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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笑努力回想了下:“……好像也没有?”
高中的时候模样都长开了,和成年后也没太大差别了吧,薛笑是真有点不记得那会儿自己和现在有什么不一样。
“是吗,”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语气轻飘飘地说,“你家应该有高中时的相册吧。”
薛笑:“……”
他突然开始认真思考,沈亭言把他带回了家,虽说是因为“公事”,但他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一下……
*
沈家别墅成了一个战场,所有人都在忙碌。
沈亭言后来就消失没影儿了,大概在忙于整合这一个短期剧组,薛笑则打开笔记本电脑,找到一些视频资料进行学习。
谢嘉的听力是逐渐减退的。
最开始,他变得不自觉大声说话——他自己听不清楚,就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即便后来知道是自己耳背,他也很难控制自己的音量。
于是周围人都笑话他是谢大嗓门。
后来,他逐渐学会了看唇语,习惯盯着别人的嘴和人交流,却也因为这奇怪的视线位置被人嫌弃、被人躲避。
手语他不太会,没有去专门学习过。
而在遇到牧声的时候,他说话已经出现了很明显的吞字。
这是一个缓慢变化的过程,薛笑不能演得太突兀。
一整个下午,他就自己一个人对着电脑默默地学习、练习。
过了晚饭,沈亭言带他简单扒了扒人物,至于具体的排戏要等到明天到了拍摄现场再说了。
今天收工时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杨柳一和沈靖阳为了不打扰他们,没有回来。
薛笑走上二楼,听到副导和一位摄像师正在卫生间那边说话。
大概是一楼的卫生间被占用了,两人便到了二楼来,解决完问题就随口聊起了天。
摄像师:“……阵仗是真大啊,要花不少钱吧?”
副导:“那肯定,群演和龙套就不说了,这剧本转场那么多次,场地也都得租,都是钱。”
摄像师:“听说其他组的阵仗好像也挺大,不过都把力气用在了友情演出的大明星上面,只有这一组是真把这十几二十分钟的短剧当电影拍了。”
副导:“嗐,沈老师是花了大力气的,是真心想和薛笑拿个冠军吧。”
……
薛笑握紧了走廊扶手。
下一秒,一双手猛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吓了跳。
他回过头,就见沈聆一副得逞的样子在那偷偷地笑,笑完了问:“他们在说什么?”
他只知道薛笑在偷听不远处的两人谈话,但听不清他们的声音。
薛笑抿唇,犹豫了下,道:“没什么。”
沈聆打量他的神色,道:“是不是在说亭言哥这次花了多少钱之类的?”
薛笑露出意外的神色。
沈聆:“今天我也听到过有人议论这件事,你很在意吗?”
见薛笑沉默不语,沈聆眨了眨眼,道:“有什么好在意的,亭言哥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钱。”
薛笑:“……”
“不管付出了多少精力和金钱,只要最后值得就可以,而且你应该足够了解我哥了,就算最后真拿不了冠军,他也绝对不会后悔这样花大力气地去筹备这个剧目。”
“只要你演得开心。”
薛笑失笑。
他小声道:“你把你哥说得像一个昏君。”
沈聆:“那你认领妖妃这个角色了?”
薛笑:“……”瞬间被噎红脸!
沈聆轻轻笑了起来:“笑笑,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演戏只要开心就行呀。”
薛笑抿唇笑着,开玩笑道:“不赚钱也没关系?”
沈聆摇摇头:“你和我哥都是有基本演员素养的人,知道什么叫演得好,什么叫演得坏,所以只要你们演得开心,那个剧目就绝对不可能不行,不可能赚不了钱,观众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赚多赚少的问题罢了。”
沈聆说得笃定,薛笑一方面觉得沈聆有点过于信任自己了,但另一方面又觉得,沈聆说得其实没有错。
演得开心,演得尽兴,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观众,观众势必也能感受到他们想要传达的东西,予以积极的反馈。
在艺术的事情上面谈钱有点俗气,可人要生活就得赚钱,薛笑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是那种连累整个公司倒闭的倒霉员工。
多赚点钱,他们就会有更多资金,可以用来拍更多的好电影,让观众有更多的娱乐。
只要有诚意,这可以是一个良性的循环。
薛笑想着想着,目光就坚定下来。
当然,这良心循环的第一步,要从当下走起。
以这最后一场角逐为起点。
……
第二天,整个剧组的人从多地出发,于上午八点在某所高中集合。
时值暑假,学校里本来是没有人的,为了拍这个短剧,副导演专门联系了学校行政处的人,叫来了一百多个在家闲着没事干的学生。
当他们抵达时,所有学生已经在教室里严阵以待。
副导演见到沈亭言就热情地给了一个拥抱,沈亭言则领了薛笑过去介绍。
“不用介绍,早就认识了,你们那节目我期期都看,小伙子戏演得是真好啊,”副导演拍拍薛笑的手臂鼓励道,“以后跟着沈老师好好学,前路不愁的。”
饰演谢嘉父母的是两位老戏骨,也是沈亭言请来的。
两人曾经和沈亭言一起拍过戏,看他就跟看自家孩子似的,如今自然连带着看薛笑也跟看自家孩子似的,态度随和,话语间多有照顾。
帮薛笑认完人了,沈亭言就带领他们最后排了两遍戏。
学生们很配合。
尽管情绪都很兴奋,但排练正式开始,他们就一个个浑身拉满了戏。
——而薛笑,他的入戏速度更是令人惊异的快。
谢嘉这个角色太特别,换成是任何拍戏经验不够充足的演员,可能都需要卡个几条才能进入状态。
然而薛笑在沈亭言喊下“action”的瞬间,全身的气场就猛然变化。
他从那个乖乖的温软的青年,立刻变成了那个独自在凡音远离的世界里挣扎的谢嘉。
他坐在第一排,神情很严肃,竖起耳朵努力地听老师的讲课,却时常因为听不清楚而下意识扭头去看同桌。
同桌认真地记着笔记,谢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不打扰他,抓了抓脑袋,费劲地去看老师的唇语。
老师点他的名字,喊了三遍,他才听到,惊醒般抬起头,大声道:“在!”
这声音响彻整个教室。
……
在综艺成片里看薛笑演戏,和现场看薛笑演戏,感觉是全然不同的。
副导演和两位老戏骨在一旁看着,有些惊叹于薛笑的表演能力,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有灵性。
也难怪沈亭言会这么喜欢他。
他们这些常年混迹于各大片场的专业人士都被薛笑的表演给惊艳到,那些第一次参与演戏、接触演员的学生就更别说了。
休息的间隙,沈亭言指导薛笑和他后座一个女生排下一段戏。
女生可能有些紧张,试了两次都没演好,薛笑安慰她:“别紧张,你平时是怎么跟你前桌说话的,你就跟我那么说话就行了呀。”
女生呆呆地看着他,冷不丁来了句:“……你说话好正常啊。”
她同桌登时喷了:“笑哥刚才是在演戏,现在正常说话当然正常啦!”
女生顿时红了脸,道:“你演得太好了,戏一开拍我就觉得你好像本来就是那样,然后就有点被冲击到了……”
薛笑莞尔,道:“试着不要去想戏外的事呢?你就当我本来就是那样,如果这样一个谢嘉在你前面坐了一个学期,你会怎么和这位同班同学相处呢?”
女生认真想了想,点点头道:“我再来一次!”
许是薛笑的亲和缓解了她的紧张,集中起注意力之后,女生的神态就自然多了。
……
剧组正式开始拍摄之后,小道消息迅速在网络上传了开来。
等到中午那会儿,学校外面已经被粉丝堵得水泄不通。
副导演带人去疏散人群,劝粉丝不要堵在这里影响交通,容易出安全问题。
刚好,他们要拍一段校园林道上的戏份。
沈亭言甫一出现在太阳底下,高挑的身影便引来校门外的疯狂尖叫,粉丝声嘶力竭吼着他的名字。
薛笑正在心里琢磨,如果是几个月前的他,见到沈亭言虽然不会好意思这么喊叫,但应该也会舍不得就这样离去吧……
然后他就听见又一阵尖叫声响起,女孩子尖叫道:“笑笑——笑笑——笑笑啊啊啊啊啊啊!”
薛笑震惊,扭头看去。
这一扭头,校门外的音浪更强。
“笑笑好可爱!!”
“笑笑好棒!!”
“笑笑加油!!”
其中夹杂着一道明显属于男人的声音,前面一直无甚反应的沈亭言顿时飞去一个凉凉的眼刀。
下一秒——
那个男粉:“言笑晏晏最甜了!!!”
薛笑:“…………”
沈亭言顿了顿,端庄地收回了眼刀。
作者有话说:
一更
077
薛笑的极佳状态让整个剧组的效率变得超高。
原计划里, 这部分高中校园戏要拍个一天半,结果他们今天傍晚就收工了。
沈亭言请客,在一家酒店包了两个包厢, 吃完这顿奢侈的“工餐”后,他们转道去“谢嘉的家”, 继续后面的拍摄工作。
家中的这部分戏是穿插在校园戏中间的。
在这个剧情阶段, 谢嘉还没有坐到第一排去。
他的听力问题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学习, 学校老师叫了家长。
去学校的是谢母。
老师严肃地和她谈了谢嘉耳朵的问题, 问他们有没有带谢嘉去医院看过,有必要的话还是得戴个助听器,谢嘉再这样下去很难跟上他们的学习进度。
谢母却弹起来, 很抵触地说:“戴什么助听器?我儿子又不是残疾人!”
老师哑然,试图和她说清楚这件事, 谢母却全然没有好好交流的打算, 全程打断老师说话,最后调头走人。
等谢嘉晚自习回到家, 这一场争吵就此开始。
……
客厅里,谢父站在窗前抽烟,谢母坐在餐桌边,背脊挺直, 情绪激动。
“你想被人笑话吗?笑话你是个残废?你不嫌丢脸我们还嫌丢脸!”
“还有你那成绩,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耳朵的问题, 你就是没有好好听老师讲课才会退步这么多!”
谢嘉憋红了脸,委屈地说:“我没有,我是真听不清楚!张老师都说了让你们带我去医院看看, 你们为什么连这都不——”
“去医院看病得多少钱?”谢父转过身说。
谢嘉立刻转头看去。
沈亭言突然喊:“卡。”
薛笑骤然反应过来, 谢父那句话是爆发前的平静, 说得并不响亮,谢嘉没那么容易听见,他的反应太快了。
沈亭言看薛笑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他道:“好好调整下,一分钟后重拍。”
薛笑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
……然而这部分冲突戏,薛笑拍得实在有点艰难。
这是整个故事当中,谢嘉的情绪最愤怒的一段。
他濒临崩溃,又是哭又是吼,最后是恐慌和绝望的妥协。
薛笑每每把情绪推至顶峰,整个人就开始任由情绪拖拽,所有的反应都变成了本能,因而演着演着就容易出bug。
两位配戏的前辈稍微轻声说句话,他都会有极大的反应,这肯定是不对的。
拍了好几次都被中途喊卡,饶是薛笑情绪再平稳,也开始有点焦躁了。
他从来没有那么卡过。
两位老前辈安慰他,让他再调整调整,薛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走到角落喝了口水,整个人都在冒汗。
沈亭言在不远处看了他一会儿,道:“其他人在原地休息,薛笑,你跟我来。”
薛笑回过头,沈亭言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一起进房间。
这间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很空。
屋主打算把这个房子专门用来租给各大剧组,或者网红之类,所以没打算做任何复杂的装修,刷了个墙就完事儿了。
此时此刻,外面客厅里的那些家具都是剧组布置的。
窗帘紧闭,整个房间很暗,沈亭言刚打开灯,薛笑就懊恼道:“对不起……”
沈亭言:“你觉得我把你叫进来是来训你的?”
他要是想训演员,还用得着特意把人叫进房间里训?
薛笑蔫巴巴地瞅瞅他。
沈亭言:“这种程度的卡戏再正常不过,要是这样我就要训演员,那我以后做导演得嘴巴干死。”
薛笑已经算是很让人省心的演员遖鳯獨傢,这么难驾驭的角色都是到了这段戏才出现一些卡顿。
而放眼整个娱乐圈,演戏从头卡到尾的演员可是数不胜数。
听到沈亭言这番话,薛笑有些失笑。
好歹也是笑了。
沈亭言的嗓音便也柔和下来:“笑笑,再试着好好想想谢嘉的人设。”
“谢嘉从来没跟人吵过架,第一次吵架就是跟亲生父母,他肯定会很难处理这么激烈的情绪,会语无伦次,比平常更难听清楚别人说的话。”
薛笑苦恼道:“我知道……”
道理都懂,可每当他的情绪激动起来了,身体的条件反射就控制不住,对一些很细微的动静,他都会做出很敏感的反应。
“笑笑,”沈亭言对他说,“当谢嘉听不清楚别人说的话的时候,他会怎么做?”
薛笑微怔。
他想起了什么:“……会努力看对方的唇语。”
沈亭言点了点头:“所以刚才那个时候,他吵着吵着觉得听不清自己爸妈说的话,就该盯着他们的嘴看了。”
然而谢父谢母一个站在窗边,一个坐在餐桌边,一左一右,谢嘉根本没办法同时兼顾到两人。
只有当谢母看向窗边了,他才能意识到谢父刚才说了话,再连忙转过头看去——
他的反应永远慢别人一步。
而谢父谢母发起脾气来根本不顾自己儿子耳朵上的问题,说话速度飞快,嘴唇当然动得亦是飞快。
当谢嘉发现自己连唇语都已经看不清,当他不管怎么努力,都追不上父母说话的速度时——
当他强烈感受到亲生父母对带他去看病的抵触和抗拒,他却根本没办法和他们对话,和他们交流的时候……
他会感受到如深渊一般的无助和绝望。
那个时候,他才是真正的崩溃。
沈亭言指着自己的唇,道:“我跟你对一遍戏,你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我的嘴,努力地看我嘴型,试试看能不能屏蔽掉其他声音的干扰。”
薛笑严肃地点了点头。
沈亭言翻开剧本就开始念谢父谢母的台词。
薛笑迅速进入角色。
他的眼睛很快红了起来,双手紧握成拳。
他神经紧绷,努力地看着面前人的唇形,试图看清楚这人在说些什么。
“……助听器要多少钱?我们家哪来那么多钱?”
“你们有去问过吗?”
“我们去问谁?问医生?医生肯定推销你用啊!医院巴不得榨干病人的钱!”
“……那也可以去网上查啊!”
“网上?网上骗子更多!”
谢父谢母是那种典型的只要把小孩喂养大了就觉得自己算尽责的父母。
他们只知道发烧是病,咳嗽是病,却不觉得皮肤病是病,精神病是病……谢嘉不至于完全听不到声音,他们自然就更不会觉得他的听力衰退是个问题。
当然,他们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丝丝不妙的预感。
他们已经意识到,如果真要把谢嘉的耳朵当毛病看,他们得花大价钱,还有可能会被邻里指指点点,过年了在亲戚那边都抬不起头,于是他们装起了鸵鸟,觉得只要不去看病,谢嘉就没有病。
谢嘉面对亲生父母,属于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可作为一个未成年人,许多事情他又只能依靠父母的帮助才能做到,去医院看病亦是如此——他手上哪里有钱呢?
当父母拒绝帮助他,他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
沈亭言念台词时并没有注入太多的情绪,因为他现在要练的正是薛笑的专注力。
他要薛笑不用“听”,用“看”去辨别台词。
他念得亦时轻时重,这对演员来说自然是一种干扰,但当演员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他的唇形上,那么干扰就不存在了。
薛笑显然已经彻底进入了状态。
他盯着沈亭言的双唇,不管沈亭言说话音量如何,他只努力地看着。
可那双唇动得太快了,他看不清楚。
他的双眼慢慢积蓄起了泪。
那泪中有着急和委屈。
“我看这书你还是别读了,你老师都说了你这样下去根本跟不上他们的课,读了也是白读——”
薛笑含泪的双眼在颤动,他急道:“我——”
那双唇却根本不理会他,继续不停地说下去。
“——难道到时候我们还要供你上一些没用的三流大学吗?”
薛笑又张开嘴,却根本没办法打断。
“别读了,还不如直接去打工赚钱,现在积攒点工作经验,说不定到时候比那些大学生还出息点!”
这次,薛笑看懂了,瞳孔猛地紧缩。
他脱口而出道:“不行,我要读书!”
那双唇不停动不停动,他又看不清楚,看不懂了。
他不知道面前的人还在往下说些什么,耳朵边是稀里哗啦混在一起的声音,恐慌如潮水般涌来,他开始大声喊:“我要读书!”
“——我不要辍学!我要读书!我要读书!”
薛笑的情绪彻底爆发,沈亭言蓦地停了下来。
青年的嗓音变得嘶哑,泪顺着脸颊滑落。
他抽噎着,整个人都在发抖,也不知道是气成了这样,还是太害怕,亦或者两者皆有。
沈亭言眸色晦暗。
薛笑无助地看着他的唇,见他不说话,又惊慌地看向他的双眼,似乎希望他能再给点回应,告诉他,他不会阻止他读书。
泪盈满了眼眶,不断地落下。
薛笑努力装出很强硬的模样,大声道:“我不去医院了,不要助听器了,不让你们多花钱!但你们不能不让我上学,我能学,我成绩能跟上去!”
看起来张牙舞爪,实则泪不成声,看起来可怜极了。
沈亭言突然就低头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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