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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稀疏平常的将骰盅握在手里,眼中甚至带着一抹慵懒的冷漠。
他顿了顿,目光移向沈星河这这边时,脸上才凝出一抹笑意。
“再吹一口仙气。”他坏笑着说。
所有人直愣愣的看着他俩。
沈星河红着脸,轻轻吹了一口。
谢清遥摇动骰盅,果决将骰盅落于案上。
指骨分明的手掀开骰盅。
五个六!!!
第六十三章 稳赢
沈星河拼命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浪潮。
因为如果此刻他站起来欢呼,怪叫,继而朝着谢清遥送上一个爱的抱抱,那么吴徳很可能会反应过来他俩是冲着春欲棠和叶霓裳下手的。
契约未真正到手前,他不能过早庆祝,必须保持冷静!
他心中反复告诫自己。
吴徳如同失魂般瘫软在椅子里。
他面色苍白如纸,双眼死死盯着张铭手中的契约,眼神呆滞。
外面的人也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响,大家都愣住了。
在这一片寂静之中,谢清遥突然高声宣布:“春欲棠从此易主了!!!”
他洪亮而高亢的声音具有震人心弦的力量,他随手抓了一把银票,丢向人群,他猖狂而恣意的大笑。
在纷飞的银票之中,沈星河愕然看向谢清遥。
像是戴在他脸上的一副冷冽疏离,沉稳镇静的面具骤然裂开。
隐藏在面具之下的,是一个狂妄的,甚至有些嚣张的谢清遥。
据谢清遥所说,他从前是个赌棍。
这事只有他爹娘还有大哥知道,就连谢老三都一无所知。
他六岁便喜欢在天桥上看老人下棋赌局,七岁已偷溜进赌坊,八岁时凭借自己赌博所得,就能在顶级酒楼宴请一众小伙伴了。
十二岁那年他在一个老头的身上输了一把大的。
谢清遥不但因此导致赌博事发,还被禁足了半年。
他放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把那老头给绑了过来。
他抓来那老头,不是为了泄愤,而是让对方教自己到底怎么才能要什么数就能摇出来什么。
老头这绝技本不外传的,但谢清遥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老头觉得挺有面子,便欢天喜地的将自己毕生所学教给了谢清遥。
令谢清遥感到困惑的是,拥有如此高超赌技的老头为何仍是一副衣衫破旧、面黄肌瘦的模样。
按理说,上次他输给老头那么多钱,足够对方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老头告诉他,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越强,越会引来更强悍的敌人。
况且赌博,最终拼的还是时运二字,运气来时,直冲云霄,运气散时,十八层地狱,十赌九输,这话永远不假。
又况且,钱来的太容易,挥霍出去也不心疼。
临别之际,老者对谢清遥叮嘱:将来你若闯出什么祸事,可千万别把我供出来。
说完这话,老头就带着谢清遥给他的赏钱离开了。
波光粼粼的江面,沈星河与谢清遥并肩坐在江边。
春欲棠的房契地契以及叶霓裳的卖身契此刻正安稳地躺在沈星河手中。
凉爽的晚风轻轻吹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江水气息。
沈星河专注倾听谢清遥的叙述,目光始终锁定在他身上。谢清遥已洗净脸庞,皎洁的月光照在他俊朗的脸上。
沈星河问他:“你既然跟那老头学了这手艺,为何早些时候不赌?”
谢清遥将视线转向他:“什么时候?”
沈星河:“你们搬进深山的时候啊。”
谢清遥:“若我记得没错,谢虎那时候每天打来的野兔子卖的银钱,不超过一两银子。
我攥着一两银子去赌坊,即便我手气好,把把稳赢,一宿估计也就赢个不超过十两银子,且还要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
谢清遥扭头,满眼冷漠的看着沈星河,“如果我输了那一两银子,以我当日心境,我大概会血洗了赌坊。”
沈星河诧然,“手气,赌?你在说什么?你不是肯定能稳赢的吗?”
谢清遥:“当然不是。”
“赌桌之上何来肯定之说。”他摊开手,露出掌心的五枚骰子,垂着眼帘,勾唇笑着:“若无你的仙气,我也没把握能赢。”
谢清遥将这五个骰子带出来了,沈星河甚至还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悄然将它们拿出来的。
沈星河嘿嘿笑了笑,缩了缩脖子。
沈星河:“都说赌博容易上瘾,你不瘾吗?”
“当然会上瘾。”谢清遥停顿片刻,道:“但令我上瘾的不是赢钱,若靠着赌钱挣钱,人就废了。
使我上瘾的,是在赌桌上与人斗智斗勇的过程,我看着对方从得意忘形,到脸色惨白……”
他咧嘴笑了,双目流露出阴鸷的目光,“那种感觉让我畅快无比。不过后来就乏味了,因为战场上的直接杀戮、血腥气息,更能让我兴奋。”
沈星河暗赞,嘿嘿,不愧是你啊,谢清遥。
开阔的江面依稀能望到一艘小船渐渐驶来。
沈星河积目望过去。
小船上坐着一个肥胖男子,正是吴徳。
沈星河与谢清遥离得很远,不知道痛失春欲棠以及被府尹赶回老家,此刻的他会是什么心情。
想想也该知道,不会是什么好心情。
吴徳坐在小船上,对面的小厮眼睛骨碌碌一转,轻声道:“这定是有猫腻,他们一准就是冲着您春欲棠来的!那老杂毛肯定是有问题!”
吴徳恶狠狠地咒骂:“他奶奶的,不单单是那老杂毛有问题,他那夫人也不是个好东西!小浪蹄子!老子回城里,先去分号去银子,拿了银子我孝敬给我哥!
我让他帮我好好查查那个老杂毛是个什么来头!老杂毛敢算计我,我弄死他,在把那小浪蹄子卖窑子里头当小倌!
叶霓裳那骚样,睡他一夜都开出来十万两的高价,我他娘本打算还能往上涨涨的!我就不该贪心!如今便宜了那老杂毛!
这里头肯定不对,老杂毛必有来头!一把年纪还做县衙的幕僚,回去先派人好好查查那老杂毛的来头……诶?我这船怎么沉了?”
谢清遥斜斜坐着,欣赏着远方江面吴徳的小船渐渐沉没于江中。
他的指尖漫不经心的敲打着轮椅,似乎心情颇为愉悦。
他甚至主动给沈星河解释为什么做了吴徳。
“他坐拥这么多身家,靠着叶霓裳转的盆满钵满,仗着府尹胡作非为。
却不知有多少虎视眈眈的眼睛正盯着他。我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免得他遭受百般凌辱折磨。
他欠我一句谢谢。”
沈星河对此已习以为常,他抱着怀里的银票包袱,此刻注意力都在这包袱上面。
估计,方县令也快来了。
沈星河知道里面的钱更多是要给方县令的。
他苦恼了一整夜,仍未想好如何向谢清遥开口,能否动用这笔钱。
毕竟谢清遥适才说,一但花这个钱,就废了。
可沈星河求废啊!求废!
谢清遥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不拿?”
沈星河一愣。
谢清遥:“拿啊,一会儿方县令来了就拿不了了。”他说着话,将包袱拆开,伸手抓了一把,塞给沈星河。
沈星河赶紧将银票揣进自己的怀里,又抓了一把往谢清遥的怀里揣。
他甚至把鞋子脱了,直接将银票折好塞进鞋子里,袜子也不放过,足足垫了厚厚一层,和增高鞋垫似的。
二人分好脏,又等了一阵,方县令还没有来。
“你刚才至少洒了五六张出去。”沈星河看向谢清遥,“若没洒拿几张,如今又多了五六千两呢!”
谢清遥垂眼,如果不是考虑他有昏倒风险,他自问会洒的更多,
“今日高兴。”他摩挲着手中的骰子。
“是高兴!”沈星河美滋滋的晃脑袋:“赢了那么多钱,太高兴了!”
“不是为了赢钱高兴。”谢清遥偏头看着他。
沈星河:“那是为什么?啊!我知道了,是赌桌上跟那小胖子斗智斗勇吧!哈哈哈哈!看着那小胖子,最后脸都变成惨绿色了!笑死我?!让他招摇,呸!”
是为你那句,生死相随啊,小笨蛋。
谢清遥抿唇浅浅一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瓜。
清凉的风浮动着两个人,东方渐渐泛起一点柔和的白,星辰还没有褪下,只是暗淡了一些。
他凝视着天边的星斗,蓦然问沈星河,“仙人,你说,我爹娘会看见今夜的事情吗?”
沈星河不假思索:“能看见!你今天出了风头!”
谢清遥:“那就糟了,爹娘又要生气了。”
沈星河:“怎么的?不让你赌钱吗?”
谢清遥:“嗯,不让,因为我去赌坊,爹打断了十多根藤条。”
他坐在轮椅上,昂着头望向苍穹。
当他回忆起从前被父亲打时,唇角却溢着笑。渐渐地,他唇角的笑意也消失了。
满眼落寞与凄凉的神情,像是漂泊多年的游子找不到归家的路。
“好想再被我爹打一次啊。”谢清遥轻声说。
沈星河站起来了,望着他嘿嘿的笑,“那我帮爹爹揍你一顿吧,给你来一个爱的大逼兜!我适才忘了找你算账,你没把握能稳赢,竟敢跟人赌命!”
谢清遥将轮椅往后挽了一把,沈星河便就扑了个空。
“往哪里跑!”沈星河扬着手朝着他追逐过去。
也是邪门,他坐轮椅,他都追不上,更是扑了几次空。
伴随着沈星河的嬉笑声,谢清遥眼中的落寞与凄楚被一扫而空。
两个人在江畔追逐,他们都没注意到,一轮旭日,已自东方冉冉升起。
第六十四章 南下
谢清遥与沈星河回到医馆后休息了一上午。
直至午后阳光慵懒地洒进房间,他们才缓缓醒来。
谢清遥将沈星河圈在怀里,轻声问:“准备何时去金陵?”
沈星河思索片刻,“我再想想吧,咱们昨天刚在赌场狠赚一笔,也就不着急去运木材。”
谢清遥提醒他:“季节不等人,现下正是储存木材的最佳时机。”他见沈星河犹豫,又道:“你若还是担心我的腿,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干爹问问。”
夜色渐浓。
这个时候,老马这边正好没有病人,两人将来意说明。
老马拍着胸脯保证:“你们尽管放心去吧,一切都会顺利的。”
沈星河见他这般笃定,心中不免起了疑惑:“您确定吗?”
老马笑眯眯,捋了捋须,“我确定,放心去吧,没事。”
沈星河将信将疑。
谢清遥便问他,“这你总能心安了?”
沈星河不仅没有安心,甚至开始怀疑谢清遥和老马沆瀣一气。
可他转念一想,应该不会。
因为谢清遥始终与他在一起,应该没有机会和老马串供。
谢清遥看着沈星河忧心忡忡的样子,垂着眼望着自己的膝盖,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来。
“若你实在担心我的腿,你自己去也无妨,我让方县令派人与你同行。”
沈星河知道,若再这么坚持下去,只会让谢清遥感觉颓丧,于是他摇摇头:“不是啊,我就想,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谢清遥:“咱们今日就能走,方县令有船留在这里,可坐他的船去。”
这么快!这完全就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两个时辰之前,沈星河人还在医馆里,两个时辰之后,他已经到了江畔。
两名小学徒早早的在此等候了。
一轮皓月当空。
月华照在江面上,被江水揉成细碎的银光。
红莲江畔停靠着许多艘大大小小的船。
有丝竹管乐之声缭绕在江面之上。
沈星河有些恍惚。
他看向船舱的角落,那里整齐的码放着行李,连家里的樟木箱子都搬来了,那些箱子里放着的都是他的衣裳。
直觉,是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事。
别的不提,就说这两个时辰之内通知城里的方县令,再弄来一艘船,甚至还滴水不漏的把行李打包带走,这根本就很难办到的事情。
他走向船舱内,还想再看看情况。
里面别有洞天,精致的船舱内,摆放着一张圆圆的桌子。
昏黄的灯光中,一名怀抱琵琶的美男子款款走来。
他的手指纤细柔韧,轻轻拨动琴弦,如诗如画。
那美人极近,沈星河整个人瞬间定住了。
啊啊,是叶霓裳啊!他此刻好美啊,世上再无哪个男子能及他十分之一的美。
叶霓裳福了福身子,半垂眉眼,“一曲春江晚,送于恩公。”
他说话时半点乡音听不出,柔软如涓涓清流,沁人心脾,之中又带着一抹清冽。
他自始至终没有向这边看过来,坐在圆凳上,专注拨弦。
上了妆的叶霓裳更是光彩照人。
他太美了,是那种明艳张扬的美,他像是花坛之中一朵鲜艳的牡丹花,伴随着他的绽放,会将在场所有的花朵掩盖的平平无奇。
沈星河看的心花怒放,想必这次江南之行,乐趣颇多。
谢清遥知道沈星河喜欢叶霓裳,所以特地请叶霓裳来同行。
沈星河对这份惊喜很受用。
有心啦,二爷。
沈星河侧目看向身旁的谢清遥。
却发现他已然睡着了。
对,就是睡着了。
他闭着眼,歪着头,嘴巴微微半张着,呼吸极为规律。
看的出来赌场那夜是真的累了。
一曲终了,叶霓裳起身施礼,“感谢恩公,为我赎回卖身契。”话音未落,抬眼看向谢清遥。
叶霓裳的目光落在谢清遥的脸上良久,咸即愕然,视线投向沈星河,“他……还活着么?”
这么大岁数,别死在这吧?
沈星河解释:“我相公岁数大了,觉多。你饿吗?咱们先吃点东西?”
叶霓裳打了个哈欠,摆手婉拒,“明天把,现在太晚了,你也早点休息。”
送走叶霓裳后。
微醺的沈星河趴在桌上,咧嘴傻笑,对着谢清遥的面目,一笔笔描绘着他的轮廓。
谢清遥的英俊不同于叶霓裳的妖娆,即便他易容,他的线条也是硬朗分明的。
沈星河越看越是陶醉,却又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他的好梦。
次日清晨,沈星河闻着饭菜香气醒来。
房内只有他一人,他寻着香味推开门。
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谢老三见他过来了,朝着他跑了来;“嫂子!”
他看上去兴致不错,沈星河难以置信的问他怎么会在这。
谢老三:“我哥说,要带娘一起去游山玩水,娘说不放心我,我哥说,那便带着我一起去。”
他顿了顿,伸手闹闹胸口,朝着沈星河露出一抹笑,“我一听这就是哥借口,我哥嫌弃我不争气,不是一天两天了。
嫂子,定是你给我说的情,嘿!谢你了!”
沈星河一听这话就更不对劲了。
第一,面对上进自强的陈氏兄弟强烈的对比下,他根本没机会给祸国殃民的谢老三说情。
谢清遥当时没有完全消气,甚至说出谢老三当斩这种气话,可此刻却不计前嫌的带着他了。
第二,花嬷嬷明明不想去,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的谢清遥为什么非要带着她去。
是什么让谢清遥非要带着花嬷嬷。
是老马。
和谢清遥串供的邪医老马!!!
沈星河抬眼望着谢清洲,“我干爹在哪个房间。”
谢清洲走到走廊,指了指一间房。
恰在此刻,房门打开了。
老马穿了一身崭新的衣裳,发鬓束的一丝不苟,比此时的沈星河还要利索。
老马挺直脊背,对着对面的门板笑嘻嘻的唤:“花花啊……花花……”
老马不经意看向沈星河这边,眼眸一颤,脸色大变,迅速扭身回房。
沈星河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赶在房门掩上之前,他挤进来了,“你跟我说实话,这怎么回事!”
老马皱眉,朝着沈星河龇牙笑了笑。
“什么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来这里呢,完全是因为我关心你相公的腿,我……”
“你再不说实话,我就去告诉花花,你是个一言不合就打量着给人下毒的邪医。”
老马嘴很硬,丝毫不惧要挟,一口咬死了,“我真的是来关心你相公的腿!你们远行,带着个大夫在身边,总没坏处。”
“你不说,打量着我不知道是不是?
他腿明明不成的对吧?你怕到时他腿真的有什么意外,我肯定会找你麻烦,所以不肯答应帮他一起瞒我。
但是,当他搬出了花花与你同行,你就答应了是吗!”
老马咽了口吐沫。
好小子,够机灵。
沈星河破案了。
老马清清喉咙,一把将沈星河扒拉开,板着脸沉声道:“知不知道对于一个病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沈星河眯眼观察着老马,想判断他有没有说实话。
老马一挥手:“是心情呀!他一心想带你游山玩水,你们夫夫二人同游大好河山,心情舒畅,他病自然好的也快,你要知道,这全身经络都是通着的。”
老马的话锋毫无预兆的转走:“我跟你相公达成了约定,到时候你们玩你们的,我和花花玩我们的,咱们两家最好谁也别打扰谁,之行吗?”
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可能还有几对。”
沈星河此刻只有一个想法,他想直接回家。
可是船舱起起伏伏,显然已经杨帆起航了。
他真的上了贼船。
他从窗子瞥见,不远处还跟着一条大船,这只船从夜里好像就跟过来了。
老马大概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医德,宽慰沈星河。
“我给他新换了药,这药一直敷在他腿上,只要他别摘掉,精心着,别受寒,根本就没事!你瞧,我屋子里带了那么多药呢。”
老马竭力自证:“你觉得若是去了一回江南腿就折了废了,再也站不起来, 这可能吗?你不觉得这太荒谬了吗?
若是如此,住在南方身患腿疾的人怎么办?人家是直接得削大腿还是怎么的?”
老马面露哀求,“你回去别问他成吗?他跟我说你越晚知道越好。
他知道瞒不了你多久,可他想让你没有负担的跟他出去玩,你晚知道一天,就能高高兴兴地跟他玩一天。
人家一片苦心,你担待点行吗?”
沈星河垂着脸,声音很小,“可是,我担心他的腿会疼啊。”
他顿了顿,沉声道:“他腿疼的时候,一向都死撑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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