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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景逍见周清南压根不准备搭理自己,眉峰不由挑高几分,视线追着周清南的背影离去,眯了眯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梅凤年的病情越发重,肿瘤细胞侵蚀了他的小腿骨,已经剥夺了他行走的权利。
几分钟后,周清南在一处精致的假山盆景旁,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梅凤年。
这位曾经嚣张轻狂不可一世、在迟暮之年时仍旧能搅动风云的黒帮教父,几天光景,仿佛又苍老了好几岁。
他鬓角的白发更多,眼角的皱纹也更多,端着杯枸杞茶悠哉散漫看风景,如果换成不认识的人,只会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退休老人。
但和梅凤年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周清南对他太了解。
这是只修炼千年成了精的狐狸,心狠手毒,城府极深,向来未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手下、兄弟、甚至是一手养大的养女,于他而言都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十几年的习惯已经刻入骨髓。
用着“周清南”这个名字,顶着“梅凤年手下第一头马”这个头衔,他的神经从未有过刹那放松,随时随地都保持在高度警戒状态。
周清南走过去,低眸淡声道:“梅老,您找我。”
“这几天我忙着小蝶的丧事,也没来得及过问你。”梅凤年把手里的茶杯端高,轻吹一口气,抿入一口,语气如常,“晚宴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周清南眉眼间的神色不见丝毫涟漪,回答:“这事是樊放在办,一切顺利。”
“可是樊放的那艘船我看了一下,上面的娱乐设施都是旧款,神父可是我的贵客,他老人家的生日要是过得不满意,我不就好心办坏事了?”梅凤年说着,随意摆了下手,“所以樊放那艘游轮,我这次就不用了。”
闻言,周清南眸光微不可察地一沉,面上没什么反应,只是平静道:“如果临时换船,会不会来不及。”
“不会。”梅凤年笑,说着便看向周清南身后,“老四也备了一艘船。”
周清南微侧目。
梅景逍踏着步子慢悠悠走过来:“南哥,你手下的那个樊放,跟你这么多年,功没立几件,祸事倒惹了一箩筐。他做事我不放心,所以提前做了两手准备。”
周清南闻言,阴森森地扯了下唇,挑眉,口吻却漫不经心:“四少究竟是不放心樊放,还是信不过我?”
梅景逍听得笑出来,故意做出副惶恐神态:“南哥这可就冤枉我了。”
梅凤年本来就浑身无力脑仁儿疼,听两人阴阳怪气一番往来,顿时皱起眉,道:“你们两兄弟斗了十几年,还没斗累么?老子一个快入土的人,就不能让老子耳根清净一点?”
此话一出,周围便安静下去。
枸杞茶甜滋滋的,喝得梅凤年腻得慌。他随手把茶杯递给身旁的助理,手一摊,助理乖觉,立刻奉上一根最上乘的定制雪茄。
梅凤年把雪茄接过来。
助理取出点烟器,弯腰俯首,恭恭敬敬替他点火。
一口尼古丁吸入肺腑,梅凤年轻轻呼出一口烟圈,顿觉浑身舒坦。
他低眸掸烟灰,漠然道:“有这功夫窝里斗,不如把心思用在明晚,在神父面前好好表现,别丢咱们梅家的脸。”
*
亚城,海军蛟龙突击队所驻营区。
已是深夜,涉密办公楼四楼的一间办公室房门紧闭,灯火通明。
收到周清南传递出的最新信息,丁琦脸色沉肃,手拿钢笔,飞快在纸上将这串特殊密码记录下来,进行拆分解读。
就在这时,指纹锁开启,门外进来一个人。对方穿一身21式海军迷彩服,身形挺拔面容英俊,手里拿两个刚从炊事班顺出来的大白馒头,正面无表情地啃。
进了屋,沈寂随手把其中一个馒头丢给丁琦。
丁琦没留神,被凌空飞过来的馒头给吓一跳,嗖一下抬手截住,动作快准狠,深沉地眯眼:“好准的暗器。”
沈寂:“……”
沈寂往办公桌上一靠,拿起馒头放嘴边,咬下一口。
丁琦见状,狐疑地皱眉:“老沈,你不是说咱们最近天天加班,要给搞点夜间加餐吗?吃的呢?”
沈寂:“不就在你手上。”
丁琦被惊到,眼珠子都瞪圆了:“不是吧哥,这就是你给我搞的加餐?这么抠门儿的吗!”
“最近小商店没进货,连方便面都被这帮小子抢光了。”沈寂语气懒懒的,整个人又冷又痞,“能赏你个馒头都不错了,爱吃吃,不吃拉倒。”
“我吃我吃!有个馒头总好过饿肚子。”丁琦小媳妇似的嘀咕,说着话,就咬下一大口馒头,边吃边继续解他的码。
沈寂低眸,视线从那些特殊字符上扫过,认出这是国安局内部使用的奇门密码,“又来消息了?”
“嗯。”丁琦应着。
沈寂:“怎么说?”
丁琦这时刚解完密码,随手把钢笔丢桌上,叹了口气,脸色凝重几分,道:“梅凤年临时换了船。咱们之前在那艘船上装的信号干扰器和定位器,全白搭了。”
沈寂听完,眼神却骤然微凛:“那些东西没了也就没了,影响不大。我关心的是,为什么姓梅的会临时换船?”
“谁知道呢。”丁琦低咒了句,“梅凤年老奸巨猾,事事都留一手也正常。”
沈寂薄唇紧抿,神情阴沉,没吱声。
这时,坐椅子上的丁琦也忽然反应过来,猛一下转头看向沈寂,惊道:“老沈,你该不会担心,梅凤年已经开始怀疑烈哥了吧?卧槽,那我哥现在的处境不是凶多吉少?!”
沈寂闭眼,用力掐了下眉心,沉声道:“希望梅凤年只是生性多疑,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丁琦急得满头大汗,原地踱步走了几圈,忽然就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沈寂察觉,蹙眉道:“你干什么?”
“我哥处境太危险了。”丁琦焦急,“我得立马提醒他一下!”
沈寂冷冷道:“我和你都能看出来的事,他能看不出来?还需要你去提醒?你把电话打过去,想让他怎么做?前功尽弃立刻撂挑子走人?”
丁琦被怼得失语,卡壳好几秒,僵住。
“那怎么办?”丁琦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拿手机的手颓然垂下,怔怔自语,“他在火坑里已经熬了整整十二年。明晚过后,只要一切顺利,他就可以归队了……我不想看到他有事,我不想。”
“丁琦。”沈寂唤道。
这个声音似乎唤醒了丁琦。他猛地回过神来,抬起眼帘。
沈寂语气极低,沉声说道:“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十二年,成败在此一役。我们能做的,是给予他充分的信任,而不是去给他添乱。”
话音落地,办公室内蓦然一静。
片刻,丁琦的情绪重新稳定下来。
他点点头,应道:“抱歉,刚才是我反应过激。我知道该怎么做。”
*
黄昏时分,程菲乘坐的航班落地哈厝机场。
哈厝地处西北,又是高原地貌,整体气温比南方要低许多。
程菲此前在网上搜索过“哈厝旅游攻略”,然而搜出来的信息屈指可数。
显然,全国各地乃至全球,都很少有人把“哈厝”设定为旅行目的地。
在下飞机之前,老实说,程菲的心里颇有几分忐忑,害怕落地之后会大失所望。
然而,在走出哈厝机场的第一秒,她悬着的心就落回了肚子里。
确定不虚此行——
正如周清南所说,这是一个长在雪山脚下的小城。
夕阳西下,金乌的半张脸都已坠入地平线,剩下的半张也不再刺眼,光线橙红,为整个世界镀上一层暗金色的光晕。
远处依稀可见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柔美,形如眉黛。而在正北方的位置,一座巍峨雪峰沉默矗立,顶部没入翻涌的云海,像少女半遮半掩含羞带怯的脸。
使人联想到雪域圣女这类拟人化的形象……
程菲穿着厚厚的秋装外套,远眺那片冰雪覆盖的山峰,嘴角缓慢扬起一弯浅弧。
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座雪山会被起名叫“神女峰”了。
确实美得难以形容。
程菲琢磨着,随手从兜里取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远处的雪山轮廓拍了一张。
刚拍完照,耳畔便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抄着口蹩脚的普通话,问她:“姑娘,准备上哪儿去啊?我有车,可以拉你走,绝对不乱喊价!”
程菲闻声转头。
见说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身材壮实而高大,裹着棉服戴着毛线帽,脸颊两边晕着本地人很常年的高原红,正冲她咧着嘴呵呵笑。
程菲婉拒了妇人的提议,准备离开,可兴许是难得撞见一单生意,妇人不死心,又小跑着追在她身后,殷切道:“小姑娘,别走啊!机场这边的出租车不给你打表的!那些司机喊价害怕(吓人)得很,你坐我的车,我真的不会坑你!”
见这位大婶这么执着,程菲反而来了点兴趣。
她站定步子,转头看向中年妇人,问:“你的车在哪儿?”
一听有戏,妇人眼睛噌噌放光,抬手就往路边指了指:“那儿!”
程菲看过去。
一辆三轮蹦蹦车映入她视野,老得掉牙,不仅车身斑驳脱漆,连个能遮太阳遮雨的顶都没有。
程菲对这座小城充满了好奇,见状非但没觉得嫌弃,反而觉得很有意思。她笑起来,又问妇人:“绕着哈厝跑一圈,多少钱?”
“……啥?”妇人愣了下,“跑一圈?看你像外地来的,不住酒店啊?”
程菲:“你先说绕城一圈多少钱。”
妇人思索两秒,比划出两根手指。
程菲没说话,抓起行李箱的拉杆便朝路边走去。
妇人见她一句话不说就走,以为她嫌贵,急了,忙颠颠地跟过去:“二十不行的话,十八嘛!可以商量!”
程菲还是不说话,径自走到那辆蹦蹦旁边,提起行李箱往坐垫左侧一放,自己也上去,坐到了右侧。
中年妇人大喜过望,赶紧取出厚手套戴上,一拧油门,连车带人,慢悠悠地晃上了路。
车上行人往来,车辆也不少,随处可闻摁喇叭的声响。
路边有推车的小贩卖水果,三五成群吹牛皮。
街沿上有遛娃的宝妈,脑袋上缠着一块大头巾,高鼻深目异域长相,像是维族人……
程菲坐在三轮蹦蹦上,认真看着映入视野的一草一木点点滴滴,偶尔拿手机拍几张照。
这时,骑车的中年阿姨没忍住好奇心,问她:“姑娘,你哪儿来的呀?”
“滨港。”程菲说。
“滨港可是个大城市啊。”中年阿姨笑起来,“你来哈厝,是出差?”
程菲:“旅游。”
中年阿姨诧异:“我们这儿就一座神女峰还可以看看,整个哈厝就拇指大点儿地方,有什么好观光的?”
“有人跟我说,神女峰有世上最美的雪景,我是慕名而来。”程菲说着,忽然又弯了弯唇,脸上漾开一抹悠远平静的笑,“顺便,我想亲眼看一看、亲自走一走,那个人出生的地方。”
第70章 Chapter 70
梅凤年的公务机于周二下午落地中国亚城,当天晚上,一行人于亚城的MEI酒店下榻。
一夜很快过去。
次日,随着夜幕低垂,寒鸦四起,成群结队的蝙蝠乌压压从这座海滨城市的上方飞过,竟为繁华之都平添了几丝森冷。
临近港口处,高楼云集,斑斓的霓虹灯在海面投落下五彩华光,几艘游轮停泊在港口,有中型有大型,码头的露天停车场上停满豪车,名流荟萃,衣香鬓影。
放眼国内外,富商巨鳄们似乎都对游轮情有独钟,仿佛手上没几艘价值大几千万的游轮游艇,就脸上无光,都不好意思在外面吹嘘自己家财万贯,是社会金字塔尖的人上人。
晚上七点多,一辆纯黑色的宾利商务车徐徐从北环驶来,停在了码头处。
车门打开,率先下来的是一个穿西装的精英男子。他毕恭毕敬退至一旁,低头抬胳膊,接着便见一只干瘦修长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捉住了精英男的手臂,借以支撑自己。
梅凤年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走三步喘十步。
被助理搀扶着下车后,他拄着拐杖沉沉出气,没站几秒钟就招手要来轮椅,颤颤巍巍地坐下去。
海风扑面而来,气味咸湿,空气黏腻。
见梅凤年坐稳,助理便自觉绕行至轮椅后方,准备推他登船。
谁知,助理手刚碰到轮椅的推手,梅凤年便懒懒摆了下臂。
助理微讶,又不敢多问,乖乖把手垂下,退到了一边。
今晚梅凤年精神状态不佳,似乎尤为疲乏,连睁开眼睛往后看都懒得,只合了眸子闭目养神,淡淡地说:“阿南,你来。”
话音落地,一身笔挺黑西装的周清南并未有片刻犹豫,踏着步子走过来,推着梅凤年前行。
“很热闹啊。”忽地,梅凤年眼也不睁说了句。
周清南看了眼那些停泊在港口的游轮,平静地说:“吴家今晚也办游轮晚宴。”
“亚城吴家?”梅凤年细微皱了下眉,“吴冠海?”
周清南答:“对。”
梅凤年似乎不悦,阴恻恻道:“吴冠海过大寿,怎么没给我递请柬?“
闻言,一旁的助理便躬身接话,笑着说:“梅总,请柬上个月就送到了夫人手里,您当时说身体不舒服,把吴总给拒了。”
梅凤年听后,蹙眉思索了下,想起是有这么回事,便失笑出声。笑着笑着又一阵猛咳,叹息道:“记性这么差。老了啊,不中用了。”
周清南视线环顾,不动声色巡视着四周,推着轮椅行至舷梯处时,仍未见到四少爷梅景逍的身影,不禁细微蹙眉。
周清南微俯身,贴近梅凤年些许,低声平静道:“梅老,四少的车还没到。”
“这臭小子,落地之后背着我去了赌场,一晚上就输掉八千多万。”提起这茬,梅凤年头痛得很,又是气愤又是无可奈何,“输红眼不甘心,下午三点那会儿都还赖在赌场不肯走,我恨得手痒,扇了他两巴掌,还他妈跟我赌上气了!”
听到这里,周清南低眸,垂低的眼睫掩去一切思绪,淡笑着道:“四少毕竟年轻,半大的孩子,在牌桌上难免上头。可以理解。”
“我这个儿子,聪明机灵,脑子是好用,就是心性太浮躁了。”梅凤年怅然叹息,忽而又抬起手,轻轻拍了下周清南的胳膊,“要是老四有阿南你一半稳重,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周清南神色冷静而淡漠,问:“那还等四少么?”
“不成器的东西。”梅凤年低咒了句,摆手,“不等了,上船。”
*
晚上八点,亚城上方的天空彻底暗下来。
一阵鸣笛声响起,游轮缓缓从港口驶离,朝远处的深海区域行进。
梅凤年生性极其多疑并谨慎。和吴家游轮上衣香鬓影名流荟萃的盛况相比,梅家用于招待红狼神父的这艘中型游轮,显得颇为冷清。
偌大而豪华的晚宴厅、棋牌厅、KTV、健身房,室内泳池……全都空空如也。
只有配着枪的雇佣兵在甲板上不间断巡逻。
游轮顶部的探照灯也不停扫射,一束幽冷白光打在漆黑一片的海面上,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像深海巨兽摆动的尾鳞。
时间分秒流逝,转眼便到了夜里的八点半。
周清南单手端着一杯香槟,站在甲板上朝外看,游轮已经驶出很远,城市的夜景轮廓模糊成了几片细碎的光斑,几乎要被这片浓夜吞噬。
无星无月的海面,黑得像一片巨大的、看不见底的深渊。
片刻,周清南视线从城市夜景方向收回,以自身位置为原点,环视四周。
左侧不远处,飘荡着三艘造型各异的中型游轮,舱内灯火煌煌,音乐声震天,显然是哪家纨绔子弟出来逍遥寻乐子。
右侧,则是吴家那艘长达200余米的大型游轮“青花号”。
庞然巨物,歌舞升平,俨然一座漂浮在无边深海中的豪华酒店。
周清南眯了眯眼睛。
片刻,他在暗处取出老式按键机,拨通一个号码,指尖在机身上按照某种规律,敲击、停顿,敲击、停顿。
*
港口码头,一辆解放牌红色大货车停在路边,车轮泥泞车体沾灰,看着就像是刚在哪个工地运完建渣,毫不起眼。
货厢内部。
丁琦神色冷峻,眼睛定定盯着面前的电脑显示器,十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操作。
不多时,耳朵里的通讯仪传出一道嗓音,低沉而冷冽,问:“船上现在什么情况。”
“三分钟前刚收到烈哥的奇门密码。”丁琦语气严肃,回道,“梅景逍没上船,神父暂时也还没现身。”
通讯仪对面的人不说话了。
丁琦想起什么,边用手指飞快打键盘,边关切地皱了下眉,道:“说起来,今天亚城大降温,你和你的人在海水里泡大半天了,别回去全都重感冒咯。”
距离海岸线数十海里处,海面漆黑,风平浪静。
蛟龙突击队全体战士早已全副武装,潜伏于游轮之下,
寂静无声。
听见通讯仪里的这个问句,沈寂寒声:“别说废话。船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余烈每传一次消息出来,他的危险就多一分。”
“知道知道。”丁琦应,“我这儿马上快了。”
话音刚落,面前的进度条加载完毕。
显示器闪烁了瞬,黑屏又亮起,下一秒,屏幕上便出现目标游轮各处的监控画面。
丁琦眼睛顿时一亮,嘴角挑起个笑,“漂亮。”
沈寂:“黑进去了?”
丁琦:“嗯哼。”
丁琦视线飞快扫过满屏的闭路电视,忽地,他眼神凝住,手指在键盘重敲两下,放大画面。
丁琦说道:“目标人物A,梅凤年现身。”
沈寂:“位置。”
丁琦:“棋牌室,游轮地图D区。”
沈寂又问:“有没有见到红狼神父?”
丁琦目光再次逐一扫过各个画面,回答:“没有。”
红狼神父未现身,意味着还得继续等。
“……”沈寂轻微拧了下眉,没再吭声。
冰冷刺骨的海水中,蛟龙突击队的数名战士个个神色冷峻,严阵以待。
*
距离城市越来越远,海风也越发凛冽。
偌大的棋牌厅内,周清南脸色淡漠,正陪梅凤年玩□□。
打到第二局,一个马仔从外面疾步入内,行至梅凤年身侧,俯首贴耳,对梅凤年说了些什么。
“好。”梅凤年顿时笑起来,转头朝周清南道,“阿南,神父的船来了,跟我去接人。”
周清南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点头:“是。”
船舱外,一阵引擎声撕裂了无边死寂。
潜伏在海水中的所有战士纷纷悄然举目,只见远方黑海之上竟有一艘快艇驶来,速度飞快,明显是朝着游轮方向。
战士刘晓虎离沈寂最近,瞧见那艘快艇,不由低声道:“寂哥,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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