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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

作者:终晚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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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都习惯看医生的下巴,却再也找不到星星。

钟严刮掉他眼角的泪,“时医生,你完蛋了。”

时桉揉揉眼睛,“怎么了?”

“你的命是我爸救的。”钟严揉乱他的脑袋,笑着说:“你只能嫁给他儿子报答。”

时桉没说话,在心里偷偷回应。

嫁就嫁。

钟严受够了在家的种种,时桉刚被亲软骗上床,又有人来打扰。

保姆在门外,“时医生的房间收拾好了。”

“房什么间。”钟严不爽,“他就睡我这儿。”

钟妈妈的声音滑进来,“小时,给你准备了睡衣,你习惯穿哪个?”

时桉推开人,迅速蹿出来,跟在钟妈妈身边,老老实实去了客房。

床边摆着崭新的棉质睡衣,钟妈妈把人领进来,“你们平时都睡一起?”

时桉没想藏掖,他抠抠手心,“偶尔。”

刚在交往就异地,也的确是偶尔。

“今晚就睡这里吧,明天还要上班。”

最近几天,两个人总折腾到很晚,过后还要聊天。聊专业知识,聊疑难杂症和经验见闻,聊到舍不得睡觉。

钟妈妈说了晚安,并在关门前提醒他,“记得反锁门。”

至于锁谁,自然心知肚明。但普通的一道锁,对某人形同虚设。

时桉被抱了满怀,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钟严跟吸盘似的,嘬在他身上乱摸,还得抱怨,“床小又硬,舒展不开。”

“那你回去睡。”时桉在他怀里拱。

“今晚没你睡不着。”钟严把人抱得更紧,“我明天就走了。”

和漫长的人生比,两个月不叫长,但在热恋期情侣眼里,叫度日如年。

时桉翻转过来,膝盖塞进钟严腿间。

男人赤着上身,纵容时桉全部的靠近和触摸。起先还是手和嘴唇,当感受到湿热时,钟严拦住了他。

“睡觉,别瞎勾引。”

时桉挤他怀里蹭,呼吸泼在颈窝,一簇又一簇,“不是还欠了那个什么。”

“什么?”钟严用拇指擦他耳根的线条,“说清楚点。”

“明知故问。”

“车.震还是指.检?”

时桉蹭蹭腿,像撕开膜的胶带,往钟严怀里粘,“都行。”

钟严侧过去按手机,“现在是零点二十三分,门口有保镖,客房在二楼。时医生打算带着你男朋友翻墙,跑到车上,再来一次难忘的凌晨经历,是吗?”

时桉的声音烫起来,像有羽毛在喉咙里烧,“我不是那个意思。”

钟严放下手机,把人搂紧,“睡吧,明天得早起。”

几个小时前还软磨硬泡,现在又故意装傻,时桉不甘心,“真的不做吗?”

“不做。”

钟严又说:“老梁半小时前通知我,他明天下午有手术,海绵窦区肿瘤切除,我替你接了,二助。”

“因为这个不做?”

“嗯。”

非常复杂的海绵窦区瘤,操作难度大、手术时间长,还是梁颂晟主刀,非常有学习价值。

时桉的思维里,只有离别前的拥抱,他一冲动,脑子都没过,“我可以不当二助。”

“时桉,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吗?”

“对不起。”现实打破了幼稚的思想,时桉无地自容,“我就是、想你。”

“我知道,不怪你。”钟严温柔也严厉,“但这种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

时桉压在他胸口点头,把懊悔埋进怀里。

钟严轻拍他哄睡,也不忘交代工作重心,“回去努力学习、不懂要问、必须总结。等你毕业前,几个重点科室都会轮转。好好干,别给我丢人。”

“嗯,我知道。”

“今晚欠我的、车上欠我的,昨晚欠我的,还有之前欠的那些……我都记着,全部要还。”

风穿过月光,和钟严的吻一起,沾在脸上。

时桉不敢计算时间,更唯恐天亮的到来。每一次分别,都可以被称作考验。

“时桉,等我回来。”

第47章 抓人

时桉下了手术台, 先去了趟牛伯那。他拎着一兜子零食,老爷子正看报喝茶。

时桉从他手里抓了半把瓜子,“哟, 怎么没写日记啊, 小牛同志。”

“小牛是你能叫的?”牛伯敲他脑瓜,从袋子里翻怪味花生。

“谁让有人不实在,啥也不告诉我。”时桉撇撇嘴, “认识钟院长也不说。”

“你又没问。”牛伯把花生塞嘴里, 挑着眉毛瞧他的表情, “见完家长啦,怎么样呀?”

时桉瓜子嗑得咔咔脆, “凑合。”

“非也吧。”牛伯把人扒拉过来, “我咋听说,一家子都对你可满意,赞不绝口。”

“真的?”时桉脸烧得红彤彤, “都赞什么了?”

“做人要低调,说出来你骄傲。”

“切。”时桉从他手里抢花生,“别忘了写日记里, 一个字都不能少。”

“日记可以写。”牛伯拍干净手,把文件递给他,“但得先把这个签了。”

是一份遗产赠与协议。

时桉指着自己, “给我的?”

“你小子要发财喽。”

牛伯是孤儿, 身边没有直系亲属。但无缘无故接受遗产,时桉觉得不合适。

他把协议推回去,“牛婶应该有亲戚吧。”

牛伯:“他们又不给我养老。”

时桉:“您想我给您养老?”

给牛伯养老的事, 时桉真想过。但他不论在哪家医院、哪个科室工作,都不会太清闲, 也空不出大量时间全身心照顾。

他打算等牛伯无法自理时,找个好点的养老院,时常看望,尽点孝心。

一旦签下合同,养老必是责任义务,他更不忍送牛伯去养老院,但家中还有姥姥,实在力不从心。

“我早联系好了养老院,等不行了,有专人接我过去。”牛伯笑着说:“我不用你养老,只托你照顾我夫人。”

他拍拍日记本,“还有我的记忆。”

牛伯不畏惧死亡、只害怕遗忘,就算抗不过病魔,也渴求有人替他记得。

“等我不在了,能找块儿好地方,把我俩葬一起就知足喽。”

时桉讨厌这个话题,又不得不面对,“您说得那些,不签赠与协议我也会做。”

时桉再次推走,“没必要。”

“我没孩子,身边属你最亲。”牛伯拔出签字笔,递给他,“你不签我也带不走,还怕你照顾不好我夫人,我不瞑目啊。”

事已至此,压力都给到了时桉。为了让牛伯放心,他不签也得签,大不了把钱全用来买墓地。

时桉嗖嗖签完,放下笔才想起,多少得看一眼吧。协议页数多,前面都是车轮子话,时桉干脆跳到最后,数数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

数到一半,时桉停下来敲脑袋。刚下手术台,视线有点花。他揉揉眼,缓了半分钟,从头浏览。

房产、企业资产、金融资产、车辆及其他贵重物品,总计: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

我靠!

时桉唰地抬头,像在台风天听收音机,声音放到最大,还抱怨信号差。

他堵住耳朵,怕是自己眼瞎,没好意思问,只能偷偷分析。

牛伯和爷爷是朋友,从爷爷的描述也能看出,两人关系密切。

爷爷二十多年前已是国医,不随便出诊,却专门给牛婶开了方子,证明牛伯或者牛婶绝非普通人。

钟严还说过摸不着头脑的话,“你真以为他是个普通老头?”

牛伯也亲口提过,他以前做生意,怕牛婶寂寞,才转到这里工作。

生意生意做生意。

说得轻描淡写,时桉以为是个小老板,谁会想到,赠与协议上的总资产竟然……

时桉的脑壳在天上飘,他想去门诊吸个氧。

给身价上亿的老板开二十八一瓶的钙片,买四块八一包的怪味花生。

我……呵呵。

时桉默默顺走怪味花生,一口气全倒自己嘴里。

牛伯哈哈大笑,“怎么啦,吓着了?”

时桉鼓着腮帮子,拼命嚼,“牛伯,要不咱再商量商量?”

牛伯把协议抽走,“白纸黑字签了名,没机会反悔喽。”

时桉有点噎,腮帮子嚼疼了,“牛伯,嗝、这么多钱,我嗝、真扛不住,要不嗝…您留着花嗝吧。”

“咋吃成这样,怕我抢啊?”

时桉:“……嗝。”

牛伯递水给他,“还不是你的呢,等我不在了,协议才生效。”

牛伯接过他手里的包装袋,丢进垃圾桶,“傻孩子,别有压力。钱乃身外之物,你这双手却能拯救生命。”

“保持初心,你还是你。”

*

钟严离开的第一周,就受命去贫困村帮扶。从早忙到晚,当地信号极差,两个人很难通上电话,回消息像跨时差,一个上午九点发,另一个下午六点回。

时桉的重心全在工作上,他从神外转到了肿瘤,又从肿瘤转到心外,昨天刚到骨科,每天在门诊、病房和手术室间游走。

工作忙不可怕,但总有麻烦等着他。毕业在即,时桉的论文还是一滩烂泥。比写论文更可怕的,是看不到未来的修改期。

论文就算写成名著,在导师眼里也是屎上雕花,不到答辩期,永远不会满意。

时桉总结出了一套规律,前期写得越好,后期修改就越艰难。给导师的期望越高,就会被压榨得更惨。

类似于零分考到六十还能努力,九十九分逼着考一百就是耍流氓。而夺人命的导师们,最擅长耍流氓。

导师催了不下十次,时桉终于拿着狗屎一样的论文初稿,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时桉的导师姓崔,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有股人淡如菊的风格,号称“水豚教授”,是医大脾气最好的硕导,时桉这几年能过得舒坦,也多亏了水豚教授。

教授接下论文,此处非暂停,但有段漫长的空白期。阳光普照,岁月静好,时桉眯着眼准备睡觉。

二十分钟后。

教授摘下眼镜,揉揉眼睛,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说:“你给钟主任看了没有?”

时桉打了个哈欠,“我上哪给他看去。”

信号那么差,电话都打不了。

教授转个头都得用半分钟,“你没跟他规培吗?”

时桉逐渐清醒,仔细观察教授的表情,不像知道他和钟严私下的关系。

那怎么突然提他?

时桉想起陈小曼聊过的瓜,水豚教授教书前,曾在县医院工作。后因年龄大,承受不住高负荷工作,便转去德国进修博士,刚好比钟严晚一届。

论年龄,崔教授是长辈,按资历,他该叫钟严一声“师哥”。

水豚教授出国进修,就是想回高校教书,脱离痛苦的工作。谁能想到,留学期间,遇见了位比工作还痛苦的“师哥”,头发都熬秃了。

据说答辩前夕,水豚教授还因修改论文,半夜突发心脏病。

时桉看教授光溜溜的脑瓜顶,想到钟严的种种恶习。哎,同是天涯沦落人,钟严你可真不是人。

而看样子,教授并不清楚钟严去医疗帮扶,说明两人私下极少联系。

也对,谁没事去魔鬼家敲门。

时桉试探道:“崔教授,您觉得我该给他看吗?”

教授排清嗓子,捏捏喉咙,“他要是看,我就过后再看。”

说白了,就是不敢在钟严之前看,怕被骂得一无是处,还在学生面前丢人。

好歹一教授,瞧吓成啥样了。

反过来想,如果他上报论文前,都说钟严看过了,教授岂不是不敢再挑骨头?

“钟老师早想看我的论文,但您才是我的导师,我觉得应该先给您看。”时桉加重语气,“您都批改完,我再给他看。”

“不用!别客气。”崔教授合上论文,慢悠悠递过来,“钟主任先看,我再看。”

“好嘞,没问题!”

崔教授眼角笑出褶子,反过来试探时桉,“你觉得,我用给他打个电话吗?”

时桉靠过来,小声问:“教授,您跟他同门的时候,他严厉吗?”

教授咳嗽了一声,“明知故问。”

“我的意思是,您要是为难,我就帮您办了。”时桉善解人意,“我怎么都得找他,您看呢?”

崔教授眼睛要笑没,“属你最争气。”

*

距离毕业答辩不到半个月,规培暂时停滞,毕业生搬回学校,焦头烂额,没日没夜。

只有时桉过得滋润,论文他按时发,只要说上一句,“钟主任帮我改过了”,水豚教授就连连称赞。

至此治好了导师的毛病,不再从鸡蛋里挑骨头,大胆表达真心。

夸夸夸,好好好。

论文节约了时间,时桉也没闲着,每周至少两天陪爷爷,有司机接送,晚了就住在老宅。

当晚,时桉看书到深夜,刚准备入睡,接到了陈老师的电话。火车站发生重大事故,数百人受伤,人手不足,问他能不能帮忙。

时桉袜子都忘了穿,忙完天都亮了。

明天要拍毕业照,时桉打算回宿舍补觉。在校门口被辅导员叫住,才知今天有名医讲座,被抓了个正着,只能跟随导员去报告厅。

时桉找了个角落补觉,昏暗的环境,扬声器和掌声都是催眠剂。

名医教授请了四位,一个接一个上台。又一阵掌声结束,成熟男性的声音传进来。

时桉迷迷糊糊,被手机吵醒。

张爽:「时哥,你老大牛逼啊!」

所谓的“老大”,指的是带教老师,但他近三个月轮转了好几个科室,他说的是哪个老……

靠!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厅内,时桉抬头,顺着演讲台的方向。

钟严身着黑色西装,打同款领带,手握话筒,侃侃而谈。

时桉眨眨眼,好帅。

只有一瞬,他立刻反应过来。狂翻短信记录、微信记录、通话记录,没电话、没微信、也没未读短信。

不通知就突然过来了?

靠,他不是后天才回?

故意的?给惊喜还是抓人?

幸亏被导师抓来了,要不死翘翘。

钟严提出问题,台下无人问津。

“既然这样,我点名了。”

千人报告厅,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众人纷纷讨论点名的方式。

“他知道咱们叫什么?”

“应该叫座位号吧。”

“别搞这个,吓死人。”

座位号?呵,时桉才不信魔鬼会玩这种无聊把戏,他折磨人的方式多出花。

但是……

时桉把脖子缩回去,他应该也不至于,这么扯的吧。

讨论声不减,钟严也没制止,还不急不缓地吊胃口,“这么多同学,我该选哪位呢。”

“他真的好磨人。”

“别选我别选我。”

“听个讲座惊心动魄。”

喧闹声渐弱,钟严扫视四周,云淡风轻地说:“临床一班时桉,来了吗?”

观众席有小范围杂音,众人先是庆幸,然后左顾右盼寻找目标。

钟严的声音像一道指令,时桉来不及思考,从人群中起立。在黑暗的环境里,不顾一切与他四目相对。

无人知晓他们真正的关系,只有心跳在向他证明。如同在鼎沸人潮中拥抱,然后偷偷亲吻。

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几秒,钟严隔着十几米,重复了刚才的提问。

时桉第一次爱上回答问题,众人都为他捏汗,他却淡定坦然,答得行云流水。

这个课题,是钟爸爸三天前发表的论文,时桉昨晚亲自询问过本人。

在此之前,时桉无法理解姥姥追星,但近期得到了共情。是那种会翻看他所有期刊论文,深入研究他的每一句言论,把他的话当至理箴言的感觉。

钟爸爸亲自指点,就算是魔鬼也挑不出毛病。时桉得到了肯定,也换来掌声。

最后,还有钟严那句轻描淡写的关心,“时同学,你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第48章 惩罚

讲座结束, 安全通道热闹嘈杂,舍友们纷纷挤过来,各个夸他牛逼。时桉应和两句, 实际像被硬塞黄连, 心里苦,还说不出口。

论文的事,钟严留了面子, 准他敷衍过去, 旁人听不出问题, 但魔鬼怎会好糊弄。

舍友勾着他的脖子,“时哥, 等会儿吃啥啊?”

“你们吃吧, 我回家。”

“咋又回家?”

其他人跟着抱怨。

“咱没几天就散伙了。”

“不能陪哥儿几个潇洒几晚?”

时桉没想回去,但五分钟前,他收到了钟严的短信:「校门口」。

就仨字, 无头无尾,感受不到人类温度,体会不到愉悦心情。

魔鬼在生气, 时桉要倒霉。

舍友们还在耳边,“唉,论文写完的人就是爽, 羡慕死了。”

但凡时桉真写完了, 也不至于在报告厅打肿脸充胖子,牛快被他吹炸了。

舍友又说:“我导师能有‘水豚哥’十分之一好,我也不至于还当牛马。”

时桉也不清楚, 崔教授是卧底还是友军。钟严专门提论文,八成得到了消息, 而崔教授是唯一知情人。

真的会有人主动找魔鬼?

拍完毕业照,时桉和舍友告别。这个点校门口人流量大,他忐忑扫了一圈,没看到钟严的车。

时桉回短信过去:「在哪?发个定位,我过去找你。」

时桉并不想百万跑车停在他面前,里面坐着的,还是他的前带教老师。

时桉低头等短信,没半分钟,面前的黑车降了半扇窗,传来男人的声音:“上车。”

“……”

钟严肯定在骂他瞎。

两个月没见,有点思念综合征导致的尴尬感。时桉插上安全带,“怎么换车了?”

普通轿车,非钟严的风格。

“怕你弃车逃跑。”

时桉:“……”

也不是没可能。

车窗外是来往的同学,彼此保持低调,没半分越距。但车都开出了几百米,钟严还像个做演讲的名医,就有点不对劲了。

时桉心虚,疯狂找话题,“不是后天才回来?”

钟严:“抓人。”

“……”时桉装傻充愣,转移话题,“想吃什么,我回去做。”

“回老宅吃。”

“哦。”

回老宅好啊,爷爷能罩他,希望叔叔阿姨也在,三保险,钻到身后,铜墙铁壁。

可惜晚餐没能凑齐五个人,时桉饭前给钟阿姨打了电话,被告知十点前回来。

为保证战术顺利进行,时桉吃完饭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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