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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柚也早早地来到了厨房, 昨晚的晚餐她没帮上什么忙,今早她准备亲手给大家做早餐。
她来的时候看到白鹭洲在喝东西,随口问喝的是巧克力奶还是咖啡,白鹭洲咽下口中的苦药,直接将杯子伸过去让池柚尝尝。
池柚当然没喝,她把头探到杯口的时候就被那味儿冲到了。
“老师,你怎么老想骗我呢?”
她捂着鼻子控诉。
白鹭洲收回胳膊,继续优雅地用吸管小口喝药,品茶一样,“骗到你了吗。”
池柚:“没有。”
白鹭洲:“那你气什么。”
“……”
池柚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池柚往碗里打鸡蛋时问道:“你这个病,到底还要养多久才能好呢?”
白鹭洲:“医生说,还得再喝一个多月的药。”
“中医啊?”池柚皱了皱眉,“还是吃西药吧,见效快点。”
白鹭洲:“不是见效的问题,西药我也在吃。病程长是因为身体底子不好,所以得慢慢养。”
池柚点点头,又问了一些白鹭洲的病的相关事情,听过后细细思索,以自己的医学知识储备补充了一些注意事项。
两个人在厨房各做各的菜,不时搭几句话。白鹭洲话少,池柚也不是会主动找话题的性格,她们聊得并不多,不像柴以曼和池柚相处时总是用对话将时间撑满。
奇怪的是,这样的安静并没有给池柚带来任何尴尬的感觉,而是另外一种舒服。
可以不用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交谈上,能专心致志地想自己的事、做自己的菜,偶尔嘟囔出一两句自言自语,对方淡淡地回几个字,过不过耳都随意。
如果池柚是在咕哝关于做菜的小问题,白鹭洲就言简意赅地提点。
比如酱油瓶子在哪里,冰箱里有没有新鲜的葱。
如果池柚只是在喃喃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白鹭洲就轻轻笑一笑。不接话,不强聊,就那么做着豆花,浅淡地弯弯唇角。
池柚在切肉的时候就在低喃着一件无关紧要又可可爱爱的小事。
——她在自己给自己报出每一刀下去精确的肉片厚度毫米数。
“2.1毫米,2.2毫米,2.1毫米,2毫米……”
也不知道她这个0.1毫米是怎么掐出来的。
神奇。
白鹭洲拧开醪糟瓶的盖子,将勺子探进去,“对了,你今天还要继续留在白柳斋玩吗?要是有别的事忙,你看好要走的时间,我开车送你回去。”
池柚认真地切着肉答:“有啊,吃完早饭就得走了。”
白鹭洲“嗯”了一声,又似不经意地问:“什么事?”
“早上柴姐姐给我发消息说,要我去她那里一趟,她有点工作上的事需要我帮下忙。”
池柚被打断了思路,忘了刚刚切下来的这篇肉是2点几毫米了。她没多在意,随手将肉片撂进了盘子里。
白鹭洲听到池柚提起柴以曼,舀醪糟的动作顿住。
半晌。
她捞起勺子,“她一个写书的,需要你帮什么忙?”
“她之前写过一本书,是以我为原型的法医刑侦类小说。”
池柚坦诚地说出了两年前柴以曼和她的间接交集。国刊上的论文,天才法医女主,印成铅字的本名注脚。
“最近这本小说在改编广播剧,听她说,编剧准备扩写剧本,需要很多专业知识。刚好编剧也是云州人,今天她约了编剧老师去她家,就把我一块叫过去,想三个人好好聊聊。”
白鹭洲没说话。
她沉默了一会儿,继续给豆花浇汁。
挪开勺子时,勺子却不慎从她的指间滑落向瓷盘边沿,碰碎了嫩豆花的一角,砸在盘子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听到勺子和瓷盘相碰的那声清脆动静,池柚抬起头,看了眼白鹭洲的方向。
“怎么了?什么摔碎了?”
“……没事。”
白鹭洲连眨了两下眼,若无其事地捡起勺子,收拾干净。
“那吃完早饭,我送你过去。”
池柚:“她家太远了,我还是自己打车过去吧。”
白鹭洲:“我正好今天也有课,反正得出门上班,顺便送送你。”
池柚抿了抿嘴角,“……不会很奇怪吗。”
白鹭洲侧过头看她,“奇怪?”
池柚:“嗯,我们三个,现在这样的关系……”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白鹭洲皮笑肉不笑了一下。
“你是担心我会直接开车把你拐到深山老林里去,还是担心我和柴以曼见面会打起来?”
池柚抽了抽嘴角,“那是倒不会。”
白鹭洲端起甜豆花,“我知道,她比我有优先级,没关系。你先去吧,等你回家了有空了再联系我,我有件事还想找你。”
池柚:“什么事啊?”
白鹭洲:“之后再说吧,现在一句两句也说不清。而且我也得……”
白鹭洲话没说完,然而她似乎也不打算再补全,就悬着半句在那。
她单手解开了围裙,端着豆花走出了厨房。
这顿早饭吃得很平静。
宋七月要睡懒觉,没起来吃早饭,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不少。白鹭洲只低头吃东西,吃得不多,但她吃得慢,所以用餐时间也被她拉满了整顿早餐。
爷爷奶奶第一次吃到池柚做的饭,很惊喜,夸了好几句。池柚在每句夸奖后面,都会礼貌地点缀上一句“谢谢”。
饭后,白鹭洲依照承诺送池柚去柴以曼家。
去的路上,一开始两个人还时不时说两句话,但后半程池柚就一直在看手机。白鹭洲瞥了一眼,看到她是在回复柴以曼的消息。
在那空隙间的匆匆一览下,柴以曼的新消息连着弹来,池柚盯着手机,咬起手指认真地思索回复。
白鹭洲收回目光,下颌骨绷住,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地缩紧了。
长时间的车程后,她们抵达了东郊的半山腰。
柴以曼提前走到了小区门口来接池柚。
她站在一片树荫下,握着亮屏的手机,车才开进她的视野,她便远远地举着握手机的手挥了挥。
柴以曼今天明显仔细打扮过,妆发精致,穿衣讲究,耳饰和项链都精心搭配过。
只是她手腕上的檀木手串一直没摘,画风稍稍有点不协调,但她本人似乎并不在意。
车子停在柴以曼面前,白鹭洲和池柚一起下了车。
柴以曼见到白鹭洲时眼底没有很惊讶,但还是做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呀,白教授,是你来送小柚子?”
白鹭洲绕车走过来,三个人都站在了树荫底下,“昨天太晚了,她回家不方便,就在我奶奶家待了一夜,今天我刚好送送她。”
柴以曼:“辛苦了,要一起进屋喝杯水吗?”
“不了,你们忙你们的事,我还要去上班。”
白鹭洲抬腕看了下表。
“说完这两句话就得走。”
白鹭洲的“两句话”肯定不会是对她说的,柴以曼一副懂了的表情点点头,“哦哦,好。”
白鹭洲看向池柚,声音放轻。
“这里位置太偏,不好打车,你忙完了要回家的话和我说,我来接你。”
池柚还没来得及说话,柴以曼就先笑了出来。
“我说白教授,这人才刚送到,你就想着要往回接了?”
柴以曼觉得好玩儿,白鹭洲的样子好像是送池柚来上学的,嘱咐她放学后记得和家长说一声好早点回家吃饭似的。
白鹭洲欲言又止,“我……怕她不好回家。”
柴以曼:“你不来,我也会送她回家的,不用担心。而且——”她抬起胳膊,胳膊肘轻轻压在池柚一侧的肩上,“我有优先送你的资格,对不对,小柚子?”
池柚愣了愣,老实地回答:“是啊。”
白鹭洲的双眼瞥向地面。
“开个玩笑而已,不是真的挑衅你啦。”柴以曼笑着认真道,“其实谁送她回家都行,到时候看谁有时间。”
白鹭洲:“……我都有时间。”
柴以曼:“你不上班了?”
白鹭洲没说话,但她心里想:
她可以和同事换课。
虽然最近请病假和换课有点频繁,她的职业道德良心有点过意不去,可谁叫生病的时间刚好碰上了这三个月的当口,所有的烦琐都累积到了一起。
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里,白鹭洲分得清事业与感情在生命漫长的道路上孰轻孰重。但如果她可以允许自己有百分之一的偏差,她希望,这百分之一就用在这三个月里。
三个月后再好好补偿工作上的事吧。
眼下,她就想任性地让感性压倒理性这么一小段时间。
池柚心里在想的是:不知道最快多久可以考到一张驾照。
考完驾照妈妈会给她买车,买了车,她就再也不用总夹在这种“白鹭洲送她还是柴以曼送她”的令人抓狂的问题里。
池柚突然就很后悔,这几年上学,身边的同学都抽空去考了驾照,就她一门心思放在学术里。
妈妈老早就提过考驾照的事,巴不得池柚早点考完好给她买台车,还说,池柚要是再晚几年去考,她给池柚攒的购车资金都可以买个便宜的保时捷了。
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攒到一台保时捷。
而柴以曼现在心里在想:
两分钟了,她的问句还悬在那儿没人回答,这俩人不说话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快要被大中午的温度热死了。
第077章
很幸运地, 柴以曼最后没有被热死。
因为白鹭洲掐着时间要上班,她的精神意志仿佛可以在她出神的时候帮她数秒,在发呆到deadline后, 她恍如初醒地看了眼表,打破了沉默:
“我先走了, 有事再联系吧。”
柴以曼:“好, 白教授再见。”
池柚:“改天见, 老师。”
白鹭洲向她们颔了颔首,转身回车。
目送白鹭洲的车消失在山道后,柴以曼才带着池柚进小区。
昨天白鹭洲送柴以曼回来, 只送到了小区门口,谁也没进过她的住处。等走到柴以曼的家,池柚才发现柴以曼住的地方不是公寓楼,而是一座独栋的二层小别墅。
“你一个人, 需要租这么大的地方吗?”池柚环顾着周围问。
柴以曼用指纹打开了大门, 请池柚进去,“这不是租的,是我妈妈的房子。她三年前就和我爸搬去暨宁了,房子就空了出来, 我从小在云州长大, 觉得这里才是家,总还是想回来待待。所以, 这房子没卖也没出租, 方便我在云州的时候过来住。”
池柚:“这样啊。”
两个人走进客厅,柴以曼从冰箱里取了一瓶汽水, 倒进杯子给池柚,“编剧老师会在一个小时后到, 刚好是饭点,我和她反正都还没吃午饭,你呢?”
池柚:“我只吃了早饭。”
柴以曼:“那太好了,我就不用愧疚了。”
池柚:“啊?”
柴以曼带着池柚来到冰箱前,拉开冷冻柜,露出里面塞得满满的肉。
“你看看,你做饭需要用到什么食材,随便拿。”
池柚睁大眼睛看着这硕大的冰箱,“这……”
柴以曼解释道:“我可不是不舍得钱才拜托你亲手做的,实在是这地方太偏了,方圆五公里内一家饭馆都没有,外卖也送不到这儿。你辛苦辛苦,算我欠你个人情。”
池柚疑惑:“没有饭馆和外卖,那姐姐之前怎么吃饭的?”
柴以曼:“自己做。”
池柚:“今天不可以自己做?”
柴以曼:“不可以。”
池柚:“为什么?”
柴以曼:“因为不能让客人吃白水煮肉。”
……白水煮肉。
多聊了几句,池柚才知道:原来,柴以曼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忙着写东西,写起来就顾不上现实世界里的事,规律三餐这种事根本不存在于她的生活。等她饿得实在不行了,才会去冰箱翻一点牛肉或者虾出来,白水一煮,沾酱油吃。
太寒碜了,寒碜到池柚都听不下去了。
哪怕今天没有别的客人来,池柚也一定会好好做顿饭出来。
倒不是有多心疼柴以曼,是她需要通过这个行为,来抚慰自己那被白水煮肉强.奸过的耳朵。
池柚在厨房做饭,柴以曼坐在厨房外的小沙发上,抱着台笔记本忙自己的事。
尽管柴以曼的眼睛在看剧本大纲,她的嘴巴却可以一心两用地说个不停。
她一直在和池柚搭话。
但不是会让人觉得厌烦的那种尬聊,她说的都是些不惹人反感的有趣话题。
按理说,柴以曼没有自己一个人跑进卧室去忙工作,而是留下来待在客人能看见的地方,并且不会因为自己在忙就冷待了客人,客人应该感到舒服才对。
不过……
池柚这个客人,对这样的体贴应对得很难受。
池柚喜欢专心致志地做事,虽然和柴以曼的对话不至于将她打岔到忘记步骤或是放两遍相同的调料,可……
这样聊着天,她就没办法数肉片的厚度了。
一刀切下去,肉被切割成的状态,对她这个医学生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
这关乎她的专业水平是否一直保持在正常线的问题。
这个时候,池柚忽然想念起了早上和白鹭洲一起做饭的时光。
白鹭洲很安静,闲聊的欲望向来不是很高。和她待在一个空间里的时候甚至可以忽视掉她,然而想起她时,回过头,她也还在原地。
不会以炽烈的凝视绑架你,不会以外泄的守护姿态勾起你的愧疚,只会静静地留一个背影,慢条斯理地做她自己的事。
但你心里很清楚,她留下来,其实就是为了守着你的。
于是感到温暖的同时,不会带来任何心理负担。
只觉得安宁。
与从头淌到脚尖的放松。
池柚准备食材的动作忽然停滞住。
奇怪,和柴以曼聊天不会打岔她,想起白鹭洲的时候,她却被回忆干扰了。
这碗肉馅……她放过盐了吗?
池柚端着肉馅碗,回过神来时久久站立,呆了好半天。
后来还是她用筷子挑了一点生肉尝了尝,确定了咸淡,才挽救了一下她这短暂失智引发的后果。
一个小时后,编剧老师准时到达了小区。柴以曼又出去了一趟,亲自把编剧老师迎接回家里。
饭菜也都做好了,池柚抹着额头上的细汗,围裙都来不及解,就忙着一盘一盘菜往餐桌上端。
编剧老师一进门,扫了忙碌的池柚一眼,本能地没当回事,问柴以曼:“咱们的小说女主呢,这都已经到时间了,小说女主什么时候来呀?”
柴以曼笑了,指着忙得头发乱翘的池柚说:“这不就是吗。”
编剧目瞪口呆,看看池柚,又看看柴以曼。
“我去,我还以为这是你家小保姆!你你你、你怎么让唐柠亲自做饭啊?!”
“唐柠”是那本刑侦小说的女主角名字。
编剧忙走上前,伸出手:“老师你好,我姓庄,你叫我的圈名‘庄元宝’就好。”
池柚和庄元宝握手,“你好,我叫池柚。”
“知道知道,我听柴大大说起过,”庄元宝的眼睛里在闪星星,“我特别喜欢你,哦不不,应该说特别喜欢唐柠,我是老书粉了,这次能作为编剧和柴大大合作已经很惊喜了,没想到还有机会见到唐柠本人。啊不……原型本人。抱歉,我太激动了。”
庄元宝的手又凉又抖的,看得出来是真的很激动。
柴以曼看出池柚被握得有点不自在,便走过来替她解围:“元宝老师,你这哪是书粉啊,你是角色唯粉才对。我在这儿站半天,你还没和我握握手呢。”
庄元宝不好意思地道了两句歉,松开了池柚和柴以曼握手寒暄。
寒暄客套过后,柴以曼请庄元宝先坐下来吃饭,吃过饭再细谈工作。
池柚端上最后一盘菜时,庄元宝一脸“啧啧啧”的表情看着面前这桌饭。
这是“唐柠”亲手做的饭哎,她何其有幸。
“柴大大,你和池老师应该认识很久了吧?”庄元宝在吃饭的间隙问。
柴以曼:“没有,以前只是久仰她的大名,最近才真正认识。”
庄元宝:“啊?才认识,她就可以进你家厨房做饭啊?”
柴以曼看向池柚,“可以说吗,小柚子?”
池柚知道柴以曼在问什么,吃着饭随意地点了点头。
柴以曼:“我们最近在相亲呢,或许未来某一天,这就是我女朋友了。”
庄元宝震惊:“你、你们,还有这关系?!”
柴以曼:“你可不要去别处说啊,没尘埃落定的事,我暂时不想透露出去。”
庄元宝连连答应,说:“我懂我懂,你名气那么大,公众人物嘛,恋情都是要保密的。”
柴以曼纠正:“我不会保密恋情,真有恋情,我一定会公开。只是目前我和她还是朋友,我不想给她造成困扰。”
“哇。”
庄元宝支起下巴看看柴以曼,又看看池柚。
“好体贴,好配,我有点嗑你们了。”
柴以曼笑眯眯地说:
“可以嗑哦。”
池柚只是低着头认真扒饭。
吃过饭,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柴以曼和庄元宝各抱一台电脑看剧本大纲,池柚作为“顾问”攥着杯汽水坐在侧边,乖乖地等她们问问题。
庄元宝说广播剧要做两季,第一季剧本已经出完了,第二季为了补长度得添加两个新案件进去,需要柴以曼这个原作者来提供故事框架,池柚补充专业细节。她在共享文档里点出加剧情的地方。柴以曼开始构思剧情,示意庄元宝有什么需要问池柚可以先聊,不用管她。
庄元宝说剧情里会牵扯到凶手对尸体进行防腐处理的过程,问池柚做防腐的方法。
池柚问:“元宝姐姐,你是想听一些比较适合写进文艺作品的新奇手法吗?”
庄元宝使劲点头:“对!你太懂我了。”
池柚沉思片刻。
“有一种。弄一桶液体颜料,切开死者脖子上的大动脉,插一条连着颜料桶的细金属管进去,再用另一条金属管从颈静脉接出,打开连接进、出两条管子的机动泵,人的血液就会被颜料替换出来。这样去除血液,不仅可以防腐,颜料的颜色也会通过毛细血管渗入到细胞中,呈现在尸体皮表。”
“普通殡葬业一般会用桃粉色颜料,这样尸体被染出来的颜色会更生动漂亮。”
池柚想了想。
“杀人凶手么,用别的颜色也可以,看你想要你的剧情出什么样的效果了。恐怖用红色,恶心用绿色,梦幻一点的话,五颜六色也行。”
五颜六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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