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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帐内就传出一道高亢的呻吟声。
是祝珩的声音,他绝不会听错的。
燕暮寒眼底霎时间浮上血意,他盯着紧闭的帐门,心头急怒:“末将皮糙肉厚,雪地里都能跪几个时辰,淋点小雨不算事。”
他说着就往帐前走,看着拦在帐前的壮汉,握紧了腰间的刀。
长公主脸色难看:“既然大将军不想打伞,那便过来给本宫撑着伞,这帐内有一出男子相亲的好戏,本宫还没有听完。”
呻吟声一直没停,饱含痛苦之意。
燕暮寒原本只以为祝珩受了伤,经她一点,瞬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殿下这是何意?”
“大将军不知吗?”长公主故作惊诧,“哈仑桑部的世子与你找来的军师有私情,二人现在正在帐中颠鸾倒凤呢。”
燕暮寒身形一晃,差点栽倒在地,他深深地看了长公主一眼,转过身,一脚将其中一名壮汉踹翻在地:“竟敢让殿下自己撑伞,你们是活腻了吗?”
贪狼刀寒光毕现,他像是挣开锁链的恶狼,踩着一名壮汉的胸口,刀尖对准了另一人,杀意毕露:“还不滚去给殿下撑伞!”
那名壮汉吓得退了两步,长公主沉声道:“燕暮寒,在本宫面前拔刀,你想造反吗?”
“末将只是帮殿下教训一下不懂事的下人罢了,殿下可莫要冤枉末将!”他忽而翻转手腕,锋利的玄铁刀刃插进脚下人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脚。
燕暮寒拔出刀,踏碎身后传出来的声音,将刀横在脸色苍白的长公主面前,他咧了咧嘴,笑容冰冷:“殿下你瞧,这不愧是把好刀,听说这把刀流传了十几代北域之主,曾斩过无数王廷之人。”
刀上的血还是滚烫的,腥气浓重,长公主下意识倒退了一步:“燕暮寒,你什么意思?”
她还记得将燕暮寒从延塔雪山上绑下来的时候,明明是十岁的孩子,却只有七八岁幼童的身量,像只野兽一样,眼神凶狠,毫无人性。
是她花心思养大了燕暮寒,将一只狼崽子养成了人,还让他成了北域的大将军,手握重权。
可如今燕暮寒却为了另一个人,罔顾她的恩情,从人变回了凶相毕露的狼。
“你想对本宫动手吗?!”
“末将……”燕暮寒笑了声,在祝珩痛苦的哭声中,他的笑声格外不和谐,“末将不敢,殿下在上,末将提刀请罪。”
他忽然将刀尖对准自己,捅进了胸膛。
长公主愣住了:“你,你这是……”
燕暮寒杀过很多人,知道刺哪里没有大碍,看起来还很严重,他拔出刀,无视不断涌出血的伤口,摇晃着转过身:“末将杀了哈仑桑部世子,灭了哈仑桑部全族,故而向殿下请罪。”
言罢,他一刀劈开了帐篷。
鲜血滴落在他的脚下,随着足迹一直延伸到帐内,延伸到被被子蒙住的行军榻旁。
长公主身形一晃,身旁的人连忙扶住她:“殿下,你怎么了?”
从帐外看不清床榻上发生了什么,长公主看着燕暮寒提着刀伫立在床榻前,宛若一尊杀神,惊声命令道:“扶本宫去找王上,快。”
燕暮寒双目赤红,满心悔恨,他不该离开的,他回来晚了,都怪他,都怪他……他深吸一口气,抖着手掀开被子:“长安,长安别怕,我回来了……长安?”
他看看行军榻上浑身是血的哈坚,又看看捏着嗓子的祝珩,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颠鸾倒凤的画面和他想象中有些差异。
祝珩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就看到他胸口的伤,唰地一下变了脸色:“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
“我没事。”燕暮寒随手将贪狼插在哈坚身上,抱住他,“长安,我以为,我以为你……”
祝珩拍拍他的肩膀,长时间的喊话使他的嗓音变得嘶哑:“放心,我没事,他想对我不轨,但被我杀了。”
他虽然病弱,但也是个成年男人,不至于让一个跛子强迫,至于那些呻吟声,都是故意叫出来给长公主听的。
哈坚被人喂了药扔进来,长公主的目的无非就是让哈坚和他发生关系,毁他的清白。
他和长公主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唯一的联系就是燕暮寒。
祝珩很快就猜到了长公主的计划,他能杀一个跛子,不一定能杀掉身强体壮的男人,为防长公主让门口那两名壮汉强迫他,他才伪装出一副被哈坚强暴的模样。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没错,他喊得嗓子都快哑了,也不见长公主离开。
燕暮寒满心庆幸:“长安好厉害。”
“我杀了他不会惹什么麻烦吧?”祝珩下手时犹豫过,哈坚毕竟是哈仑桑部的世子,但哈坚死命的往他身上扑,还想扒他的衣服,他被恶心得不行,一刀捅死了哈坚。
他以前看过医书,知道捅哪里能让人当场毙命。
“不会,你做的很好,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人,直接杀了……不,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的。”燕暮寒眼睫垂落,周身气势如冰,杀意凛冽,“以后我会寸步不离的守着长安。”
祝珩还是很担心,忍不住问道:“万一哈仑桑部来找麻烦怎么办?”
燕暮寒摩挲着贪狼的刀柄,笑笑:“放心,他们不会的。”
他会把哈仑桑部的人全都杀了,没人会来找麻烦。
伤口很深,祝珩包扎的时候一直皱着眉头:“你究竟是怎么弄的?”
“长安是在心疼我吗?”燕暮寒低下头,眼神晶亮,“长安,我好痛,你亲亲我好不好?”
祝珩愣了下,突然想起昨晚做的怪梦,梦里的人也这样喊着他,说好痛。
“长安,长安,长安……”
燕暮寒叠声叫着,语气温软,和梦里一模一样,祝珩差点以为自己还没有醒过来,他板起脸,故作严肃:“别转移话题,你究竟是怎么受的伤?”
燕暮寒眨巴着眼睛:“不小心弄伤的?”
“不小心能伤得那么深?”祝珩气笑了,用力一拉纱布,打了个结,“你怎么不说你是摔倒了,地上刚好有把刀,你摔在刀上?”
燕暮寒被勒到了伤口,疼得“嘶”了声:“长安,轻一点,我疼着呢。”
“说!”
燕暮寒垂头不语,他不想骗祝珩,但也不想让祝珩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
“你乖一点,说完我就亲亲你,好不好?”祝珩半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被雨淋湿的发丝变硬了很多,不复柔顺,“燕暮寒,我心疼你呢。”
哄人一般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燕暮寒露出半边上身,却感觉连心脏都露了出来,不然祝珩怎么一句话就掐住了他的心,令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是我自己捅的。”
门口还横着一具尸体,燕暮寒必定是以为他出了事,与长公主起了冲突。
祝珩有所猜测,但真的听到答案后,还是忍不住骂道:“你是傻子吗?捅自己干什么,是长公主让你捅的吗?如果她下次再罚你,你就,你就……跑!离她远远的。”
他觉得长公主就是个疯子。
“好。”燕暮寒蹭了蹭他的手,扬起笑,“我记住了。”
祝珩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他们的实力不够,得赶紧将兵权收在手中了,这样任人欺负下去,燕暮寒都坚持不到当他的皇后。
他低下头,隔着纱布,在包好的伤口上亲了一下,像教导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对着伤口道:“你乖一点,不要疼了。”
燕暮寒快被他可爱死了,心脏狂跳:“长安,长安……”
“又疼了?”
燕暮寒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又急又委屈:“这里一直跳一直跳,好像要跳出来找你一样,你让它也乖一点,好不好?”
胸膛下藏着一颗跳动的心脏,一下一下,震得他的手掌发麻。
祝珩觉得他可爱,又觉得他诡计多端,想顺着他的意,又想教训他,最后两种心情中和了一下,祝珩捻住燕暮寒红透的耳朵,顺着耳骨摸到耳尖,摸到那处凹陷的地方。
之前被燕暮寒掐出的血痕已经痊愈了,凹陷的一点像是朱砂色的痣。
祝珩指尖发烫,心尖也发烫,他主动抱住了湿淋淋的狼崽子,叹息一般,哄道:“燕暮寒,你乖一点。”
为什么总会觉得他可爱呢?
为什么总是无法拒绝呢?
祝珩不知道这是喜欢,还是因为当下处境产生的依赖,他不想过早地定义他对燕暮寒的感觉,这对他们彼此都不公平。
萍水相逢不会让人心心念念,燕暮寒对他的种种,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能猜出来,他们之间还发生过很多事。
很多很重要的事。
“你乖一点,再等一等。”
等我想起来,我会给你一个公平的答复。
燕暮寒抬起胳膊,回抱住他:“好,我会很乖,会等下去。”
他不知道祝珩让他等什么,但只要是祝珩说的话,他都会听。
他是在人间游荡的野鬼,本该孤独地死去,是祝珩拉住了他的手,带他走过了繁华热闹的街道,带他走入了红尘俗世。
这世间山寒水冷,人心险恶,他不喜欢。
他只喜欢祝珩。
只要祝珩还在这世上,他就不是恶鬼,他是护着祝珩的人。
也将成为唯一一个有资格陪在祝珩身边的人。
第40章 【修】走水
祝珩提心吊胆了一个下午,但直到晚上,围场里都风平浪静。
燕暮寒叫来穆尔坎等人秘密处理了尸体,启闲光和天尧是少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不敢对长公主不敬,逮着哈仑桑部骂了个遍。
启闲光心有余悸:“军师,你真的没有出事吧?”
他知道燕暮寒对祝珩有多上心,如果哈坚真的对祝珩做了什么,不仅是哈坚,哈仑桑部也得为此事付出代价。
他们将军就是个纯纯的疯子。
祝珩换了一身衣裳,微微颔首:“无碍,他并未伤到我。”
“军师好胆魄。”天尧破天荒地开了口,“那一刀刺的很准,听说军师是第一次杀人,若是换了旁人,手抖不说,恐怕还会吐。”
启闲光的脸唰一下黑了下来:“第一次不习惯,吐一下很正常好吧!”
他参军之前连杀鸡都不敢,第一次杀人当场就吐了,还是燕暮寒开导了他。
其实也不能说是开导,他们将军只说了一句话:“想死你就继续吐,我送你一程。”
当场就治好了他的不习惯。
祝珩抬起头,对上天尧的视线:“我若不杀他,他便要伤我,这算不上有胆魄,不过是求生欲罢了。”
天尧颔首:“军师所言有理,只是这一刀下去,军师虽保全了自己,却将将军置于险境了,哈仑桑部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启闲光也不作声了,气氛有些尴尬。
他们是燕暮寒的下属,自然向着燕暮寒,祝珩并不觉得冒犯,笑了笑:“你应该相信将军,他既然能请我出山,必定是有护下我的决心,哈坚欺辱的虽是我,但打的是将军的脸,若他连哈仑桑部都摆不平,又怎么配执掌大军,又怎么配让我给他做军师。”
“哈哈哈哈,长安说的没错。”燕暮寒和穆尔坎从帐外进来,祝珩的大帐被他劈坏了,他当即就把人带回了自己帐中,“如今只死了一个哈坚,远远不能令我满意。”
天尧眼皮一跳:“将军,你该不会是想……”
燕暮寒勾唇,周身萦绕着阴沉的气势:“只要哈仑桑部都死光了,就不会不罢休。”
他捅自己那一刀不是白捅的,他要哈坚和哈仑桑部无数条命来偿。
长公主知道他要做什么,肯定会去告诉王上,可一下午过去了,王上那边都没有动静,这就是王上对此事的态度。
燕暮寒将弯刀放在桌上,倒了杯水,递给祝珩:“喝点水润润喉。”
祝珩的嗓子哑着,临时又找不到润喉的药,只能等回去后再看医师了。
“将军,三思啊。”启闲光火急火燎地劝道,“军师受了欺负不假,但好歹没有受伤,而哈坚已经死了,我们本就不占理,若再对哈仑桑部下手,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就知道燕暮寒会发疯,但没想到他能疯到这种地步。
祝珩静静地喝水,不插话,他已经猜到了燕暮寒想做什么。
桌上的弯刀已经被擦洗干净了,祝珩拿过来,把玩着,挂在了腰间。
这柄弯刀是当初燕暮寒酒醉后送他的,代表着北域儿郎至高无上的承诺,他方才就是用这把刀杀了哈坚。
天尧看着他的动作,眸光一凝,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占理?”燕暮寒嗤了声,将贪狼刀拍在桌案上,“这就是理!”
天尧眼睛一亮:“我明白了,要对哈仑桑部下手。”
“你他娘的傻了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启闲光气得脑瓜子嗡嗡作响,他扶着额头,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看你们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眼下不是争一时之快的时机。”
穆尔坎按住他的肩膀,依旧是那副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你知不知道桌上那把刀叫什么?”
启闲光不解:“贪狼啊,这是镇国刀,我能不知道?!”
天尧循循善诱:“王上让将军督办冬猎,还将此刀给了将军,你可知道这代表何意?”
启闲光愣住。
“这代表王上给了将军信任,他要将军站在东西部的对面,他要将军帮他打压东西部,我们不需要占理。”天尧眸中精光大盛,“我们占了王上的心意。”
启闲光一脸茫然,他还停留在燕暮寒被忌惮,被罚酒的时候,乍一听完这番分析,第一反应不是激动,而是心酸。
终于从媳妇儿熬成婆的心酸。
“所以是,王上也想让哈仑桑部死?”
祝珩放下杯子,轻声道:“不,应该是王上想让三十六部死。”
为人臣子,若生出了能够桎梏君王的权势,那便是大忌,如若再用这份权势胁迫君王,更是将自己往死路上推。
东西部做的最错的事,就是逼王上选妃。
虽说有王上属意,但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杀人,那是往别人手里递话柄,灭哈仑桑部,得神不知鬼不觉,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谁做的,但又不能留下一点线索。
入夜,围场里的灯都熄灭了,整座山里漆黑一片。
燕暮寒带着早已点好的亲兵,不动声色地潜入了哈仑桑部的营帐。
南征大军负责冬猎的所有事宜,包括饭菜,天尧一早就命人在哈仑桑部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保证他们睡得跟死猪一样,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这一队亲兵都是燕暮寒亲手提拔,由他亲自调教,各个都继承了他的心狠手黑,一刀封喉,干脆利落。
将人都杀死后,天尧点着灯挨着检查尸体,确认哈仑桑部参加冬猎的人都在这里后,启闲光便开始泼油点火。
“老子做饭烧鸡烧鱼,还真是头一回烧人。”启闲光搓了搓手,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诡异的兴奋,“跟着将军做事就是刺激。”
天尧白了他一眼:“看仔细,全部都得烧成渣,要到仵作无法验尸的程度。”
启闲光比了个大拇指:“知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天尧默默腹诽,就是因为你办事,我才不放心。
等到尸体烧完后,天尧立马给出了信号,穆尔坎带着人出动,将哈仑桑部的营帐也一并烧了,将这场屠杀伪装成走水。
燕暮寒站在高地上,指指旁边:“那里也烧一烧,免得老家伙们说这火成了精,只烧哈仑桑部。”
“是。”穆尔坎应下,往附近几个部族的营帐也放了火,“将军,我能往穆离部放一把火吗?”
穆离部离哈仑桑部很远,中间还隔着几个部族的营帐。
燕暮寒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行,烧死他们也没关系。”
穆尔坎笑笑,心满意足地去放火了。
“烧穆离部可不是好决定。”祝珩从黑暗中走来,他披着一身雪色大氅,厚厚的一圈狐裘将他的脸衬得更加小,“为什么要答应他?”
地上泥泞,燕暮寒伸手扶住他,解释道:“穆尔坎是穆离部子弟,他从小没了爹,是他娘一个人带大了他,他与他娘感情甚笃,但穆离部扣住了他娘,借此来威胁他。”
穆尔坎会这样做,必定是穆离部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
燕暮寒叹了口气:“我知他心里憋着一口恶气,得让他出一出。”
祝珩想起了祝苑,心中动容,若他是穆尔坎,撕了穆离部的心都有:“能想办法将他娘从穆离部接出来吗?”
穆尔坎是燕暮寒麾下大将,不能让他为穆离部所用。
燕暮寒挠了挠他的手心:“军师聪明,帮他想想办法吧,我都快被这件事愁死了。”
讲了那么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祝珩瞥了他一眼,笑道:“好,将军为我出恶气,我为将军解忧愁。”
“我有军师,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定能无往不胜。”燕暮寒笑了笑,轻声道,“为军师踏破南秦大都。”
我要送你入青云,登高阁,一世长安。
见火烧得差不多了,燕暮寒抬了抬手,锣鼓声立马传遍了围场。
“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啊!”
“大家赶紧醒醒,别睡了,赶紧醒醒!”
燕暮寒拉起大氅的兜帽,给祝珩戴好:“我要去接王上了,等下天尧和启闲光会送你回帐里,路上注意安全,如果长公主再敢找你麻烦,尽管动手,出了事我帮你顶着。”
他碰了碰祝珩腰间的弯刀,道:“暂时让它替我保护你。”
祝珩整个人都陷在软乎乎的绒毛里,他看了眼跑来的天尧和启闲光,嘱咐道:“我知道,你也注意安全。”
燕暮寒应下,转身跑向王上的营帐:“末将救驾来迟,还望王上恕罪。”
王上衣冠整齐,亲自扶起他,意味深长道:“有劳大将军了。”
在橙红的火光映照下,他脸上的笑容格外明显。
燕暮寒躬身一拜:“王上厚爱,这是末将应该做的。”
“听长姐说你受了伤,严不严重?”王上语调温和,“长姐担心你,特地嘱咐本王,要找太医好好给你诊治。”
燕暮寒眼睫一垂,眸底冷意绽开,他攥紧了手,又是一拜:“末将,多谢长公主殿下厚爱。”
王上拍了拍他的手臂,温声含笑:“你记得她的好就是,走吧,这一场火烧的太大了,应该有不少人受了惊,随本王出去看一看。”
火已经被扑灭了,所有人都集中在空地,火堆照亮了四周。
王上端坐在主座上,沉声质问:“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
燕暮寒一撩袍袖,跪倒:“回禀王上,是哈仑桑部的世子哈坚私自祭祀,点燃的蜡纸飘散,落到了其他营帐,故而引起大火。”
“胡闹!”王上喝道,“哈坚人在何处?”
“他已被烧死。”
全场哗然。
长公主浑身一颤,攥紧了衣袖。
王上叹了口气:“可还有其他伤亡,哈坚虽然死了,但哈仑桑部得负起责任来。”
燕暮寒看了眼长公主,对着她微微一笑,高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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