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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200

作者:顾三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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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相思

思安与荼蘼。www.fengyuyd.com

原来如此。

斐守岁望着那一块黑石, 想起铜镜中思安与陆观道说过的话,依稀记得“我造的孽,我搭的桥”这句。

说的莫不是思安将纸扇卖给了顾扁舟?

可这扇子……并未对斐守岁造成什么影响, 反倒是用得顺手,常带身边。

既非纸扇, 那只有石头了。

身躯与斐守岁一同看着黑石,身躯笑道:“扇子没甚特别之处, 但石头是块好料。”

“不过我还记得一事。”

“何事?”

顾扁舟站起身:“是那个石精旁边的花妖,我总觉得……”

“似曾相识?”

“对!就好像从前见过,眼熟得很,”顾扁舟又言, “你怎知晓我腹中之言?”

身躯默了片刻,拿起桌上纸扇。

扇面一开,挡住斐守岁下半张脸,留了眉心一点淡红的痣:“那年荒原倾盆大雨, 你拉着我的袖子,也是这般说的。我还记得你故意扮成个娃娃, 还朝我讨食。”

“这能一样吗?”

“哦?”

扇子一收,身躯坐在藤椅上,“仙人不可动情,你要是犯了戒律, 我即可给王母通风报信,好让你爱个痛快。”

“怎就扯到情爱了!”

顾扁舟撩袖, 正欲喝茶, 触到茶水冰冷, 复又放下,他看那躺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斐守岁, 心中生了调侃之情。

只见顾扁舟上前俯身,笑眯眯地说:“你能被我这么拙劣的幻术骗到,只怕以后有人不用幻术也能将你拐走。”

“何意?”斐守岁垂着眼,琢磨纸扇。

“意思就是……”

顾扁舟一下抢过扇子,后退数步,“就是说,你会被个小娃娃骗走,枉费了千年修为!”

“见素你!”

身躯微微起身,便看着纸扇落到顾扁舟手中。

顾扁舟开了扇面,打趣道:“说不准到时候我还要恭喜贺喜你。”

“恭喜什么?”

“恭喜你再一次被同样的伎俩骗到,哈哈哈!”说完,顾扁舟掐诀给纸扇上了一层术法,“你要是缺什么,一扇扇子我就来。”

“……多事。”

身躯懒散地支着脖颈,那纸扇便在术法下轻飘飘地飞到他面前。

斐守岁尚在思考,顾扁舟又开了口。

“你说我是不是……”

“嗯?”

声音从斐守岁的嗓中哼出,闷闷的一声,斐守岁的视线已经完全和身躯重合,他跟随身躯,笑对顾扁舟,“你莫不是觉着那花妖姑娘好看,心里头忘不掉了?”

“非也,非也,”

顾扁舟抬头,看到斐守岁散了黑发,侧卧藤椅,“一想起那位姑娘的背影,我总觉得鼻尖酸。”

“哦,我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说来听听。”

斐守岁轻笑:“我想见素大人是得了一种病。”

“……”

“便是人间没有解药的相思……”

“休要胡说!”

顾扁舟立马打断斐守岁之言,“成仙得道者受凡人香火,自要将凡间事放在心中首位。若是动了情,岂不是愧对黎民苍生的日日红烛香油!”

“是是,见素仙君说得有理。”斐守岁懒散地回答。

顾扁舟却严肃得很:“这事正儿八经,你别觉得我烦。”

“既是正经事情,那你该即刻去药王那里开一帖子药,治了你鼻酸的毛病。”

“我已!”

“你去过了?”

顾扁舟沉默。

斐守岁施法,古书便飞到他面前,他一动手指,书页轻轻地翻:“治好没?”

“……未曾。”

翻书的手停在空中,斐守岁移了视线:“你……”

跟着身躯上下打量顾扁舟。

斐守岁方才无法细看,眼下是看得一清二楚。原来这大红山茶并不体面,衣袖上沾不少的尘土,连发梢都带了湿漉漉的黄叶,像是仓皇而逃,逃到了斐守岁面前。

被斐守岁这般打量,顾扁舟有些发毛,立马嘴硬道:“才吃了一帖,不作数。”

斐守岁眯了眯眼,好似是将顾扁舟看穿了。

笑说:“花妖姑娘可是良配?”

“我没去见她!”

“那你怎……”

斐守岁挑了挑眉,手指向那发中几片枯叶,“这叶子应该在凡间中原一带,枯黄的话,莫不是深秋时节?又着露水……我猜你来之前走过一片枯叶林,林边有溪流,而那花妖便是在溪流旁盥洗衣裳?露水……该是清晨,她与老者同行,不便在夜晚独身。我说得可对否?”

言毕。

换来顾扁舟长长的沉默。

斐守岁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翻动书页。

直到巨石上的流水飞落顾扁舟脚边时,顾扁舟才悻悻然开口。

“对了大半。”

“呵,”斐守岁冷哼,“我说得哪处有错?”

“是她未曾看到我。”

“哦?”

“是我偷偷去见了她,只是远远地望了眼,什么都没做!”

“知道,见素仙君可是出了名的守规矩,就算下凡游历也不会做伤及无辜之事。”

“……但是。”

“嗯?”

斐守岁坐起身,“有趣,这里头还有什么话本故事?”

“但是那个卖石老者发现了我,”顾扁舟泄了气,坐在石凳上,也不顾茶水冷暖,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拉着我的手,叙了半天家常。”

“家常?”

“说花妖辛苦,一路来风吹雨打的。”

“噗。”

“笑什么?”

“书中有趣事,”斐守岁忍俊不禁,故意翻了一页,“有意思,有意思。”

顾扁舟恼了:“想笑便笑!”

“笑?”斐守岁打了个哈欠,“我笑也没甚用处,治不了你的头疼病。”

“……径缘。”

顾扁舟板正了脸面,唤了声。

斐守岁立马收下笑容,转念:“你说。”

“这一次渡劫前,我与月上君见过一面。”

“嗯。”

“他说我除去此劫,仍有一劫未度。”

“月上君说的劫难……?”

须臾。

斐守岁捻两指点燃了一旁暖炉。

“他老人家向来爱管闲事,平时就喜欢往我这边钻,给我带人间的糕点。”

“可他……”

“怎说。”

“他拉着我的手,连摇了三下的头。”

此话落。

斐守岁慢悠悠地将书拿在手中,偏过了头。

寂静里,除了流水叮咚,还有斐守岁轻轻地笑。

顾扁舟握拳:“你别太过分!”

“噗……哈哈哈哈!”

斐守岁实在是没有忍住,把书盖在了脸上,喘气笑说,“整个天庭也就月上君有意思,他若是想,带你去看郎中也不为过。”

“……”

静默。

斐守岁有些不敢置信:“难不成是他带着你去了药王府?”

两人对视,又心照不宣地挪开视线。

这回斐守岁不再笑言:“除他之外,还有何人知晓?”

顾扁舟摇头。

斐守岁立马掐诀,感知巨石附近是否有异客,确定无人之后,他再次开了一个禁制。

墨水术法缓缓而下,这是斐守岁常使用的招数。

老妖怪也陷入沉默,这儿的所有都在告诉他,他斐径缘便是这儿的妖,有过这么一段记忆。

但看术法之中,身躯叹息一气:“你接着说。”

顾扁舟却凝望了视线,不作回答。

斐守岁靠在藤椅上,散乱的长发未曾束起,带了点凌乱的美感,他道:“平日里最紧衣冠的人,也会这么慌乱,真是开了眼。”

“你……”

“嗯?”

“为何不绑长发?”顾扁舟端了话头。

斐守岁:“……”

身躯:“……”

顾扁舟抖了抖身后的几片枯叶:“特意来此一趟,除了黑石与纸扇,还有一事要与你说明。”

“说罢。”

“我若情劫失败,定是记忆全消,尸骨无存,你一人在镇妖塔中多加保重。”

“哦,”

斐守岁掐诀给顾扁舟净了衣裳,“我当以为是什么,原是来道别的。”

“槐树,”

顾扁舟又肃穆了声音,说得十分刻苦,“前世的恩怨不解,只怕……”

“只怕人魂俱灭,讨得一个头断骨裂的下场。”斐守岁。

“是如此,”

顾扁舟站起身,揶了揶衣袍,朝椅上树妖拱了手,“告辞。”

斐守岁没有回礼,懒懒地摆摆手,等那大红山茶快要走远,他才启唇。

“说不准,是我先落的叶。”

顾扁舟脚步一顿:“也未可知。”

“到时候谁先记起谁,算他倒霉。”

“哼,那你可要倒霉了,我记性差,心里头存不住人,”顾扁舟回首,“像你这般如此软心肠的妖怪,不多见。”

斐守岁:“……滚远点。”

“再会。”

“……再会。”

言尽。

顾扁舟走出水墨屏障,消失在黑暗中,独留斐守岁一人坐卧藤椅,寂寥地看着巨石。

藤椅摇啊摇,身躯瘫软成落叶,任由水花溅开。

那身躯的手背搭在额前,深深叹出一气:“上一次来是几时?一百年总有了……”

仰首。

视线望穿黑色岩石,才发觉石壁上有一道又一道的刻痕。

刻痕里头长了青苔,却没有一朵白花。

镇妖塔的术法微光落在青苔上,有尘埃在青苔与光之间游走。

尘埃被凝结,无法在塔里自由,割去了双翅,零落成泥。

望着望着。

斐守岁能感触到这身体心中漫开的悲愁,愁思不重,一点点从瓶口挤出,也就格外能体会到愁从何来。

就像纤细的长发,漫不经心地拽着皮肉。

翻了身,术法一动,那张案桌上的石头飞来。

斐守岁看了,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便听身躯自言自语:“蠢人,我爱用的是澄泥砚。”

身躯垂下手,黑石旋转,墨发也零零散散地挂在手臂上,衬了皙白的肌肤。

听身躯嘴里念着塑形的咒,石头在咒中被削了本粗糙的皮囊,于是片刻,石头换了个模样,成一方漆黑砚台。

身躯略了眼,并不高兴:“这样的砚台有甚用处,无聊至极。”

随手,黑石砚台就被丢到桌旁的竹篓中,与一堆脏了的白衣混合。

斐守岁跟着身躯坐起,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

身躯想着再看一会儿书,指腹正移到书旁,却听,寂静的屏障中,破天一声小孩的哭号。

那声儿近在咫尺,斐守岁与身躯一齐吓了跳,可左右去寻,寻不着人影。

听了有半晌的哭声,身躯才愣愣地从藤椅上离开,走到了哭声最响的地方。

那个放着脏衣的竹篓。

第182章 相遇

见着一个半大小子缩在竹篓里哭的时候, 身躯显然愣住了。

但斐守岁出奇地冷静,因为此人此面,他是认识的。

听着号啕大哭, 身躯冷笑一下:“见素,这算什么, 你给我的大礼?”

可惜见素一去就是百年,斐守岁又在巨石之下闭塞了时间, 就只好与竹篓里的娃娃大眼瞪小眼。

看了好一会儿。

斐守岁跟着身躯的动作,蹲下。手要碰小娃娃时,小娃娃猛地睁开了眼。

一双墨绿色的眼睛,斐守岁永生永世都忘不了。

陆观道。

补天石, 陆观道。

竟是这般相遇的。

疑惑从身躯的心里生长,身躯正要移开手,陆观道立马抱住了他的手腕。

小小人儿仰着头,两只小手扒拉住斐守岁。

同一张脸, 换了个地方,还是那般样子。

“做什么?”斐守岁眨眨眼, “我可不是石精。”

“唔……”

斐守岁很轻易地挣脱开,模仿小孩的声音:“唔唔,继续哭啊,怎不哭了?”

“……”

眼见陆观道吸了吸鼻涕。

斐守岁又说:“刚才哭得不是很敞亮吗?怎么……”

“哇——!”

那哭声扑面, 斐守岁一下没承受得住,摔坐在地上。

“……要死。”

“哇——哇——”

“别哭了!”

“哇!哇……嗝。”

“……真是收放自如啊。”

斐守岁有些无语, 他起身拍拍衣袖, 却见旁边的巨石缝隙里, 长出一只只血红的眼睛。

“你……你看看你都招来了什么。”

守岁颇有些无奈,毕竟竹篓里的小人儿可怜兮兮。

“唉, ”叹出一气,“有什么可看的。”

血红的眼睛,如阿鼻地狱的怨鬼,死死盯着斐守岁与陆观道。

就算是一场宝鉴幻梦,斐守岁也能感知到眼睛的恶意,是赤裸裸的,想把他拆骨吞腹。

“都给我滚回去。”

斐守岁说得轻巧,红眼睛们趴在巨石上慢慢缩了进去,但没有缩得彻底。

守岁生了气:“怎么,想吃这小人儿?”

话落。

眼睛又长出来,窸窸窣窣的呢喃从石缝里冒出,像是冰冷的水珠,渗透着斐守岁单薄的宽衣。

斐守岁啐了口:“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个小娃娃……”

手一移,手指之下,陆观道朝着斐守岁憨憨地笑。

“……这个小娃娃是我的,你们不许抢。”

“我的,我的!”陆观道。

可血红眼睛没有离开,凝视里,恶鬼的低语渐渐透过了屏障,围绕在斐守岁身边。

有鬼说。

“大人,这个石头看着就梆硬,不好吃,不如让给小的吧。”

“大人,小的来镇妖塔整整三百年了,还没开过荤呢,大人能否……”

“大人……”

“大人你不愁吃穿,可小人不一样啊,小人……”

“住嘴!”

斐守岁秉着气甩手,一下甩开黏糊糊的毒气,从竹篓里抱出了陆观道。

脏衣服裹住陆观道小小身子。

斐守岁妖身的瞳一幻,眉心痣瞬息之间变得血红:“怎么,你们是想当我的下酒菜吗?”

言毕。

厚重的黑墨术法扑向石缝中的眼睛,有无数个妖怪的声音从里头传出。

说着:“快跑快跑,槐妖大人生气了!”

“哎哟哟,哎哟哟,这位大人居然还会生气!”

“平日里菩萨心肠的,为着个不打照面的孩子生气?”

“许是见素大人的缘故……”

“你们还说什么,快跑快跑!”

听妖怪们落荒而逃,斐守岁背手掐诀,开始念咒。

咒语如冬日井水,于石缝中喷涌。

但涌出来的不只有咒,还有冰冷的玄铁锁链。

五条玄铁锁链盘旋于巨石,它们蜕皮般出现在斐守岁的手腕、脚腕与脖颈处。

锁链不长眼,一下横穿了落荒而逃的妖怪身躯,有不少小妖的尸首挂在上面,有的已经腐烂,有的成了白骨。

斐守岁冷着脸,一坠手臂,锁链就晃动不停。

掉下好些拦腰斩断的妖尸。

瞥了眼周围,斐守岁脸上只有嫌弃。

耳边传来不断的求饶之声。

“大人,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大人,我们不该觊觎您的东西……”

“大人……”

“大人饶了我们吧,求求大人……求求大人……”

但锁链仍在。

斐守岁一步一步走向石缝中的小路。

每动一下,锁链的声音就碰撞镇妖塔的法阵,好似只有这般才能让妖众知道,守牢人动怒了。

陆观道听着锁链声,缩了缩脖颈。

斐守岁按住他的脑袋:“别乱动……”

一股血腥味冒出来,不是妖怪的,是槐花香。

陆观道的手倏地抱住斐守岁。

斐守岁垂着眼:“抱我作甚。”

血从斐守岁的脖颈与铁环交界处流出,粘在陆观道的手心里。

陆观道:“痛……”

“不痛,习惯了便不痛。”

斐守岁拍了拍陆观道后背,这会儿,小人儿哭得轻声,是抽泣,好像哭声不为的自己,是为了身侧那素昧平生的槐妖。

“好痛……”

“你痛什么,”

斐守岁赤脚走出屏障,脚踩湿滑的青阶,路过一具具已经化成白骨的妖,他笑说,“还以为是块无趣石头,没想到能有这般用处。”

“唔……”陆观道蹭着斐守岁身上的槐花香,“有趣……有趣……”

“有趣?”

“我有趣……”

“哦,这么说,就是见素叫你来打发我的时间吗?”

“见酥?不认识,不认识。”

“不认识……”

斐守岁心中琢磨起人儿的来历,手腕与脚腕划破而出的妖血,落在水流里,晕开,成了没有踪迹的深秋。

身躯的痛一点点渗入记忆之外的斐守岁。

斐守岁看到自己抱着陆观道,走向巨石顶的小屋。

这小屋……

似曾相识。

且身躯能感触到的东西,斐守岁也有所影响。

赤脚之下冰冷湿滑的青阶,脖颈处隐隐的刺痛,还有怀中暖暖的人。不光视线重合,就连感知也在慢慢取代。

斐守岁快有些分不清何处是宝鉴,何处是天庭。

或许……

或许打一开始他就在宝鉴里,没有去过天庭。

走着走着。

陆观道的小手抓住了斐守岁的衣襟。手儿挂在锁链上,手背沾了红艳的血。

小人儿努努嘴:“血……”

“哦?你还认得血,”斐守岁饶有兴趣,“也就是说,你在来镇妖塔之前就成形了,是吗?”

“成形……?”

“化形,妖怪变成人的样子。”

“唔……”陆观道蹭蹭斐守岁胸口,“不记得了……”

“那你怎么知道的血?”

每走一步,锁链声就丁零当啷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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