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回答得很快，倒不如说他早就想好了一切：

“禅院甚尔，术师杀手。”

黑发男人戏谑挑眉，刚要抬价，却在听到白发少年的下一句话时彻底呆住。

“我要雇佣你至少半年，这期间我让你做什么事情你都必须无条件听从，价钱你自己定。”

“……嗯？”

——

离开禅院家后，五条悟这才想起自己从未怀疑过这些记忆的真实性。

为什么？

是因为记忆中的杰太过真实了吗？他居然一点怀疑也没有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五条悟后知后觉：“还是去确认一下吧……好像有这个乙骨忧太小学的地址，先去看看吧。”

五条悟很快在小学附近的居民区里找到了乙骨忧太，他似乎还没认识祈本里香，目前跟着父母一起生活。

五条悟吐出一口浊气。

好消息，记忆是真的。

坏消息，记忆是真的。

五条悟定定看了一会那个陌生又熟悉的黑发小孩，在乙骨忧太察觉抬头的下一秒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岁的乙骨忧太原本在低着头做手工，突然感觉道似乎有人在看自己，抬头看了看什么也没看见，惊讶又疑惑地移开了视线。

嘛，可能是错觉吧。

……

另一边，冥冥也很惊讶。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春假的某一天突然接到了五条悟的电话。

在她印象中这个不靠谱的五条大少爷还真是很少会想起来他们这群同学。

冥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接起了电话：“真是少见啊，五条同学，有什么事吗？”

那一边五条悟的语速很快，似乎事情很急迫：“帮我查两个人，回头把钱给你，你先尽可能快地告诉我他们的位置……还有一个咒物的下落。”

冥冥好奇：“咒物？什么样的咒物？”

“特级咒物，狱门疆。”

——

根据冥冥的情报，五条悟很快确认了九十九由基和虎杖悠仁的现居地，然后立刻动身跑去了国外。

在这里，他见到了九十九由基。

……

“所以你想要消灭所有的咒灵？”

长发的高挑女人点点头干脆道：“是的，我们都知道咒灵是由咒力与负面情绪产生，那么目前有两种解决方式：第一，去除人类的咒力，第二，让所有人类都能控制咒力，如此一来就能彻底让咒灵消失于世上。”

五条悟嗤笑。

九十九由基倒没有不高兴，反而对他发出了邀请：“怎么，你不觉得这两个办法可行吗？或者说，六眼，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如果我觉得可以的话，倒也可以根据你的想法一起合作一下哦。”

五条悟冷不丁开口：“那么……杀光所有非术师呢？”

九十九由基愣住了。

沉吟片刻，金发女人还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想法不错，确实行得通，倒不如说，这大概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

啊啊，杰就是被这种疯女人蛊惑了是吧？

真逊啊，杰。

五条悟摆摆手，转身想要离开。

“没必要。”

“你的想法不可能实现的……哦，对了，最近几年别回国，不然——”

白发少年顿了顿，站定微微侧首：“我就杀了你。”

“……”

九十九由基的一句提问直接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口。

“……真是不得了啊。”

金发女人轻叹。

这种程度的咒力压迫，已经是特级了吧。

——

余下的时间，五条悟一个人到处寻找狱门疆。

冥冥查到的消息太过模糊，他只能日夜不停地在一个大洲内四处奔波寻找线索。

幸好有反转术式，幸好电话里的杰听起来没事。

旅途中他每天都在细细揣摩着九十九由基说的话，逐字逐句去理解——

哪句话？

是哪一句话刺激到了杰？

对于杰有冲击性，让他开始厌恶普通人类的话……

五条悟灵光一闪。

杰不是家系出生，他缺少很多咒术界的常识，过去他曾有一段时间天天呆在书库里补习。

所以——杰是不是不知道只有普通人会产生咒灵？是九十九由基让他知道了这件事？

“……”

荒谬。

五条悟久久静坐，半晌拿起手机，翻出了夜蛾家的电话。

“喂？我找春树，夜蛾春树。”

“哦哦，就是春树啊，哈哈哈哈哈，春树好棒哦，已经会接电话了吗？”

电话另一头的小孩高高兴兴应下。

五条悟继续道：“那春树，我不要那个眼罩了，我们之间的束缚改一下，你帮我重新做一个咒具。”

“眼罩？”

“哦，就是能遮挡六眼视线的咒具。www.fengdu.me”

五条悟重复：“我不要了，帮我做一个新的咒具吧。”

“拜托了，春树。”

“好哦，悟哥放心吧！”

“嗯，春树真乖。”

电话挂断了。

五条悟披着月色静坐。

五条悟，Gojo Satoru。

夏油杰，Geto Suguru。

他们是挚友，是唯一的挚友，是本应该无法分割的存在。

在夏油杰叛变成为盘星教教主的十年里，每天都穿着名为“五条”的袈裟招摇过市，几乎粗暴地告诉所有人——“五条”二字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

“嗤。”

怪刘海，蠢货一个。

——这么喜欢老子，你跑什么？

五条悟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29岁的五条悟记忆里杀死夏油杰的那一幕。

——我们还会再见面吧？

——你是我的挚友，唯一一个。

“……”

“笨蛋怪刘海走投无路了才想起来找老子……”

五条悟狠狠一脚踹飞路边的石子。

不是胆子很大吗？

不是很有想法吗？

不是很会跑吗？

亏老子还把你当挚友，做教主快活的时候想不到老子，想着杀光所有普通人的时候也不带老子玩——

想死了倒是想起还有个五条悟了。

“……”

“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夏油杰，笨蛋怪刘海——！！！！”

回音震荡，惊走了枝头的夜鸟。

——

时间回到两个月后的如今，五条悟和夏油杰隔着一扇窗户紧紧对视着。

夏油杰在短短几秒的愣神后立刻起身打开了窗户，把满身凉意的五条悟拉进了屋里。

“悟，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才回来吗？你要不要……”

“杰。”

五条悟打断了他。

“老子穿越到了平行世界，打了好几个boss。”

夏油杰：？

“什、什么？”

五条悟拍开挚友伸过来想要摸他额头的手，一只手从口袋里伸出来递上一个像是戒指盒子的首饰盒，在夏油杰错愕的目光中打开了——

“那里的杰也是个大反派，虽然我打败了杰，但是我并不高兴哦。”

“这对耳钉就是我打败大反派杰爆出的装备，我特意带回来了。”

五条悟欺身把夏油杰压在了床|上：“来吧，杰。”

“我这就给你戴上。”

“一·辈·子，都不允许摘下来哦。”

夏油杰：“……”

黑发少年眼神定定地看了一会挚友手里明显有着咒力波动的耳钉状咒具，冷静开口：

“悟，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先冷静一点……慢点慢点，好疼！”

“啊、啊，等等啊悟——！”

第35章 耳钉

夏油杰最终还是戴上了那对怪异的耳钉。

很简朴的式样, 看起来和他原本的耳钉差不多，只是颜色变成了树脂般的乳白。

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异样，夏油杰稍感放心。

“悟, 你这两个多月去做什么了？”

黑发少年和白发少年一人靠在床上, 一人坐依在窗台上，两人熟练地打开汽水罐子碰了一下。

“就是刚刚跟你说的一样啊。”

夏油杰：？

五条悟笑嘻嘻的，看不出丝毫异样：“杰在别的世界变成会吃人的大怪兽了哦，老子特地跑去拯救世界了呢。”

夏油杰无奈：“悟！”

“你知不知我这段时间有多担心你啊, 下次不要这样突然消失啊……”

五条悟打断：“老子不会, 你也不许。”

“……哎？”

五条悟猛然跳下窗台, 扣住夏油杰的肩膀, 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强调：

“夏·油·杰·你·也·不·许·丢·下·老·子。”

白发少年面无表情, 话语好似淬成了冰：“这是老子——五条悟对你下的诅咒。”

“……”

夏油杰睁大了双眼, 一动不动，像是被他的话惊住了。

五条悟也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脸, 似乎不想漏掉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半晌之后——

“好。”

五条悟瞪大了双眼。

夏油杰笑着回答：“好, 我答应悟, 一定不会让悟一个人的。”

“绝对不会。”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红光一闪而过。

五条悟兴奋地大笑着勒住了夏油杰的脖子：“好耶！那别睡了杰, 我们起来打游戏！！！”

红光继续闪烁, 夏油杰毫无所觉地奋力挣扎。

“不行啊悟, 我们明天早上还有课呢！！！”

——

家入硝子今天已经观察自己的两个笨蛋同期很久了。

准确来说是在观察夏油杰——耳朵上的耳钉。

“夏油，你这是在干嘛？”

夏油杰表情僵硬地转过头：“抱歉，硝子, 你在说什么？”

家入硝子抬手指了指：“你戴的那个啊, 是新买的耳钉吗？好像还是个咒具？怎么一直在闪蓝光？”

“……”

“我知道，我知道！！！”

五条悟笑嘻嘻地抢答：“因为一看到夜蛾杰他就不高兴嘛！”

夏油杰轻轻破防, 强稳住表情，声音有些颤抖：“是、是吗，现在是蓝光啊……”

“蓝光，是、蓝光？——夜蛾老师，十分抱歉！！！”

一旁的五条悟拍着课桌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讲台上被学生们贴脸开大的夜蛾正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五条悟的笑声就莫名开始生气了。

他的血压，今天依旧这么活泼呢。

……

“所以说，这个耳钉是你让春树做的？”

家入硝子有些无语：“功能只是能够知道夏油的情绪变化？”

五条悟得意洋洋地竖起大拇指：“没——错——！”

“春树给设置了三个阈值，咒力产生速率大于标准值的时候就是蓝光，反之就是红光，清楚地帮老子标注了杰的心情呢！”

家入硝子：“……”

南桐吗？这两位黏糊糊的DK？

家入硝子无语了一下举手提问：“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她指了指面如死灰地靠在椅背上的夏油杰：“现在怎么既没有红光也没有蓝光？”

五条悟凑近仔细打量，戳了戳吐魂的怪刘海，点评道：“很厉害哦杰，已经达到了心如止水的地步了呢——春树说最后一个阈值就是处在闪红光和闪蓝光的标准之间的中间值，这个时候不会有任何反应的，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耳钉。”

“……”

夏油杰不想搭理他，抬手像赶苍蝇一样把他挥开了。

家入硝子：“……”

南桐吧？果然是吧？

短发少女有些心累，摆摆手叼着烟径直离开了教室。

五条悟还在逗夏油杰，他伸手卷起夏油杰的刘海，弯弯绕绕又绕绕弯弯：“小杰~不高兴吗？多桑也是因为关心你嘛~”

“……”

夏油杰淡淡看了一眼更加犯贱的鸡掰猫，一言不发。

喝喝，就知道拿甜言蜜语哄骗他戴上这个莫名其妙的耳钉又受了诅咒的家伙。

“杰~快闪一下嘛~老子想要看红光哦~~”

“……”

“杰~这个耳钉很配杰的哦~而且是老子亲自给你戴上去的呢——卧槽闪了闪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杰，是红的！是红的！！！”

“……”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把这辈子能想到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甚至还回忆了一下咒灵玉的味道，结果——

“杰！一边红一边蓝了啊啊啊啊啊啊！！！！挖槽，还在交替闪烁！！！！”

“你是奥O曼吗杰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一秒严肃：“你相信光吗，少年？”

“…………”

夏油杰终于忍无可忍，恼羞成怒地跳起来一拳打过去：“五条悟！！你快点给我适可而止啊啊啊！！！！”

——

“所以，杰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普通人会产生咒灵吗？”

在成功完成本学期第一个【拆高专】成就后，两个DK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夏油杰还没坐稳就冷不丁听到了五条悟的提问。

夏油杰呆住了。

“……悟，你在说什么？”

五条悟重复：“只有普通人会产生咒灵，咒术师是不会产生咒灵的。咒术师没有无悔的死亡，你不是知道吗，咒术师的生存率极低这种事情。”

“……”

夏油杰喃喃：“所以……是普通人害死了咒术师？”

“没错。”五条悟给予肯定，“像是七海和灰原，他们可能完全毕不了业呢，说不定哪天就突然死掉了。”

“……突然、死掉？”

“是啊，因为他们太弱了嘛。”

“……”

夏油杰不说话了。

五条悟眼睛看似紧紧盯着远处，其实注意力都在夏油杰的身上——

耳钉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

五条悟轻声：“知道了这些——杰，你告诉我，你现在想做什么？”

“……”

“杰没有想法吗？我有哦，我想要这个世界没有人因为咒灵死去，所以要不要把普通人都变成咒术师？但是做不到吧？那就是要把普通人全部杀光，直接从根源解决问题？这个也很难呢。”

“但是，”五条悟重重咬字，“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虽然艰难但完全可以做到哦，杰也是会赞同我的吧？”

夏油杰惊愕抬头，但五条悟并未理睬，自顾自地说：“因为我们是挚友嘛。”

六眼的非人感在此刻达到顶峰——

“就让我们一起把世界上的普通人全部杀光，创造只有咒术师的乐园吧，杰。”

“……”

夏油杰难得地有些头疼：“悟，发生什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五条悟没有回答，转过头静静看着他。

夏油杰加重了语气：“我没有那些想法，你也不要胡思乱想。”

“哦？真的吗？那你是怎么想的？”

“……”

夏油杰思量片刻，正色开口：“如果说想要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话，我希望是我们作为最强保护好所有弱小的家伙。”

“悟，不要冲动。”

五条悟穷追不舍：“那如果说，有一天我被没有咒力的普通人杀死了呢？”

“……”

五条悟直勾勾地看着他：“如果说，是杰想要保护的家伙把我给杀死了呢？你要怎么做呢，杰？”

“……”

夏油杰突然发现自己无法给出答案，他只是喃喃：“没必要的，悟，我们不须要这么做，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别的办法的。”

“那办法是什么呢？”

“……”

五条悟也不着急，静静等待了一会，良久才勾起一个笑：“不用着急，这个问题可以等我们毕业了再一起去寻找答案。”

“但是，杰现在可要看好老子这个高危份子了，毕竟，老子一想到这个世界充满了愚蠢又弱小的家伙就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杀光呢。”

“杰，只有我们才是同类，只有我们才是最强——”

“到时候只有你能阻拦我了。”

“……”

夏油杰扯了扯嘴角刚要说些什么，又听到：“又闪红蓝光了哦，杰。”

“……”

夏油杰噎住了，心情复杂：“悟，所以为什么要给我戴这个啊？好怪。”

五条悟大大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当然是为了防止你这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脑子有泡开始偷跑，然后莫名其妙死在阴暗的小角落里，哪天再突然冒出来吓老子一跳咯。”

夏油杰：？？？

“别轻易咒我死啊，你这家伙。”

“嘛嘛，总之最近先戴着吧，拜托了。”

拜托了？

夏油杰一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起来应该还跟他有关？

这么想着，他也问出口了。

五条悟语气松快：“是啊，我听说有一个阴沟里的臭老鼠想要杀了杰，再用杰的躯壳来接近老子，把老子封印起来呢。”

气氛突地一沉。

“……”

蓝光闪烁，夏油杰艰涩开口：“是谁？”

“……不，是谁都没关系的，悟。”

黑发少年面色扭曲犹如恶鬼：“无论是谁——”

“我们现在就去杀了他。”

第36章 试探（先看作话

面对挚友的追问, 五条悟的神色十分平静。

“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只知道是一个术式为靠交换自己和他人的脑子达到替换身体目的的诅咒师，目前本体应该就是一颗长着嘴巴的人|脑。”

长着嘴巴的、脑子……？

……替换身体？

巨大无名的荒谬感扑面袭来。

夏油杰对于这样邪|恶的术式闻所未闻, 他惊骇万分, 几乎口不择言：“他、那它到底要用我的身体做什么！？”

“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