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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一段,适时停下,听梁悠因压抑而扭曲的哭声。
等到梁悠稍微停下,她继续。
“以后有什么事要多和我说,不要这么善良,自私一点。你从来不和我提要求,我给什么你就拿什么,有时候太贵了,你还不要。”金繁轻声说,“要无赖一些,能得到的所有资源尽可能拢在手里,要去争抢,即使很一开始很蠢笨也要去学,悠悠,你给自己的道德标准太高了。”
梁悠:“姨妈。”
金繁:“嗯?”
梁悠:“姨妈你走了吗,我听见你那边有喇叭声。”
金繁:“嗯,省里下来个文件,我得回去开会。抱歉,我……”
梁悠:“不用抱歉,你一路顺风。”
金繁:“……好。”
她又重复一遍,这次习惯多了。
“好。”
季薄雨挂断电话,得意地扬扬眉毛,什么也没说,但什么都在脸上写着了。
梁悠看了她好一会儿,像想把她盯穿似的看:“你就没想过我今天要是和姨妈没和好怎么办?要是我们还在吵架怎么办?”
季薄雨:“不会的。”
梁悠:“你真自信啊。”
季薄雨:“那当然,我看人很准的,你和金阿姨都是很不错的人,不该互相误会的,不过没和你说就打电话了,我和你道歉。别太去想没发生的事。”
梁悠笑了笑:“谢谢你。”
她笑着笑着突然抽搐一下,身体一僵,猛地向后倒去。
季薄雨连忙按铃,十几秒就有个隔壁值班的护士过来。
“护士,她怎么了?!”
护士熟练地抽出旁边机器里的氧气面罩,动作麻利:“没什么事,情绪太激动,缺氧昏过去了,刚做过手术就哭成这样,你干嘛了?说了让病人情绪稳定,你们这些家属就是不听。是被车撞了不是被海绵撞了,去弹簧乐园都可能被摔成脑震荡呢,刚出手术室没多久就哭,你两百斤的大体格子也受不住啊。”
她还在絮叨:“看这孩子瘦的,我看刚才那位女士是领导吧?按理说不缺钱啊,多给孩子吃点肉,别像养鸟似的,多吃肉蛋奶才能身强体壮……有些人又是减肥又是胖的,一看一米七才一百斤,摔一下我都怕给她骨头摔断了……”
梁悠吸够足够的氧气,面容舒展,合上眼睡了过去。
季薄雨放下心来,笑着应声。
**
确认梁悠没事,季薄雨下午又留下陪了她一会儿,就回家了。
梁悠和她告别,无所事事地坐在病房里玩五层魔方。
她的头发仍然很茂密,像她自己为自己生长出的树林,听护士说自己头发差点就要被剃掉做开颅手术,只剩下庆幸。
病房门外玻璃上响了三声,梁悠不明所以抬头:“进来。”
来的是曲竹,后面的是江越,看江越拿下身后的书包,梁悠有些眼熟。
那是她梁悠的书包。
梁悠:“你们来干什么?”
曲竹:“看我来不高兴啊?那也没办法,我身负使命,专门为了给梁女士解闷来的。”
江越:“嗯,解闷。”
梁悠蹙起眉:“怎么解闷?”
曲竹把她的书包放在她床头,从里面拿出一沓雪白的卷子,笑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您都有闲情玩五层魔方了,想必这周的数学作业也是信手拈来吧?”
梁悠:“……”
江越在她病床边坐下:“其实我也不想给你带卷子,但是带卷子很有用,一做题就全是对卷子的怨气了。”
梁悠:“……”
曲竹把她桌板拉起来,为她摆上卷子和笔,像是摆一道精致的菜肴一样,说:“可以开始了。”
梁悠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两个人也和她大眼瞪小眼。
曲竹:“看我干什么?”
梁悠:“你们为什么来?”
江越:“……慰问?”
梁悠:“你们都不觉得尴尬吗?”
江越:“不会啊。脸皮厚点。”
曲竹:“这方面还是得跟我学。”
江越看她一眼,甘拜下风:“也是。”
梁悠:“……”
曲竹:“也是解锁写作业的新地点了。”
江越:“你在医院康复那么多次一次都没写过作业?”
曲竹理所当然:“干嘛没事给自己找罪受?”
梁悠阴恻恻的,像背景里从主角身边冒出来的鬼:“于是就给我找罪受?”
曲竹打哈哈道:“学习嘛,学习哪有什么高低贵贱的?”
江越:“写吧,不然下次考试不及格了。”
“及格要90也太多了……”
嘟嘟囔囔的低语从医院敞开的窗穿过,穿过远处树影下鸣叫的虫声,在说她们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第55章 辛苦啦
大概两周之后, 梁悠出院。
此时梅雨季节已到了尾端,空气里充斥着直白的闷热,即使天阴。
梁悠加入了吃饭的队伍。
五个人还挺壮观的, 一起走进食堂拿不同的菜也是。
季薄雨负责熟食区,林知微负责凉菜区,江越负责甜品,曲竹单纯负责肉, 梁悠负责拿点有的没的,汤,或者酱汁。她是病号, 几个人不让她干重活。
她在座位上坐下, 像前些天一样把头发扎在脑后, 不再用发夹了。
季薄雨:“悠悠怎么不用发夹了?”
梁悠:“在家里戴。我妈喜欢看。”
她对自己被叫悠悠这件事还是很不适应,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季薄雨:“以后周末我们可以换着地方写作业, 下个周末去你家怎么样?”
你家两个字让梁悠又停顿了一下。
江越:“周六还是周末。”
季薄雨:“两天都去?”
江越长叹口气。
曲竹:“怎么?”
江越:“没什么……你们来之前我要大扫除了。”
林知微:“嗯, 让扫地机器人大扫除。”
江越白眼翻她,把林知微一叉子没动的流心提拉米苏抢过来据为己有。
平时的学校生活没怎么发生变化, 学习, 写作业, 互相讲题, 做得头昏脑胀时被曲竹逼着运动。
可能在学习上被其她人push太多了, 在运动上她用尽全力排挤另外四个……
呃,三个半吧,梁悠还不怎么能剧烈运动。
“能不能行,三公斤的哑铃飞鸟就飞不起来了?是不是女人?是不是大女人?是女人就不能说不行, 13、14,力竭组, 很好!”
江越尖叫:“再练下去我刚枪的手都会发抖!”
曲竹:“别惦记你的游戏了,大不了休息一天,死宅不运动,一天除了吃就是睡,继续,换小重量吧。”
一旁埋头吃饭但被攻击到了的林知微:“……”
逐渐清爽的风里,生活仍在继续。
**
周五晚上,梁悠捡了一窝小猫,在群里发了张照片,是一只猫妈妈带着四只小猫。
曲竹:?
江越:?
季薄雨:问号什么意思?
曲竹同时间回了一句:发猫不带坐标?
原来是这个意思。
梁悠发了个位置共享,季薄雨点开,看到曲竹从体育馆向那边走。
她和林知微已经到家,曲竹在学校多留了会儿,应该是看到了。
过了会儿传过来一个视频,是曲竹向纸箱子里四只小猫伸出手,一只扒着她大拇指,另一只在手心里,剩下两只吱吱叫着想往她这边爬,一群小老鼠似的。
视频最后,她说:“家人们,这怎么办,我和梁悠一人一只也养不起。猫妈走了啊。”
摄像内,是猫妈毫不留恋钻进学校绿化草丛里的身影,尾巴尖的橘色一甩一甩,隐没了。
林知微:“我和小雨养一只。”
江越:“……我要是说最后一只我不想养,就太见死不救了是吗。”
曲竹:“真要说吗?”
江越:“养。”
曲竹很满意:“我把小猫给你俩送去,江越那个就梁悠送过去。”
明明梁悠和曲竹待在一起,这两人还很不熟的模样。
梁悠:“江越住哪?”
江越也发了个位置,是个杭州人尽皆知的小区:“33层。”
梁悠:“……”
江越很好说话:“懒得送?懒得送我自己去拿。”
梁悠:“我在34层。”
江越:“?”
季薄雨、林知微、曲竹:“?”
梁悠:“总之……不用送了,刚好轮到明天来我家,我拿给你们。曲竹那只她自己先带走了,她拿了个最橘的。”
江越:“明早我去挑个好看的。”
林知微很佛系:“好,剩下的给我们。”
季薄雨不是佛系,只是不介意。
在她看猫丑也没什么,反而很多乐子,只要是自己的猫,就会很喜欢。
她关掉手机,止停自己的秋千:“姐姐,我们去给她买猫砂吧?”
林知微:“现在吗?下雨了。快十一点了。”
季薄雨看向她,眼睛里映着别墅里的光。
林知微总是很喜欢这么看着她。
角膜透下亮光,在虹膜外折射,常常在眼中闪出出乎意料的亮色,看得林知微很想亲她一下。
季薄雨轻捏住她的手,不知道捏住她的指尖还是哪了,她没在意,光顾着认真地盯着她姐姐的眼睛去了,说:“去吧?我们穿上雨衣。便利店很近的。”
林知微:“好。”
她们穿上透明雨衣,在午夜。
闪亮的雨丝落在她们头顶,雨衣下,两只手牵在一起,沿着人行道向便利店走。
杭州绿化太好了,她们住的附近更是一绝,法桐沉默可靠的身影下,脚步声清晰得踩在心脏上一般。
雨落大了。
法桐树叶为她们过滤了猛烈的雨丝,落下来时,只有温和的滴落声,滴在她们的帽子上,滴在林知微仰起头的鼻尖。
她停下接住这点潮湿,很快发丝也泛起潮,在仿佛巢穴般的层层绿意中说,季薄雨,我想亲你。
自从确定关系到现在,她们没有接过吻。
这善解人意的询问换来的当然是个点头,季薄雨闭上眼,有点紧张。
她闭着眼,又闭着眼,仍然没等到这个吻。
就在睁眼想说话的那一刻,她被人轻柔地吻住了。
吻她的人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几乎和她的相互接触,趁她不再紧咬齿关时入侵,带着水光的唇接触时除了柔软,一股让人想吸吮的水意。
细密的,潮湿的吻。
雨衣兜帽掉落下来,盛不住头发,指节按在后脑接住,一点点滑进带着点湿的发间。
烫热的口腔占据了全部感官,季薄雨颤抖着闭上眼,不是吓的,只是第一次,像心脏带着身体在震动。
直到震动在一下又一下的舔舐中和另一人同频。
初始有些生涩和激烈,慢慢沉浸,渐渐缓和。
细雨中,树叶飒飒,风从密林中穿入,带来一阵凉爽。
许久,道路尽头的岔路口才出现两个等红灯的人。
她们手牵得紧紧的,扣在一起的姿势有点奇怪,像是牵在一起时没人准备好,但互相抓住了,也就不在意了。
对面行车开了雾灯,照亮两张微红的、仍在微喘的脸。
**
第二天到梁悠家里,林知微拿到了一只几乎纯白的猫,只有右眼一片橘色。
季薄雨一看见它就笑了:“海盗船长。”有个橘色眼罩。
小母猫咪咪呜呜,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对养过猫的人就是有感应,从林知微那边爬走,爬向季薄雨。
不被猫待见的林知微早已习惯这种待遇,自我安慰说:“挺好的,没咬我也没抓我,是个好猫。”
好猫走出两步走不动了,发现自己的尾巴末端被林知微的腿压住,转过头就是吭哧一口。
灰色运动短裤一点儿也没覆盖到膝盖的皮肤,顿时一个印子,小猫创业未半中道崩殂的唯一原因是没长牙。
林知微把猫揪下来,和季薄雨相对无言。
曲竹在一边笑得想死,咣咣捶桌子,差点把桌子上的牛奶震洒了。
江越把可乐解救下来,防止泼贱。
季薄雨盘了盘腿,把猫放在自己膝盖上。
海盗船长找到了合适的埋宝藏之处,趴下来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睡下了。
梁悠自己的那只在这家里满地乱爬,是只标准的三花,黑橘白三色毫无逻辑没有理由地分布在身体每一处,肚子下面全是黑的。
曲竹笑够了,把它放在桌上,没一会儿,这猫把她卷子尿了。
几个人一顿收拾,只有曲竹拿着自己的卷子,说:“要不你跟着我吧,到家第一天就这么不热爱学习,跟我如出一辙。”
梁悠强调说:“它是我的。”
曲竹:“好好好,你的你的。”
之后就再也没出过事故。
林知微没什么好写的,她主要承担给诸位讲题的责任,但不是看到就说出来,而是等曲竹一道大题写都写完了,才点在她第一问,说参数算错了,重写吧。
曲竹原本自信满满,被点出来之后抓着卷子难以置信,难以置信自己竟然犯了个这么简单的错误,一时间怀疑人生。
但没办法,如果是考试,她从这里就没分了,只好重写。
梁悠从刚才到现在只写了一两道题,在旁边看了她们很久,像在观察,也像在适应。
直到自己也写错了一道,被林知微准确地点在卷子上,这下一点儿没有观察别人的心思了,满脑子把自己的题做对。
笔尖摩擦书纸,沙沙作响。
林知微看完其她人的,撑着头,看向季薄雨的卷子。
季薄雨没看她,在写题,但卷子最边上写名字和班级的位置多了什么东西。
一只猫头,猫头上面一只抚摸的手,和三个字。
辛苦啦。
第56章 秀珍
有猫之后, 家里最高兴的人是王妈。
两个孩子要上学,下午回到家才能陪猫,新生的小猫精力很好, 熟悉家里之后迅速学会了去猫砂盆里上厕所——三层楼,每层楼都有两个猫砂盆方便它。
小猫来之后,家里每个人的房间就不关门了。
王妈开除了之前来的男仆,那两个手脚不利落还爱偷懒, 招了两个新人来负责清洁,果然情况好了很多。
午后她有了闲暇,半醒半寐, 坐在沙发上听庭院中桂花树上的鸟鸣。
今日有些不对劲。
她似有所感坐起身, 和一只从楼梯上往下跳的小猫对上视线。
小猫浑身白色, 只有眼睛处一块不规则的橘色,和她对视后谨慎地不再向下跳跃, 周身猫毛飞舞。
季薄雨没给它买玩具, 以前爪王就没有。
但她忘记她知道爪王时爪王已经好几岁了,对玩具完全不感兴趣, 是只懒肥猫。
小猫没起名字, 就咪咪咪咪的叫, 渐渐的它也知道这是在叫自己, 只要听到了就会回应。一开始还很清脆, 到了后面只是张开嘴,甭管人听没听见,反正它确实回应了。
猫很小,要喂羊奶粉, 王妈每天定时给小猫冲泡,她现在成了这只猫的保护神, 走到哪小猫跟到哪,只要稍微离开小猫视线,小猫就会产生分离焦虑,叫声立刻焦躁起来。
王妈嘴上不说,心里很受用,她年纪不小了,小时候没有把猫当宠物养的念头,家家户户养猫都是来抓老鼠的,猫要实用,现在乍然接触这样一只不实用也不具备任何功能性的猫,其实紧张了,还好猫不紧张,猫喜欢她。
王妈:“咪咪。”
咪咪嘿咻嘿咻从楼梯上跳下来,每跳下来一个台阶就会得到王妈一句适时的夸奖,更加起劲了,差点表演了个后空翻,还好这时基本到达了地面,没有性命之忧。
它灰头土脸地栽倒,毫不气馁地爬起来,这还是个刚刚接触世界的生命,不知道恐惧为何物,从身边得到了许多关爱,于是急切地想拓宽世界的边界。
——即使从收养这只猫到现在为止已经三天了,它还没有出过门。
看来今天是要出门了,王妈跟在它身后,慈眉善目的,像在看自己的一个孙女。
孙女骁勇善战,有大无畏风范,撞到玻璃门,歇菜,偃旗息鼓,过来蹭她的腿。
她打开玻璃门帮它肃清道路,小家伙立刻竖起耳朵,
它脑袋很小,耳朵提前长大了似的,竖起来很明显,
小猫踩在外面整齐鲜绿的草坪上,第一次见似的,用爪子抓向自己这边,抓了两下,猫发觉草不停地从手中溜走,不再去抓,踩上石板走向秋千。
有一只白色的菜粉蝶飞过来,它立刻被吸引了注意,脑袋转了好几个方向,跳起来试图去抓它。
王妈是这里的老人了,比林青都要大一些,从林青母亲那一代开始就在身边服侍,一生膝下无女,这一生去过最远的地方……以前她还能说是离家最近的菜市场,林知微生病之后不是了。
林知微去世界各地周游的时刻,她也跟着看了许多地方。
摩尔曼斯克下雪时太漂亮了,就是买菜是不太友好,容易摔,有一次摔倒了,林知微像有心电感应似的跑过来找她,跑得脸色发青,那时候她已经被两个路过的俄罗斯高妹拉了起来,没出大事,穿得厚。
南法的太阳真是慷慨又热烈,她们住的地方离海滩只有不到一公里,林知微经常去海滩边晒太阳,王妈就跟她一起,那时候齐止还没有来,只有她们两个,和海滩边无数和她们一样一起晒太阳的人,游人许多,见到了也加入,躺着躺着,就在这普照万物的阳光中睡着了。
她以前不知道这些形容词,什么热烈,什么慷慨,是林知微总是很无聊,无聊时拉着她教她认字。
她是这孩子的第一个学生,自认为做得很合格,现在还保存着之前学写字的大字本,从歪歪扭扭到有了字形,神奇的改变,现在她还坚持写,每天写一点,只是大字本要用完了,过两天打算再买一些。
认识字很有好处,有一次她去买菜,给一个大姐改了买菜的招牌,大姐把番茄写成了番加,改了之后连连谢谢她,多送她一个。
番茄透红,汁水丰富,酸甜的恰到好处,拌白糖吃,最简单的享受。
与其说她是这个家里的管家,不如说她是这个家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家人。
说到林知微,她最近变化大的有点让王妈认不出了,就像这快要离去的梅雨季节,那些阴暗和反复几乎消失不见,每天也能正常上下学,正常早睡。
在一个月之前如果有人这么告诉她,说林知微会好起来的,她肯定会说,你以为自己是神医呀?国内最好的精神科也解决不了她的问题。
王妈把着急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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