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见过吗，为何在下没有丝毫印象？”慕祈好看的桃花眼里全是惊讶，“姑娘怕是认错人了。&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原来如此，冒犯公子了。”秦惜菱俯首笑笑，失落地别开头，目光直勾勾地停留在云清临身上。

倘若说，她看慕祈时的眼神似三月春风轻拂过柳梢，含着水波粼粼，那她望向云清临时则不胜愤恨。过往的委屈及悲恸一齐奔涌而出，似干柴烈火一泻千里。

“云清临！”秦惜菱高声念出他的名字，继而语调一转，低叱道，“骗子。”

云清临怔怔看着虚无的远方出神，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在看，声音空洞洞的：“我说过，山洞中你救我一命，古庙里我放你一马，从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我们就此陌路。”

“一笔勾销？说得倒轻松。”秦惜菱冷哼一声，蔑视道，“不记得你答应过妾身的吗？”

云清临阴沉了脸色：“我是不会娶你的。”

“除此之外，你还欠妾身一个承诺。”秦惜菱虽是深居闺中长大的，可性子却挺烈，把脚往酒桌上一搭，低头怡然自得地剃起手指甲。

见她这副架势，明摆着是要打持久战。云清临本身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即使在椅子上坐到日头落山也不成问题。

毫无悬念，秦惜菱等不到云清临的回复，开始沉不住气，而且她不久前喝了点儿酒，醉意熏熏，竟说起胡话来：“云清临，欠别人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还，做鬼了也一样。”

云清临的面色狠狠一变，有些为之动容。但他终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一言不发地独自平稳好情绪后，仍旧故作无动于衷的模样。

秦惜菱被他冷淡的态度气到，直接摊牌：“百花宴上，宁澄湖畔，当时妾身告诉你，十五日后是妾身的生辰，你许诺……”

“我会为你过一个风风光光的生辰。”云清临接过话。

“时至今日，没料到你记得。”秦惜菱挑起嘴角，“那么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不过……”

秦惜菱慵懒地追问一句：“不过什么？”

云清临注视着她，俨然道：“你的生辰过后，即是我们的缘灭。”

“好，你可要记清楚了。”秦惜菱拖长语气，声线彻骨地撩人。

浑身带着酒气，秦惜菱悠悠晃到云清临面前，咬紧牙槽，不理会他诧异的目光，一把将他拉起来摁到墙上。

“因情生苦，你不懂。”秦惜菱借着酒劲，蓄力一脚踢在云清临的腹部。

云清临闷哼一声，拧紧眉毛没说话。

“因情生痛，你不懂。”秦惜菱连续踢出第二脚，又结结实实落在他的腹部。

云清临死咬住下唇，脸上除了痛苦，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因情生恨，你不懂。”秦惜菱如法炮制，来势汹汹的第三脚接踵而至。

到底是慕祈看不下去了，飞身跃起，单手挡开那一脚。云清临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捂住腹部不停地咳嗽。

“感觉如何？”慕祈扯起衣角为他擦汗。

“还好。”云清临绞着衣袖，手指关节冰冷泛白。

云清临嘴上说着“还好”，这话慕祈却是不信的。此刻的云清临面色苍白，额头上还蒙上了一层虚汗，哪里像是个没事儿人的样子？

慕祈端起茶盏，为他沏了杯茶水，不由有些担心：“要不要去医馆？”

“不用。”云清临斩钉截铁，没有去接慕祈递给他的茶盏，只顾步履蹒跚地靠墙站起来，阴沉着脸甩头走了。

慕祈苦笑了一下，手还端着茶盏悬在半空中。他习惯以他宽容善良的准则对待他人，从不会强人所难。

“云清临！”秦惜菱不稀罕那些大家闺秀的贤良淑德，心存怨念地撞翻桌子，冷眼看着酒杯器具等物什散落一地。

云清临面无表情，连睫毛都懒得抬一下，现在的秦惜菱之于他，那么那么地陌生。云清临提醒自己，从此往后，再不认识她才是最好的，他应该高兴才对。

他这副淡漠至极的态度更惹得秦惜菱恼怒，秦惜菱冲过去关紧了醉客楼朱漆粉刷的大门，瞪着他厉声说道，“我们的账还没算完。”

“十三日。”云清临这才说道，“十三日之后，你的生辰。”

秦惜菱嘴一挑，眼一耷，表情极端鄙薄。她摘下发髻里插着的那根翡翠玉簪，捏在指间细细摩挲。

“这根簪子，你送妾身的。”秦惜菱嗤笑，“然否？”

“然也。”云清临腹部痛如刀割，仍旧耐心陪她周旋。

“那你看好了。”秦惜菱不动声色地松开手指，翡翠玉簪破空滑落，触碰木质地面时圆润的声响极其震人心魄，包裹于酒楼内荡漾升腾。

云清临眉心微皱，目光随之悸动。翡翠玉簪贴着地板翻滚了几个圈后，岿然不动。

“竟然不碎，失策失策。”秦惜菱假装讶异不已，眼中充斥的却是讥讽。

木质地板，玉簪摔不坏当然是情理之中的事，秦惜菱又万不可能是阴鸷的烂好人，因而她的真正用意在后一句话：“你不捡吗？”

云清临知道秦惜菱是想以这种方式测他，然而着实无多大意义：“你的东西，与我何干？扔了就扔了吧……”

话音未落，骤然听闻“咔擦”一声脆响，秦惜菱移开她的绣花鞋，只见地板上静卧着的翡翠簪子已经从中央断开，碎成两段。

酒楼内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有点微妙，似乎有谁的心和这根簪子一起碎掉了。

“从此以后，再无瓜葛。”秦惜菱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郑重说道，“云清临，这句话妾身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云清临平静如初，一言不发地绕开秦惜菱。他身上寒气逼人，染得气氛前所未有的压抑，没有人胆敢阻拦他，都纷纷让出一条道。

迈出醉客楼的朱红色大门，云清临叫了辆马车回府，一阵尘土飞扬，马车绝尘而去。

秦惜菱慢慢走上二楼，蓝聆跟过去时，她正收拾散落出来的刀片，把它们集中装在一个小麻袋里面。

蓝聆依稀看明白了些什么：“你还没有放弃暗杀他？”

“非也。”秦惜菱摇头：“妾身说过，欠别人的债迟早要还，做鬼了也一样，既然如此，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蓝聆侧目生悲，这是尘缘的破碎，在它本该最美的时候凋零。

回首那一段韶华，彼时杏花满头，鲜衣怒马，兰芳玉树，留云借月，一壶薄酒，一线良缘，皆随这玉碎敛了深情，谢了微尘。

寒风萧萧，流水澹澹，隔若浮生，犹似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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