时, 孟镜年正在厨房里忙碌。
林檎打开冰箱, 从冷冻室取出一支雪糕, 拆开包装, 走到他身边去。
“饿了? ”
“有一点, 中午没胃口, 没吃几口。”
孟镜年切菜的动作加快, “有新鲜草莓, 你先洗了垫一垫肚子。”
林檎“嗯”了一声, “我吃这个就好。”
在冬日温暖的室内吃雪糕, 是一种安全的叛逆。
林檎咬开巧克力的脆皮, 舌尖舔过其间香草的夹心, 而就在这时, 她捕捉到孟镜年向她投来一眼。
停留很短促的一瞬, 也说不上有什么意味。
脑中那块被擦除的记忆, 瞬间补齐了一角, 她耳根霎时一片通红。
她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了。
虽然在孟镜年的极力阻拦之下, 只算半遂。
她隐约想起, 自己似乎还对其规格做出了由衷的点评, 直到孟镜年听不下去了, 非常强势地把她搂起来抱在怀里。
后面的记忆就完全无迹可寻了。
孟镜年又看来一眼, 目光些许疑惑: “……热吗? ”
“……暖气开太高了。”她平静地这样答了一句, 迈开脚步, 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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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温泉】
孟缨年消息发过来的时候,林檎正和孟镜年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孟镜年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帮林檎拿着薯片袋子。
林檎取一块薯片,偏头看去。
孟缨年在群里问林檎,今年生日是否还跟往年一样的安排。
孟镜年看向林檎,林檎说:“你回吧。”
【n:一一跟我单独跨年。】
【孟缨年:啧啧。】
【n:每年总是辛苦姐夫过意不去,31号我在菀柳居定了一个包厢。】
【孟缨年:这还差不多。】
【林正均:[大拇指][大拇指]】
片刻,孟缨年单独给孟镜年发了消息。
【孟缨年:那生日蛋糕我跟你姐夫定吧。】
【n:好。】
31号放假,林檎和孟镜年一整日待在家里。
休息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仿佛不过看了部电影,吃了一顿饭,睡了一个午觉,白天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傍晚,两人收拾过后出门,开车去往菀柳居。
门口划出了一片停车位,供食客停车,他们运气好,到达的时候恰有一辆车子开出来,让出一个空位。
停好车,林檎率先解开安全带下车。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带着浅色围巾,围巾稍往上拉,遮住半张脸,露出齐刘海下的一双漂亮的眼睛。站在那里,像一支亭亭的白梅花,来往食客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群里来了消息,孟缨年@了她和孟镜年问什么时候到。
她举着手机正在打字,忽有什么递到面前。
她抬起目光。
一大束的粉荔枝玫瑰花,被轻雪堆似的层叠的包装纸簇拥,在萧寒冬日里,格外的娇柔美丽。
林檎难免觉得惊喜异常。
孟镜年整日和她待在一起,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花?想来只有下午他下楼了一趟,说是去倒垃圾。
他这个人,不去做地下工作实在屈才。
包厢里一家齐聚。
林檎和孟镜年进来的时候,孟缨年“哇”了一声,笑说:“这么大一束花啊。”
两人是牵着手进来的,林檎被大家的目光注视得不大好意思,赶紧把孟镜年的手挣开了。
孟落笛挨着孟震卿,支着平板电脑,看一支观云识天气的科普片。
孟镜年一边帮林檎拖出椅子,一边笑说:“您要再培养一个气象学家?”
孟落笛说:“我不是要做气象学家,我想要做天气预报的播报员,就每回新闻联播结束后的那个漂亮姐姐。”
林正均:“印刷工人不做啦?”
孟镜年说:“你可以做天气预报播报员的同时,找一个印刷厂的兼职。”
孟落笛:“果然还是舅舅有办法!”
大家都被逗笑。
自孟震卿不再在饭桌上考教事业之后,聚餐的话题便一下多了许多,律所的八卦,历史学院的新闻,气象学届的丑闻等等。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又精彩纷呈。
吃完蛋糕,孟镜年和林檎便率先告辞了。
上了车,直往东北方向的山里开去,灯火渐稀疏,在夜色里又开了半小时,窗外出现一条黑带子似的河流。
林檎把额头靠上去,盯着看了一会儿,看见山坳里雾气中模糊的灯火,意识到目的地到了。
元旦节的温泉山庄自是客满,院里烧烤炉中荡起白烟,掺杂浓烈的肉香气。
两人驻足一瞬,继续往前走,经过七拐八弯的走廊,到了客房区的最深处。
孟镜年停了下来,林檎借幽幽灯火看一看这房间位置:“……你去年住的就是这一间?”
“嗯。”
说话间孟镜年已刷卡开门,插入房卡,一时灯火四明。
孟镜年把行李箱推进门,林檎走到窗边,往外看去,鹅卵石的河滩上烧起了火堆,有一群人围着火堆席地而坐。
她单单看着那景象,便觉得心口也跟着温暖起来。
孟镜年放倒了行李箱,问:“要去泡温泉吗?”
“要!”
林檎换好了泳衣,披上浴袍,跟在孟镜年身后,穿过另一条曲折幽深的走廊,到了汤池区。
她正要依照上回的记忆往前走去,手上施加的一个力道将她往旁边轻拽了一下。
往左走,才知道那边还有一片区域,是供VIP使用的小汤池,不多,一共三个,需要提前预订。
推开一扇木门进去,先有一片淋浴区,另外一边是挂浴袍的位置,靠窗位置做了抬高,三级台阶上去,便是半露天的汤池,正对着那条潺湲的河流。
林檎脱下浴袍,简单冲了一个淋浴,赤着脚往热气缭绕的汤池走去。
温水被划开,再拥过来。
她两臂趴在汤池边缘,往外看去,寒冷空气在皮肤上制造了一层粟粒,池子里却温暖无比,两厢对比格外惬意。
这里十分幽静,确实比下饺子的公众汤池要好多了。
身后传来孟镜年的声音:“一一,你先泡,我去拿个东西。”
“嗯。”
约莫过了五分钟,听见门被打开,林檎回头看了一眼,孟镜年拿着两瓶冰镇的汽水走了进来。
汽水放在了池边,他去淋浴过后,也进了汤池。
瓶盖已经打开,插上了吸管,瓶口丝丝飘着冷气,橘味汽水顺着喉管往下,进入胃里,随后制造了一个极为快乐的嗝。
“去年我以为你会去泡温泉,一直盯着汤池区的入口。”林檎说道。
“去年我在这里。”孟镜年笑说,“不大习惯和很多人一起泡。”
“……你居然一个人独享?为什么不叫我?”
孟镜年转头看她,“我叫了你敢来吗?”
“……敢啊。”林檎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雾气飘荡,一瞬间这空间又幽静了两分。
孟镜年目光渐暗。
水面荡开涟漪,是林檎向着他靠近了两分,长发往上拢成了丸子头,但有几缕成了漏网之鱼,此刻正黏在她锁骨处腻白的皮肤上。
她仰面看着他,被寒风吹过的手指,轻轻地往他手臂上一搭,冷而潮湿的触感。
孟镜年看着她,停了一瞬,稍一偏头,脸上渐渐现出迟疑的神色。
林檎抬眼,“怎么……”
话没说完,孟镜年伸掌捂住她的嘴,轻声说:“嘘。”
不必多安静,隔壁的声音已经轻易地传了过来。
林檎面红耳赤。
“好……豪放。”林檎假作寻常,“声音蛮……好听的。”
孟镜年似笑非笑。
战况似乎越发激烈,林檎尴尬地咬住了吸管。
又过去五分钟。
林檎的汽水喝完了,吸管吸出一阵急促的空响,她看向孟镜年,“……要不我们走吧。”
“好。”
从汤池出来的一瞬间,寒气砭骨,冻得人直哆嗦。
两人很快地披好了浴袍,原路返回。
到了暖和的房间里,孟镜年催促林檎赶紧再去冲个热水澡,以免感冒。
林檎应了一声,脱下浴袍扔在沙发上,走进浴室。
泳衣又湿又冷地黏在皮肤上,她脱下以后,跨进淋浴间,又走了出来,把浴室门打开一条缝,脑袋探出去。
“孟镜年?”
孟镜年正站在书桌那儿,闻声转头看过来。
“可以把行李箱里的洗发水递给我吗?我用不惯酒店的。”
他们共用一口箱子,洗漱用品统一地收在一个袋子里。
孟镜年把小瓶装的洗发水拿出来,走到浴室门口,递进去。
微凉的手指捉住了他的手腕,像某种攀藤植物的触感。
几乎没有犹豫,孟镜年打开浴室门,径直走了进去。
热水淋下来,雾气腾腾。
林檎后背在瓷砖上轻磕了一下,稍有点痛,又很快被其他更强烈的触感盖过。
她手掌按在孟镜年的额头上,低声说:“我有个问题……”
“嗯?”
“刚刚在汤池,你听见隔壁那个女孩子,有没有……”
“没有。”孟镜年于动作之间,分神回答她的问题,呼吸与声音俱是沉沉,“听你叫我才会……”
孟镜年把她抱高了一点,她不得不两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免得自己掉下去。
脚落不到地,太过没有安全感,但她这个人,从来都喜欢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进行挑衅。
如果不是受刚刚隔壁“教导”,有些粗鄙的句子她是一辈子也讲不出来的,这时候却故意玩火似的,轻声复述。
孟镜年动作停了一瞬,侧头去看她,警告口吻:“你最好别说第二遍。”
林檎笑着,湿发如海藻缠在他搂抱在她后背的手背上,像诱人沉入沼底的海妖。
她声音贴住了孟镜年的耳朵,再次一字一句复述。
第62章 番外二
【03.假如】
吹风机已经停止运作很久, 林檎脑袋仍然枕在孟镜年的膝盖上,懒洋洋地阖着眼睛。
孟镜年手臂伸远,拔下吹风机,放到面前的茶几上, 手指伸进发间, 轻梳她散发清香的蓬松长发。
“等去了北城, 我就剪成短发。”林檎忽说。
“就为了不吹头发?”
“对。”
孟镜年哑然失笑。
林檎把手指举起来, 就着灯光去看自己的指甲。周末新做的美甲, 薄柿色的猫眼石,非常漂亮,以至于她时不时地就要举起手来欣赏一会儿。
“我们在一起马上就一年了诶。”林檎又说。
“是。这一整年下来, 你觉得我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孟镜年把她的手拿起来, 几乎是自然而然地低头拿嘴唇轻碰了一下她的指尖。
轻微的痒,她没收回手, 任由孟镜年无意识地轻捏她的指腹。
“没有。你在我这里一直是完美的。”
孟镜年轻声一笑:“允许你鸡蛋里面挑骨头。”
“那既然你这么说的话, 也不是没有。”
“你说。”
“……好像总是我主动的时候比较多, 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吗?”
孟镜年默了一瞬,“我想这件事应当尊重你的意愿。如果任由我随心所欲的话……”
林檎把眼睛睁开,盯住他:“会怎样?”
她目光里隐隐的兴奋, 他怎会看不出来, 于是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把头低下去, 轻声说:“会随时随地都想要你。”
垂眸时, 他清峻的眉眼匿于灯火暗处,落地灯在他身后,像一盏不落幕的夕阳,他的声音轻而沉, 如同羽毛直接从她心口扫过。
“……包括现在吗?”她问。
“包括现在。”
“……那你在等什么?”
房间里灯熄灭了,却不是全然的漆黑,因为窗帘拉开,一钩霜月散发朦胧的月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勾勒出两道交颈的身影。
玻璃像结冰的湖面,身前皮肤贴上去的一瞬,几乎一个激灵,身后却是滚烫,仿佛温泉池里冷热反差的极致放大。
鹅卵石河滩上的火堆还亮着,围坐说话的人都站了起来,醉醺醺地跳起了舞。
林檎手掌撑在冰冷的玻璃上,呼吸和眼泪也在上面留下了一层白雾,声音颤抖着说:“……会被看见。”
“那就让他们看。”
她更加一阵颤栗。
视野渐渐模糊,玻璃的冰面也似乎被她的体温偎化了。
不知过去多久,河滩上陡然传来一阵高吼。
声音隔了一层传过来,不那样清楚,但依然可以辨别:
十、九、八、七……
是在跨年倒计时。
三、二、一。
一记极重的力道楔入。她本已处于随时崩溃的边缘,这一瞬几乎将她贯穿,整个人狼狈地坠落,几乎魂飞魄散。
孟镜年扳过她的脑袋,亲吻她不住颤抖的嘴唇。
“生日快乐,一一。”
灯重新打开了。
孟镜年坐在沙发上,林檎伏在他肩头,缓了很久,才似渐渐复苏。
“我刚刚都求你了,你还……”她哑声控诉。
“你看,我改进了,你又不满意。”孟镜年笑得两分无辜。
再清洗过后,清爽地躺在床上,林檎决定今天晚上都不要再招惹这个人了。
孟镜年把灯关上以后,掀开被子,在她身侧躺了下来,她挨过去,轻易地在他怀抱里找到自己位置,舒服地闭上双眼。
“孟镜年。”
“嗯?”
“一直有个想法。假如,是你先意识到喜欢我,你会采取行动吗?”
孟镜年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没有立即回答,像在认真思考:
一开始,他应该只是觉得不对劲,因为回神的时候,总会发现自己已经盯了她很长的时间。
盯着她靸着拖鞋进厨房,拿一颗苹果洗净,坐到侧面的沙发上,一口一口地咬出沙沙的声响。
盯着她开门进屋,把雨伞放进伞桶里,一边笑着同他打招呼,一边脱下身上的羽绒服,露出里面蓝白配色的运动式校服。那校服没有设计和版型可言,穿在她身上,却是青春最漂亮的注脚。
盯着她坐在餐桌对面写物理试卷,思考的时候,把盖着笔帽的笔尾,一下一下地杵在脸颊上,而后埋下头去,专注地“沙沙沙”地书写一阵,最后长舒一口气,脸上浮现题目得解的满足微笑。
然后……他会在周三不到的时候,就开始盼望周末,周六一个上午心不在焉,终于熬到出门,到了姐姐家里,才知道她这周不放假。于是,他只好再次回到等待的队列,直至下一个周六。
终于见到她的那一瞬,才察觉自己缺氧了整整两周。
那些不明的焦灼、六神无主,开始有了具体的形状。
当他拿着手机一晚上,在对话框里删删改改,只为凑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学校把她接出来吃一顿饭时,他基本确信,自己的心事早就已经越过了那道禁忌的雷池。
他会藏起可鄙的私欲,继续扮演好长辈的角色,却在相处中屡露马脚。
她仍旧坐在明亮的餐厅里写作业,他忍不住走过去倒水,状似无意地提醒,一一,眼睛离桌面太近了。
仍旧会偶尔受委托,节假日前去接她放假,替她拎住沉甸甸的书包,在迈下路肩的时候,衣袖与衣袖轻轻擦过,比风吹过树叶还要了无踪迹。
仍旧在她有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收藏她月考考砸的眼泪,克制自己拥抱的冲动,而后带她去看零点的电影点映,在黑暗里听她被电影情节逗笑的清脆笑声。
去德国进修的事情确定了下来,对他而言大约是一种解脱。他一直这样想,因此一面继续煎熬,一面等待日历翻到离国的那一天。
那个暑假,她高考结束,去学驾照,他会将自己的车借给她练习,在地下车库里,一遍一遍指挥她倒车入库。
天气闷热,车厢里开着冷气,电台在唱不知名的情歌,倒到不知道第几圈的时候,他被毫无征兆的冲动驱使,突然喊她的名字:林檎。
她一定会被这种直呼大名的郑重吓一跳,默默地踩下刹车,小心翼翼地拉起电子手刹,看向他,问,怎么了,小舅?
小舅。
这称呼如当头棒喝。他勉强地露出微笑,找了一个借口,说,你每次方向盘都回早了一点。
而她会笑问,那干嘛突然叫我的名字,怪吓人的。
他笑说,这样你比较能记住。
果真,那个下午她练好了倒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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