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没有?赵官家好像被个江湖高手给杀了,那高手好像是叫白绝,不对,好像是叫白洁,听说是个狗皇帝,喜欢用那些阄货,没事就杀忠臣。”

“这不是晌午卖菜时,那旁边茶楼说书先生的书么?新官家叫白决,我记得清,是个好皇帝。”

“好皇帝?可那说书的、茶楼里那些听书的贵人,甚至县里的老爷们,都说他是个狗皇帝。”

“这些人都骂他是狗皇帝,那他定然不是狗皇帝了。”

“有道理!”

游山玩水,信马由缰的路上,白决不时能听到此类乡镇间谈话,至于到了州府上,即便因为开恩科、扩招了不少进士,白决的名声也依旧烂了大街,权贵家的进士对白决不满,倒是不少贫寒士子,对白决屠戮大臣,补新进士

上位的行为,大加赞赏。

如今天下皆言孔圣,甚至有“半部论语治天下”,一个个都是坚定儒家门徒的样子,乱世中也有一二仁人志士,但所谓“儒学”不过是维持自己名声、话语权的工具,在他们眼中利益才是根本,“子曰”和“阿弥陀佛”没什么区别,

白决杀戮权贵,那就是昏君暴君,武夫当政,祸国殃民。

白决一身青色布衣,头上一顶遮阳的黑纱斗笠,骑着一匹黑马,懒洋洋地行走在路上,他如今名满天下,想要落得些清净,就不能像往日那般锦衣华服,帅气逼人,且把自家的恶虎、大雕摆在明处。

此时天气夏热未消,不过白决内功有成,已至寒暑不侵的境界,体内真气略一流转,便全身清凉,本该很?意地游山玩水,但一路上所见百姓的悲惨,便是万千美景看在眼里,也只是发出一声长叹。

乱世人不如盛世犬,这话说得一点没错,一路上无论是村镇还是州府,饿得皮包肋骨的百姓,就没有停过,此时是夏天,许多人干脆赤上着身,挺大个汉子,看起来却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至于那些幼童,更是吸溜着肚子,

神情呆愣愣的,看着走在田边小道上的白决,看着白决骑着的高头大马,好奇中带着畏缩。

这些还是好的,那些失了父母的孩童也有许多,真就像野狗一般在荒野里游荡着,寻找一切可以裹腹的食物,找不到就随意死在田间地头、干渠荒草之中。

见得多了,甚至都有些......习惯,似乎前世地球上习以为常的生活,都只是一段美好到不切实际的梦,那梦太美,以至于眼前被天下人视为寻常的世道,都显得残酷了起来。

白决不喜欢这样的世道,尤其是在自己已经当了皇帝的情况下......

身上的干粮,甚至身上积攒的一两千的因果点,也都分出了一半兑换成粮食,分给了路上的饥童,整个人都没有胃口,只是偶尔喝上些水,接连数天没有吃饭,骑马来到襄阳城下时,整个人气质都产生了变化,看着城门守兵

的眼神,都一片淡漠。

那城门小兵被他眼睛一看,只激得全身一阵激灵,眼前几乎透明的黑纱下面,那双眼睛全无一丝灵动之意,仿佛在那轻纱之下隐藏着一头猛兽,随时都会跃出噬人一般。

直到白决就那样无视排队,骑着马走进城中,几个城门守军才如梦初醒,额头一片冷汗,彼此互问,俱是心中害怕。

“那人眼神不对劲!!”

“他整个人坐在马上,身上衣服动都不动的,跟穿着一身铁浇铜铸的衣裳一样!”

“那人感觉不简单,感觉很危险......”

私下议论一会,几个小兵便猜测白决是江湖上的某个邪道高手,对于这些无法无天,无所拘束的江湖人,他们这些官府中人向来宽容,只要对方只跟江湖人厮杀,那就不用管,免得惹祸上身。

而在白决这边,襄阳城中的热闹景象,也渐渐消减了他心中的郁郁之气,不再绷着一张脸,只是神色间较之往常,宁静了许多。

“什么样的环境,养什么样的心性,早就知道古代残酷,乱世残酷,盛世也不见得轻松多少,偏偏眼见其害,心里便受到影响......古代就这样,我不过是一介武夫,便是认真当皇帝,怕是也不会强过李世民、朱重八,真要是

看着不痛快,那便多杀几个异族胡虏、奸官恶吏罢,每杀一个,便不知道能令多少百姓好过一些………………

心里勉强开解,白决原本压抑的心情,真气便松快了许多,身上衣服也不似方才那样,被真气吸得贴紧了身体,恍若铁布衫一般,眼看街市上热闹,便走向一家最大的酒楼,走没两步,想起自己身上没钱,便左右瞧了瞧,信

手抓了个买菜不给钱的恶吏过来。

“我乃吕大人府上的人,有腰牌为证!你是谁!”那恶吏横行惯了,甚至不觉得拿百姓几把菜是什么大事,此时被白决这个明显的“江湖人”抓住衣领,只觉得荒唐无比。

官府不管武林事,武林也不插手江湖事,自己平日里也不做大恶,顶多是抢抢东西,打打人,其他江湖客见了,也不会为这点事出头,江湖客和官吏一样都是人,多数是只重自身利益、名声,根本不会惹自己这样的官府麻

烦。

白决看着他,嘴角扯了扯,笑得很不习惯,也懒得再说什么理由:“心里烦,身上没钱,见你为恶,顺手抢劫、打一顿,不服么?”

说罢,自他怀里摸出两贯多的铜钱,随手将他扔出三五步远,便随意地走向酒楼,现在的白决,心浮气躁、怒气烧脑,看见什么都不满,有意无意地找茬。

只是那恶吏自地上爬起后,看着白决的背影却满是忌惮,他自己有一百五六十斤,眼前这江湖怪人随手将自己扔出五步余远......

这人自己惹不起!

眼看这厮没敢反抗,白决心里颇为不快,上二楼眼看靠窗的两个桌子都被占了,也不在意,随意找了个空桌,叫了只肥鸡、五斤糯米酒,顺手又随意要了点饭菜,心里不痛快,便只是一碗一碗喝糯米酒。

不多时,已是头脑略晕,酒不醉人人自醉,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拿着碗灌,听着周围人的闲聊细扯。

“这位大哥,拼个桌。”

一壮一瘦两个青年男子坐了过来,瘦的那个低声道了句,便随意叫了简单菜蔬,低头吃了起来。

白决也不理会,明明这糯米酒跟甜水一样,但此时依旧喝得白决脸上发热,额头有点冷,捂着就不想撒开,直到听到一阵重重的脚步声,感受到一股凶蛮霸道的气息上了酒楼,这才斜乜了楼梯口一眼。

便见一个身着锦衣华袍、长须及胸、头上黑多白少,手持一张蒲扇的高手上来,此人眼神刚强,双臂挥展有力,一眼扫过,二楼热闹的场景,都安静了许多,都能看出这人不简单。

“郭靖!你个混账小子,还不快出来!老夫倒要看你往哪跑!还有黄蓉你个臭丫头,快把我铁掌帮的宝物还回来!”那锦衣老者,正是铁掌帮帮主裘千仞,一身武功弱于五绝,旁人一听“铁掌帮”的字眼,又瞧他锦衣蒲扇的打

扮,便知道了他的身份,登时将心中的不满压下来。

放在以前,这样一个绝世高手送到面前,白决定是极为高兴,但今天心情不好,也就懒得理他,只是喝着自己的米酒,不想说话。

而在对面的那一壮一瘦,听到裘千仞这话后,却是低头互视了一眼,壮的那个周身紧绷,似要拼命,瘦的那个眼睛滴溜溜地转,本来是要寻找周围的退路,但不经意看见捂着额头喝酒、抬头看了裘千仞一眼的白决的模样,不

由眼睛一亮,一只手拍了拍身边同伴,又一只手夺了白决手中酒碗,兴奋道:“白决......快起来打架了!你不是最喜欢打架的么?”

白决额头不舒服,也没留意身边的事情,被他这么一扰,这才瞧了对面这两人一眼,只一眼,就摇头笑道:“你小子是个娘们儿!”

“噗!”

瘦身汉子几乎要喷出血来,而旁边的裘千仞也听到了这话,大笑声中,数步过来,一爪向两人人肩膀上抓来,被壮的那个起身挡住,挡得很勉强,但这壮实汉子一手《降龙十八掌》实在厉害得紧,每出一招,便能让裘千仞如

临大敌,一时之间,倒还分不出生死来。

瘦身汉子急得不行,不明白一向好斗的白决,怎成了这副样子,突地笑道:“裘千仞!你想不想去华山论剑!”

裘千仞一惊,当即怒骂:“死到临头,还敢耍嘴!”

瘦身汉子正要说话,却见白决一手掌伸了过来,将她脸上人皮面具撕下,露出一副娇俏的小脸来,正是黄蓉,旁边那个壮实汉子自不必说,正是郭靖。

那日桃花岛一别,郭靖、黄蓉重返中原后,金国权贵均是大肆招揽江湖高手,两人看到这裘千仞投效到完颜承晖门下,又意外看到其弟裘千丈招摇撞骗,身在局外的黄蓉一眼就看出了两人区别,当下跟踪两人回了泗水铁掌

帮,探知消息被发现之后,进了铁学帮禁地,得了《武穆遗书》的兵法秘籍,随后被裘千仞一路追杀。

黄蓉看到白决,心里一下子放松下来,这几个月躲避追杀,斗智斗力可是把她累坏了,此时笑嘻嘻扯着郭靖的手来到白决身后:“我家长辈来了,裘千仞,你不想活了么?”

“黄老邪来了?”裘千仞先是一惊,见白决依旧捂着额头,仿佛秋冷时喝冷水,凉到了一般,随即大怒,“这小子如此年轻,难道会是黄老邪易容的么?”

黄蓉笑嘻嘻道:“这是我爹爹的朋友,我喊他白叔叔的,可不就是我长辈么?”

“胡说八道!”裘千仞一阵暴怒,伸堂便向白决拍来,“这人身上全无一丝真气,我倒要瞧瞧,他.....嗯?”

话未说尽,便感觉白决伸手向他手腕抓来,心中冷笑,手上一快,便要直接打死白决。

却不想他快,白决也快,反而像自己把腕门送到白决手上一般,被白决自然而然地扣住了腕门,不由惊怒交加:“你是谁!?”

白决抬头看看他:“你叫裘千仞?嗯,那我唤作风火神龙’白万里。”

裘千仞?白万里?

黄蓉一听这名字,立马就笑了,暗道白决果然和老顽童是一样的性子,明明心情不好,都还习惯性地占人便宜。

裘千仞听出白决在笑话自己,不由大怒,打起十二分的的精神,内力一震,便轻松“震开”白决扣住自己腕门的手掌,复又收臂在腹下一旋,转手一掌,向白决打来。

这一掌声势不凡,蕴含极大威力,仿若夹带泥沙的沸腾江水,手掌上红中透黑,一股腥恶之气扑面而来,仿佛什么毒功毒掌一般。

白决本想一掌应去,只是闻到这股腥臭之气,心中嫌弃,这是铁砂上浇了种种养血壮骨的毒药,是养身用的,不是伤敌用的,不过白决也懒得计较这么多,右手抬起,屈起四指,只余一根食指,随手一挥般,轻轻点在裘千仞

掌心。

“一阳指!你是段皇爷什么人!”

裘千仞初时没有多想,待到那一股纯阳指力,一指点破自己铁掌上的霸道真气,侵入自己手臂时,才悚然而惊,顾不上铁掌受创,急收真气,后跃一丈之外,咳出一口淤血,一脚将楼板踩了个破洞,狼狈之极,眼睛却一直盯

着白决,杂念纷起,心神大乱。

如此精纯内功,如此精熟的一阳指力,在自己铁掌之下,竟不断折,且还能伤到自己,段皇爷那几个徒弟是绝做不到的!

白决见他铁学功夫,并未提起太大兴趣,但看到他轻身后跃的轻功,却是眼前一亮,站起身来,懒洋洋道:“铁掌水上漂,你轻功不错,今日留下轻功秘籍,我饶你不死。”

裘千仞本是心惊,但看到他神情灵动,不像是戴了人皮面具,绝不可能是一灯大师,心中稍定,闻言怒极反笑:“哪里来的狂妄小辈,学了一阳指便自以为无敌,我不信你一阳指能收发自如,接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