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青叶城西排球部⑥ 我打雾岛，真的假的……

排球部今日训练不算太晚, 但或许是刚开学，各社团的强度都很低，青叶城西基本没什么人了, 及川彻就揣着雾岛源司的手, 慢慢地走在校园里。www.zhaikangpei.com

雾岛昨天因为没和及川彻一起回家, 晚上躺在床上不断回溯一天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起这件事。

如果和及川彻放学一起回家可能会很开心。

今天走在路上, 他仔细一想——

好像确实挺开心的。

雾岛源司光明正大地盯着及川彻, 他比自己还高一点的身形被黄昏拉长, 褐色的头发被斜阳染成亮棕色, 穿着随处可见的青叶城西运动校服, 学校运动单肩包随意挂着。

高挑的鼻梁，偏深邃的眼, 睫毛好像也是褐色的，一双眼睛像是一万年以前就存在的琥珀，他的目光永远漫不经心地朝前看。

脑海里忽然意识到，及川彻长得很好看。

雾岛源司当然不缺乏对美的感受, 他的天赋包含对美的欣赏，他能在大脑攫取的无数信息里能准确分清什么是美, 方法是依靠敏锐的神经所产生的愉悦感。

但及川彻的美，和自己儿时初看蒙娜丽莎时有很大的区别。

走出校门，一直朝前看的及川彻忽然扭过头, 雾岛源司连忙看向别处。

——欸？我为什么躲？欣赏美应该胆大无畏, 就像站在蒙娜丽莎面前, 得目不转睛才对。

于是雾岛源司多此一举地回过头，直视及川彻。

及川彻莫名其妙，转手将一张纸塞进他的手里。

“你往我手上扔垃圾干嘛？”

“……”

“打开。”及川彻无语地说道。

雾岛源司单手撑开那张纸, 上面是一个很奇怪地上了部分绿色的圈，画得挺用心的，笔画很多，旁边还写了自己的名字并画了个箭头，指向这个圈。

“这是什么？”

“发霉的绿色包子。”

“那为什么在旁边写我的名字？”

“你不是吗？”及川彻耸着肩膀笑得很欢乐，兜里握着雾岛源司的手更紧了，“水崎队长说你是高岭之花，我就说你是发霉绿色包子。”

他戳着雾岛源司的脸，问道：“你说你是包子还是花？”

雾岛源司一言不发，将手从及川彻的口袋抽出来。

他暖得好热，乍一拿出来，有点冷。

雾岛源司掏出笔，飞速在那个绿色包子旁边画着……

及川彻慢慢睁大了眼睛——

喂，不是吧，你画画都画这么好？

雾岛源司涂鸦了一个小小的Q版及川彻，闭着一只眼睛、舔着嘴唇一副很馋的模样，拿着叉子准备吃掉绿色包子。

表情拿捏得很准，属于扔到路边被陌生人捡到，对方也能再见面时也能认出画的是及川本人。

雾岛源司画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一副复仇的表情，轻声开口道：

“我毒死你。”

“……”

及川彻愣了一下。

突然，他像是被被人点中了笑穴，笑得停不下来，几乎快要笑出眼泪。

——这人怎么这么爱笑啊？

“小源好幼稚。”及川彻终于停下来了，笑着评价道。

啊？我幼稚？明明是你先的好吧！及川彻的不讲道理让雾岛源司无话可说。

“还我。”

及川彻将画抽回去，仔细端详，似乎觉得自己被雾岛源司画得还挺可爱的，仔细看完之后折叠了重新放回口袋。

及川彻又将雾岛的手穿进兜里，继续哼着歌，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

忽然，及川彻哼歌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开口道：

“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

“……我们好像把小岩忘记了。”

“……”

两人凝固在原地，一阵清风吹过，吹动路边的可乐罐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显得两人的境遇十分荒凉。www.gaokang.me

而且明明两人从在排球馆开始，就一直再提岩泉一。

“算啦，小岩又不会像你这个笨蛋一样，放学回家还要人陪。”

雾岛源司深吸一口气，用力握紧及川彻的手——

“啊啊！”及川彻浮夸地大呼好痛，“疼啊，你要谋杀我吗？”

雾岛源司在他喊疼的瞬间就松手了，握紧也不是为了让他疼，而且自己根本没有用力好吧。

“白给你暖手了，没有好报。”及川彻不满地说道，语气带着点委屈的撒娇。

两个人走的相当慢，及川彻话很多，一路上遇见什么都要拉着雾岛源司叽叽歪歪说一遍，路过的小黑猫都逃不过他的指指点点。

雾岛源司把手放到下巴上，认真分析他的每一句话里是否藏着隐秘的另一层含义，就把及川彻逗得哈哈大笑。

半小时的路，硬是让他俩走了一个小时。

但雾岛源司没觉得累，等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才突然恍悟——

啊，到家了。

“——那再见。”

及川彻看着雾岛源司家漆黑的别墅……有时候觉得雾岛女士对小源很好，但有时候又觉得她心好大。

“等下不是打开窗户又要见面了吗？”雾岛源司指出盲点。

及川彻抿了抿嘴，“我要去小岩家打游戏。”

啧，口太快了，借口找得不是很巧妙……这时候他要是说也去打怎么办？

或许是雾岛在更衣室里的随口一句话让及川彻还记得，导致他随口扯的谎也和游戏有关

“哦，好吧。”雾岛源司在及川彻紧张地目光下，平淡地回答。

及川彻竟生出一丝遗憾，遗憾过后又轻而易举看穿自己，觉得自己虚伪，人真是贪婪又恐怖的生物，既想要这样，又想要那样。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之后，雾岛想起该走了，转身离开。

正当及川彻望着他的背影打算自我表演一番深情隐忍之后，雾岛源司又突然回过头来。

及川彻连忙收敛表情，装作自己很忙地整理衣服。

雾岛源司小步跑到他面前，问道：“你，明天能给我多托点球吗？”

及川彻看了他一会儿，微微抬起下巴，扬起嘴角，“……那要看你的表现。”

雾岛源司终于露出笑容，似乎对自己很有自信。

“排球，我也不会输。”

雾岛源司难得气势汹汹，“你就和岩泉前辈打游戏吧，你们在打游戏的时候，我在看排球战术，你们在看漫画的时候，我在看比赛，岩泉前辈等着被我超过吧！”

“别把小岩当敌人啊喂！”及川彻大声吐槽。

及川彻双手抱胸，摆出前辈的模样，说道：“你先做到明天按时起床吧，不准熬夜，明天及川前辈只在楼下等一分钟。”

雾岛源司冲他大声地哼了一声，气鼓鼓地转身跑了。

及川彻一瞬不移地望着他的背影，跑回别墅里，又见他一层层打开房子的灯。

他站在原地，默然无语地踯躅着，片刻后眨眨眼憋出眼泪滋润刚才久未合拢的眼睛。

——独自朝着青叶町排球馆走去。

*

雾岛源司其实不爱开窗，尤其仲春之时万物复苏，细菌与微生物将会迎来一个活跃期，而且最近雾岛藤（爬山虎）有跃跃欲试挑战人类生存区的意图，让雾岛源司极为不爽。

但他还是敞开着窗户，因为及川彻曾经为了雾岛源司不开窗这件事说过他。

“如果你连窗户都不开，那我们之前不是白砍树了吗？”

——他这样说。

为了不辜负及川树的牺牲，雾岛源司基本晚上都会打开窗户，和及川彻对坐着看书。

今天这本从排球馆图书角借来的《排球运动技巧说明》薄得就跟排球这项运动一样简单粗暴，看完最后一句编者的话的时候，雾岛源司抬起头，发现对面及川彻的房间还是漆黑一片。

居然打这么久游戏？不会在岩泉家留宿了吧？

——烦:-(

他宛若凝固一样的看着手中的书，脑子什么都没想，又或者想了但是转瞬被大脑处理成了花椰菜，但他确实忘记了刚才烦躁的情绪。www.wenyizhilu.com

他拿起手机，才看见手机提示里99+的群聊消息。

先是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排球部闲聊群，还是矢巾秀把他拉进去的。

群名叫做——【打入全国！！】

这个群里没有教练老师，大家沟通得很恣意。

但都是没用的消息，甚至不乏一些关于女孩子的无聊话题，属于那种拿来训练AI，雾岛源司都觉得会被污染的那种。

当雾岛源司关掉群聊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狗狗贴纸表情。

雾岛源司定睛一看，才发现竟然真的是及川彻。！

——他换头像了！

——是他画的拿着叉子的Q版馋嘴小彻！

而且不是简单的拍个照片传上去当头像，是扫描下来的图片。

雾岛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画的时候，比较随意，甚至因为纸张很软不好落笔，画的非常一般。

雾岛擅长油画和素描，他其实在研究人体运动搭建模型的时候拿及川彻当过模特，手里有几千张的及川彻打排球的速写，这张Q版小头像实在体现不了自己绘画水平。

及川彻既然喜欢，那他就给他画个更好的。

他的手在手机屏幕上悬停，最后点开了及川彻的聊天框。

【我重新给你画一个吧。】

及川彻回复得很快【不要，这个就很可爱，刚小卷还夸我了。】

【那我给你上色，你现在……还在岩泉家吗？】

【你是笨蛋吧？我早回家了，我现在都躺在床上了，你自己看几点了。】

雾岛源司抬头看了眼手机上方的时间，才发现已经快十点了，看书的时候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啊，而且本来开窗是为了看及川彻什么时候回来，结果没想到……

虽然被骂了笨蛋，但想到他没在岩泉家留宿，喜悦和生气抵消，这次就算默默被他骂一次吧，雾岛源司含泪忍了。

及川彻又发了个图片，是同样扫描出来的及川彻画得绿色包子。

【你用这个。】

【凭什么？你画得好丑！】

【及川大人的墨宝你竟敢说丑，等我以后成为国际巨星了，你可以拿去卖钱。】

【可是原画在你的手里啊？】

【不要在这些细节啊！】

雾岛源司看着那个恶心的绿色包子，实在没发现这个包子和自己到底哪里像了，它和普通包子的区别是长了眼睛和嘴，让人完全没有食欲。

但雾岛心里有问题想问他，便含恨将头像换上了。

——虽然在作画上赢了，但最后感觉还是输了。

【哼哼，一边说丑，一边乖乖换上，小源啊，现在傲娇人设已经过时了，面对及川前辈可以更坦诚一点哦。】

【我很坦诚啊，你画的好丑。】

雾岛源司觉得自己不能白换头像，顶着丑头像发消息。

——【你和岩泉在玩什么游戏？】

雾岛源司自小学毕业之后就不再玩游戏了，但小学时确实沉迷过一段时间，单机游戏结局成就全收集，PVP（玩家对战玩家）游戏也必然锁定日区天梯榜前列。

游戏终有玩累的时候，发现更好玩的东西之后，就对这个没兴趣了。

及川彻竟然喜欢打游戏，而且还和岩泉一起玩。

哼，我玩得肯定比岩泉前辈厉害。

等着吧！

但及川彻过了好久已读不回，久到雾岛都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

【《怪物传说》】

【……嗯，及川大人也只是偶尔玩啦，你可别玩啊，好好打排球。】

——啊，这个啊，前几年玩过的游戏。

本来打算睡了，但及川彻这句让自己别玩瞬间让雾岛源司反叛起来了。

我不仅要玩，我告诉你我之前玩这个游戏还拿过日区天梯第一呢！

雾岛源司生气地输入，但写到一半又觉得自己有点像炫耀，打个游戏而已……及川彻肯定会笑我幼稚，这样不成熟又有点比不过岩泉前辈了。

雾岛源司放下手机，坐在椅子上，焦躁地晃着腿。

片刻后——

雾岛源司盯着游戏开机的标志发愣。

还是玩了。

雾岛源司看到游戏熟悉的界面，UI似乎做了一些微小的迭代，但整体还是和以前一样，多了好多皮肤，加了一些新怪物，还有好几个新大世界地图。

游戏由大世界家园系统和PVP两个部分组成，玩家可以在大世界和家园做基建、捕捉怪物、组团挑战大世界BOSS，获得资源后、培养怪物与其他玩家1V1、2V2、3V3、6V6的PVP。

PVP的积分挂钩天梯榜，每年会以天梯榜的玩家为原型创作新怪物和新皮肤。

由于自由的大世界玩法和对战中的优秀的数值控制、玩法、机制平衡，这款游戏一经问世就风靡全球，现在也是STEAM上同时在线人数常驻前五的游戏，经常举办国际上的赛事比拼。

光是他养活的主播和职业选手都多如牛毛。

雾岛源司点开自己的主页，果然跌落到了日区三十名。

现在的日区第一名是叫做hybbf的玩家，坐标显示在加拿大，前几名IP显示都在国外，最靠前的国内IP排在第八名，用随手一拍的三花猫当头像的东京的KK1016。

雾岛源司划了两下之后停留在自己的头像上，他一直都用默认头像，名字更是实名上网的Kirishi。

这个姓氏在日本不算太少见，甚至还有座知名的雾岛山。

雾岛源司深吸一口气，鼓起脸颊，然后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头像换成了和line一样的及川彻画的发霉绿色包子。

哼哼，这下阿彻和岩泉前辈只要打开排行榜就能看见我了。

——这不算炫耀吧？

雾岛源司得意着，幻想着岩泉前辈露出不甘但又认可的表情，阿彻则用崇拜的眼神，邀请自己一起打游戏。

雾岛源司正爽着，不停划掉陌生人的组队申请和进家园申请。

内容全都是‘大佬您回来了！’‘大佬求认识！’‘大佬回来重整日服荣光了！哭.jpg’‘大佬让我看看你的绝版怪物’‘大佬怎么跑宫城去了？’‘神重新想起了他的游戏账号’‘那一天人们想起了被Kirishi支配的恐惧’……

不仅申请消息，游戏广播里更是满屏刷自己的姓氏。

好烦啊，我认识你们吗？

雾岛源司准备开启免打扰，却突然在广播里刷出一条消息。

‘大佬上高一了吧？’

这是个陌生人，但能准确地说出自己的年级，只因为雾岛源司在玩游戏的时候非常诚实，在有几万人在线观看的决战日区第十名的对决中，对方输掉之后不服气，还不停要求再来一局。

雾岛源司便回道：抱歉，我是小学生，我要去动物园了。

这句台词当时成了游戏赢了之后的嘲讽专用梗，至今仍能打出真伤。

但雾岛说的是实话啊，当时他确实五年级，学校组织的周六动物园活动，佐久早还在外面催他，他肯定不能继续玩了。

后来雾岛甚至在游戏签名上写：我是小学五年生，玩游戏的时间只有xx-xx。

大家都觉得他很幽默，嘲讽值拉满，甚至还有了一群粉丝，跟风在签名以这个格式写简介，什么养老院寂寞老头、FBI探员、外星人……都出现了。

雾岛源司选中那个陌生人的消息，虽然已经隔了上千条，但是还是回复道：“是的，刚上高一。”

‘哎哟我超大佬小学生人设不倒！’

‘不愧是Kirishi，青春又回来了！’

‘从头像就开始整活了，泪目。’

‘……’

雾岛源司不再看广播，这些人聊天还不如排球部的人有趣呢。雾岛源司翻看着自己的排名，忽然又觉得自己排名太靠后了，还要翻个第二页才能看见。

如果及川彻不翻页怎么办？

那他就看不到我了，怎么崇拜我？

而且天梯榜是折叠的，从外面只能看到前十名。

啊，重回第一吧。

游戏采用积分制，每局对战只能从双方积分差按比例获得积分，也就是鼓励弱者挑战强者，但就算现在自己直接挑战第一名，胜利所获得的积分最多帮他升到第十二名。

算了算积分，至少得把前五名都打败，自己才能升到第十名。

但，他现在要睡觉了，如果明天起不来就不能和及川彻一起上学。

因小失大！

绝对不行！

不过没关系，雾岛山不是一天形成的，人也不能一跃到第一名，今天就先打到十五名吧！

一局二十分钟，抓紧时间，直接挑战第一名！

雾岛源司给加拿大的第一名发送申请，对方过了好久不回，他的耐心有限，飞速把前十名都点了一遍。

他下战书的行为又一次让广播疯狂刷屏。

前十名每天都要接受各种各样的人的挑战，或许早就开了免陌生人打扰。

雾岛源司等待着，前八名的邀请全都过时未处理了，只有第八名，在东京KK1016很快点了拒绝。

雾岛源司其实也没注意他的拒绝，但过了一会儿KK1016居然私信了自己。

【抱歉，因为临时有事暂时没法打了，有机会下次再打吧。】

雾岛瞥了一眼，本想回句【好，下次吧】，转念一想，又害怕这个三花猫KK1016也是个认真的性格，删了重新实话实话——

【不知道有没有下次，我打到第一名就不打了，只陪朋友。】

【因为朋友喜欢才重新回来，你现在已经不喜欢玩游戏了吗？】

【嗯。】

KK1016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了一句【加油】。

雾岛回了一句谢谢，继续骚扰除KK1016以外的前十名。终于，第九名回应了他，是个叫Blake的韩国主播，在yutube上有两百万粉丝。

对方刚上号直播，并且在吃旧日之神Kirishi重返游戏的瓜，迫不及待地回应了。

雾岛源司打着哈欠，开局了游戏，立刻觉得自己可能确实有点太着急了，即使这是一款战力数值优秀的游戏，经过四五年也都膨胀一轮了，自己还在用几年前的老怪物。

果然弹幕都在嘲讽雾岛源司不自量力。

雾岛源司打得有点艰难。

“……”

青叶城西排球部，二年级副攻替补，松川一静准备睡觉。

睡前的习惯是喝一杯热牛奶，简单拉伸后，窝在被窝，打一会儿游戏或者看游戏直播。

却没想到几分钟前，游戏白痴、排球脑子、超级现充好友及川彻居然发来求救信息，问他什么游戏比较好玩，有难度，还很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