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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就算是家属不来,马上就火化,也不影响我们给逝者修补化妆。你现在也是一名入殓师了,你要知道,入殓师的职业生命,就是让每一位逝者都能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
池柚眼睛里有什么点亮了。
“听起来很有意义呢。”
“当然有意义。”
刘农认真地说。
“很多人的死亡都没有想象的那么安详,可能车祸,坠楼,溺水,等等。他们的状况跟你们医学生见过的大体老师可能还不太一样,肢体残缺或者严重腐烂,什么都有可能遇到。我们做的事情,就是尽量还原他们生前最好的样子,给他们在这世上最后的尊严。”
说着,他们来到了火化车间。
刘农拉开门,让杨乐荷和池柚先进去。
“有的时候,我们帮的不止是逝者本人,更是家属。让家属看到他们能体面地走,知道了亲人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得到了尊重,这也是一场死别里的最大慰藉。”
刘农带池柚来到工作台边,在杨乐荷取化妆工具时,向池柚介绍面前这具遗体。
“24岁女性,车祸死亡,左眼球丢失,右臂及右腿大骨缺失,大部分内脏在医院抢救的时候就不行了,现在更是腐化严重,让你杨姐给你教怎么处理。”
杨乐荷先问池柚:
“你看着这遗体,害怕吗?”
“不怕。”
池柚盯着工作台上的遗体,心里泛起的,只有空洞洞的悲哀。
“我就是觉得,这个姐姐才24岁,就这么死了。不知道她的父母……或者,她的爱人……”
杨乐荷戴上手套,笑了笑。
“看来你真的很适合做入殓师。是啊,我们不需要害怕,这就是我们的一位客户,只是这位客户太不小心了,弄丢了身上的一些东西。就像坏掉的小熊玩偶,我们现在,就帮她塞塞棉花、缝缝扣子。”
杨乐荷仔细地教池柚,应该选用什么样的玻璃珠来代替眼球,如何处理腐化的内脏,用什么样的填充物可以更完美地重塑身体。
这里的味道并不好闻,哪怕有浓郁的福尔马林味做遮掩,尸体的腐臭味依然从四面八方捂过来。口罩根本挡不住,那味道像是能从人的毛孔里往进钻一样,人要是在这儿待久了,估计皮肤沾上的味道几天都散不去。
但池柚不会在意这些。
她确实适合做一名入殓师,胆大,善良,骨子里没有一点娇气。
在修补遗体的过程中,池柚不禁想:如果是她支离破碎地躺在这里,她的灵魂也一定希望有一名入殓师能够认真地将她修补成生前最好看的样子。这样的话,家人,朋友,还有白鹭洲,看到了以后,都会觉得更欣慰一些吧。
可能本来要流两升的眼泪,说不定也会减少到一升。
她真正理解了刘农说的那句,入殓师帮助的不仅是逝者,更是活着的人。
怀着这样的想法,什么糟糕的工作环境都不再影响她。
她只想尽全力,给逝者最后一份来自世界微末之处的关怀。
修补阶段对于池柚来说是很容易学的,无非是将她以前干的活儿转变了一些耗材。但大体修补完成后,给遗体的上妆阶段,池柚就有点学不懂了。
其实给遗体化妆,跟给活人化妆的区别不大。一样要用眉笔口红,粉底散粉,要保湿,不卡粉,要美观。
偏偏池柚从来就没自己化过妆。
杨乐荷见漫长的修复工作后,时间已经不早了,便说让池柚先去吃午饭,下午她去找个假人模特,带池柚练习化妆。
池柚清洗干净后,回到前厅,取出自己的盒饭。
正要吃的时候,收到了白鹭洲的微信消息。
白鹭洲拍了张照片问她这是什么。
池柚吃着饭回复说这是甜品,又详细介绍了一番自己的做甜品思路。
白鹭洲半个小时后才又回复,说都吃完了。
白鹭洲:【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池柚:【挺好的,我喜欢这份工作。】
白鹭洲:【干得舒心就好,你几点下班?要是下得晚,我回去先做饭。】
池柚:【五点下班,不过这山上离得远,回去估计很晚了,你做吧。】
白鹭洲:【好。】
池柚又吃了两口饭,突然想起什么。
池柚:【你会化妆是不是?我记得你好像都是化淡妆的。】
白鹭洲:【对,日常会化淡妆。】
池柚:【那你也懂怎么保湿,不卡粉吗?】
白鹭洲:【当然。】
池柚:【好好好,有老师在我就放心了。】
白鹭洲:【又叫老师,是有什么事想求我帮忙?】
池柚:【是啊,遇到点问题,还得求老师教教我。】
过了一会儿。
白鹭洲:【高傲.jpg】
池柚看到白鹭洲发的那个高傲猫猫脸表情包,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
池柚:【你你你你,怎么学会发表情包了?】
白鹭洲:【我是什么上个世纪的老古董吗,发表情包还用学。】
池柚:【噗,就是觉得你发这个好好笑啊。】
白鹭洲:【……好笑吗,以后不发了。】
池柚:【挺好玩的哎,你又可爱了,白鹭洲~】
白鹭洲:【不说了,上课去了。】
池柚放下手机,也抓紧扒完了最后几口饭,收拾好桌子,回火化车间。
三个人在火化车间忙完最后的收尾工作,两个老员工便带着池柚去大厅旁边的工作间。刘农在一旁扎纸棺,杨乐荷按照上午的计划,用假人教池柚化妆。
池柚一会儿看看刘农那边,一会儿再继续手里的化妆工作,两边同步学习。www.wxzhiling.com
到了下班时间点,刘农和杨乐荷告诉池柚她可以先回家了,他俩还得加个夜班。不过在上夜班之前,他们打算自己煮火锅吃,问池柚要不要一起,吃完饭再走。
池柚说家里已经做好饭了,礼貌地和哥哥姐姐道别。
走到墓园门口,池柚拿出手机打车。
这一打,就是半个小时。
手机一直显示正在寻找司机,时间大段大段过去,就是没有一个司机接单。
池柚一开始还很有耐心,站着等等,蹲着等等,等到后面看着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打车界面,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打车方式错了。
于是池柚返回殡仪馆,想问问前辈们。
刘农和杨乐荷正吃火锅吃得香,见池柚回来,疑惑道:“哎,怎么还没走?”
池柚:“我一直打不到车。”
“呀,忘了和你说了!”刘农忽然想起来这事儿,“一般情况下你得提前两三个小时叫车,甚至你一大早来上班的时候就要开始叫,咱们这儿可是墓园,一般司机都不愿意接这里的单子的,都嫌晦气。”
杨乐荷:“是啊,我们以前也老是叫不到车,所以现在都自己开了。这个时间点了,天一黑,我估计你更叫不到。要不你就在这儿吃火锅,等我们下晚班捎你回市区。”
“那……我和家里人说一声。”
池柚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放下包,给白鹭洲发消息。
正好白鹭洲在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就将现在的状况如实告诉了白鹭洲,说今天回去可能要很晚了,让白鹭洲自己先吃饭。
白鹭洲回了句知道了。
池柚边吃火锅,边用手机搜索驾校的广告。她之前本打算有空的时候慢慢考驾照,但现在看来,买个车代步刻不容缓。
刘农和杨乐荷热忱地给池柚夹菜,见她在看驾校,还给她介绍了一些合适的驾校和教练,又聊了很多考驾照中的小窍门。
刘农甚至给池柚推荐了十几辆他觉得很不错的车,还悄悄告诉池柚,他扎纸棺的时候也会顺便扎一些喜欢的纸车,等吃完饭可以带池柚去看。
火锅本就耐吃,三个人聊起来就吃得更久,汤底续了两次水。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可能大概四、五十分钟,也可能是一个小时,刘农打算加第三次水的时候,大厅那边的门忽然被敲响。
咚、咚、咚。
不紧不慢的礼貌三下。
刘农抬眼:“可能是有什么新丧事找上门了。”
池柚忙起身,“我去开门。”
池柚放下筷子,小跑到大厅门边,使劲一拉。
“……白鹭洲?!”
她眼睛睁大了,目瞪口呆。
“可惜不是新丧事找上门。”
漆黑阴冷的夜空下,白鹭洲的长发在晚风中被吹得不断翻涌起伏,长外套与外套里的衬衫也随风鼓动。
她自然地伸出手,用曲起的干净食指指骨擦去池柚嘴边的红油。
“是你夫人来接你回家。”
第105章
白鹭洲往阴森森的墓园里一站, 整个人跟块透白的水玉似的,温润清冽,沁人视线, 仿佛一瞬间将周遭的死气都驱散尽了。
刚刚还满天乌云,她一来, 月亮都从阴云里露了头。
池柚突然觉得, 她不是每天都更爱白鹭洲一点, 而是在每次和白鹭洲有交集的时刻,都重新爱上白鹭洲一次。
一天里,这样的时刻可以有很多次, 每一次,都是如初恋般新鲜浓烈的心动。
怀着这样的心动,池柚对面前的白鹭洲直言道:“好喜欢你啊,白鹭洲。”
白鹭洲正取出纸巾擦自己的手, 闻言, 抬眼看向池柚,轻掠的惊讶划过眼底后,又漫上笑意,“是因为来接你回家吗?”
池柚:“可能是。”
白鹭洲的笑意从眼里涌出, 流淌到嘴角, “那以后,天天来接你回家。”
白鹭洲这句话说完后, 池柚感觉到, 自己又爱上了她一次。
刘农的声音从里面远远传来:“小柚子!怎么没动静了?”
池柚强制自己的目光从白鹭洲身上收回来,清清嗓子高声回道:“刘哥, 是我家里人来接我了!”
池柚问白鹭洲:“要进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吗?”
不是很爱和陌生人交流的白鹭洲想到那是池柚的同事,点了点头。
池柚带着白鹭洲走到里面, 和正在吃火锅的刘农和杨乐荷介绍:“刘哥,杨姐,这是我的女朋友。”
说完,池柚想起之前白鹭洲和她说过的话,又马上和白鹭洲耳语:“你放心,他们人很好,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害我的。”
白鹭洲小声回了句没事,转头伸出手去,简洁明了地和两位同事介绍自己:
“白鹭洲,师大老师。”
刘农和杨乐荷惊讶地对视一眼,刘农看向池柚:“你对象是个女——”
杨乐荷马上打断刘农:“关你啥事,赶紧跟人握手!”
刘农:“哦哦对!”
两个人忙站起来,分别和白鹭洲客气地握了手。
杨乐荷还热忱地问白鹭洲:“白老师,吃晚饭了吗?一起坐下来吃点火锅啊。”
白鹭洲犹豫了一下,选择说实话:“没吃。”
池柚拉了拉白鹭洲的袖子,皱着眉问她:
“我不是说让你自己先做饭吗,你没有吃饭?”
“做了,想等你回来一起吃的,但你说你暂时回不来,我就先过来接你……”
白鹭洲抬起手里拎着的袋子,池柚这会儿才注意到袋子里是几个密封好的透明饭盒。
“回去路远,怕你路上饿,就打包带过来了。”
杨乐荷感慨:“小柚子,你女朋友好贴心啊!”
刘农附和:“是啊是啊。”
池柚红了红脸,但抑不住心里的小得意,扬起下巴。
“对呀。”
白鹭洲看着这一刻的池柚,也忍不住很浅地笑了一下。
“那你没吃饭,要不坐下来先吃点?”池柚问白鹭洲,“这是鸳鸯锅,你可以吃清汤那边煮出来的菜,不影响你养生。”
白鹭洲看了眼刘农和杨乐荷,和陌生人一起吃饭吗……
池柚:“刚好我可以和你讲讲我们今天有意思的事。”
白鹭洲:“嗯……好。”
刘农和杨乐荷给白鹭洲端了小板凳过来,又给她拿了碗筷。
白鹭洲捋着长外套,小心地在池柚旁边坐下。
她在油星点子乱溅的火锅边穿着不合时宜的一身白,长手长脚的一个人蜷在摆着火锅的小桌板旁边,端起碗筷并着膝盖。池柚看着,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玩儿。
“没想到小柚子看着单单纯纯不开窍的,都已经谈上对象了,还是这么漂亮的对象。”
刘农羡慕地看着对面俩人。
“我母单快三十年了,工作这么些年阴德也积不老少了,老天爷什么时候给我发个对象啊?”
池柚夹起两片青菜放到白鹭洲的碗里,说:“我能谈到对象,也很不容易的。”
刘农来了兴趣:“你追的她吗?”
池柚:“对。”
杨乐荷:“也是,你对象一看就很优秀的样子,我猜八成也是被追的那个。”
池柚思索了片刻,认真地说:“我也很优秀啊。”
池柚向来不为虚荣而自夸,她说自己聪明或者优秀,都是她用理智将自己放在大众之中做充分的评估后得出的结论。
白鹭洲笑了笑。
“对,你也很优秀。”
池柚和白鹭洲对视片刻,从白鹭洲的眼睛里看到,白鹭洲是真的这么觉得的,不只是单纯地哄她。
于是她也笑了,点点头,重复一遍:
“我也很优秀。”
“那是当然,小柚子又漂亮又聪明,学东西相当快呢!”
杨乐荷不住地夸赞。
“缝合修补的技术一教就会,都不用教第二遍,不像我以前带的那些新人,一个技术点得消化好几天。手下功夫也好,不愧是医科大高材生,缝合手法比我这个老员工都利索,以后绝对是行业顶尖人才。白小姐,你选择她做你小女朋友,那绝对不亏面儿啊。”
白鹭洲吃着碗里的青菜,唇边笑意一直未退。
“是啊,她真的很厉害。”
池柚本来有一点担心,自己冒昧地留下白鹭洲吃饭,白鹭洲会因为和刘农杨乐荷同桌而不自在,不过现在看白鹭洲的状态,她似乎没有特别明显的不适。
而且虽然话依然不多,却愿意时不时搭一两句,终于不再是饭桌上的哑巴了。
池柚和白鹭洲聊起今天从入职到工作的所有细节,包括刘农和杨乐荷告诉她的有关入殓师的职业信仰,火化车间那个24岁的年轻姑娘,以及她在为那位姑娘修补时的想法。
“如果我那样死去,我也希望,你见我的最后一面是漂漂亮亮的。”
池柚又夹了一片莲藕给白鹭洲,率直地说。
“白鹭洲,我要是被修复得很好看,你会不会少哭一点啊?”
池柚这么问,只是想印证自己的猜测。
可是她问完之后,白鹭洲许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吃碗里的菜。
“白鹭洲?”
池柚转头看向沉默得有点异常的白鹭洲。
白鹭洲放下碗筷,眉间隐隐动了一下,显然压下去了什么情绪。
她没有回答池柚的问题,只尽量平常地问一句:
“吃好了吗?吃好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池柚早就吃饱了,看白鹭洲也吃得差不多了,便点点头,起身和同事们告辞。
刘农和杨乐荷送她们到大厅门口,走时寒暄几句,又嘱咐了池柚明天上班的一些细节,叫她还是得记得自己带饭,这边外卖和打车一样难叫。
道过谢后,池柚便跟着白鹭洲,两个人一起向墓园外的车子走去。
走了一会儿,白鹭洲一直没再讲话,池柚和她说话,她也是心不在焉地“嗯”两声。
池柚快走两步,走到白鹭洲身边,拉住她的袖子摇了摇。
“怎么啦,刚刚还能和他们有说有笑的,突然就这样了?”
“……”
白鹭洲静默半晌,眨了眨眼,看向周围林立的墓碑。
“你死了以后,也要埋在这里吗?”
池柚愣了愣,“你……还在想我刚刚问的那个问题?”
白鹭洲:“嗯。”
池柚:“那只是一个假设而已,我不是想和你讨论我死不死的问题,我就是想知道,我的工作是不是可以给家属带来一点慰藉,能不能让被留下来的人少伤心一点,哪怕就是一点点,也说明我的工作……”
白鹭洲:“但我会想。”
白鹭洲停下了脚步,池柚也跟着停下来,两个人都用目光触碰着对方。
“你说那个女孩左眼球丢失,右臂和右腿大骨遗缺,大部分内脏腐化严重。然后你又问我,如果你和她一样死去,我会怎么想。”
白鹭洲的声音里已经出现了一点抑制不住的颤抖。
“池柚,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对于我来说,不管入殓师能不能把你缝补好,缝成什么样,我感受到的痛苦,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池柚看着面前严肃到陌生的白鹭洲,想努力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你这么说,我都感觉我的工作没有什么意义了呢。”
白鹭洲的态度却没有松散开,一字一句道:
“在我这里,确实没有意义。你死了就是死了,离开我了就是离开我了。”
池柚咽了咽喉咙,敛起唇角勉强撑起的笑,低着头。
她也不免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问道:
“那你……会哭多少升的眼泪呢?”
白鹭洲轻声回道:
“我会恨你。”
听到这四个字,池柚猛然抬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白鹭洲。
白鹭洲向来不会直白地表露感情,她每次从心里艰难地掏点真话出来,都得靠放肆的狂欢派对、热烈的酒吧、浓烈的酒精来铺陈氛围,说出来的字眼也委婉迂回,恨不得拐十万个弯。
她们走到现在,白鹭洲甚至连最简单的“我喜欢你”这四个字,都只在陵江夜晚的酒吧里借着醉意吐露过可怜的一次。
可是现在,没有酒精,没有铺陈,她也没有一点点的委婉迂回,就这么告诉池柚:
我会恨你。
池柚凝视着白鹭洲的双眼,“你不会的,意外死亡不是故意的,你那么理智,那么看得清,你一定会体谅我,你在骗我。”
“不。”白鹭洲出乎意料地否定了池柚的话,眼底的光不容置疑,“我不会体谅。”
池柚从白鹭洲的眼睛里看出,白鹭洲真的没有骗她。
白鹭洲的眼睛在告诉她:
你答应过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只要离开,不论是以何种方式离开,都是毁诺。
失约,毁诺。我从来都没有教导过你,人生在世,可以这样不负责。
“那……那你准备恨我多久?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不能太长吧,要是真一不小心倒霉意外死掉了……我也不是故意死的,死都够惨了,还要被你……”
“不会太长的,就恨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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