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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些恶言恶语就像带了刺似的,一根根往他心里扎,扎得他密密麻麻的难受,整个人喘不过气来。
又是一夜无眠。
天亮后,沈坠洗了把冷水脸,照常去训练。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林申折这两天回北城去了。
大概是处理林琳的事情去了吧。
沈坠心神不宁,忍不住拿起手机,戳开林申折的微信,想要给他发条信息。
但手指头停在输入框上,半天也敲不出一个字。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原来和林申折好像一点共同话题都没有。
是差了八岁,有代沟的缘故?
沈坠开始翻阅他们以前的聊天记录,发现聊是聊得很密集,但大多时候都是他在主动,林申折只是一直在漫不经心地回复他。
他想了想,也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男生喜欢的事物,林申折不感兴趣也正常。
他喜欢买潮牌衣服和鞋子,总是向林申折分享各种时尚资讯,还拉着他帮他一起抢限量款的球鞋。
但林申折的柜子里总是一色清冷禁欲风的西装。
他喜欢业余时间看漫画书,总是向林申折分享各种捧腹大笑的条漫。
但林申折的书房里陈列的大部分是外文科幻小说。
就连打游戏,同是打野,他喜欢玩那种热门刺激血腥的游戏角色,总是向林申折分享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法攻略。
但林申折却喜欢玩一些冷门的、机制不太强的英雄。
其实没有共同话题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可沈坠忽略了一点。
——为什么总是他在喋喋不休地向林申折分享自己喜怒哀乐的生活。
林申折呢?
像个罐子一样,只收纳他的信息,却从不输出一点自己的内容。
分享,不应该是双向的吗?
这才叫喜欢,不是吗?
就像沈坠那么喜欢林申折,所以总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全世界都坦露在林申折面前,邀请他进来定居。
然而林申折没有。
这个男人很少主动和他聊自己的事,倒也不是闭口不谈,只是总是在他询问以后以回复的形式告诉他。
沈坠翻来翻去,发现近期里的聊天记录里,林申折只主动分享过一条内容。
那便是那个男人回北城参加林琳的生日宴那天,下飞机后主动拍了张北城的天气照给他。
再往以前的聊天记录里找,没有了。
可能有,但沈坠滑到手指头都酸了,也没再看到林申折主动分享的内容。
倏地,他的动作顿住,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一件事。
他哥是不是……不喜欢他?
沈坠的脸色蓦然变白,指尖无力,手机都握不住了。
很奇怪,他几乎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哪怕直到半决赛那天,林申折对他说那么狠的话,他伤心透了,也从没怀疑过这个男人对他的感情。
以为虽然林申折一直没有承认对他的感情,但他就是觉得他哥是喜欢他的,并且喜欢的程度和他喜欢他是一样的。
可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事实好像并非是他所愿所想的那样。
但沈坠又不相信林申折一点都不喜欢他。
不轻易向他分享自己是林申折的一面,但平时方方面面总会习惯性地偏爱他也是林申折的另一面。
他告诉自己,看事情要多面性地看,兴许他哥只是碍于林琳和沈学军的关系才不好意思坦诚自己对他的感情。
这个理由是完全解释得通的。
于是,沈坠的脸色终于变得好看了一些。
然而这天下训后,沈坠又刷到另外一条新闻。
当时已经很晚了,这件事已经上了热门,讨论度最高的那个话题词条叫:#电竞教练林申折携女伴出入高端拍卖会#。
好长的词条名。
林申折并非明星,平时能引起大家关注的除了电竞方面的消息,其他很少会上热门。
而且他这人本身就低调,自己私底下的样子很少会暴露在公众面前。
所以这个词条很明显能看出是人工营销推送的成果。
沈坠都不用点进那些九宫格大图,脸色早就变得苍白难看。
他不清楚林申折参加的是什么拍卖会,也不认识大图里和他出双入对的女人到底是谁,但他知道一点——
这是他哥有意而为之。
“兄弟们,快尝尝An爷我给你们泡的独家秘制泡面,一人一桶,管够,都别抢啊。”
“坠宝,你这份我特地多加了500克酱香牛筋,哥爱你吧,快趁热吃。”
An朝沈坠面前放了一眼。
三秒钟后,吧唧一声,An爷亲自泡的独家秘制泡面连碗带汤地倒翻在地,汤水溅了一地。
顷刻间,所有人不可思议地看向沈坠。
An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充满担忧地问:“小队长,你又病发了?”
***
沈坠的病其实好得差不多了,总决赛前还开了次直播。
直播也没打游戏,就是和粉丝们聊了会儿天。
他看上去和平时一样,没有任何的异样,哪怕频繁有黑子在弹幕区刷一些很恶心的话,他也风轻云淡。
粉丝们看他精神状态稳定,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想着自己云养的崽在半决赛上打得像吃翔一样烂,应该只是偶尔的发挥不稳定,总决赛一定可以卷土重来,再现辉煌的。
沈坠也是这么觉得。
如果林申折一直不回来的话。
没错,他不希望林申折再回来了,至少短期内别再出现在他眼前。
因为他清楚自己有些恋爱脑的成分在身上,总是能被林申折拿捏情绪。
他想着,只要林申折不回来,他就能心无旁骛地把总决赛打完。
然而事实又一次不如他所愿。
沈坠下了播,想着出门散散步,顺便去便利店买点吃的。
本来总决赛临近,基地是不让选手出门的。
但一来便利店就在附近,二来沈坠的情况大家也知道,知道他心情郁闷,放他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也不失为一件调整心情的好事。
沈坠出门时还带了萌萌。
萌萌很乖,当他不小心把系在它脖子上的绳子松开了,它会自己原地绕三个圈圈,低头把绳子叼起来,然后摇着尾巴跑到他面前,主动把绳子塞到他的手心,让他牵着它,别把它弄丢了。
沈坠笑了,奖励性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到了便利店,不巧,关门了。
门上贴了张字条,上面写着:回家娶老婆,放三天假,喜糖在门口自助架上,自取~(*^▽^*)~
沈坠目光左移,还真看到一个摆满了喜糖的自助架。
他伸手拿了一颗,剥了糖纸丢进嘴里,然后拿起架子上的纸笔,写了两句祝福语。
沈少爷文化水平不高,只会写“早生贵子、百年好合”,其他美好的祝福语也憋不出来了。
刚写完,忽然听到身后响起哗啦啦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下雨了。
配合着灰沉沉的暮色,这雨下得令人有些孤单。
也没带伞,回不去了,沈少爷只能牵着狗子在屋檐下站着。
但狗子喜欢下雨,蓦地挣脱开牵扯,撒了欢似的在雨里跳跃。
沈坠没管它,就地蹲了下来,开启发呆模式。
说是发呆,他也动了脑子想了很多事。
他想了总决赛要怎么打,想了放假后要去哪里散心,想了过年去巴黎要给妈妈和妹妹送什么惊喜。
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一辆黑色宾利会悄然出现在路边。
不久一个男人下来,撑着黑伞,走到他的面前。
沈坠被阴影罩住了。
雨水打在伞面上,他觉得声音很吵。
他站了起来,腿有点麻,身体晃了晃,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立刻有力地扶住他。
林申折皱了皱眉,小鬼的胳膊原本就细瘦,经过这段时间的生病,摸上去更没有肉了。
沈坠低眸看了一眼,胳膊上的大手,没挥开。
随后,他听到林申折低沉的嗓音:“上车。”
沈坠没回答。
他低着眸,盯着潮湿的地面,抿了抿唇,突然说道:“网上有人说那个女人叫什么倩倩。这名字很耳熟。她……就是你上次要去相亲的对象吧?”
林申折没回答。
没回答,便是默认。
沈坠的睫毛颤了颤,很明显地在隐忍情绪。
他缓缓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但冷漠疏离的男人。
“哥。”少年脸色在这冬日寒夜里苍白无色,嗓音出奇的平静,“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雨势不减,反而越下越大。
林申折的眸子晦暗不明,如这暮色一样令人看不穿。
他依然没有回答。
所以同样的,沈坠得到的又是漫长的默认。
一瞬间,少年觉得眼前这个的男人变得他不认识了。
他想不透以前那些种种。
种种对他好,但又解释说不是因为喜欢他的事情。
总不能是太想要个弟弟了吧?
这个男人是弟控?
纵使沈坠已经做好了一些准备,可真到面临真相的这一刻,他还是崩溃了。
他的眼圈迅速红了一圈,眼泪珠子比外面的雨豆子还大,一颗一颗很凶地往下砸。
林申折见状,喉结滚动了一下,又下意识地想抬手帮他擦脸,但这次沈坠扭开了脸。
灰暗朦胧的光影里,少年的悲伤比空气还要潮湿,声音像在雨里,浸透着被冷风裹挟和侵袭的无助与悲伤。
“哥,你为什么总要让我这么不开心?”
他不甘心。他愤怒。他憎恨。
但他又忍不住褪去平时的傲慢和张狂,手指攥住林申折的衣角,委屈地控诉。
“我才十九岁。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人,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林申折浑身猛地震住,心像被狠狠地扭曲了,蓦地疼了一下。
望着少年眼圈泛红、可怜无助的样子,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动摇和挣扎。
是啊,这孩子才十九岁,还那么小,他为什么不让让他?
可是,他该怎么让?
林申折恍惚了片刻,又被一道从天而划过的冬雷惊得清醒过来。
天,他在想什么?
第059章 病变6
“叮铃铃……”
风铃声响起,正坐在前台看电竞比赛的网管看向门口,只见一名身着卫衣牛仔的清瘦少年戴着兜帽和口罩走了进来。
最近生意不好,网吧里没什么顾客,网管立马站了起来,热情道:“帅哥,玩电脑吗?”
一张身份证被放到桌上。
网管第一眼看到少年细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第二眼看到身份证上的名字——沈坠。
他愣了一下,捏起身份证,确定自己没认错名字后,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少年。
可此时少年已转身去寻找机子。
大厅那么多位置好的空机子,他一台都不要,而是熟门熟路地选了台靠窗,暖气不太足的电脑。
然后,小拇指勾着口罩绳子摘了下来,露出了和网管手机上正在看的电竞比赛里某张一模一样的脸。
网管遥遥地望着少年,呆住了。
半晌后,他想起什么,赶忙钻进厨房一通乱七八糟的捣鼓。
十分钟后,他端着一杯咖啡和一盘小吃,小心翼翼地放到少年的手边。
沈坠的电脑开着,屏幕上展示的是“墟芒”的游戏客户端,但他并没有要打游戏的意思,而是望着窗外的街景发呆。
听到动静,他转头看向网管。
网管是个中年男人,长得很有亲和力,脸上对他堆着笑眯眯的笑,说道:“帅哥,还记得我吗?三年前,你来过我们店打游戏。”
咖啡是廉价速溶的,冒着氤氲的热气。
小吃是油炸的,滚烫高脂肪。
平时林申折都不可能让这些东西出现在沈坠面前,但今天那个男人不在。
沈坠端起咖啡,摸着杯壁,任由热度熨烫他的指尖。
他扯了下嘴角:“记得。老板,你比三年前胖了不少。”
网管愣了下,然后喜笑颜开,非常自来熟地拖了张椅子到沈坠身边坐下,然后开始感慨。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啊,三年前你来我这儿的时候,还是个连10块钱都掏不出来的未成年,一转眼,你就成为电竞大明星了。”
沈坠点头。
时间的确是个好东西。
三年前他离家出走,孤身一人从港城跑来南洲城。
当时因为和沈学军闹掰了,所以零用钱被停用。
自己又未成年,找不到什么糊口的工作,还真是落魄到10块钱都掏不出来的地步。
网管继续回忆岁月史书。
“我还记得那天你来我们店打游戏,打得好好的,非要跟隔壁桌比赛,结果比赛没打赢,还让你家属逮着了,现场被打了一顿屁股。”
“……”沈坠表情变木了,假装失忆,“有这件事吗?你记错了。”
然后,他战术性地喝咖啡。
谁知这网管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居然掏出手机,翻出了一张三年前的老照片,怼到他眼皮子底下。
“怎么可能记错?当时画面太感人,我还拍了照片呢。”
沈坠的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嘴角突突抽搐了两下。
照片里,尚满16岁的他比现在幼稚得多,看上去还是个小朋友似的。
他被林申折摁在腿上,像打三岁小孩儿一样打屁股。
周围围了一群人全都在大笑,有好兄弟陈页,有警察,还有同来网吧打游戏的陌生顾客。
沈坠的脸蹭的一下变臭了,艹,那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忆的画面。
耻辱!奇耻大辱!!
“删掉!!!”
“啊这……”
“你删不删?不删我来……”
网管愣了愣,但也没去阻拦沈坠。
他只问了一句:“这么珍贵的照片,你确定要删吗?我可以发给你珍藏哦。”
“珍贵个P。”
明明就是黑历史。
网管的手机比较旧,触屏不灵敏,沈坠操作了半天才找到删除键。
然而当他的手指头要戳下去时,又顿住了。
长长地睫毛低垂着,覆盖住了少年眼底隐隐的波动。
他终于完整地想起了照片里的来龙去脉。
事情有点复杂。
当时沈坠来到南洲城后,为了吃饭,跑去WWG打青训,并且得到了转正的机会。
但打职业和平时在家打游戏不一样,规矩多着呢。
他又生来就是大少爷,吃不起苦,性格也乖张暴躁,转正没多久就和一个助教起了冲突。
那名助教不知道什么来头,扬言要把他赶出去。
沈坠那么骄傲的一少爷,哪能咽的下这口气?
不用人亲自赶,他自己会收拾东西走。
走了一共三次。
前两次都被基地找回去了。
第三次沈坠是在半夜偷偷跑掉的,来到了这个网吧过夜。
天亮后,隔壁桌来了一个男生,叫陈页,年纪和他差不多小,却被网吧里的网瘾男们恭敬地称呼“页哥”。
这位“页哥”有点东西在身上,打游戏的时候和他能和他匹配到同一队。
开局后,这家伙还想和他抢指挥位。
笑死,沈少爷这能忍?
但那家伙的确很叼,玩一个抗压上单,居然打出了通天霸主的效果。
两个人在峡谷里暗暗较劲,一通乱杀,谁都不服谁,游戏结束后,很有默契地加了好友,然后单独拉了个局solo。
当时两个人打PK的动静挺大的,附近的游戏男们都被吸引了过来,围着他们观赛。
然而这局pk打了半个小时都分不出个胜负。
这也就罢了,关键时刻,居然冒出了一堆警察来巡查网吧,把一群未成年网瘾少年全都一网打尽了。
不过警察叔叔也不是冷血动物,只是挨个儿批评了一下,随后让家长过来把孩子领回去。
沈少爷倒霉透顶,没钱算了,打赢不了比赛也算了,还没家长认领。
警察叔叔一看他是这情况,脸上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那就和叔叔阿姨们去派出所旅游吧。”
沈坠:“…………”
沈坠认命地起身跟着警察走,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出现了。
他穿着白色衬衣,外面搭了件冷色调的长款风衣,五官年轻俊美,气质矜贵稳重,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张名片递给警察,说:“我是他哥哥,我领他走。”
沈坠那时对这个男人不太熟,只知道他是WWG的老板,性子不太好接近,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队里单独对他挺好的。
这种“好”很具体。
比如专门吩咐基地的做饭阿姨多给他配一些营养餐。
比如亲自把那个欺负他的助教给辞退了。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真假,听说这个男人专门派人盯着他,以防他跑了。
总之一句话:自打沈坠入队第一天起,林申折明里暗里都很宝贝他,搞得整个基地上下都以为他是什么关系户。
沈坠自己也疑惑过,但他立马又想通了——一定是自己卓越的电竞天赋征服了这个男人。
现在回想,他终于发现自己是真蠢啊。
这天下哪有白掉的馅儿饼?
一个此前素不相识的男人、一支豪门大战队的大老板,平白无故地独独对他好,他也不想想到底有什么居心?
喜欢他的天赋?
青训营里被留下的孩子,哪个不太天赋达人?缺他这一个。
但那时候沈坠年纪小,想事情想得不深。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林申折对他这么好,他也不好对人家大声说话。
林申折对警察说他是他哥哥时,沈坠很乖地站在一边没吭声。
警察见他有人领了,就放了他,对林申折说:“孩子年纪轻轻的,不去上学跑出来打游戏,你们这些家长是怎么做的?”
林申折瞥了一眼沈坠,说:“抱歉,我会带他回家好好教育的。”
警察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了,准备走人。
事情到这儿本可以结束,如果沈坠肯乖乖跟着林申折回基地的话。
林申折勾了一下他的卫衣兜帽,想把他拎回去。
但沈坠挣脱开来,说:“我不回去。”
林申折当即皱了下眉头:“你说什么?”
沈坠有点惧怕这个男人身上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他缩了缩脖子,顶着发麻的头皮,硬邦邦地重复道:“我不回去。”
他是说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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