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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100

作者:不曾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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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热,但只放三天的话,馒头不至于馊掉。

吃了早饭,拎上两个考篮——其中一个考篮里专门放馒头,然后黎荞陶竹带着黎二山、黎夏、黎春生,和庄家人一起出发去贡院。

乡试是省级考试,考试人数比府试、院试多多了,再加上这些考生所带的陪考,因此,黎荞陶竹等人到时,入目的全是人。

天色未亮,只能看到一个个不怎么清晰的身影,还能听到嗡嗡嗡的说话声。

黎荞见过大场面,对此很淡定。

但陶竹等人第一次看到万人级别的场景,都惊的嘴巴大张,好多人啊!

如此多的人,黎荞根本寻不着孟月徐瑛等人,他便干脆站在角落里等。

不过,他竖起耳朵,悄悄听周边书生的谈话。

没人敢在贡院门口大声喧哗,这些人说话的声音都不大,但黎荞听力好,方圆三十米内的声音他基本上都能听到。

身为名人,一些书生在议论他。

但更多的是在讨论此次的主考官。

各省乡试的正副主考官都是圣上钦派的,每一位都是进士出身的高官,不仅是监考,还是批卷人。

因为科举最重文章,因此,揣摩正主考官的偏好是每一个考生都要做的事儿。

原河省此次乡试的正主考官,是工部侍郎赵有志,官居三品。

赵有志是第一次担任主考官,他有什么喜好,原河省这些秀才还真不知道。

赵大人的身份太高,而这些秀才们的身份太低,完全够不着。

黎荞听了一会儿,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能被圣上派来监考且批卷的,必定是圣上跟前的红人。

大盛和前朝不同,前朝的科举试卷,除了殿试的题目,其他的题目都是由内阁大学士出的。

但大盛不一样。

大盛的科举,连小小县试都由圣上亲自出题。

圣上对科举如此看重,他特意派到各地的主考官,必然是他信任之人。

所以,这位赵大人肯定和江知县、明知府一样,圣上偏好什么,他便偏好什么。

况且,邢学政也早早给他透露了主考官批卷时的侧重点,所以,赵大人的喜好他不必担忧。

他只需要担忧此次的策论题目。

很快,府衙的衙役来了。

不过,除了衙役之外,还来了三位搜检官。

和童生试不同,乡试所有的流程都很严格,有专门的官员负责。

这些官员大致分为两类,在贡院内监考与考生一直待在一起的叫内帘官,负责考场外一应事务的是外帘官。

像是搜身这一步,就是由外帘官里面的搜检官负责。

马上就要排队入贡院,黎荞让陶竹几人回去。

他这一进去就是三日,陶竹不可能一直在外面等着。

“你自己吃好喝好,等我出来时,别让我发现你瘦了,不然的话,我接下来的两场考试肯定是要担心的。”

拉着陶竹的手,他认真的叮嘱。

自打和陶竹成亲,他还没和陶竹分开这么久过。

三日呢。

这三日里他只需要专心答题便好,可陶竹定然会想他想得掉眼泪。

陶竹这会儿的确有些难受。

分别三天,太可怕了。

但这人是要去做正事的,他不能让他分神。

于是他重重点了头:“好。我一定吃好喝好,一斤肉都不掉。”

“那咱们说好了,等我出了考场,我可是要抱起你检查的。”黎荞又道,声音里带着不舍,修长的手指也与陶竹的十指缠到了一起。

陶竹闻言笑了下:“好。”

声音里,俊脸上,也都透着不舍。

黎荞见状,忍住了抱一抱他的冲动,只是又握紧了他的手。www.shiyishijie.com

唉。

没有了自己的怀抱,竹哥儿今晚一定睡不好。

与陶竹挥手道别,黎荞拎着考篮去排队。

陶竹终究是小哥儿,科举这样的战场,他只能自己上。

乡试搜检的严格程度到了夸张的地步,童生试检查时,搜身的衙役只需要把考生从头摸到脚就成,但乡试搜身时考生得脱了衣服让衙役检查。

对于这种搜身,黎荞只能再次感叹古代的考生不容易。

当着众人的面脱光光,可怕!

轮到黎荞时,不管是搜检官还是几个衙役,亦或者是他身后的那些考生,盯着他的视线一下子就炙热了起来。

这么多视线盯着他,看得他差点儿原地抠出一个三柳村。

身为名人不仅压力大,此时也尴尬!

终于熬过搜身这个环节,接下来是抽签,抽取他所在的号舍。

抽签之后,他拎上馒头考篮和另外一个普通考篮,抬步进了贡院。

第95章 乡试 好难写,平平无奇

搜身的地方在贡院的大门和二门之间, 黎荞进了二门之后,又过一道龙门,再走过明远楼, 这才算是真正进入贡院内。

明远楼算是内帘和外帘的分界线,过了明远楼,那就只有考生和陪考的官员、差役可以在此区域,其余闲杂人等不能靠近此地。

号舍在明远楼的东部和西部,各有六十排, 每排有六十个房间,全部按照《千字文》排序。

黎荞抽到的是东文场, 天字排十八号, 他往东边而去,寻找他的号舍。

乡试不需要跟童生试那般全体考生排的整整齐齐向主考官行礼,考生太多, 地方又太狭窄, 所以这一步骤省略,考生进入贡院后直接寻找自己的号舍就成。

号舍很小, 一个个犹如鸽子笼般,没有门,密密麻麻又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 而且排与排的间距也只有一米多, 看的黎荞暗暗皱眉。

太压抑了。

除了号舍过于密集外, 这些号舍也有些破旧,哪怕考前已经有专人修缮过, 但墙角、砖缝等处都透露着岁月、风雨的痕迹。

很快, 黎荞找到了自己的号舍。

小房间大约高两米, 宽一米, 进深不足一米五,里面只有两张木板搭在墙壁上特意留的砖槽中。

白天,这两张木板一个是桌子,一个是椅子。

晚上,把这两张木板拼接在一起,那就是考生用来休息的床。

黎荞打量完了,这才拎着考篮进去。

算了,这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听说有些地方的号舍不仅破旧,里面还有蛇鼠虫蚁。

这里最起码瞧着还挺干净。

此时是上午十点钟左右,黎荞把考篮里笔墨砚台摆到桌子上,然后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此次一共有七千多考生,等这些考生全部搜检完毕进入号舍,那肯定是下午了,他此时无事可做,只能闭目养神。

接下来的三日可是要高度用脑,而且就号舍这条件,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他应该趁着此时养精蓄锐。

古代读书人不容易啊!

黎荞这般,其他考生也是如此,一个个都待在小小的号舍里,等着剩余的考生入场。

无人走动,也无人说话。

很快到了中午,有差役过来问考生要不要热水。

贡院是有厕所的,就在号舍末端,所以不必跟童生试那般惧怕喝水,黎荞要了一碗热水,就着被掰得惨不忍睹的馒头吃了午饭。

午饭后,他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一直睡到太阳西斜,远处的明远楼突然传来了敲锣声。

这表示全部考生已经进入号舍,接下来该发试卷了。

黎荞一下子精神了。

乡试终于开始了。

乡试因为考生众多,所以不再跟童生试那般让考生自己抄写题目,乡试的试卷是提前印刷好的,此时由差役直接发给考生。

一同发下来的,还有一些草纸和炭火、蜡烛。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考生们肯定要挑灯奋战。

黎荞打量着手中的蜡烛,有些同情最后进来的考生,他在号舍里睡了一天,这会儿贼精神。

但最后进来的考生却是在贡院外等了一日,这会儿肯定正疲惫着,特别是一些年纪大的,此时应该只想好好歇息吧。

收回跑远的思绪,黎荞把注意力集中到试卷上。

这一场考的是墨义和帖经,不考诗词,也不考策论,纯纯考验基本功。

黎荞大致扫了一下题目,头皮麻了一下。

和童生试相比,乡试的题目要偏僻很多,甚至里面还有偏中之偏的:

要求考生答出都江堰水利工程的原理。

《史记·河渠书》和《汉书·沟洫志》中都提到了蜀守李冰,夸赞了他的功绩,因此,帖经中有一题是相关的原文填空,墨义中有一题不仅要求解析原文,还要考生写出都江堰的原理。

黎荞:“……”

这接的是一百零八层地狱吧!

哪个科举考这些?

圣上出题会不会太随心所欲了?

科举考试是一件关乎到无数人命运的大事,不是圣上拿来玩乐、捉弄人的工具啊!

他听力比普通人好,但此时他不需要凝神细听,就有很多道抽气声、惊呼声传到他耳中。

其他考生看到这题,何止是头皮发麻,他们是全身都麻。

但科举考试的题目都是圣上出的,这些考生不能骂圣上,他们只能倒吸很多口冷气。

黎荞将周边考生的动静收入耳中,他轻轻一叹,开始研墨。

君心难测,不过,他是知道答案的。

而且,此次乡试的录取名额是四十人,甭管此届考生把题目答成什么样,那都得录取四十人。

所以还是那句老话,胜过其他考生,比其他考生多走半步,那就赢了。

希望庄文,孟月,徐瑛能稳住心态,谨记着此话。

除了这道题之外,其他题虽然偏僻,但还在正常范围内,所以莫慌,就把这道题当做是附加题,能做出来,那皆大欢喜。

答不出来那也没关系,想来整个贡院能答出来的没几个。

而且,圣上最重文章,只要最后一场的文章写得好,那不怕考不中举人。

这般想着,他开始在草纸上答题,墨义题需要组织语言,所以得先写在草纸上,在草纸上答完再往试卷上誊抄。

他这一年来的苦读没有白费,凭着过人的记忆力,这些题难不倒他,他写的飞快。

没一会儿,天色暗了下来,他点上了蜡烛。

蜡烛燃烧了一半,他将其吹熄,准备睡觉。

一根蜡烛的光线太暗,而他对这一场又很有信心,所以不必非得在晚上答题,接下来还有两日,他绝对能写完。

将两块木板拼接在一起,他蜷缩在一米长的木板上准备睡觉。

只是,白日里睡的多了,这会儿他毫无困意。

而且,号舍实在是太小了,木板只有一米长,他一米八的个子挤在这小小的木板上,实在是难受。

他抬眼看了下头顶的月亮。

夜幕上挂着漂亮的上弦月,美得他怔了一下,他很久没认真看过头顶的月亮了。

不知道此时的陶竹在做什么,也会看月亮么?

想起陶竹,他更是毫无睡意,辗转了许久,这才迷迷糊糊的去找周公。

一觉醒来,天蒙蒙亮,农历八月初的清晨已经有些凉了,他揉了把脸,然后站起身小幅度的活动手脚。

蜷缩一整晚,他浑身的骨头都僵了。

今日又是大晴天,他就着热水吃了干馒头,然后开始提笔答题。

这一场的题很多,墨义和帖经加起来足足有四百道题,他写了一整日才写完。

至于那道被他当做附加题的都江堰原理,他答的很顺利。

他上辈子读书时出于好奇,特意研究过这个问题,当时他在网上看了相关的小动画,小动画解释的清晰明了,特别好懂,他一直都记着。

而且,为了应对圣上那总是接地狱的考题,他研究水利工程时特意关注过此时空的都江堰,所以这道附加题难不倒他。

第三日,他将写好的答案誊抄到试卷上,抄完又检查,确认无误了,他松了口气。

此时刚过正午,他肚子饿的咕咕叫,到傍晚考试就结束了,他把剩下的馒头一扫而空,然后坐着等交卷。

乡试不允许提前交卷,也不允许随意走动,他只能坐着干等。

熬到傍晚,终于等来了明远楼那边的锣声,他长长呼了口气,第一场终于结束了。

等差役把试卷收走之后,众多考生排着队出考场。

此次的题目,除了都江堰那一道题之外,其他的题也比历年的题目难一些,需要消耗不少脑力。

因此,此时大多数考生都脚步虚浮,一脸倦色,个别身子骨单薄的,更是摇摇欲坠一副随时能摔倒的样子。

这些考生不能骂圣上,碰见认识的人,只能对视苦笑。

黎荞瞧着这一幕幕,忍不住感叹,科举考试不仅拼运气,还得拼体力啊。

随着人流出了贡院的大门,他立马四处张望,想要寻找陶竹的身影。

“这里!”

陶竹午饭后就来了贡院门口,他来的早,所以此时站在了最前面。

他身后还站着黎二山黎夏黎春生庄泉周芸庄园几人。

黎荞闻声,立马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瞧见陶竹熟悉又好看的脸,他立马笑了起来。

等来到陶竹近前,他还没说话,倒是陶竹一脸心疼的道:“瘦了。”

黎荞脸上的笑登时扩大,他牵住陶竹的手,仔细打量了陶竹几眼,然后满意道:“你没瘦。”

他对陶竹的身子可太熟悉了,他的眼睛就是最标准的秤,一眼就能看出陶竹的体型有没有变化。

不过,陶竹眸中带着红血丝,这肯定是没睡好。

“那可不,小叔,这三日竹叔每顿饭都加大了饭量,唯恐瘦了。”黎二山忍不住道。

从前陶竹吃饭都是吃饱便不吃了,但这三日,他顿顿都是吃撑才放下筷子,半晌时还会加餐,唯恐自己体重掉了半斤一斤让黎荞担忧。

“辛苦竹哥儿了。”黎荞不由握紧了陶竹的手。

“这算什么辛苦,你才是辛苦。”陶竹摇头,水眸放在黎荞身上舍不得移开。

在那小小的号舍里蹲三日,可太难熬了。

“还好,我从前干惯了农活,身强体壮,对我来说真的不怎么辛苦。”黎荞笑着道。

“反正是受罪了,回去后我给你做好吃的。”

“好,啃了三日干馒头,太想念你做的饭了。”

两人说罢不再说旁的,只是牵着手看向了贡院的大门,他们要等庄文。

庄泉周芸胆子小,平日里都不敢单独出门,他们自是要留下来和庄家人一起回去。

庄文很快就出来了,他脚步有些不稳,脸上也挂着黑眼圈,不过,瞧见外面这些正在等他的人,他脸上露出笑来。

“走走走,咱们回去,困死了,回去我要大睡一场。”

他虽是农家出身,但自小就没干过什么农活,再加上他年纪大,这三日对他而言太难熬了。

他现在只想躺在舒服的床铺找周公。

黎荞见此,笑着点头:“好,咱们快回去。”

既然庄文不说对答案的事儿,那他自是不会主动提。

明日就要考第二场,时间很紧,有对题的功夫还不如好好休息。

到了租住的院子,陶竹带着黎二山黎夏去厨房做饭,黎荞则是沐浴洗漱。

后两日他没洗脸没刷牙,幸好他没怎么出汗,不然的话他肯定要臭了。

吃过晚饭,黎荞拉着陶竹回房间睡觉。

虽然明日依旧要早起,但两个人还是先亲了个够,等心里的想念发泄出一些了,这才抱在了一起。

“我还是得称一下你的体重。”黎荞说着翻了个身,从侧躺改为了平躺。

他是紧紧抱着陶竹的,现在他一平躺,陶竹全部的重量便压在了他身上。

感受一下了陶竹此时的重量,他忍不住抬手捋了下陶竹垂在他脖子里的长发,笑着道:“你体重真的一点儿没变,压着我时的感觉和从前一样。”

陶竹:“……”

竟是用这种法子秤么?

不过,他体重的确没变,这三日太想这人了,哪怕吃了很多东西,他体重也没变化。

“但我好想你,没睡好。没有你的床,我睡不惯。”

“我知道。再亲一亲。”

黎荞又何尝不是。

等再次亲的气息不稳时,黎荞一边把人按在怀里平息体内的火气,一边轻声道:“我晚上睡觉时会看月亮,接下来几日,你也看月亮。”

“咱们看同一个月亮,那想念会发泄出去一些。”

陶竹的脸埋在黎荞的心口,他有些透不过气,但他没动作,他恨不能这人能把他揉到他身子里,这样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他一边听着黎荞强有力的心跳声,一边重重嗯了一声。

接下来几晚,他与这人看同一个月亮。

一晚很快过去,翌日,流程跟上一场一样,众多考生先是排着队进考场,然后发试卷。

这一场考诗词和策论。

此次的策论和圣上的小作文无关,只是从四书五经中出题,这种策论文章比较好写,但凡关注过历年真题的,那都能写出来。

但是,正因为从前考的太多,因此想要写的出彩,那着实不易。

黎荞拿到试卷之后,先是瞄了一眼诗词,然后便叹气。

诗词得写两篇,这真是要了他的命。

眼不见心不烦,他把诗词的卷子放到一旁,开始写策论。

把策论文章写完,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日半的时间,他一脸苦大仇深的拿起了诗词卷子。

他写诗词一向是生搬硬套,先确定要押哪个韵,然后列出来相关的字,把这些字一个个的往里面套。

当然,也不能太生硬,得言之有物。

于是,在经过一天半的呕心沥血后,他终于挤出来两首处在及格阶段的诗。

写完之后,他忍不住看向京城方向,圣上不重诗词重文章,他可真幸运!

这一场过度用脑,出了考场后,他脸色比上一场疲倦许多,这可把陶竹心疼坏了,等躺到床上之后,只是亲了亲他的唇,然后便主动钻到他怀里让他赶紧睡觉。

明日才是重头戏,不好好休息的话,那肯定没办法发挥出这人全部的真才实学。

黎荞此时的确是头昏脑涨,他也亲了亲陶竹的唇,然后抱着陶竹沉沉睡去。

这一觉他睡的很好,等再醒来时,疲惫尽消,他脚步轻快、精神抖擞的进了考场。

如同前两场那般,等发卷子时,已经是下午了。

他的号舍是天字十八,排在他前面的只有十七人,差役们按照顺序发卷子,这十七人会比他先拿到卷子。

他坐在木板上,侧耳听着这些考生的动静。

他听力好,排在他前面的十七人,凡是拿到卷子的,每个人都闹出了些许动静。

听着这些惊呼、捶桌子的声响,他头皮开始麻了,圣上的题目又接地狱了,而且八成又是接的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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