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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双眼很大,线条柔和,当他静静凝视着一个人时,那柔软的水波总是在述说着无声的话语,传递着静而浓烈的情绪。
此时此刻,这双眼悲伤极了。
镜头给得也很微妙。
郑年无声凝视着赵文雷,而赵文雷仿佛将外界一切信息都屏蔽了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而兴奋,时而难过。
两个人坐在一张餐桌上,却像是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中,无法交集。
直到赵文雷说:“……你身上还留着那些疤吗?应该都能消掉吧?那些疤留着可不好看……”
郑年似乎再也不想听这个话题,打断他道:“你呢,你和你爸妈现在怎么样了?”
赵文雷戛然而止。
郑年盯着他:“你现在还恨他们吗?”
赵文雷的神情登时有些木讷起来。
郑年沉默片刻,道:“你爸妈以前那么盯着你,也是希望你能好好学习……现在你都工作了,他们应该不会再那样了吧?”
赵文雷闷声不吭地摇了摇头。
郑年的眉头蹙了起来:“还是那样?手机也不给你,每天限制你在外活动时间,连你一顿饭吃几口都要管?”
赵文雷还是不说话,低着头。
“……他们这样管着你,你怎么上班啊,”刚说完这句话,郑年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一晃,“……哦对了,你爸自己就开着公司……”
……
看到这里,观众们明白了——郑年和赵文雷都是原生家庭很不幸福的人。
郑年的父亲是家暴狂,从小就经常打他,他手腕上的疤痕势必是他当年严重抑郁的情况下留下的。
而赵文雷的家庭似乎也很容易想象,乍看起来父母似乎很爱他,却把他当做私人物件一样管理。
以非人的要求限制着他的一切行为举止,这种几近变态的管教方式将赵文雷变成了如今这种木讷、神经质的模样。
这两人当初会拉近关系,恐怕正是因为境遇相似,互相怜惜。
然而也正因为他们的关系建立在彼此的伤痕之上,伤痕是痛的,不可能常年袒露在空气之中,会发炎、会腐烂,因而到了某一天,他们自然而然会掩住自己的伤疤,拉开彼此的距离。
他们需要喘.息的空间。
此时此刻,两人突然都沉默下来。
郑年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他时不时瞥向咖啡厅角落里那些人,食指弯曲与大拇指相摩挲,状态有些紧张。
而赵文雷似乎只是单纯在发呆,低着头一动不动。
忽然之间,两人同时下定决心,开口说话。
郑年说:“雷子,有件事我必须得和你说一下——”
赵文雷则抬头:“阿年,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任何人!”
两人都愣住了。
郑年先道:“你先说,什么事?”
赵文雷咽了咽口水。
他突然凑近过去。
郑年配合地靠向他。
两人的距离拉近到只差一厘米就会贴上。
郑年听到赵文雷压低声音,在自己耳边嗓音微颤地说:“……其实,一个月前我爸妈突然消失了。”
郑年一懵。
他狐疑道:“消失?失踪吗?”
赵文雷的脸色不知何时变得很苍白,额头上有细密的汗水渗出来。
他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股不安与恐惧,这种气氛传递给了这一刻所有正在演播厅观看剧目的观众。
观众们亦坐立难安起来,他们清晰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来了。
赵文雷咽了咽口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失踪了……”
郑年有些糊涂:“什么意思?”
赵文雷:“因为,我爸妈是消失了,但我家里出现了另外两个人。”
郑年怔住。
赵文雷的汗如雨般从脸颊旁滑落:“……那两个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但他们声称自己是我爸妈。”
这一瞬间,郑年定住了。
他震惊地望着赵文雷,而所有观众几乎都能感同身受到他这一刻的寒毛直竖。
这个话题明显让赵文雷感到很害怕,他整个人都在哆嗦。
但因为坐在他面前的人是郑年,是与他同病相怜的郑年,是知道他最不堪最懦弱一面的郑年,所以他愿意鼓起勇气说出来。
他的牙齿在打架,声音变得更加飘忽不定:“从那天起,我身边就经常出现其他的‘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是外星人还是鬼还是妖怪,它们有的时候会凭空出现,有的时候会改造人类的身体,把别人变成它们……”
说着,他眼神下意识往郑年身后一飘,忽然惊恐至极地收回目光,浑身都紧绷起来,抓紧手,急促地说:“‘它’现在就在你后面……就在你斜后方十米的地方!”
郑年一惊,飞快地转过头看去。
演播厅亦爆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声!
作者有话说:
昨天没睡好,今天整个人都有点恍惚,所以写得有点少_(:з」∠)_
明天努力日万,把这个剧目给写完!
067
薛笑和常云配合得实在太好了!
两个人一句话接一句话, 把节奏拉到了最佳的状态,因而根本不需要什么恐怖音效,气氛推至了那个点, 自然而然就能惊吓到全场观众。
官若荧甚至被吓得猛地往后靠了下,眼神又呆又好奇, 已然彻底陷入到了剧情里。
丰纬瞥了身旁的沈亭言一眼——这眼神里包含了一个导演对另一个导演的审视与竞争意识。
沈亭言岿然不动, 神情淡淡。
苏诗锦瞅到丰纬这小动作, 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梢, 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了大荧幕上。
常云的演技比起上一场又提升了很多。
这个剧目的演绎模式很清晰,想必一直到结束,两位演员都离不开这餐桌了。
他们只能坐在那里, 靠对话、靠表情、靠情绪拉动剧情。
这对演员的要求极高,摄像师会时常给特写镜头, 演员稍有一刻没在状态, 就会被所有观众发现。
常云在上一轮比赛时的功力明显还撑不起这样的表演,但今天他却表现得非常好。
薛笑就更别说了, 他简直是进步神速,表演已然浑然天成。
该放时放,该收时收,细节给足。
更重要的是, 他今天给人的感觉特别松弛。
苏诗锦屈指抵唇,心想, 这样的实力派演员,是任何一个导演都会想要抢着合作的吧。
……
大荧幕上,剧情还在继续往下走。
郑年转头看了, 镜头却没跟着一起扫向他看的方向, 这种保留让观众们愈发紧张好奇。
郑年惊魂未定, 回过头后却狐疑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赵文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绝望:“是,没有任何人能看到,只有我。”
郑年的脸绷得很紧,他盯着赵文雷,内心似乎在天人交战。
赵文雷焦虑不安地讲述着他这一个月来的经历,观众们越听越惊悚,却也有敏锐的观众意识到……
赵文雷这是出现幻觉了吧?!
外星人?鬼?妖怪?这三者当中的任何一个拿到这段剧情里是不是都太神展开了点?
郑年的反应反倒更加微妙,耐人寻味。
他看起来像是知道赵文雷有幻觉,却又好像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脸上这么纠结,他到底是在犹豫什么呢?
他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嘟嘟哝哝的赵文雷突然一把抓住了郑年的手!
这个男人的眼睛里充入了血丝,那双睁大的惊恐的眼睛神经质极了,他颤声道:“……关键是,阿年,我、我把那两个冒充我爸妈的‘我’给杀了!”
郑年错愕。
赵文雷的声音变得更低,他几乎是用气声说道:“我把它们藏进了我爸妈的衣柜里,藏进去之后我就没敢再打开过,但更奇怪的事发生了……”
“一个多月过去了,那个衣柜里竟然一点气味都没传出来。”
“就好像那两具尸体一点都没腐烂过一样,好像它们忽然就从衣柜里消失了。”
演播厅里,观众们的鸡皮疙瘩拼命地掉。
赵文雷用很疑惑的目光望着郑年:“这不可能啊,根本不合理!”
“我在那衣柜外面贴了封条,那个封条没有一丁点被动过的痕迹!”
郑年往后靠去,不动声色抽回了自己的手。
赵文雷充满希冀地问:“阿年,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家,帮我看看?”
郑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摇了摇头。
赵文雷一顿:“你不愿意帮我?”
郑年再睁开眼时,鼻头红了,他带着一丝哽咽道:“不是我不愿意帮你……雷子,对不起。”
这张餐桌上有一个很特殊的物件。
那是一个按铃。
按铃镶在了桌子右侧的中央,是一个直径三厘米的红色半球。
郑年的手突然抚上了这个按铃,赵文雷也跟着看了过去,茫遖鳯獨傢然道:“这是什么?”
郑年第二次说:“对不起,雷子。”
他的眼泪掉了下来。
而就在他用力按下去的那一瞬间,剧情忽然发生了转折——
他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一阵又一阵,同时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郑年动作一停,下意识扫了眼,观众们看到那来电显示是“妈妈”。
紧接着……薛笑的表演让全场观众屏住了呼吸。
很诡异。
他的眼泪从脸颊滑落,眼神却突然一下子恍惚起来。
他深深皱起眉头,突然收回了按住按铃的手,用力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开始揉。
赵文雷担忧道:“你怎么了?”
郑年低声道:“……头突然有点晕,没事,这是被我爸打出来的老毛病,经常会发作。”
赵文雷突然想起过去:“哦对,你高中时就这样……”
郑年揉了几下太阳穴,好像稍微缓和了点,他拿起手机,对赵文雷道:“不介意我接个电话吧?”
“没事,你接。”
这通电话,观众们听不到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只能听到郑年单方面回应。
“嗯,我没事。”
“快了,很快就能办手续回家。”
“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
打电话的过程中,郑年缓缓往后靠去,双腿交叠。
头晕发作的时间很短暂,这会儿他好像已经舒服了很多,整个人又松弛了下来。
他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块手表,那是一块看起来很普通的钢表。
他用肩膀和耳朵夹住手机,一边和他妈妈说话,一边将手表戴在了自己的左手,戴完了,便欣赏般地抚摸了下。
赵文雷用一种很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郑年注意到了,朝他露出一抹很友善的笑意。
演播厅里,不少观众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薛笑的表演发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的过渡被他演得很自然而然,观众们不会在第一时刻察觉到他这个角色的气质发生了变化,只会模模糊糊感觉到诡异感一阵接一阵。
——直到现在这个郑年对赵文雷露出这样一抹笑。
这根本不是郑年!
这是什么?!
导师席上,苏诗锦很快意识到——多重人格!
郑年的人格发生了转换!
《眩晕》这个剧目,讲的是两个精神病人的故事?
可好像不仅如此,这个故事里还有更多的隐藏线索。
比如桌上的那个按钮,餐厅墙边站着的那一圈人,那个古怪的价目表……
剧目里,郑年刚打完电话,赵文雷就傻傻地笑道:“这手表真好看。”
郑年微笑:“阿洋送我的。”
“阿洋?”
“一个朋友,”郑年用很惋惜的语气说,“可惜死了。”
钢表的表扣上贴着一张爱心小贴纸,郑年的手指抚过,道:“这是囡囡送的。”
“可惜她也死了。”
“只剩下了我……”
郑年的声音轻轻的,他有些出神。
赵文雷愣住。
郑年突然抬起眸,双手交握搁置在了餐桌上,道:“对了,你说你把你爸妈的尸体藏进了衣柜里?”
郑年突然转变的态度似乎让赵文雷有些反应不及,而听到这句话,赵文雷一僵,道:“它们不是我爸妈!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怪物!”
郑年随意一笑:“嗯,这些都无所谓,雷子,既然它们都死了,你还管它们的尸体做什么呢?”
“没有气味,就不会有人发现你在家里藏了尸体。”
“只要你不动那个衣柜,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再也不会被打开的衣柜。”
郑年微笑着。
他就像是一名律师,在给自己的客户提出最利于他的建议。
那笑容优雅,令人心生信赖,可这种优雅又像是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恶魔,邪恶卷成了一个旋涡,将把注视这双眼的人全部吸进深渊底部。
赵文雷咽了咽口水。
郑年靠近他,轻声道:“如果尸体失踪了不是更好?再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你干了什么。”
赵文雷:“但、但是——”
郑年盯着他的双眼,赵文雷突然有点不敢于注视,开始躲避。
他嘴里不停地反复着“但是”,却迟迟说不出下文。
郑年打断了他:“觉得这样不行?还有其他事情会暴露你的所作所为,但你一下子又想不起来那些事是什么了?”
“雷子,”郑年叹了口气,“你的大脑被腐蚀太久了。”
“是啊,你爸妈死了,你爸公司里的人难道不会发现他们的老板突然失踪了?你爸妈死了,难道你们的邻居不会在某一天意识到他们再也没见过这两个人了?”
赵文雷骤然变得惶恐。
“但是你还忘了——我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很安全。”
“在这里,没有人会知道你曾干过什么,也没有人会揭发你,把你送去警察局。这里是‘桃源’,你根本没必要害怕。”
赵文雷愣愣的。
随着郑年的话语,他小心翼翼向四周看去。
窗外是阳光明媚的街道,路上有两三个行人。
咖啡厅里静悄悄的,即使墙边站着不少人,他们也没有发出喧哗的声音。
乍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赵文雷木讷地重复着郑年的话:“这里是……桃源……”
“是,”郑年饶有兴致地望着他,“在这里,你可以放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
赵文雷喃喃道:“重新开始……”
“等到这里将你的灵魂洗刷干净,未来你也可以堂堂正正离开这里,回到你的家,没有任何人会打扰你的生活。”
赵文雷:“……那什么时候,才能‘洗刷’干净?”
郑年盯着他:“那就得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正确地应对那些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妖魔鬼怪了。”
赵文雷屏住了呼吸。
郑年忽然朝他勾了勾手指。
他连忙凑近过去,将耳朵凑到了郑年的唇边。
镜头放大。
这一刻,演播厅里的所有观众只能看到常云的耳朵,和薛笑的嘴。
那漂亮的双唇一开一合,青年勾着唇角,说出恶魔一般蛊惑的话语。
“你没必要将它们杀死。”
“杀死会为你带来太多的麻烦。”
“将它们抓起来,绑起来,关在你的领地里不好吗?”
整个演播厅静悄悄的。
他们呆呆地看着大荧幕,青年语气轻快地吐出一个个词,让他们寒毛直竖,心跳飞快。
“把它们绑起来,用布堵住它们的嘴。”
“踢它们的头,用皮带鞭打它们的身体。”
青年的呼吸开始急促,他自己也开始感受到兴奋。
“鞭出血了就淋酒,他过去最爱这一招了,不是吗?”
“扇他的巴掌,让他像条狗一样对你求饶。”
“当然了,千万别把他打死,还是那句话,他死掉的话你就麻烦了,更何况这个游戏要玩很久的。”
“他玩了多少年,你就也要玩多少年。他当初怎么对你,你要悉数奉还。”
一瞬间,镜头倏然拉远。
两人的脸出现在了画面中。
赵文雷呆愣地听着,郑年的面容冷静,笑容优雅残忍。
他那漂亮的双眸已经变成了浓重的墨色,那里头旋转着的黑暗有如实质般朝演播厅里的所有人扑面而去——
“要是有人找他,就让他接电话,把刀抵在他的左胸口,告诉他,如果他不按照你的要求回答,你就把刀刺穿他的心脏。”
“哦对了,这个地方没有刀,”郑年轻笑着往收银台的方向瞥了眼,“用筷子也是可以的,只要用力,就能刺进身体里。”
这一刻,不少观众捂住了胸口或者嘴。
不对!不对!
郑年说的根本已经不是对付赵文雷那些幻觉的方法了!
他口中的“ta们”变成了“ta”。
“他过去最爱这一招了”、“他玩了多少年,你就也要玩多少年”,这些话语分明充满了针对性。
——郑年在说的,全都是他曾亲手干过的事!
他报复了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观众们很快想到——郑年的家暴狂父亲!
对了,郑年说他爸爸现在已经不打他了,可一个家暴狂真的会因为孩子长大了就停止暴力吗?
不,施行暴力是这些人的本能,是刻在这些人劣质基因里的东西。
一个家暴狂停止暴力,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实施暴力的对象变得让他再也不敢动手。
二是他失去了实施暴力的能力。
而看着此刻郑年副人格那冷静又疯狂的双瞳,所有观众都意识到,郑年的家暴狂父亲很可能两种情况都遇到了……
薛笑的演绎太吓人。
他就像是一把利刃划破了屏幕,那股血腥气与扭曲朝他们整个罩了下来。
这个青年怎么就能用那样一张纯真的笑脸演出这么暗黑的气场?!
大荧幕里,郑年还在教唆赵文雷。
“对了,如果他要求喝水吃饭,千万不要放松警惕,一旦让他喊出声,一切就功亏于溃了。”
“也不要把他囚禁在你的房间里,‘你的领地’可以是任何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桃源里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你一定要好好探查过再做决定。”
“还有,记得每天都要对付他的这里,”郑年轻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只要受到足够多的刺激,他的大脑就会发生变化。”
“会头晕、头痛,再严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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