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邀宫的大宫主恐怕是失算了。&29378;&20154;&23567;&35828;&65306;&10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慕祈若有所思，“此事不应该如此考虑。”

澹台茉点头道：“没错。我确实可以为完成此次任务而不顾一切，但是......唯独不能舍弃的却是生命。”

慕祈轻垂下眼眸，浓密如扇面般的睫毛遮掩了眼里的凄楚。他静静看着澹台茉，久久不说一句话。

澹台茉的目光更是暗淡：“因为我知道小五还在宫中等候我，所以我肯定要活着回去见他。”

慕祈斜倚在桌脚旁，笑得很是苦涩：“这般怕死，又怎可当得了杀手......”

澹台茉不假思索道：“这又有何不可？我本是为了小五才接下的任务，若是到头来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那我还要这些宗旨与荣耀干什么？那我还要这些底线与傲骨干什么？我真正想要的，不过是能和小五生生世世厮守在一起。”

慕祈温柔地望着她，再次陷入了沉默。

澹台茉慢慢蹲到地上，再忍不住捂脸痛哭起来：“究竟哪里不对呢？多情不是我的错，也不是小五的错，可我与他之间偏偏要面临分离。”

“错在你们所踏上的是杀手生涯。”慕祈的声音无悲无喜，就这样幽幽响起，“始终要相信，爱能够成就一个人，也能够毁灭一个人。”

“流邀宫、杀手、爱情......啊！”澹台茉几近癫狂，双手抱紧脑袋蜷缩成一团，“这公平吗？这不公平！”

慕祈稍稍叹了口气，仿佛世间所有的离合悲欢落在他眼里，皆化作了寂寥。

其实澹台茉不知道，更不公平的事情，还在后面。

但是慕祈绝不会如此说出来，纵使他终究有那么些动容，也只能尽力将情绪埋藏进心底，变成一声轻微的唏嘘。

“谁言流邀宫的杀手便一定得绝情断念，杀手也同样是骨肉之躯的普通人啊！别人拥有的东西我们一件不少，可我们永远不允许拥有一份真挚的情感。”澹台茉缓缓从膝盖间抬起头，似乎有两行湿润的液体自眼眶里滑落下来。

她以为是泪，视线却渐渐模糊不清，像是被殷红色的浓云笼罩一般——她竟流出了两行血泪。

“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原来......杀手亦是有血有泪的啊！”澹台茉显得很亢奋，衣袖上触目惊心的血迹简直刺伤了她的眼。

慕祈浅蹙起秀眉，目光里融化了浅浅的忧伤：“若是为等小五而背叛师门，你愿意吗？”

澹台茉擦干血泪，淡漠道：“我这么多年来努力活着，就是为了见他，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关系。”

“那么他呢，他是怎么想的？”慕祈冷清道：“你有没有思量过，他是否真的愿意背弃守护了十余载的流邀宫，背弃那些共同经历过生死磨难的手足兄弟，他......是否真的愿意一生一世和你相守呢？”

“这......”澹台茉的脸色有些落寞，“我从未问过他的感受。”

慕祈不冷不热地说道：“你亦不必问他了。”

门外骤然响起一派嘈杂的脚步声。

澹台茉登时警醒过来，目光在房屋四面轮了几圈后，哑声问道：“那个叫蓝聆的姑娘呢？”

“你是在找我吗？”一个清脆的声音远远传来，待及耳畔处时，已被风吹得只剩下几个零碎的音节。

澹台茉顺着声音飘来的方向望去，便看见蓝聆正泰然伫立在正门口，她身后还跟随着尼姑庵中的几位师太。

放屋里摆放的桌椅凌乱不堪，一位陌生女子完好无损地跪坐在地上，旁边斜躺着一位相貌柔美的俊朗男子。

这位男子的嘴角溢有血丝，雪氅间亦遍布鲜血。女子惶恐的面容上也沾满了血迹，而且她的手边，还静卧着一支发簪。

当即这种场面委实像极了谋杀案的现场。而房屋临时的主人本应是柳施主，但最可怕的是，这位女子并不是柳施主。

慕祈禁不住皱紧眉毛，竟又弯身吐出了一口血。

“可恶！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斗胆干这些杀人的勾当，难道不晓得堂堂尼姑庵乃何等地方吗！”静风师太大怒道，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静月师太一把揪住她的手，摇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想从容处之，必先静观其变。”

静风师太依然站在门外吹鼻子瞪眼，却又碍于静月师太的阻挠不敢轻易同澹台茉动手。

澹台茉如同遭受了当头一棒，脑袋里繁星直冒，“慕祈啊慕祈......你又骗我。”

“确实是我对不起你。”慕祈抿了抿唇。

“还蓝聆姑娘的痛？这么简单的事情就可以让你拿发簪刺伤自己？”澹台茉冷笑道，“你如此算计于我，倘若真心觉得愧对于我，便早该一刀自刎在我的面前！”

“执意烧毁解药是要防止你分神，以帮小聆力争出去叫人的时机。”慕祈低声说道，“我身上所受的伤，三分是为了还小聆，三分则是为了还你，另外四分却是为了营造足以引发误会的假象。”

澹台茉愤恨到极致反而镇定下来，不温不火地说道：“我早该猜到，似你这般风姿的公子，手上是从不沾污秽之血的。你纵使不杀我，也明明能够带着蓝聆姑娘远走高飞，但是假使我从中作梗，你们便难逃被追捕流离的生活，你当然不会使自己落得此般被动。”

慕祈轻轻勾起唇角，默默听她说完。

“你亦晓得，流邀宫中情孚意合的人从来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断情，另一条则是绝命。”澹台茉冷淡道：“借使我无法顺利完成此次任务，又不肯放弃对小五的思慕，便只有一死作罢。可我断断不能等闲而死，故会在规定期限到来之前，哪怕倾尽所有都要杀死蓝聆姑娘。”

慕祈淡淡笑了，仍旧不置一词。

“我和蓝聆姑娘之间注定要死一个，才能保全另外一个。”澹台茉语速极慢地说道：“蓝聆姑娘既然是对你有重要意义的人，你就惟有想方设法杀死我。所以你才策划了这么一场戏，用意则在于借他人之手来达成你的目的。”

慕祈的脸上终于没有笑容，取而代之的全是黯然：“对不起，小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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