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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当阿贝尔终于躺在了床上时, 月亮已经偏西了。www.linghunxs.com
他靠在自家伴侣暖烘烘的怀里,柔软的被子盖在身上,只觉得昏昏欲睡。
连日的奔波, 加上不久前那一番彻底的运动,他现在累得不行,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弹。
手被人拉了起来, 十指相扣,又松开,一根一根地揉捏。
头顶上,诺曼的声音轻轻响起:“阿尔, 我遇见你以前, 你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阿贝尔困意昏昏,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诺曼顿了一下:“不是要到结婚纪念日了吗?你的礼物我还没完成, 想从你这里找找灵感。”
阿贝尔笑了一下:“那你要失望了,我遇见你以前, 过得可是很无聊的。”
“无聊也没关系。”诺曼晃了晃他的手, “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那好吧……”阿贝尔困得迷迷糊糊, 声音含混。
“小时候,我和母亲一起在一个小农场里面生活,母亲死后,我就离开农场,自己出去谋生, 直到路过这里, 觉得这里很好, 准备在这里定居,然后, 就遇到你了……”
诺曼不满意,说得太简略了。
他想知道阿贝尔为什么会被当做献给他的祭品,是被谁抓走的,怎么会沦落到那种危险的境地。
在艾泽大陆生活了几年,诺曼已经深刻了解到人类这种生物的凶残。
他那时纯粹是心血来潮,想通过召唤魔法看一眼召唤者的情况,又恰好看见了召唤者旁边的阿贝尔,然后被他的眼睛吸引,这才答应了召唤,来到艾泽大陆。
这完全是个巨大的巧合,其中少了任意一环,召唤都会失败。
诺曼完全可以想象,当发现召唤失败后,恼怒的召唤者会如何对待阿贝尔。
虽然那一次,他一出现就让召唤者在墙上撞成一片了,但谁知道后续有没有其他人伤害阿贝尔?
他想给自家爱人报仇,把那些对他不好的人通通干掉。
于是诺曼又问:“没有遇到过危险吗?你身上很多旧伤。”
他用指尖轻轻描画青年身上的伤疤。
阿贝尔痒得扭了两下,睡意被赶跑了一半,他微微睁开眼,目光恍惚了一下。
以前的生活吗……
那并不是一段很好的过去,阿贝尔平时甚至很少愿意回想起来。
在十六岁前,阿贝尔和母亲一起生活。
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她会阿贝尔在草地上打了一天滚后,好笑又亲昵地勾勾他的鼻尖,给他拍打衣服上的灰尘草屑。
她会在暴雨天,阿贝尔抱着捡来的小猫,湿漉漉冲进家门时,焦急又无奈地把他拉进浴室,给他和小猫一起洗澡。
她会在每晚阿贝尔睡觉前,想听睡前故事时,坐在他身边,轻声细语地为他讲述。
母亲也是个很坚强的女人。
她会在阿贝尔因为被嘲笑没有父亲,把其他孩子打了一顿,被家长找上门来时,挡在阿贝尔的身前,柔和却不失强硬的拒绝道歉。
她会在阿贝尔生病发烧时,一直一直守在他床前,即便自己也快要累倒病倒,也会撑住了,直到阿贝尔恢复健康。
她会在被骑士团带走时,抚摸他的脸颊,笑着说;“别哭,妈妈的阿贝尔已经是个大人了,就算自己一个人,也能好好生活下去的,对不对?”
十六岁时,母亲离开了他。
他追着骑士团跑了很久很久,直到摔倒在地上,再也看不见那些带走他母亲的人的影子。
他听见了,那些人说他们是光明骑士团。
他打听到了,光明神殿在王都。
十六岁的阿贝尔要去王都,找回他的母亲。
他花费半年时间,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王都。
但光明神殿究竟在哪里呢?
他在城里转了许久,想要找人问一问,却被人拦住。
阿贝尔被带到了一座庄园。
庄园很华美,庄园的主人,被称作“尼尔伯爵”的男人,穿着同样华美的衣服,一见到他,就哭着将他抱住:“我的儿子,你受苦了。”
他痛哭流涕,对他说,你放心,以后你一定不会再吃苦,你会有最宽敞的房间,最美丽的衣物,最丰盛的食物。
但阿贝尔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想找回母亲。
于是男人又说:“你的母亲,我想办法把她救出来,只是可能没那么容易,毕竟她……”
在他的闪烁其词下,阿贝尔第一次知道了母亲从不言说的“过去”。
他说,母亲曾经是个修女,在一次舞会上,不知廉耻地引诱了他,在怀了孕之后,又逃离了王都,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阿贝尔的存在,直到母亲被教廷带回来,他才得知还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
阿贝尔安静听着,没有问他既然那么在乎他,为什么不肯真的碰到他身上的衣服?为什么眼里要带着嫌弃?为什么他口中的母亲,和他记忆中的一点不一样?
他只是问:“你会把我的母亲救出来,是吗?”
男人说:“是的,只要你是我的儿子,只要你待在这里,我就会把你的母亲救出来。”
于是阿贝尔留了下来,住进了城堡最角落的客房,穿上了比他大两岁的同父异母兄长的衣服,吃着主人们剩下的饭菜。
他焦急地等待着,日复一日。
直到那一天,他误入了城堡深处,听见了血缘上的父亲与名义上的兄长的交谈。
从他们肆意的嘲笑和鄙夷的口吻中,阿贝尔拼拼凑凑,得知了母亲真实的经历。
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在游街花会上,认识了外出游玩的尼尔伯爵。
那时的尼尔伯爵还没有继承父亲的爵位,他一眼就看上了这个美丽、温柔的姑娘,为此乔装打扮,装作一个普通的商人,前去搭讪。
在他的刻意追求下,少女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俊美热情的男人。
陷入热恋的少女满心欢喜,在恋人的甜言蜜语里期待着未来,甚至无法拒绝恋人的过分要求。
直到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少女有些慌乱,但更多的是喜悦,她爱慕着男人,无比确信他会给自己幸福,也因而无比期待这个爱情结晶的到来。
她将这件事告诉了恋人,但她惊愕地看见,刚刚还在对她柔情蜜意,说着下个月就向她求婚的男人,忽然冷下了脸,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质问她,你怎么能怀孕?!
少女不知所措,而在男人愤怒的发泄中,她也终于知道,原来男人不是什么商人,他是伯爵之子,甚至他已经结了婚,有了一个儿子。
那位夫人性格强势,她可以容忍男人在外面胡来,但决不允许他有其他孩子,否则就会让她的父亲——一位位高权重的大臣不再提供帮助,那样一来,男人便无法顺利地继承爵位。
男人发泄了一通,随后警告少女,以前给她的那些东西,他不会要回来,权当做给她打胎的钱,但她不许生下这个孩子,也不许跟任何人提起他。
少女失魂落魄地回家,却听到姨父在跟姨妈商量,明天就送她去教堂当修女,他们养了这个姑娘已经十多年了,该送出去换点钱回来了。
修女虽然清苦,但对底层的女性而言,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只要她打掉这个孩子。
少女在门外站了一夜,等到天色亮起,路人们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她走进门,把男人给的东西都留了下来,随后离开了家,一个人流浪许久,直到被乡下的农场主收留。
在几个月后,她生下了一个孩子,取名——阿贝尔。
阿贝尔明白了,尼尔伯爵并不会救他的母亲出来,他也终于知道了尼尔伯爵要他留下来的真正原因。
——他想要召唤魔王,为了地位更上一层,而献给魔王的最佳祭品,便是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阿贝尔。
阿贝尔想要离开庄园,但已经晚了。
召唤阵已经刻绘完成,他刚刚踏出城堡,就被仆人们抓住,绑起来扔到了尼尔伯爵面前。
魔法阵亮起,巨大的冲击让阿贝尔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他已经躺在了光明神殿的地牢里,背上了“召唤恶魔”、“弑父”等罪名。
他被压到光明神像前,被迫跪下,没人听他的辩解。
直到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光明点亮了双眼,金色的长剑震颤起来,强大的冲击波撞开了阿贝尔身边的所有人。
他受到某种莫名的指引,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神像下,拔出了圣剑。
圣剑,勇者。
他摆脱了莫须有的罪名。
主祭与他约定,只要他打败了魔王,就可以将母亲接回去。
但因为他的母亲已经是教堂记录的修女,为了教廷的名誉,他必须隐姓埋名,不能暴露身份。
阿贝尔答应了,在奔赴战场前,去见了母亲一面。
母亲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比半年前憔悴了许多。
面对千辛万苦找来的儿子,女人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抚摸着他的脸颊,眼含泪水:“你长大了,阿贝尔,已经比我还要高了。”
只是半年而已,他能长多高呢?是母亲变矮了。
挺直的脊背变得佝偻,乌黑的长发变得干枯,母亲苍老了好多。
阿贝尔露出灿烂的笑脸:“当然了,我可是勇者,妈妈你不是说过吗,勇者都是英雄,英雄当然都是高大的。”
母亲笑了一下:“是了,我的孩子长大成人,已经是个英雄了。”
她说:“你还会回来吗?”
阿贝尔握住她的手:“我会回来,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会活着回来,和母亲一起离开这里,回到农场,回到以前幸福平静的生活。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挣扎着越过一次次死亡,挣扎着变强,直到杀死魔王,获得胜利。
他终于可以接母亲回家了。
但当他迫不及待地来到主祭面前,得到的,却是母亲的死讯。
——她太担心阿贝尔,忧虑成疾,在半个月前去世了。
阿贝尔呆住了。
他愤恨地甚至想要杀了眼前的人,在被圣骑士们按住时,他也依旧嘶吼着:
“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只要我打败了魔王,就把母亲还给我!我赢了!你呢?!我的母亲呢?!!”
半个月。
只是半个月。
他们甚至没有告诉过他。
没有让他见母亲最后一面。
净化之力沸腾着,几乎要毁灭一切。
但最终,纯白的光芒黯淡下去。
阿贝尔想起了母亲的话。
她曾坐在大树下,抚摸着他的头顶,阳光洒下碎金般的光辉,她微笑着对他说:
“阿贝尔,我的孩子,不要迁怒他人,不要对无辜者动手。”
阿贝尔扔下了头盔,扔下了圣剑,抱着母亲的遗体,离开了王都。
他找了一棵和记忆中一样高大的树木,按照母亲生前说过的那样,把她埋在树荫下。
没有棺椁,也没有墓碑。
她希望死后能变成泥土的养分,融入每一寸大地,这样她就可以变成每一片树叶,每一滴雨水,每一颗露珠,永远陪在阿贝尔身边。
告别母亲,阿贝尔回到了曾经的家。
熟悉的地点,陌生的事物。
农场早已在魔灾中毁灭,熟悉的人也都不见了踪影。
他的家不见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阿贝尔甚至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他浑浑噩噩地流浪,直到来到罗格镇,在镇外倒下,被好心的小镇居民背到了教堂。
在萨里神父的照顾下,他醒了过来。
老神父坐在床边,温和地看着他:“孩子,你一定经历了很多痛苦,如果不急着离开,不如留下来,休息一段时间?”
阿贝尔便留下了。
镇民们和曾经农场的叔叔婶婶们一样热情,阿贝尔在这里找到了熟悉的环境,只是愤怒还时常在他心中升起,净化之力也变得难以控制。
萨里神父因此得知了他的身份,在阿贝尔的请求下,老神父为他保守了这个秘密。
阿贝尔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住了下来。
然后他遇见了诺曼。
第一眼看见昏迷的男人时,阿贝尔是警惕的,他因男人身上的贵族服饰,下意识生出了厌恶、不善、排斥的情绪。
但在看到男人手里抓着的鲜艳蘑菇,以及他嘴边露出来一点的蘑菇柄外,所有负面情绪又一瞬间变成了好笑。
怎么会有人吃毒蘑菇把自己吃晕倒啊?
最终,阿贝尔还是把男人救了回去。
他还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看一个无辜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但如果他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他了。
熟悉的愤怒又升了起来,阿贝尔看着眼前破旧的猎人小屋,心中不乏恶意地想。
贵族老爷一定会觉得这种地方粗陋不堪,根本不配让他们待着吧?
他已经把人救回来一次,但如果这人醒了之后非要离开,那再遇到狼群什么的,他可管不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男人就醒了。
阿贝尔特意没有打理自己,就这么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凑了过去:“你醒了?头还晕不晕?”
他等着男人尖叫一声退后,然后用看垃圾的眼神看向自己,再把手边的东西一股脑砸过来。
以前见过的那些贵族都是这么个流程,阿贝尔表示自己很熟悉。
但出乎意料的,男人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琥珀色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喜爱。
就好像,他为阿贝尔着迷了一样。
阿贝尔被他这幅反应弄得一愣,看着他脸上直白的爱慕,莫名想要后退,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提醒道:“你是叫诺、诺曼吗?我好像在王都见过你。”
眼熟是真的,名字也是真的,但这个名字是不是能对上这个人,阿贝尔就不清楚了。
他又没有心情去记贵族的名字。
但总之,你是个贵族啊,快表现出贵族该有的反应来!
然后男人就告诉他,他失忆了。
阿贝尔:“……”
除了记得自己叫“诺曼”,其他的一概不知,连贵族特有的挑剔傲慢都不见了。
破旧的小屋,直接住。
狭窄的床铺,直接睡。
简陋的饭菜,直接吃。
短短几天里,名为诺曼的贵族不断地刷新着阿贝尔的认知。
如果不是他的一言一行的确和阿贝尔记忆中的贵族礼仪相符,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这人偷穿了贵族的衣服了。
难道失去记忆,真的对一个人有这么大影响吗?
他蹲在小溪边洗碗,眼神不断瞄着身边的男人。
像是感觉到了视线,男人转头看向他,露出一个微笑,眼中依然带着浓烈的喜爱。
阿贝尔立即收回目光。
还是说,是他有了偏见呢……
深刻反思之后,阿贝尔决定用平常心对待男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男人越来越多地表现出优点。
温和、友善、淡定、平稳……
不,有点过于平稳了。
阿贝尔望着搬了个椅子、懒洋洋瘫在猎人小屋门口的男人,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察觉到动静,男人慢吞吞地抬起眼皮,看见他之后,眼睛立即亮了起来,不顾他满身的血污,高高兴兴地凑了上来。
“你回来了?今天收获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看着男人絮絮叨叨的样子,阿贝尔心里莫名一阵波动,他怔了怔,垂下眼:“嗯,还行,没有……”
大概是被男人始终平静、甚至偶尔有些懒散的性格感染,阿贝尔已经很少去想王都的那些事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看见男人,哪怕只是看见他懒懒地在门口躺着晒太阳,阿贝尔就会觉得平静。
当镇民们商量着,要回报他在森林边缘守卫的恩情,给他盖一座红砖小屋时,阿贝尔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
他看向门口的男人,还是……要一个更好的房子吧,猎人小屋到底还是太破旧了。
等红砖小屋盖好后,男人试探着搬了进去,阿贝尔假装没看到他偷瞄来的眼神,默不作声地同意了。
他会在这里住多久?在恢复记忆以前,应该都会留下来吧?
阿贝尔愉快地想,但他也没有想过,男人居然会跟他求婚。
看着男人期待的眼神,他下意识地拒绝了:“我没有想过成家的事,而且我……可能也不是一个好的结婚对象。”
也许是想起来母亲的遭遇,又或许是他的偏见还没有消除,总之,他退缩了。
被拒绝的男人看上去就像是遭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塌着肩膀,低落地离开了,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阿贝尔也在客厅里坐了一晚,一半的时间在思考他的求婚,一半的时间在想他怎么还不回来。
等到又过了两天,男人还没有回来,阿贝尔有点慌了。
他担心这人是直接离开罗格镇了。
他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带,要是又误食了什么东西倒在哪里怎么办?!
阿贝尔跑出家门,先去问了萨里神父和其他镇民,得到都没看见男人的答复后,他又进了森林,在最初发现男人的地方搜索。
连着找了两天,还是一无所获。
阿贝尔回了一趟家,准备带上武器,去更深一点的地方找找。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透过窗户,他看见了来人。
阿贝尔直接冲了出去,抓住人,紧张地上下扫视了一遍,发现他没受伤之后,庆幸地抱住了他:“太好了,你没事!我还以为……”
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阿贝尔忽然怔愣。
他为什么会因为男人离开就焦急慌乱,因为男人回来就庆幸喜悦?
被下意识忽略的感情终于冒出了头,阿贝尔忽然明白,他已经不想失去这个人了。
看着那人笨拙的再次求婚,阿贝尔艰难地压抑着嘴角的笑容,最终咳了一声,道:“哦,原来你条件这么好啊。这么说,我似乎的确不应该拒绝你。”
“没错!”那人立即肯定。
“那我就答应吧。”阿贝尔说。
男人傻了眼,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就这么答应吧。
阿贝尔愉快地伸出手:“那么亲爱的诺曼先生,你愿意和我成为伴侣,共度一生吗?”
诺曼。
他的伴侣,他的爱人,他的……家。
“当然,我的荣幸。”
他又有家了。
阿贝尔躺在被窝里,背后是爱人暖烘烘的怀抱,曾经的过往再一次浮上心头,他的心却依然宁静。
愤怒的火焰没有熄灭,它还在他心里,只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温暖怀抱中,它变得不再尖锐,不会再烫伤他了。
“没有遇到过危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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