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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棠怔怔看着那个仓皇的背影,随着开关冰箱门的声音,他隐约听见了几声呜咽。
陆应淮回来的时候眼眶通红,脸上没有泪痕了,睫毛却是湿的。
他手上拿着个冻成冰块的“雪人”,献宝似的给江棠看:“宝宝,雪人。”
喉间的哽咽让他说不出更多的话。
江棠想伸手触碰一下又被陆应淮拦下了。
温柔沉静的黑眸紧紧盯着他,说话的语气柔得仿佛他是个易碎品:“不碰,凉。”
“渴吗?”没待他回应,陆应淮就忙着去找杯子给他倒水。
也许是刚醒的缘故,身上没有任何难受的感觉,江棠的眼睛依恋地追随着陆应淮的身影。
他想说他恢复了一些记忆,可他又觉得陆应淮什么都知道。
陆应淮喂江棠喝了杯水,就把灯关上了。
“哥……”
“宝宝。”
陆应淮把他圈在怀里,又想用力又怕他疼。
江棠想说点什么。
陆应淮颤抖着摸到了他的手,然后紧紧抓住,额头抵在江棠的肩窝,又喊了一声:“宝宝。”
就这么一声,像是撕碎了陆应淮所有强装出来的冷静。
昏暗中陆应淮的低泣声越来越清晰,每一次颤抖的抽气,逐渐上升的体温,浸湿侧颈的眼泪,毫不保留地像江棠展示他有多害怕。
从他醒来得知江棠失踪那一刻开始,到他看见江棠被折磨地不成人样,到他赶回家中却碰上江棠自杀,再到这一个多月的日日夜夜。
陆应淮不明白他又没死为什么会昏迷那么久。
他不在乎自己几度在生死线上徘徊,他只恨自己回来晚了。
“我以为……”陆应淮哽咽着说完这无始无终的三个字,便无法再开口。
以为他不肯回来了。
以为他怪自己。
他那么多恐惧和挣扎,却一个字都没法跟江棠提起,他怕江棠难过。
陆应淮把没哭完的泪水吞回肚子里,亲了亲江棠的侧颈:“吓到你了吧?”
江棠摇摇头。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人同时开口。
陆应淮一愣,安抚道:“没有,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一定是我对你还不够好……”
才会让你不愿等我回来。
上一世的江棠从不认为自己能够让陆应淮陷入自我怀疑,可当他灵魂漂浮着,看着陆应淮在那个地下室里自杀。
那种痛苦超越了他死时的痛苦。
他听见陆应淮弥留之际念的是他的名字,陆应淮的一句“对不起”足够让江棠原谅过往生命中的所有痛。
可他回来得太迟……他在夏凌的蛊惑下朝陆应淮开了枪,他以为陆应淮被他杀了,那么近的距离……
夏凌曾说过陆应淮死了。
陆应淮伤得那么重,他来找他的时候还穿着病号服,陆应淮一定是刚刚醒来就来找他了。
而他呢,他没认出陆应淮,还真的开枪了……
他以为他杀掉了陆应淮才会一心求死,他真的……
“哥……”江棠的情绪开始崩溃,他没太大力气,就抓着陆应淮的袖子,“哥……对不起,我没想杀你……”
他想起陆应淮问的那句“杀了我你会开心吗”,心脏似乎被人生生撕裂。
他明明那么爱陆应淮,他怎么能在听到这种话之后还开枪?
“没事,我没事,”江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陆应淮吓得坐起身把他抱在怀里顺气,“没打到我,没有受伤。”
江棠从他怀里抬起脸,哽咽着问:“真的?”
“真的,陆应淮不骗江棠。”
“如果是我……”江棠浅浅的眼窝里像是下过一场大暴雨,满脸都是泪水,“我就算死了,也不能原谅自己……”
“那我怎么舍得,”陆应淮亲吻他薄薄的眼皮,“所以我没事。”
第211章 如果你坚持这个是枪
江棠的生命中有很多次死里逃生,唯有这次,他的状态很差。
天亮之后需要做检查,桑颂他们听说江棠醒了,特意一早就来看他。
“小漂亮,你感觉怎么样?”
江棠低着头不敢去看桑颂关切的眼睛,哪怕陆应淮凌晨安抚过他。
桑颂是陆应淮的发小,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曾经拿枪指着陆应淮……
“你们先出去,能探望了我会联系你们。”陆应淮毫不犹豫地下逐客令。
穆霆霄带着秋岱等在门口,回国以后他们每天都过来,但陆应淮始终闭门不见。
谢柚还想多看江棠几眼,江棠就往床脚缩。清瘦的身体微微发颤,像是害怕。
“走吧,陆哥在这儿小漂亮会舒服一些。”
谢柚被桑颂拉着,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要抽个血,”护士轻声说,“不痛的,很快。”
江棠恐惧地看着泛着银光的针头,企图蜷成更紧的一团来逃避。
“宝宝?”陆应淮示意护士等一下,绕到床的另一边,温暖的怀抱拢住他,“不想抽血吗?”
江棠从双臂间抬眼看他,又把脑袋埋了回去,身体动了动,没有回应,但乖乖地伸出满是伤疤的右手手臂。
“稍等,你先出去吧,晚些我带他去化验室抽血。”陆应淮握住那条细瘦的手臂,把江棠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护士表示理解,先离开了。
直到听见房门关闭的一声,江棠的身体才受惊般打了个寒噤。
生怕陆应淮松开他,他小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陆应淮的衣襟。
耳畔是陆应淮沉稳有力的心跳,暖烘烘的怀抱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身体突然腾空,江棠吓得又抬眼去看陆应淮。
“别怕,宝宝。”陆应淮亲亲他,抱着他去了窗边,“昨天堆的雪人还在楼下,要看看吗?”
想看。
江棠摇摇头。
“陆应淮”总是找一些他应该感兴趣的事物转移他的注意力,然后把他关在屋子里。
他想被抱着,想时时刻刻呆在陆应淮身边。
但是……
江棠的手松开了:“我还是看看吧。”
说着就想下地。
“别看了,”陆应淮抱他回到床边,“不想把你放下来,过几天还有场大雪,到时候我带你到外面去堆雪人。”
又是承诺。
江棠的脑袋里一阵嗡鸣,混乱的画面纷沓而过,那个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杀了他,今晚我抱着你睡。”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谁?
江棠的眼睛里面迷雾散去,迸发出一股杀意。
眼前人变成了陆丹臣的模样。
陆丹臣想要杀了陆应淮,他绝对不允许。
江棠觉得自己手里握着把枪,他熟练地做了个子弹上膛的动作,然后……
陆应淮抱他坐在床沿上,腾出一只手捏住江棠的手指:“宝宝?宝宝的手以后都不需要再拿武器了。”
江棠奇怪地皱眉,这是陆丹臣会说的话吗?
“虽然不介意被你杀掉,”陆应淮把他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口,“等会儿你醒过来又要难过了,所以我该阻止你,宝宝,看看哥哥。”
枪被夺走了。
江棠的第一反应是枪没了他还有刀。
可他的双臂被禁锢住,只能愤恨地瞪着陆应淮的眼睛。
那双沉黑的眸似乎有种奇异的力量,江棠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问:“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我该怕吗?”陆应淮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手背试探他额头的温度,是正常的,“冷不冷?怎么一直发抖?我不是你想杀的人,所以我不会怕。”
不是他想杀的人?
不可能。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只有除掉陆丹臣才能保证陆应淮的安全。
等等。
陆应淮呢?
陆应淮不应该在他身后吗?
是对他失望了,所以把他丢下了吗?
江棠的心一下子乱了:“哥?”
“棠棠,别听他废话,杀了他,今晚我抱着你睡。”
别走,我马上就……
“宝宝,哥哥在这里,你看看哥哥。”
江棠被他捏住脸颊,被迫看着“陆丹臣”的脸。
他不是陆丹臣,他是……陆应淮!
江棠的心跳剧烈,一时理不清现在的状况,胸膛急促地起伏着,身上迅速出了一层冷汗。
他又干什么了?
“哥我是不是又……”江棠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喉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我、我又想……用枪……”
“唔……如果你坚持,”陆应淮用手比了个枪的手势,“这个是枪的话。”
江棠被他逗笑了,接着就被涌上来的血呛得直咳,脸色迅速灰败下去。
陆应淮托着他的后脑,冷静地按下床头的一个按钮,然后用纸擦拭江棠吐出来的血。
“没事的没事的,”陆应淮柔声说,声线稳定,“你什么都没做,别怕,哥哥在这里陪着你。”
“我、我……”江棠想说话,嘴角却涌出更多的血。
在陆应淮怀里……不能死。
那么幸福……
谢瓒两分钟就赶到了病房:“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你的心脏……”
他看清病房里的状况,猛地噤了声。
江棠似乎快要窒息,一边急促地倒气一边不时地咳嗽几声,脸色苍白得和陆应淮当初被送进医院时没有什么区别。
“让他躺下,我看看。”
江棠无力地抓住陆应淮的衣服:“我、不要……”
其他医护人员跟着涌进病房,江棠的意识堕入一片黑暗。
有人从陆应淮的怀里接过了他,各种仪器不停地发出“滴滴”声。
陆应淮以为谢瓒曾经跟他说过江棠的身体状况差到了极点,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当怀里突然空了,才发现他的手抑制不住地一直发抖。
江棠清醒才不过几个小时就又被送进了监护室。当天晚上就下了一封病危通知书。
陆应淮如同丢了魂一样在外面守着。
他不停复盘是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才导致事情变成了这样。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陆应淮身体本能得僵了一下,防御机制却没被触发。
他已经没有力气跟别人动手了。
现在就算有人想杀了他都轻而易举。
来人拍拍他的肩:“情况我们已经清楚了,是标记消失导致的对吗?”
陆应淮没理他。
穆霆霄不在乎他这种态度,继续温和道:“我和秋岱也有过这么一次。”
陆应淮这才把目光从玻璃窗转移到穆霆霄的脸上。
穆霆霄看到了一双乌黑的完全没有光彩的眼睛,陆应淮的神情木然,说不清他到底是濒临崩溃还是已经崩溃了。
“我以前是S级,”穆霆霄说,“阿岱也是S级。”
陆应淮把目光挪了回去,看着病房里浑身插着各种管子的脆弱的人。
沉默地表示他在听。
“也是这样,标记消失后阿岱身体骤然变得很差。”
但秋岱被标记前比江棠健康,所以标记消失的后遗症并没有严重到这个程度。
陆应淮注意到他说的“以前”,但他没力气开口询问。
“我也找了很多方法,”穆霆霄没有卖关子,“最终发现只有降低我们两人其中一个的信息素等级才能重新永久标记。”
他自然是不可能让秋岱做那种降低等级的手术。
降低等级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腺体内部切掉一块,让腺体无法分泌高浓度的信息素,对S级来说,那就意味着腺体残疾并且失去信息素幻境和具象化。
陆应淮的脚步动了一下。
如果有效,他根本不会犹豫。
可他之前向谢瓒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谢瓒说他的腺体曾经出过问题,做这个手术的确可以降低信息素等级,但他有近乎百分之百的几率彻底失去信息素,变成一个Beta。
他的腺体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手术。
失去了信息素他就没法标记江棠,对江棠现在的状况自然是没有半分帮助。
那就只能降低江棠的信息素等级。
一想到这手术是要切开腺体在腺体内部进行的,陆应淮就无法接受。
他的江棠已经很痛了,他不能再让他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穆霆霄见他没有反应,也猜到了这法子对他或许不太适用。秋岱那边情况也不太好,他只能留下一句:“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陆应淮在心里重复。
事情并没有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江棠那几个小时的清醒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现在即使在昏迷中他也不断呕血,氧气面罩里一片红色。陆应淮被允许进去抬着江棠的头以免血呛到气管里。
他看不清任何东西,除了心电图机器上的直线。
“阿淮,来,把药吃了。”
陆应淮充耳不闻,他已经在抢救床前跪了好几个小时。脑子里不断重复着抢救结束时谢瓒说的话。
“他的器官已经濒临枯竭了,”谢瓒眼圈通红,那些残忍的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陆应淮开口,“遭受了太多电击……”
陆应淮听不见半点声音。
天空似乎一寸一寸压下来,他的身体无比沉重。陆应淮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护住江棠。
世界在坍塌,灵魂在悲鸣,陆应淮在被生生撕碎。
冥冥之中他听见自己声嘶力竭的诘问:“你为什么不好好对他?”
你为什么不留住他?
你不是S级吗?你怎么这么没用啊。
第212章 我还给你了,你能回来了吗
陆应淮身在一团白色的迷雾中,有寺院的钟声从远方悠然响起。
面前的水泥路变得清晰。
他要去的寺院在半山腰,还有很远的路程。
前路蜿蜒,陆应淮跪下身,膝盖早已疼到麻木。
一叩求他平安,额头重重磕在水泥地面,闷闷的响声让人心里发酸。
二叩求他健康,瘦削高挑的身影俯身,跪下,叩首,掌心翻转向上。
三叩……陆应淮没有别的愿望,人不能太贪心,他只要江棠平安健康。
水泥地面上见了血,先是一点点暗红血迹,接着每一步都是更多的血。
血液从额头流到鼻尖,混着沙砾有些痒,陆应淮浑然不觉一般重复着一步一叩首的动作。
檀香味飘进鼻腔,寺院的钟声更近了些,那虔诚跪拜的身影伏在地上艰难喘息,身体歪倒在一边,痛苦地按着自己的心口。
稍微缓过一点,便继续叩拜。
终于到了那寺庙前面,陆应淮吐出一口黑红的血,眸里终于有了几分光亮。
“他寿数尽了……”老和尚于心不忍,原本不可道破的命数也破例说与他听。
青年半边脸都沾了血,却并不显得可怖,或许是他眸光太温柔。
老和尚并未转身离开,反而静静站在原地等着青年的回复。
心口的疼痛太盛,陆应淮勉强站直了身体:“不会的。”
“他是早夭的命,你留不住他的,”老和尚眼眸里满是历经多年修行的平和之色,“莫要太执着。”
面前的青年轻轻扬眉:“您看我的命格如何?”
“长命百岁之相。”
陆应淮笑了:“那就把我的命数给他。”
把我的余生给他。
为减少江棠的痛苦,他再诚心求一份遗忘。
他要江棠忘记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着。
“回去吧。”
老和尚并没有让他进大殿,反而挥手让他回去,眼里带了些笑意:“你的命数早在上一世就给他了。”
上一世的陆应淮被救下后也能长命百岁的,他却选择追随江棠而去。他本不该绝的生命线被他一刀斩断,命运流转,那生命线被续到江棠身上。
所以佛说莫强求。
一切早已注定。
身边的一切都消失了,陆应淮身体失重,仿佛从万丈高空坠落。
他看见大火那天广阔的天空,心爱的人被他以命相搏护在怀里。
似乎连带着一些记忆也消失了。
身体的温度、心跳、呼吸……统统交付出去。
如果这些能够换回他的爱人,陆应淮没什么不舍得的。
他眷恋地最后看了一眼这世间,这有江棠存在的世间,而后决然地闭上眼。
意识断片了许久,陆应淮又听见隐隐的哭声。
似乎是江棠。
宝宝哭什么?他没有忘记自己吗?为什么?
是不是佛祖嫌他不够真诚才求不来那份遗忘?
现在该怎么办?如果江棠记得他,他却死了……
江棠连签了三张病危通知书。
医生走出手术室冲他摇头。
面前的人嘴巴开开合合,江棠怎么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不明白,陆应淮怎么会真的舍得丢下他……
“哥,我不吓你了……哥……”
手术室里在给陆应淮卸下那些仪器上护士惊喜地跑出来——
“恢复了!病人心跳恢复了!”-
陆应淮从梦中惊醒,下意识摸向身侧,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心口又开始疼起来。
“宝宝……”他挣扎着开了灯,看到蜷缩在床的另一边的江棠才放下心。
他把江棠捞到自己怀里抱着:“别害怕,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愿意抱着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真正的江棠拿着水和药站在床边看着陆应淮又一次把小小棠错认成他。
他从谢瓒那里得知,他醒来不久就又休克,差点没抢救回来,这事给陆应淮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阴影。
他也是那时候才得知,陆应淮那场剿杀再生S级的行动中被对方的枪打中了心脏。
肾上腺素飙升让他不那么虚弱,可越是这样就代表伤得越重。陆应淮本该连回家都支撑不到,却因为得知江棠出事多撑了好几个小时。
心脏里的子弹几次移位,送进医院的时候他那颗心几乎是碎的——字面意义上的碎。
后来就留下了病根。
他差点没抢救回来这件事让陆应淮发了病。
如果不是谢瓒在他心脏停跳的时候说了句“江棠还活着”,陆应淮可能就撑不过来了。
这些事江棠都不知道。
因为他醒来的时候陆应淮就在他身边,带他去做检查,哄他吃药,夜里抱着他睡。
陆应淮根本就没恢复好,可江棠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后来陆应淮越来越不对劲,他好像不记得自己曾经昏倒过,也不记得江棠已经醒来了。
他以为江棠死了,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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