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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

作者:无心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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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搁在平常的某一天,白鹭洲未必有勇气前往池柚家的地下室。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池柚一定在学校参加毕业典礼, 毕业典礼后还有一个两方学校学生会联合举办的活动,这活动白鹭洲听师大的学生提起过。池柚应该也会跟着舍友一起去。

这样的话, 她再前往,就不必担心会有碰到池柚的可能。

吃过饭, 白鹭洲拿上钥匙,站在电梯前。

思索了片刻,还是没有按B1层,而是按了1层。

她现在的身体还是别再勉强了。

打车吧。

不折腾了。

去的路上,白鹭洲望着车窗外无数一闪而过的高楼大厦与喧闹繁华,想到要去往的那个地下室,大脑里开始忍不住猜测地下室里的东西。

当年她从风言风语里听说过孙金文的往事,大概知道孙金文在地下室都干过些什么。据说警察查封地下室那天,整栋楼都封了,里面的居民都被请出去隔在了封闭线外。

因为现场太惨烈了,怕居民一不小心围观到一点,就精神出问题。

池柚身体里一半的血继承于孙金文,地下室的钥匙也继承于孙金文。那……

她在地下室的行为,会不会继承孙金文呢?

白鹭洲相信池柚。

但她只敢相信,池柚能送给她的礼物一定是寄托了好意的。她猜不到这份好意的表达形式,是不是合常俗伦理的、普通人能够接受的形式。

而且到底是什么样的礼物,不能被轻易地带在身上直接交给她,只能放在地下室等她亲自来看?

脑子里不可控制地出现一些越来越不好的想象。

不能带出来,一定有不方便带出来的理由。

为什么会不方便。

还有什么特征能让这个东西“不方便”。

似乎不敢细想。

白鹭洲对池柚的底线已经拉到了最低。她想,只要不涉及违法犯罪行为,一会儿看到怎么样的场景,她都接受。

希望池柚的天性中的刀鞘一直包裹着她。

希望她的恶,没有压倒过她的善。

一边这样祈祷着,心里深处,一边渐渐建设出了一些具体的构想。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两种可能。

第一种,好一点。

池柚也许会想要通过这最后的礼物,来向她进行最后一次热烈而磅礴的示爱,将所有没诉说完的爱意充分地展示,证明自己是真的喜欢她。

另一种,差一点。

结课仪式,这个词语,可以是对一段旅程美好的告别与对未来的希冀,也或许,有可能,渗透着“破釜沉舟、玉石俱焚”这样的惨痛态度。

不管是好是坏,打开门,就知道了。

白鹭洲走到单元门口,握着钥匙盯着黑洞洞的楼口,用手背掩住嘴又闷闷地咳了一会儿。

她不怕尸检报告里血腥的图片,但并不代表她的接受能力已经高到了和池柚一样的程度。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做心理准备。

做心理准备的时候,她又想到,如果里面既不是示爱,也不是玉石俱焚,有没有可能只是一些简单的祝福呢?

池柚会想要送给她什么样的祝福?

祝她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还是祝她早日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又或是升职、发财、天天开心?

……想象不到更多的了。

人世间的祝福,好像无外乎就是这些。

不知不觉,她站到了六点半。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白鹭洲抬起头,看着大楼零星亮起的几个窗户,咽了下干涩的喉咙。

大楼像一只调酒师手中的玻璃杯,堆满一整杯方方正正的冰块。有的冰块被握杯子的手指环住,所以幽暗;有的冰块透出了指缝中的如昼灯光,所以明亮。

池柚家的窗口是被手指环住的冰块,漆黑一团。

看上去不仅池柚不在,池秋婉也不在。

白鹭洲意识到自己不该再耽搁下去了。

因为她发现,她站在这里迟迟不肯踏出一步,或许并不是真的在害怕地下室里的东西,也不是非要猜出一个准确的结果才要进去。

这份礼物无疑是一个收尾的举动,她打开门、拆开包装、完成这个仪式,也就说明——真的都结束了。

池柚对于感情的结束在于她将钥匙交给白鹭洲的那一瞬,而白鹭洲的结束在于用钥匙打开地下室的这一瞬。她的结束注定要比池柚有滞后性。

就是这一点点的滞后性,让她的潜意识里,竟然生出了一点点的留恋。

然而她不该留恋的。

白鹭洲斩掉脑中的乱麻。

不再多想,握紧钥匙向地下室走去。

站在地下室门口,白鹭洲深吸了一口气,将钥匙缓缓推入锁孔。停滞了两秒,才转动下去。

吱呀——

门被打开。

门打开的同时,地下室里的感应灯光立即亮起。

在光的泄洪下,一切,一览无余。

白鹭洲在看见里面的东西时,愣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她的手还停留在转动到底的钥匙上,忘了松开。

半晌。

她忽然弯起唇角,唇缝里溢出一声短促的笑。

地下室很大,有一间客厅那么大。

却一点都不空,因为被一样东西填满了。

不是血,不是肉,不是骨头。

不是气球,不是鲜花。

不是恐怖与血腥,也不是表白与浪漫。

是积木。

庞大的积木量绕着宽阔的地下室整整一圈,放在定制的同样绕房间一圈的桌子上。从进门开始,顺着往前走,绕场后回到门口刚好可以看到结尾。像一副立体的现代清明上河图,有街道,有河水,有高楼建筑,还有许多许多积木小人。

白鹭洲慢慢地向前走了两步,低头仔细看。

她很快发现,这个积木世界里,是有主角小人的。

一个圆头圆脑的小姑娘,从出生为一个婴儿开始,被爸爸妈妈如珍宝似的抱在怀里、放在婴儿车里,有时抱着她在住宅楼下逗小狗,有时推着她在公园散步,温馨而日常,普通又不普通。

再往前走,小姑娘慢慢长大,更可爱了。背上小书包,开始上学。

学校里,很多小孩子都来和她做朋友,牵着她的手,给她分享零食,拉着她一起跳皮筋、踢毽子。老师也很喜欢她,给她亲手戴上红领巾,让她站在升旗台上做那个众人艳羡的演讲者。

看到这里,白鹭洲似乎明白了什么。

积木小人是池柚。

这里,是池柚的下辈子。

池柚曾说过,如果有下辈子,她希望可以做一个出生就普通而平凡的人。正常地长大,不受人白眼,朋友环绕,世人友好。

白鹭洲不禁想:这套积木里,会有我吗?

会在哪个截点出现呢?

她继续向前走。

积木小姑娘又长大了一些,进入大学。家里的长辈与隔代长辈都来送她,这个帮忙买一床被子,那个帮忙买一个热水壶,恋恋不舍地拥抱她、与她告别。

大学里,积木小人还有许多追求者,但她很傲娇,都一个个拒绝了。追求者们捧着鲜花垂头丧气地离开。没多久,却又锲而不舍地涌来,仍在她的宿舍楼下高举蜡烛和玫瑰,尽管最后她一个也没有选择。

再大一些,积木小人走入了社会,成为了很优秀的职场员工。老板喜欢她,一直带着她向上走,贵人们纷纷而来,助她不费力气地平步青云。

接下来是婚姻。

因为积木的草坪上,开始出现了花篮和气球。

白鹭洲闭了闭眼,才继续走。

积木小人站在花童身后,跟着白鹭洲一起向前走。

路的尽头,那个等着牵她手的人,池柚会做成白鹭洲的样子吗?

白鹭洲好像在和积木小人一起忐忑着。

花桥下,神父的旁边。

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端庄而肃穆地站着,等待着新娘的到来。

白鹭洲先一步到达了路的尽头。

她出神地望着,无意识地伸出手去,指尖点在了那个等待的小人脸上。

……

小人没有脸。

没有头发,没有装饰。

甚至,没有一件能代表性别的衣服。

就是光秃秃的、最普通的一个白模。

这一刻,白鹭洲的心晃了晃。

她忽然有一种预感。一种摇晃的预感。

她继续走。

结婚后,积木小人和白模小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从二三十岁,到四五十岁,再到七八十岁。虽然有时候会吵架,冷战,忙碌,但最后都会和好,彼此红着脸拉着手,鞠着躬道着歉,亲密地诉说爱意,从未分离。

ta们没有孩子,可ta们的感情似乎已经无所谓有没有孩子了。

生活不挤,已然填满的心却不再需要更多的纽带来证明。

ta们一起去看望亲人,一起和朋友们出游旅行,一起在繁忙的夜晚陪在对方身边工作,一起在生病时吊盐水、吃外卖。

一辈子很快,时光的流逝逐渐变成ta们脸上几条彰显衰老的皱纹。简单的线条里,是携手走过的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的踏实岁月。

最后,ta们和所有的亲朋一起坐在公园的长凳上,白发苍苍,充满希望地等待天边即将升起的太阳。

一路走下来,积木小人的一生真的平凡而幸福。

家人们环绕在侧,朋友们时常相聚,爱人不离不弃,事业蒸蒸日上。身体健康,无重疾无意外,苍老之时,生命中的重要之人也没有一个离开。

这是很长、很好的一生。

作为主角的一生。

被所有人坚定选择着的、被世界无限偏爱的一生。

白鹭洲站在积木的终点,呼吸颤抖。

她终于知道她预感到的是什么了。

她红着眼睛,抬起手,摸了摸伫立在尽头的一块铭牌。

那是这副积木作品的名字。

是池柚亲手刻上去的端正的七个字.

【白鹭洲的下辈子】.

那个积木小姑娘,不是池柚。

是白鹭洲。

这里,是白鹭洲的下辈子。

……

——“这是一盒散装积木块,你想拼什么就自己来。”

——“积木是造物的好媒介。只要砖块够多,你可以拼出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有些东西很贵,或者很虚幻,你这辈子也拿不到真的。”

所以去拼下辈子吧。

——“老师,我想不出来拼什么。”

——“老师,如果您有下辈子,您下辈子想怎么样呢?”

那一年,白鹭洲不愿去想这个问题。她说过,只有这辈子得不到的遗憾,人们才会将之转换为心愿,付诸于来生的期望中。而“遗憾”两个字,不堪深想。

她也记得,暑假补课结束时,池柚在她们分别前,握着那盒积木第二次问她:“您的下辈子,有什么想要寄过去的遗憾吗?”

她依旧没有回答。

她现在也无法回答。

因为她从未敢真正正视自己的内心。就算有一句话写成了微博,她也从不敢去真正深想过什么。

可是她不敢做的事,池柚竟然去做了,将她凌厉地看穿了,看破了,真正摸透了,她那不被坚定选择过的一生。

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时间。

这套庞大的积木有新有旧,跨度绝对不止是三年。

而在这套积木里,除了表面的那一层含义,白鹭洲也读懂了池柚的另一层意思。

它送上的祝福,不只是希望白鹭洲会被选择与偏爱,还有……

还有……

白鹭洲连眨了好几下眼睛,用所剩不多的克制在忍耐,远远地望向积木的全景。

一直以来,她都会刻意地淡化自己的苦难。她会把微博的个签和心里的个签都改成那句话:“世间不淹没过生死的起伏,都该是一种常态。”

她会告诉自己:世界上还有很多真正在水深火热的人,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睡觉都找不到地方的人难道不比她过得苦吗?所以,大多时候她不允许自己难过,她觉得那是矫情,是不知足,是不够坚强。

然而追根究底,这种过度的豁达,其实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因为从来没有人会真正地来体谅她、走进她、锲而不舍地拽住她。

所以,她用潜意识告诉自己:

如果没有人来救我,那么只要我将我自己定义为身处地狱之外,我就不需要人来救。

可是眼前的这一套积木世界告诉她:

不要轻视你受过的苦,不要蔑视那个在苦难中挣扎过来的你自己。

哪怕,是外人看来很小的伤口。

哪怕,就是贪心地想要那么一点点的偏爱、那么一点点的安稳、那么一点点的健康。

别人遭受过的灭顶之灾可以放进“下辈子的愿景”中,你的小小伤口,也值得放进去。

你不高兴的时候可以觉得委屈,失落的时候可以期待更多,想哭的时候,可以哭。

所有人类正常的欲、贪、悲,你都可以允许自己拥有。

别做个假人了,白鹭洲。

别逼自己了,白鹭洲。

希望你,也学会做一个普通人。

炽灯管下,白鹭洲的手指紧紧地按在刻着“白鹭洲的下辈子”的铭牌上,终于忍不住了,眼泪顺着眼尾一痕一痕地落。

她发现,她一直以为池柚很天真很幼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变得成熟。因为池柚好像永远都不能成熟,所以她只能为池柚做一个引路人。

可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现在轮到池柚,做了她的引路人。

她错了。

天真,并不等同于幼稚。

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池柚很成熟。至少,比她成熟。

她穷极一生攀过无数山巅仍旧学不会的与自己和解,池柚帮她学了,替她答了,做出了最优秀的成绩单,送给她了。

白鹭洲将手蜷起抵住额头,肩膀不停地抖,眼泪湿透了下巴。

哭着,哭着,她的嘴角却蓦地弯起,在泪眼迷蒙中酸涩地笑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呢。

她忽然发现——

她好像,找到那把尺子了。

第059章

丈量一个人是否成熟的尺子可以有很多种, 只是一直以来,白鹭洲都找不到适合池柚的那一支。

但今天,面前这一条整整环绕地下室一圈的积木, 白鹭洲很肯定,这就是那一支了。

池柚对她的理解太深刻了。

而“理解”, 是要比单纯的“爱慕”更高维度的东西。

喜欢一个人, 可能是不成熟的痴迷, 是一见钟情的头脑发热,是着迷于色相的疯狂,是对某种特质的定向依赖。

可是“理解”, 它需要理性。

理性是痴迷、发热、疯狂、依赖这些所有极尽热烈的火焰燃烧之后,余烬中剩余的坚硬的骨骼残骸。

许多人困惑一生,无休止地争吵、争辩、争夺,也没有在爱情中学会这一点。而池柚, 这么小的年纪, 连一段真正的爱情都没有经历过的时候,就已经懂得了这样做。

不去争一个我对你付出太多而你却对我付出太少,不去纠结是你负我还是我负你,不声嘶力竭地倾诉, 你是不是对不起我, 是不是忽视了我,是不是误解了我。

而是穿过所有感情的皮相与迷惑, 看到了白鹭洲心底最深处的郁结, 然后坦然而温柔地说一句:我都理解。

所以迁就白鹭洲的一切不合理要求。

所以从不生气,离开时也没有吵架, 还在关注白鹭洲的情绪。

所以,永远像个傻子一样懂事。

白鹭洲心甘情愿地承认了。

池柚是成熟的, 是理性的,她懂是非、明事理,足以对自己说的话和做出的承诺负责。

白鹭洲感到情绪里开始同时滋生出愧疚与喜悦。她意识到,眼前的一切说明着池柚大概率是真的明白自己的感情,池柚是真的爱她,她可以再也不用担忧有关师德的事,她们终于可以作为两个独立的灵魂去尝试靠近。

然而,与之俱来的,生出了更多的忐忑。

她没忘记,这份好不容易让她丈量清楚池柚灵魂的尺子,是池柚送她的告别礼物。

她等待已久的故事起始,却是对方的结束陈词。

现在……会不会已经晚了?

白鹭洲现在真真切切地有了要弄丢某样珍贵的礼物的感觉,这感觉来得汹涌又突然,冲得她出了好一会儿的神。

等她如梦初醒地记起眨眼,她发觉,自己一秒都不该再多耽搁。

去找池柚吧。聊一聊,虽然她这会儿心乱得也不知道该聊什么。

先找吧,就现在。

她关好地下室的门,仔细反锁,认真地收好钥匙,然后打电话给手机里所有认识池柚的人,询问清楚池柚现在的位置。

她很后悔,这几年为了态度更明确地拒绝池柚,从来都没加过池柚的微信,也没留过池柚的电话,现在想找到她,居然需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最后还是宋七月告诉她,池柚去了两校联合的夜场狂欢派对,还没回去。

白鹭洲问到了派对的地点,打车前往。

在车上,她仍未从刚刚的震撼中完全缓过神来。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眼前全是那套积木一点一滴的细节,挥散不去,历历在目。

她第一遍看时,还不知道那个作为主角的积木小人是她自己。现在从头回想,她便忍不住代入了进去。

越是回想起更多的情节,心里便越是漫上莫大的暖意。

环绕在侧的家人……时常相聚的朋友……不离不弃的爱人……轻易托举起她平步青云的事业……

偏爱……安稳……健康……

缓缓地,从未有过的温暖从头到脚地包裹住她,暖得她感觉到眼眶又热了。像打开了某个闸,以往存蓄克制了多少委屈,现在统统都要一瞬涌出。

好在她尚存理智,没有让自己的状态太狼狈难看。

白鹭洲揉了揉发红的眼尾,身体受了情绪的刺激,不禁捂住嘴咳了一会儿。

胸口有一条筋被扯着,有点疼,麻中带痒。又很舒服,说不上来的奇妙感觉。什么东西在痊愈,在复苏,在将修复带岌岌可危地搭连在还不太牢固的断裂点上。

情绪的大幅翻涌对白鹭洲来说是一件陌生的事,包括情绪勾连起的身体的反应。以往她也失落过,但失落也会被她压得淡淡的,这次却浓烈异常。烈得她压不住,也不想再去压。

在等待抵达目的地的时间里,白鹭洲有一点无措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根部,不着痕迹地很慢很慢地深呼吸。

她用生疏的肢体动作和强制平稳下来的吐息,去学着适应这种感觉。

不太好受。

可是,却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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