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存在】抹消掉的污染，再次开始增长，意味着浮空城中异样的灵力和污染波动, 不来源于什么高浓度污染源。

而是浮空城中存在着什么高阶级灵力源，比如地核，比如

地门。

江漓回过头, 看向神情恹恹的粉头发青年。

“方便带我们入梦吗？”

蝶反过头，不说话，空间中又是“滴——”的一声, 肉眼可见的，青年萎靡程度又上升了一个阶级。

就好比说青春期叛逆的小学生，在外边浪了一整天，带着满身泥点回来后被家长抓了个正着。

家长还说，你在泥水里打滚的画面他全都看见了，甚至还拍了视频记录。

不，那种尴尬程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也没有谁家小孩敢在外边画家长性转版, 还捏了手办。

最后, 又被家长带着原图和转账记录当场抓包。

好在，虽然肉眼可见的萎靡不振，但蝶还是配合着把场景转化成梦境。

在能源池原本的位置，是一座金色巨轮，地门迷你版。

类似于S级天裂和海之门的关系。

在灵力波动剧烈波动到极致时, 也会形成和天裂类似的存在。

而这道金轮, 便是灵力版的S级“天裂”。

不过金轮并不会像天裂那样释放出大量污染物, 只会从中逸散出极高浓度的灵力。

但这些高浓度灵力, 又会间接引发污染能量的波动，进而诱发一些污染灾害。

浮空城中的污染便来源于此。

这是从浮空城内部出现的污染, 直接避开了浮空城的防御系统，因此灵器才会在外部系统完好无损的情况下，被污染透彻。

好在这么多年，蝶大概一直在浮空城内生活，污染才没有扩散出去。

至于浮空城的污染异样，有蝶一个S级异能者守着，也没出现什么问题。

“可能需要借用走你的权能。”江漓试探着对蝶问道。

S级异能者和A级异能者之间的屏障，只能由S级之上的存在打破。

比如说【存在】便是在江羽遥自我献祭给海之门，之后又吞噬掉S级天裂后在晋升成了S级。

【科技】，则是因为边柏探测到了S级之上的概念，随后被感染晋升。

【幻梦】最为特殊。

蝶并不是通过自己晋升的，当初那位精神系异能者在得知研究所走火的消息后，才在四年后第一次回到研究所。

当时的地之门已经将【科技】吞噬带走，残局中只有一只餍足的污染物，以及金轮残留的印记。

濒死之际，污染物将画面传到给异能者，蝶受到的刺激太大，将金轮吞并入梦境。

幻梦的能力和金轮合并，以此晋升。

这是计算之后的结果。

天空实时给江漓进行了解释：【如果想要彻底清除异能，幻梦是不可或缺的能力】

所以留下来的不是【科技】，而是【幻梦】。

人总会做梦的，也只有梦境才能悄无声息地影响到所有人。

因为【幻梦】本身就是蝶权能和金轮的聚合体，拿走金轮，也意味着带走蝶的能力。

蝶丢垃圾一样：“拿吧拿吧，拿远点。”

他又转头，对谢云虹说：“看吧，那些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抛下别人，一声不吭就做出什么惊天决定。”

谢云虹：“”

江漓：“是的，计划中源也需要被杀死。”

他可没有一声不吭。

不要随便传谣。

赛泊尔斯也没有一声不吭大概。

毕竟对方从最开始就一直没怎么吭过声，总不能强求对方突然间就发声器官变异，口若悬河跟人解释个透彻。

谢云虹立场分明：“是的，我听淼淼的。”

宅家里宅了快千年的古董叛逆小孩：“呵。”

江漓不再搭理蝶，将【幻梦】的权能回收。

因为蝶平均在各个浮空城中游居，留在这座浮空城中的【幻梦】同样是72分之1。

随后，江漓再次回到数控室。

既然【科技】的力量还有残留，那接下来浮空城的统一，就可以方便很多。

——

地表。

在源的面具崩落，“江漓”的身份被扒出来后，《异能者叛变投敌，堕化成污染物》的新闻头条迅速霸占了论坛首页。

愤怒的异能者疯狂扒取这个叛徒的所有背景信息，但除了知道对方有个好友外，他们什么也也没扒到。

包括对方的任何家庭信息。

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位叫做“江漓”的异能者，出身自那一块大陆，只知道对方有个重要的不知名友人。

这是天空系统的保护机制。

无论是什么情况，异能者之间的争斗都严禁波及到普通人。

而今“江漓”家庭信息被掩盖，意味着对方很可能就出身自普通人家庭。

对方的友人情报透露出一脚，意味着在对方比较亲近的交际网中，只有那位神秘的友人是异能者。

但很快，他们便再没时间关注“江漓”的个人信息。

因为天裂彻底打开了。

也不再是刚开始那几个开胃菜。

单是东大陆，最高级的战力，沧，在和源大的那一架后重伤还未愈，新的伪S级天裂在东大陆便出现了五指之数。

其他大陆情况更甚。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会飞，几乎没什么作用的谢云虹被赶回来地表。

当然，精神系异能者的原话是，

“到你出场的时候了，主角大人，快去拯救世界吧！（哄小孩语气）”

于是谢云虹就心甘情愿回到地表，金翅鸟飞回来的过程中差点迎头撞上一道巨型天裂。

然后，谢云虹才反应过来江漓说的拯救世界的言论并不是虚词。

飞回去是不可能的，金翅鸟已经和好友夸下海口，一口一个“就交给他吧，他会处理好的！”。

现在，好面子的金翅鸟自然不可能飞回去。

谢云虹隐约反应过来，他好像又被江漓下了套。

金翅鸟火焰灼烧掉的污秽越多，升阶速度就越快。

“所有，飘飘，我需要你在这一个月内，升到A阶，最好是A阶顶级。”

在金翅鸟临飞前，精神系异能者嘴角含笑，为主角鼓气，

“你一定行的，对吧，飘飘？”

他能行！

主角怎么可能说他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更何况，这可是江漓难得的，请求谢云虹主动做事的情况。

谢云虹日常收到的好友的需求都是些什么东西？

下楼买菜，下楼买菜，然后还是下楼买菜。

再多，就是去某某污染区猎杀某某污染物，并获得污染物身上的某某配件。

而现在，谢云虹接到了如此高质量的请求，江漓竟然需要他升到A级？！

多么高质量高要求高标准的请求啊！

那谢云虹肯定是要完成的。

但等到开始烧污染物时，谢云虹突然发现，他的升级效率可能有亿点点低。

他可能这一个月内，都难以完成任务去见好友。

这真是一个让鸟悲哀的事情。

于是最近地表的异能者发现，天裂附近出现了一只火系异能的金色鸟兽。

鸟兽羽毛转化成的鎏金色火焰对污染物有极大地克制作用，每次振翅飞过污染物潮时，鎏金赤火便迅速在污染物群中蔓延焚烧，几乎无法被普米克。

对方似乎是以烧灼污染物的方式进阶，因为人类每一次观测到金翅鸟时，对方的等阶都会提高一部分。

最开始，金翅鸟是在兴奋的烤污染物。

但很快，人们又发现，金翅鸟开始不那么高兴地烤污染物。

最后，鸟兽每次出现的神情，越来越恹恹不乐，近乎有点气急败坏之感。

看到主角今日发过来的“战报”，江漓略微有些心虚。

当然，一点点。

成长，是每个主角必经之路。

况且丢下去一个对污染物而言的大杀器，也很有帮助——指按照地核的要求，让所有人都视线都集中在“救世主”身上这件事。

只不过，谢云虹的行动和江漓的预想出现了些许偏差。

主角热衷于用鸟形态。

这个形态很方便他/它每天天南地北地到处飞，准确来说，是方便主角往江漓在的区域飞。

每次都会有意无意地绕道江漓正待着的浮空城的空域下方，发出一声嘹亮清历的啼鸣，仿佛是在痛斥精神系异能者的举措。

救世主变成了救世鸟。

好在，结果应该也大差不差。

至少从网络舆论上来看，异能者对这只救世大鸟的风评水涨船高。

这是好事。

此外，江漓支走谢云虹，还是因为另一个事情。

被地门吞噬掉的有两个全能，其一是【科技】，已经被江漓带回来。

其二是【净化】。

但和【科技】不同的是，【净化】长了脚，自己跑出地门在外游荡。

“谢云虹”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上次出现时，是帮江漓拦下了第一发浮空城的攻击。

在江漓遇到主角之后，便渺无音讯起来。

而今江漓把主角支走后，对方的气息又开始变得明显，不停在精神系异能者感知领域的边缘试探。

这些天，对方试探的越来越频繁。

江漓莫名想到，他看过的视频。

据说古代有人，会用一根短棍撑起竹筐，将食物撒在竹筐下边，等贪食的鸟雀进入竹筐后，在远程拽绳将短棍撤开，竹筐失去支撑，正好将鸟雀盖住。

而现在，江漓就是被用来吸引金翅鸟的“食物”。

而被吸引到正主，已经意识到这大概率是个陷阱，但在食物匮乏的季节，还是忍不住在竹筐边缘试探。

大概是一周时间过后，江漓偶然间听到一声不属于主角，但极为相似的鸣叫声。

但等他离开浮空城，走到专门为鸟兽搭建栖落的平台上时，金翅鸟已经离开，不见踪影。

之后每一天，江漓基本都会被金翅鸟的叫声唤醒。

对方很谨慎地，避开了主角可能在的时间段。

但巧合的是，“金翅鸟”来找江漓的频率，和正主差不多。

意味着对精神系异能者而言，每天将会获得双倍的鸟叫声。

江漓还得每次都去看一眼。

其一是安抚主角心情。

其二是，他作为引鸟的鸟食，得让鸟看见，才可以更好地发挥作用。

终于在第十五天，江漓听见平台上嘈杂的鸟叫声，已经锋利物体抓挠金属的声音。滋滋的极为刺耳。

也不知道金翅鸟是如何以一鸟之力，发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声音。

精神系异能者有些头大，赶到平台位置。

翼展可达几百米的金翅鸟兽缩水过分，现在连头带尾也只有两米左右，大小和普通鹰隼差不多。

它昂首挺胸地在金属平台上走动，就像是君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土。

只是那时不时抓挠一下地板的爪子，显现出鸟兽并不平静的内心。

瞧见江漓过来，金翅鸟抖了抖羽毛，又发出一声贯彻云霄的鸣叫。

隐约间带着男人的一声冷哼。

已经设置在金属平台上的特质阵法亮起，将金翅鸟象征的【净化】权能锁定在内。

短棍被撤开，竹筐已经落下，自愿被捕获的鸟兽并不关注这些外在的事物，只关注它的吃食。

金翅鸟振翅起飞，向精神系异能者飞来。

江漓见状，伸出右手，好让【净化】的分体栖落。

他揉顺了金翅鸟凌乱的背羽，感受到灼人的气息，轻笑着说，

“你来了啊。”

感受到背部好友安抚的动作，鸟兽极不情愿地别过头。

但依旧是蹲在友人的手臂，任由精神系异能者触碰，没有离开。

第125章 苍白锋刃

【净化】发出嘹亮的一声鸣叫, “江漓，你又骗我！”

江漓把金翅鸟的羽毛摸顺，

“净化了力量, 可以交给我吗？”

那自然是不要的，金翅鸟的载体便是曾经被吞噬掉权能。

况且它本质就是地门的一部分，怎么可能把已经吞下的东西吐出去？

“我要把你吃掉, 带到地门里面。”

金翅鸟恶狠狠地说。

随即又有些委屈。

“他不是我。”

鸟兽气得用爪子抓挠精神系异能者的肩膀，重复道，“他不是我。”

【净化】的记忆只复制了上次轮回终结之前的部分, 对于“谢云虹”而言，他苏醒之后整个世界都变了一个样。

就连曾经的友人也改了名字，待在另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个体身边。

这样的反差感，不会有人能轻易接受。

“啾！”金翅鸟鸣叫一声，声音并不像以往那样清亮，反而带着种凄厉痛苦的嘶哑感。

它反过头，把脑袋插在翅膀底下。

为什么不敢见面。

因为见到了和自己过分相似的个体, 所以恐惧吗？

不是。

只是突然发现, 自己才是彻底的复制体。

时隔多日未见，再次遇到好友时，确实另一种意义上的所见非人。

“江漓，我想把你带到地门里面。”

青年语气冷静得过分，

“或者你带着我融入深海”的污染里。

反正都一样。

“不可以。”

精神系异能者平声拒绝, 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让人的意识也开始昏沉。

“先睡吧。”

江漓轻声安抚道, 很快, 附加了心理暗示效果的言语让金翅鸟彻底睡着过去。

【净化】完整了。

“淼淼！”青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友人的回应，谢云虹又大喊了一句, “江淼淼？！”

“六水？”

“江漓诶！！！”

江漓捂着耳朵，被力量型异能者混杂了灵力的喊声震得有些头疼。

公鸡打鸣来了。

江漓深呼吸一口，用同样大小的声音回复道：“我！在！这！！”

随即是一阵扑腾翅膀的声音。

身形硕大的金鸟振翅飞过，投下大片的阴影，最后起落在金属平台上，掀起炽烈的热浪。

鸟兽身上还带着没烧灼干净的污染物血液，根据残留的污染波动，可以看出那只倒霉污染物应该是A级往上。

主角明显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厮杀，除去身上沾着的污血，还有半边翅膀上的羽毛都留下了被腐蚀的痕迹，光泽晦暗，羽片边缘焦卷。

惨兮兮的金翅鸟带着它/他破破烂烂的翅膀，缩小身形，把羽毛展现给好友看。

“到A阶了？”江漓蹲下身，给谢云虹检查了一遍羽毛。

淡蓝色的光芒划过，鸟兽的羽毛恢复如初，光洁亮丽。

“肯定啊！”

“那也不看看是谁！”

谢云虹不屑地抖干净羽毛，鎏金色火焰燃起来，将污血烧灼干净。

随即，鸟兽散化成光点，又逐渐凝聚成青年的身形。

“淼淼，那我们接下来去干什么？”

谢云虹抬眸，在精神系异能者手心看见一片熟悉的金羽。

他下意识展开翅膀，回头开始扒拉，江漓刚刚才修复好的羽毛光洁如新，一根不少。

异能者抖了抖翅膀，沉默了半秒，嗖的一下瞬身出现在好友身前。

江漓并没有防备，放任象征【净化】的金羽被主角拿走。

谢云虹捏着金羽，若有所思。

他又掉毛了？

接触到同源的力量，金羽微微发光，又很快黯淡下去，变成和主角最开始送给江漓那根羽毛一样的空壳。

就像是使用了经验糖果，或者是充上了电的灯泡，随着金羽力量的融入，金翅鸟翅膀也一亮。

刚刚才晋升到A级的主角，因为回收了上一次轮回的力量，再次晋升。

好巧不巧，卡在A级和S级中间的地步。

记忆和力量没有同步，青年不敢置信地拍打着翅膀，感受到上涨一大截的灵力——灵力储量的增多，是进阶时最直观的表现。

“浮空城差不多回收干净了。”

江漓拍拍主角后脑勺，把懵逼的好友意识拉回来，

“走吧，我们回地表。”

谢云虹会意，又便会鸟形态，展现出用灵力刻意整理得蓬松而柔软的背羽，

“海之门出现了，那个‘源’，淼淼，你还没告诉我有什么目的。”

因为有意避开的缘故，谢云虹并没有和“源”起正面冲突，只是跟随对方的行径路线，处理源创下的残局。

但哪怕再迟钝，在清理残局的过程中，谢云虹也很难不注意到，随着事态的发展，源和污染之间的概念越发紧密。

而想着净化的“金翅鸟”，知名度也越来越高。

他直觉上意识到什么不对。

感性上也并不想看见好友被骂是叛徒，自己按照友人的计划，却成为救世主的情况。

这种不平衡度感受，让谢云虹很是抗拒。

他做的事情，明明也是江漓的计划。

但处于对好友的信任，谢云虹还是忍着不适感，继续执行这项计划。

金翅鸟在云层中穿行，江漓一边用灵力场给主角表明方向，一边解释。

“源是污染的概念化，越多的人这样认为，借助【存在】的力量，就越可以把这样的认知转化为事实。”

在S级，【存在】的范围已经可以从江漓自己的认知，扩展到所有人都认知。

这一点，和地之门根据认知推动剧情，进而让剧情中“角色”的设定变得符合认知的情况很像。

有异曲同工之感。

“飘飘，我需要你在大家的认证中，杀了源。”

精神系异能者语气平淡，仿佛说的内容不是让谢云虹把他（的分体）杀死，而是像以前那样，让主角下楼买菜回来。

“”

金翅鸟猛地停止向下飞行，用灵力控制气流悬停在半空中。

良久的沉默后，主角再次开口，“好。”

“淼淼，你知道的，我一直相信你。”

谢云虹重复道，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江漓听。

“走吧，先下去吧。”江漓说。

有天空所掌控的，是信息的世界，数据网络上舆论大范围扩散，几乎所有异能者都听到了这一个消息。

——源是污染之源。

是海之门的报复，力量的实体化，借助那个背叛者的身体降临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