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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找你
斐守岁:“……”
没想到陆观道的注意点在此, 守岁心里好不容易理清的毛线团,再一次打结。www.wenxuezl.com
他看着陆观道,陆观道也看着他。
两人相视。
渐渐地, 斐守岁见到那双浓绿,出现了露珠。
斐守岁咽了下, 只道:“我是担心你,才想着打发你走。”
“骗人……”
眼看陆观道要流眼泪, 斐守岁立马转移话题:“你先前说什么‘碎骨粉身’都要带我出来,你可还记得?”
守岁探出身子,对上陆观道的眼睛。
陆观道被点,本要夺眶的泪水止了, 眨巴眨巴,装傻充愣一句。
“记不得了。”
“……”谁唬谁?
斐守岁叹息一气,他见不得陆观道哭,陆观道哭的样子总让他觉着是自己错了, 可事后一来二去地想,这分明与他无关, 但他又老是被骗。
就像现在,他又心软。
槐树垂着眼,知道卖乖的人儿是甩不掉了,只得用红线牵着走, 就当解闷。
于是守岁轻声道:“接住我。”
“?”
斐守岁还是稚童,他在上头随意比划后, 便没给陆观道反应的时间, 一跃而下。
槐树很高, 小斐守岁又不重,就像一叶宽大的梧桐, 扮成了一只翠绿的蝴蝶,跌撞入陆观道下意识抬起的双臂。
陆观道反应过来时,那小守岁已经在他的怀里看他。
好似那一瞬间,就这般被略去。
陆观道连自己怎么跑去,怎么伸手的都抛掷脑后,他圈紧怀中的斐守岁。
兴奋道:“走吧!”
“……嗯,”斐守岁想了想,“你还没解释呢。”
“解释?”陆观道抬脚的动作一停。
“就是刚刚那句‘碎骨’啊,你又忘了?好差的记性。”
“我……”
只要陆观道没有及时回答的话,斐守岁都当成难言之隐。
但不能由着身侧人了,守岁启唇:“我先不与你算这笔账。”
陆观道只顾着走出幻术。
斐守岁:“听好了,我现在问一句你答一句,如若答慢了……”
“我答!”
小守岁哼道:“同辉宝鉴可是月老的法器?”
“是。”
“那我适才的猜测,可有对上?”
“这……”
陆观道欲言又止,斐守岁便扯了扯他的衣襟。
靠得很近。
斐守岁学做陆观道模样,装乖眨眼:“你想对我说谎吗?”
“我没有说谎!只是……”
“只是什么?”
斐守岁的手揽住陆观道的肩膀,他凑上前,毫不犹豫地拧了一把曾经留下牙印的地方。
用着孩童语调,说着威胁之言。
“你这般三番五次地推阻,就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若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跨我的阳关道,快快放我下来!”
“不是不是,我是在想要怎么说,我嘴巴笨,反应不过来。我、我没有推开你,我抱着你呢!”陆观道没有松手,还顺带颠了颠,将人抱得更紧了,“你看你看,我是不是抱着?我将你放在心里了。”
心……
有心跳声,稳稳地响着。
斐守岁抿唇,这一番,他倒先败下阵来。
只得回道:“那你想好了没?”
“嗯……嗳……”
“……”斐守岁。
“这事情……”
“别从谢伯茶那边瞎学。”
“我没有!”
听到声儿,斐守岁缩起身子:“那快些想。”
“这……并非我骗人,主要是那天月伯伯来得突然,我又刚从湖里捞上来,神志不清,所以才记不清他们讲了什么。”
湖?
哦,是白桦林,沙画神那次。
斐守岁对上心中记忆,引导一句:“不必太全,知晓什么说什么。”
“嗯……我记得他们围在一块儿,讨论同辉宝鉴一事。那宝鉴确实是月老法器,不过……”
“不过?”陆观道老是话说一半,惹得斐守岁抬头,瞪了眼,“老卖关子作甚。”
“有些……”
看到石头微红的耳垂,槐树不解:“怎的了?”
“径缘,你还不知道?”
“我?”
“那是月老的法器。”
“月……”啧。
斐守岁明白了,心里头骂了句,嘴上揭开陆观道的遮羞布:“你是想说,同辉宝鉴是月老牵红线用的?”
“……意思不差。”
“这又不是重点,我要知道有关荼蘼与见素……”
话煞一半,陆观道可怜兮兮的眼神落在斐守岁心里。
斐守岁当着陆观道的面,笑骂:“你又害臊什么!”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先前入幻境的时候,没有人和我说起,”陆观道口中无意义的话越说越偏,“那时候我被冻傻了,他们还取笑我,只有记在心里,忘不掉。”
斐守岁:“……”
“所以你说的,我也就记了一点。”
“嗯。”倒地记没记清?
“你!”陆观道好似在等待着斐守岁,“你不说?”
“说?”
“就是……”
斐守岁早明白了陆观道肚里的小心思,但他就是不言。眼睁睁看着打霜的红柿子变青,蔫了吧唧,守岁才很是随便的宽慰。
“你也说了,你不知晓,既然如此就不必解释,翻页吧。”
“翻页?不行!”
“?”
“要是你因宝鉴影响而……我岂不是……”
“……犯什么傻,”
斐守岁被说得有些无奈,他低下头,将耳朵藏在了黑发间,闷闷的,“我早与你言明,你又何必患得患失。”
“我……只是他们笑我。”
“笑便笑吧,笑的人无心,你也就别听进去。”
等等,谢义山、江千念还有月老能笑陆观道?
斐守岁倏地仰首,皱眉:“他们为何笑你?”
“自然是笑我沉入水底,捞都捞不上来!”
“……”两眼一黑。
“我是石头,又非轻叶。那些时日我见不着你,心中本就慌乱,谢伯茶那厮还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陆观道说得起劲,“晃也就罢了,就差没把那事情挂在我脸上。我不过想去湖底找你,找不着才捞了一手的泥……”
“找我?”
“……是。”
透红的耳垂,明目张胆。
斐守岁故作不解,调侃:“幻术是不相通的。”
“我也是才知道。”
“然后?”
“然后……捞了一手和一脸的泥。”
“噗。”
斐守岁捂脸。
陆观道咬紧了唇。
斐守岁:“好了,我听到了,所以接下来该说正事。”
一听要说同辉宝鉴和顾扁舟,陆观道就有了些怨气,连语调都生硬,没有方才与斐守岁说的乐意。
说的是:“梅花镇的幻术,出自月老之手。”
“嗯。”
猜对了。
那样大规模的幻境确实不易,仅凭荼蘼一己之力难以做到。
陆观道又说:“这件事燕斋花是知道的。”
“她?”
陆观道颔首。
斐守岁沉默。
“她知道……为何?”
“是燕斋花自愿。”
“自愿?”
想起同辉宝鉴,那黑乌鸦与白狐狸,一个为的报仇,一个为的续缘,莫非这燕斋花……
与荼蘼有关?
陆观道清了清嗓子:“月老伯伯说,燕斋花只许了一个要求。只要那事情达成,燕斋花的所有傀儡术法,都可为仙界使用。”
“难不成是……”
“她的要求是斩断荼蘼与见素的红线。”
“果然。”
“你知道?”
“不,我不知,”斐守岁坦诚,“不过猜到些许,就想到了这唯一的理由。”
听罢,陆观道呆呆地接下话茬:“是这般。”
是这般。
又能成为何样。
斐守岁想到那一幕枯骨,白雪皑皑的高原,没有一个生人。
是最后,殷县令跑向百衣园,跌跌撞撞唤他早就不在人世的女儿。
都是幻梦。
梅花镇不过是一盘冷冷的明月。
那他与陆观道呢?是否也早早地入了幻境,只是还痴痴地没有察觉。
谢义山,江千念,顾扁舟,是否都是幻术的路过之人……
虚假还是真实?
斐守岁的思绪止不住地飘远,飘向术法外,正喧闹的镇妖塔。
陆观道走得不快,他踩着斐守岁心识的海,每走一步,海面泛起涟漪。
“定要看吗?”
斐守岁含糊声音:“为何不看?”
“是怕你……”
“我会疼?”
“是,会有极刑。”
“你是知道了,我却不知,那还不如极刑,”斐守岁阖上眼帘,他开始注意愈发靠近的真相,“别停下来。”
槐树说。
石头屏气:“嗯。”
“不必心疼。”
“嗯……”
“那是我的过去,正因早成云烟,痛与不痛都无关紧要。”
说着安慰的话,陆观道却听着不是滋味,他替斐守岁难受起来。
说:“就算是过去,也不是非要看明白,看清楚。”
“哦,你不愿带我走了?”
“不,要走的。我们去人间,不留在这里。这儿不好,没有生气,种的花也都金贵。那花儿摘不得,那草地也坐不得,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花开,再看花谢,绿色的草黄了好几次,怪得很。”
“嗯,你看着花了?”
“看着了。”
“摘了吗?”
“想摘的,想留下给你看,但是被月伯伯挡了好几次。在很久之前,你走的时候,见素走的时候,我一个人跟着月伯伯,在他的宫殿待了段日子。”
斐守岁听到别的故事,不由得抬起精身:“你继续说,我想听。”
“好,”
陆观道走向心识的大门,说道,“那段日子,我整天闲着,又被月伯伯改名换姓,所以没人识得我。”
“嗯。”
“不过我也没有出过镇妖塔。”
“这么说,你见到了外头的世界,很开心?”斐守岁。
“不,”
陆观道否认了斐守岁的话,他站在门前,“你走了,我见不到你,所以整日闷闷不乐。你用火孔雀的羽毛困住我,我看着你走,又没法阻止。”
“……嗯。”
陆观道用手一推,那心识的门就向外一开。
同辉宝鉴镇妖塔的故事如风,吹在两人面前。
是晚春浓绿的颜色,混合着玉手与锁链,丁零当啷的声响,融入斐守岁心识的宁静。
斐守岁睁开眼,转头去看。
陆观道借着面前的一幕,说道:“就是这样,我才提不起精神。是因为我就差一点,就能拉住你的手,可你却松开了。”
眼前。
是血肉模糊的画面。
殷红的光打在斐守岁脸上,他听着陆观道断断续续不连贯的话,却见那被火孔雀束缚,脸颊、手掌、臂膀与双腿都被割出血的陆观道,正冲破小屋的阵法,朝他跑去。
第222章 不忠
“大人——!!!”
陆观道撕心裂肺地呼喊, 冲破这端幻境的两人。
斐守岁有些不适应,他身侧一个,那画面又是一个,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索性抱着他的石头有温度, 不会让他认错了人。
听幻境里的陆观道大吼:“大人,您拉住我的手, 拉住就好了,就不用去高台,不用受什么天雷火刑!”
可金塑与玉手不长眼睛,祂们仍旧拖着斐守岁, 朝那镇妖塔大门走去。
人偶一般。
幻境里的斐守岁,头坠在地上,被玉手拽着一条腿,往外拖。
血红的痕迹, 不知是槐妖的,还是他人。
斐守岁的头颅, 不断碰撞镇妖塔的石板与妖尸,咚咚咚的声音,响在寂静,没有喘息的高塔。可惜守岁再也听不到了, 他被假神封上了五识,关停了痛感, 双眼漆黑。他看不到被掏心的花越青, 奄奄一息地往前爬, 他也看不到一半翅膀被天雷劈焦,无法动弹的黑乌鸦。
幻境外的斐守岁却无比心焦, 脑海不断注入头颅碰撞石板的声响。
咚。
咚咚。
咚咚咚。
心里有他自己的呢喃:“这条路真不好走……也不知见素后悔了没……”
见素。
顾扁舟呢?
那一身绯红的仙官……
看到了。
很容易,就在灰黑白三种色彩里找到一抹红。
是溅开来,如花一般的颜色。
斐守岁默默偏过头,不忍再看下去。
昏暗的镇妖塔,斐守岁略一眼这触手可及,但又遥远的过去。不知天庭意欲何为,是想让他再当守牢人,还是……惩罚他的罪孽,去做那牢中的一棵枯树。
斐守岁为了不看顾扁舟的惨状,低下了头。而那乱石堆里,又是一滴大红的颜料闯入他的视线。
那一点,是陆观道。
身着火孔雀衣裳的陆观道被折了腰身,赤红的孔雀尾羽连接着他的肋骨与皮肉,分不清是血还是破碎的衣料。
陆观道一整个身子被大刀斩断,尚有皮肉,堪堪在藕断丝连。
幻境之中的异香,因主人流血而失控,可治疗了见素,治疗了一黑一白,却无法救治那个早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的斐守岁。
那棵槐树什么都无法感触。
斐守岁:“……”
身侧的陆观道微微叹息:“是我自己作的。”
“什么?”
“你忘了?”
陆观道俯身,用脸颊蹭了蹭小斐守岁的额头,“你说这火孔雀我挣脱不了,但那时的我想见你,发了狠,不信邪地偏要试一试,才落得一个皮开肉绽的下场。”
人儿的长发拂过斐守岁,斐守岁缩了下身子。
老妖怪敏锐地闻到一丝异香,或许是陆观道故意为之,或许是那一头的香冒了出来,试图找到无法开口的自己。
“你说得对。”陆观道。
“我?”
“嗯,”陆观道点头,“是很痛,火孔雀也确实难以挣脱。”
“……”
“但我跑出来了,我看到你要被神带走,我就扯下了衣裳。”
“扯?”
斐守岁抬头,与陆观道对视。
陆观道冲他笑了笑:“我不知道孔雀羽毛早已和我相连,扯的时候心里还在纳闷,怎么感觉皮都掉下来了。”
皮肉……
是火孔雀太过于艳丽,遮盖了血腥的肉.身。
“那你……”
斐守岁担忧地看着。
陆观道侧过脸颊,柔和声音:“摸摸我,好吗?”
“好。”
小斐守岁的手掌抚上陆观道的侧脸,温热的肌肤在告诉斐守岁,这个是真人。
这般说着伤心事的,竟然不是幻术。
斐守岁下意识蹙眉:“对不住,是我忘了。”
“可我也不想让你记得。”
“你……”也罢。
陆观道蹭蹭手心,笑说:“别走。”
“我不走。”
“嗯,你不走,”陆观道凑上去,让斐守岁的手摸到他的耳后,“这儿,火孔雀就是从这里扎根,扯断了我的身与骨。”
“……?”
“或许,它以为我不忠吧。”
仿佛能看到赤红的羽毛化成利刃,在陆观道的皮囊里扎根。
孔雀尾翎,定然散着金光,布满陆观道的血管与骨骼。
斐守岁一想到此,方才又见那幻境中断成两截的陆观道,他不忍心继续去看,手试图离开,却被陆观道迎上。
陆观道眨眨眼。
斐守岁皱眉:“你该告诉我的。”
“为何?”
“这样我便不会来看什么曾经。”
“嗳……”
“嗯?”斐守岁仰着头,“叹什么气。”
陆观道笑道:“你这是心疼我。”
“……嗯,不然?”
“那我的目的就达成了。”
陆观道扯出一个笑来。
斐守岁正欲开口,幻境里嘈杂的声音,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他心里头纳闷,尚未去看,陆观道的大手已然捂住了他的眼睛。
手下是黑暗,边缘有白光穿透肌肤的暗红。
斐守岁不解着想要挣脱。
陆观道压着嗓子:“别看了……”
“嗯?”
身侧人好像在发抖。
斐守岁靠在陆观道胸前,还能听到逐渐加速的心跳。
“怎么了?”
可惜。
陆观道遮得住视线,却拦不了声音。
是一声惨叫,穿透斐守岁的心识。
斐守岁被叫声吓得浑身一颤,痛感慢慢从幻境而来,扎入他的心魂。
“嘶……”
渐渐变重的呼吸。
陆观道压不住喉间的一口热血,只好不停叹息,试图缓下紧绷的神经。
两人都不说话了。
斐守岁压制痛感,努力说道:“你……”
“我在……”
“你是不是……”
斐守岁伸出手,那手掌里立马有了回应。
是一面冒着虚汗的皮囊。
斐守岁心疼道:“你比我痛。”
“没有,”陆观道抱人的力气加重,“都已经过去了,不痛不痛。”
斐守岁:“……别逞能,放我下来。”
“我不。”
痛感愈裂。
越发接近幻境,陆观道的术法也就在逐渐消失。
斐守岁便在陆观道的怀中,变回了成人。
可,陆观道还抱着,说道:“马上过去了,马上……”
马上又是多久。
斐守岁头疼欲裂,他能察觉脖颈、手腕与脚踝处的束缚,就像被白蚁啃食,痛感穿透神经。
“真想……”真想变成一只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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