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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陆久安爽快地转过身,又被背后的人拉住手臂,韩致低沉的声音叮嘱道:“平日记得穿着软甲,若是遇到抚恤金相关的政务,你有多远离多远,别去碰。”
“县衙的役吏经过训练,对付一般的匪徒已经绰绰有余,出门在外,至少带四个人在身边。”
“我知道了。”陆久安从善如流,“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韩致犹豫片刻:“不要到处沾花惹草,不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扯上瓜葛,更不能学着卫所那群人到街肆去寻花问柳……”
“说这些就过分了啊,我什么时候沾花惹草了。”陆久安凝眉踹他。
韩致受他一脚不痛不痒:“总之,若是有什么别有用心的人靠近,不论男的女的,都莫理会。”
陆久安服气了,他每天忙着看书处理公务的时间都没有,别说近女色了,连府上的丫鬟都不再对着他犯花痴了。
湖面的冷风猛得灌近,陆久安张嘴被呛得连连咳嗽,韩致发出一声低笑,伸出宽厚的手掌顺着他背脊拍了拍:“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回去吧,码头风大。”
正当这时,人群外远远传来一叠声呐喊:“将军、将军留步。”
这声音又高又急,还带着短促的喘息,叫人一听就知道是匆匆忙忙赶路所致,陆久安揉了揉眼睛:“嘿,这不是石大夫吗?这会儿不是在医学院授课吗?怎么到码头来了。”
石大夫一马当先拨开行人,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面色稚嫩的年轻男女,个个包袱款款,眼神坚定。
第163章 第 163 章
石大夫气喘吁吁带着自己几个弟子来到跟前, 未等韩致开口询问,三言两语道明来意:“大人,这几个学生都是鸿图学院的医学生。”
陆久安认出了其中三个人, 当时运动会有参赛者晕倒时, 就是他们挺身而出把脉查看。
石大夫继续说道:“听闻将军即将回云落,这几个学生想同您上战场, 尽一点绵薄之力。”
陆久安当即明白过来, 这群人学业有成, 要去做战地大夫!
陆久安先是在心中狠狠叫了一声好, 然后转过身来看着他们的双眼,神色凛然:“你们做这个决定,想清楚了吗?”
对面五人不约而同点头,其中一人心潮澎拜地说道:“陆大人放心吧,我等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作出的决定。www.dezhisg.me男儿当保家卫国, 我们力气不够, 去战场上杀敌只会白白送死, 那我们就去做战士们的医生, 他们保护大周,我们保护他们。”
饶是韩致也被这铿锵有力的一番话说得动容,他大步流星走到几人面前,来回打量他们, 眼里分明带上了几分欣赏的意思:“没想到你们身为一介医者, 居然有如此胆气,不错。”
石大夫叹了口气:“这些都是我们几个老头子的得意门生,本来有意收到医馆里, 谁知道他们剑走偏锋,好好的应平不待……哎, 这叫个什么事,劝都劝不住。”
石大夫扶着额头连三惋惜,看来是真的郁结到不行。
“是好事。”陆久安只得拍着这位老熟人的胳膊勉强安慰,“他们如今跟着将军去战场上救死扶伤,也算师承其脉了。”
他开设医学院,培养医学生,本就有意往战场上输送人才,眼下无需他多费口舌,就有人自发愿意前往,正好还可以做个表率作用,一举两得。
医学生的自荐实在是一个意外之喜,陆久安猛吸一口气,握着拳头不轻不重敲在韩致胸膛上:“我的人到你那儿,可别让你们那群五大三粗的士兵们给欺负了,他们的手可精贵着,要好好保护他们。”
这话里三分玩笑三分警示,那五个学生不是愚钝之人,都知道陆久安是在为他们着想,心里齐齐淌过一阵暖流。
韩致眉目柔和下来:“那是自然,我会善待他们,将他们放在军中最安全的地方,不会有任何闪失。况且士兵还指望他们救命呢,供起来都来不及,怎么会犯这种糊涂。”
这也是事实,战场上刀剑无眼,士兵常常会受伤,若是没有大夫治疗,那就只能听天由命,大夫到了那里,都是稀世珍宝,可不是得当成菩萨供起来。
“你最好说话算话。”陆久安心满意足,又问五个医学生:“你们爹娘,或者家里人呢?他们知道吗?”
其中一个青年浑身冒着初生牛犊的朝气:“知道,他们起初不同意,不过后来嘛,被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自然就同意了。”
“你说谎。”陆久安一眼就看出来了。
青年被当场戳穿,闹了个大红脸,石大夫恨铁不成钢地冷哼一声,那学生打了个哆嗦,这才一五一十地老实坦白:“……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被束缚在小小的一方天地,无论他们同不同意,我心意已决。”
石大夫眉头紧锁显然不认同:“楚丘俞,他们终究是你爹娘,万事当以他们的想法为先。”
青年梗着脖子反驳:“非也,从我们呱呱落地那一刻,就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们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在能够明辨是非之后,我们都有权利自己做决定,若是事事都唯命是从,那我们与木头何异?”
石大夫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抖着手横眉冷竖:“这么离经叛道的话,谁告诉你们的。”
青年义正言辞:“陆大人。”
陆久安:“……”
石大夫:“……”
陆久安打了个哈哈:“本官确实说过,但后面还有一句话,你们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要做好独自承担风险的准备。去边塞,有想过后果吗?”
“我们清楚。”
“清楚就好。”陆久安拦下石大夫欲劝说的话,“人生只有一次,不妨大胆一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不是什么作奸犯科违背人理道德的,都没问题。”
五个医学生高兴地像一阵轻快的风,他们尚且不知踏上这艘船后,等待他们的命运齿轮将会如何转动。
现在这阵风原地打了个转,拱手礼貌拜别石大夫后,大步昂扬、义无反顾地走进独属于他们的历史洪流中。
韩致这一趟回云落,算得上是“满载而归”。陆久安也不作耽搁,催促韩致登船启程。
响亮的号子声穿透云霄,随着岸边百姓的欢呼,“水蛇”慢慢驶离岸边,很快就在水流和风力的作用下,如一片巨大而沉重的树叶越飘越远。
韩致依然站在船头,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这才回到船舱内坐下,闭目养神。
韩致走了。
陆久安一瞬间诸多思绪纷至沓来,但他也明白,只要韩致还是将军,这样的离别还会发生无数次。
他站在原地静默了好一会儿,招呼役吏回县衙。
从码头到城镇的主干道已经全部铺成了水泥路,道路两旁疏影横斜,小溪清澈见底,几个妇人抱着木盆蹲在岸边,一边清洗衣物一边谈天说地,不时响起阵阵嬉笑声。
十月的深秋天气渐凉,溪水溅过来洒在脖子上时,陆久安被冻得一个哆嗦,他抬头看了看天,忍不住握紧缰绳。
离县衙还有一条街的距离,无意间,陆久安看到路面足迹凌乱,被无数人踩踏出来的图案之上夹杂着一些斑驳的水印,他刚才还沉浸在离愁别绪中的脑子,立马意识到附近出了事。
果不其然,等快马加鞭转过街角,嘈杂的声音烈火一样绵延而来,大堆百姓簇拥在一块儿,手中拎着各式各样的农具,声势甚是浩大。
人群中间,几个救援队的人正抬着一个担架健步如飞。陆久安走近了,发现那担架之上躺着的还是个熟人。
赵老三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脸上蜡白无光,双眼紧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
陆久安吓了一跳,利落地翻身下马,扯过就近的一个衙差劈头盖脸地就问:“赵老三出了什么事?”
衙差甩了下手,一滩泥浆脱落在地,这人和赵老三一样,身上也是湿的,几绺头发从额头旁边杂乱无章地垂下来,混着黑乎乎的污水,显得很是狼狈。
衙差后退一步,生怕把泥带到陆久安衣服上。
“赵老三做日常巡逻,结果走到半途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头栽进了旁边的水沟里,得亏被人发现。”
原来不是他想的官民冲突。
陆久安松了口气,随即又提起一颗心来。
医馆近在咫尺,救援队训练有素地把赵老三抬进去,其余百姓本来没什么事,这会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倒感觉有些手忙脚乱。
秦技之侧头就看到抬进来一个人,又这么大阵仗,当即放下手中的药材,药童默契地递来药箱,点上油灯。
观气色,听声息,摸脉象……秦技之有条不紊进行手里的动作,陆久安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静静看着他为赵老三把脉施针。
须臾,赵老三变成了一颗巨大的仙人掌,浑身上下长满了刺,然而效果也是立竿见影,一整套下来,赵老三悠悠转醒,只不过脸上仍有菜色。
围观的百姓早已各自散去,这会儿赵老三正撑着身子半躺在床上,有力无力地端着碗喝药。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中药味,带着独有的苦涩,令人安心。
“赵老三病情严重么?”
药童在一旁收拾药箱,秦技之净了手,把银针一根根插进针灸包。
“落水没多久,发现得及时,最近两天注意保暖不要见风受凉。”
见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那便是问题不大。
赵老三放下碗低声道谢,药童小心翼翼扶着他躺下,陆久安走过去给他掖紧被子,赵老三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陆大人,卑职现在全身没有力气,恐怕当不了值,能不能不要扣我表现分。”
陆久安哭笑不得:“我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上司吗?这几天你就好生休息,有同差给你顶上。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回事不,怎么好端端得走在路上,就突然栽倒了。”
赵老三也说不上来,他走着走着便意识模糊,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有知觉的时,卑职已经在水里了。”
冷冰冰的水流铺天盖地地挤入他鼻子耳朵,叫他呼吸不得,恍惚之间仿佛下一刻就要交待在此了。正当他绝望之际,接二连三的人跳入水中,那时候他已经分辨不出来人的模样,只觉得无数双暖洋洋的手贴近,合力将他从水里捞了出来。
他依稀看到有个农夫扔了锄头,把腰间盘着的衣服脱下来给他裹上。另一个农妇丢下菜篮,从后边搭了一把手。
成群结队的百姓围拢过来,又呼啸着散开去。
“有位差爷巡逻累倒了……”
“快去叫大夫……”
“刘铁根,你力气大,来,把差爷背去药馆……”
赵老三的回忆嘎然而止,他眼眶一瞬间红了,语带哽咽:“大人,是那群百姓,是他们下水合力把我抬上来的。要不是他们,我今日可能就跟野狗一样冻死在水沟里了。”
这个牛高马大的铁血硬汉,说着说着忍不住落下热泪。留守在此照顾他的药童听了全程,竖起食指立在唇前:“小声点,隔壁还有病患,莫要吵着他们。恕小的直言,赵差爷,您是一个好官,如今见您遇难,百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赵老三不哭了,怔怔看着药童。
“是的。”陆久安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百姓都是有心的,你平时为他们做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的。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以真心换真心,就是如此简单纯粹。”
赵老三狠狠吸了吸鼻子:“这就是大人常常挂在嘴边的,官民鱼水?”
“嗯。”陆久安的声音柔和似水,“看来你彻底领悟了,如此一来,就算以后有早一日我不在应平了,有你们在,也不用担心出现什么酷吏欺压百姓的事情发生。”
“不在应平……”犹如晴天霹雳,赵老三豁然掀开被褥,失声惊愕,“大人要离开应平?”
陆久安一只手又把他按回病床:“未来还有这么长的日子,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况且你大人我为官如此清正,应平在我的治理下蒸蒸日上,说不定明日就来一道圣旨,把我给召回晋南做大官去了。”
“你应当也知道,你大人我当初可是探花郎出身。”
陆久安说这话时,嘴角揶揄的弧度都快挑到耳后根去了,一双带笑的双眼促狭地上挑,转动间,眸子深处那细碎的光仿佛要从里面洒出来,赵老三一时间看呆了。
“噗嗤。”药童捂着嘴把大笑憋回喉咙。
赵老三胡子拉渣的脸涨得通红,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不着调的县令大人给捉弄了。
陆久安见好就收,他站起身,宽大的衣袖顺着床沿一扫而过,他一本正经地道:“好了,我也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别的不用多想,你好生养病吧。”
赵老三扯动唇角,脸上却升不起一丝笑意,再看时,陆久安已经走到了门口,逆光的背影如湖面上跳动的涟漪,一闭一睁眼间,就消失了。
赵老三鼻腔酸涩,眼角又浮上一层水雾。
他想,有朝一日,大人或许会离开应平……
第164章 第 164 章
赵老三的意外给陆久安敲响了警钟, 他把应平城内所有水域有危险的地方都给加设了安全护栏,等工事完工,已经到了深冬。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连城里走动的百姓都少了大半, 也有可能是一到冬天到应平游玩的旅客锐减所致。
有一天半夜陆久安被冻醒,听到窗外呼啸的寒风吹得呜呜作响, 他起身把木施上的厚衣服, 连同韩致给他打的那件狐毛大氅盖在被衾上, 这才略微感觉好受些。
翌日一大早, 陆久安尚在沉睡当中,陆起推门而入,门刚拉开一条缝,冷风呜咽灌进来,帷幔瞬间被撩起, 冷不丁打在陆久安脸上, 他裹紧被子刚翻了个身, 就感觉被窝里塞进来两个暖暖的汤婆子。
汤婆子是铜器做的, 刚灌的热水,铜器外加了一层夹棉的布套,是以并不烫手,陆久安闭着眼睛胡乱一捞, 将其中一个抱在怀里。
“陆起啊……”陆久安迷迷糊糊地嘟哝。
“大人。”陆起张开嘴, 一团白舞散在了空气当中,他搓着双手呵了口气,将冻红的指尖拢入袖中, “下雪了。”
“下雪……”陆久安觉醒了一些,睁开惺忪的睡眼, 眼里还有些茫茫然,“下雪了?”
他坐起来,满头青丝乱糟糟地散在背后,一张精雕玉砌的脸缩进淡灰色的布衾中间。
“对。”陆起把窗楞支起来,陆久安翘着脖子看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看到。
哪有雪啊?
“大人待会儿起来看看就知道了。”陆起弯着眼角笑,“天冷,我去吩咐灶夫做点羹汤暖暖身子,您再睡会儿吧。”
咣当──
陆起掩上门,连同院子里面传来的那些模糊不清的兴奋声一并关在了门外。
天一冷,陆久安就更不想起床公务了,他在床上赖了半天,直到主簿来禀告公务,才情不愿地裹上衣服。
走进院子里,陆久安这才明白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这群生在应平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雪的大人小孩,一窝蜂全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伸出双手去接飘落的雪花。
阿多和杨苗苗在树底下你追我赶,五谷撒着欢追着两人奔跑,这只大狗转头看到陆久安,一个纵身扑了过来。陆久安顿感不秒,急急后退两步,还是被五谷沉甸甸的身子压得差点栽倒。
“哎哟,你这傻狗。”陆久安捧住他的大脑袋亲了两口,把他从身上赶了下去。
“大人。”杨苗苗脆生生地叫他,脸上藏不住喜色,“你瞧。”
“什么?”陆久安非常配合得凑过去。
杨苗苗宝贝似地捧着一个小瓷瓶:“我和阿多从树叶上收集的雪。”
陆久安乐了,这算什么雪,落到地上就化成水没影了,顶多算米夹子,就连那树叶上铺了那么久,也只浮了薄薄一层,他这一瓶雪,也不知道刮了多久。
怪不得他在屋内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也就他们应平的人稀奇。
陆久安猜得没错,应平的百姓确实稀奇。整个江州位于亚热带湿润气候区,除了海拔较高的山峰,其他地区很少下雪。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应平每家每户都表现得极为兴奋,陆久安走马观花顺着官道逡巡了一圈,发现无论高门大户,还是小户别院,家里凡是能用来盛放的锅碗瓢盆,统统都被搜罗出来摆放在了户外。
陆起打马跟在后头,看得喜不自胜:“要是他们见过晋南的雪,也就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了。”
付文鑫同样没看过雪,闻言驱马上前,好奇问道:“陆起,你给哥哥讲一讲,晋南的雪什么样的。”
于是陆起用他那张吐过千百篇纪实新闻的嘴,把晋南的雪景描绘得有声有色。
付文鑫瞪着一双眼睛,满腹震惊:“真的假的?地上的雪有几尺深,那不得把人埋里面了?还有什么像鹅毛?陆起,你可别是诓骗哥哥吧。”
“怎会……”陆起急得脚下没了轻重,不小心踢在马肚子上,马匹登时串出几丈远。
付文鑫指着远处歪歪斜斜的身影哈哈大笑:“咱弟弟还是这么不经逗,看看,三两句就急眼了。”
江预眼底暗含责备,意有所指地看了陆久安一眼,付文鑫满不在乎:“大人才不会怪罪我呢,再说了,你瞧瞧大人自己,笑得比我还过分。”
陆起骑术不精,等驯服了身下那匹马,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县衙,陆久安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马夫,大步流星踏入衙内,经过游廊时,陆久安看到老态龙钟的杨老汉仰面站在树底下。
“杨老伯,你也赏雪呢。”陆久安走过去扶了他一把。
杨老汉转过身来,陆久安才看到他手里握着两截竹筒,脚边放着一个土褐色的劣质坛子,他弯下腰来,似要把竹筒里收集来的雪水倒入坛内,陆久安伸手:“老伯,我来吧。苗苗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老杨汉指着假山背后:“在那里呢。以前听人说,雪水泡出来的鸭蛋好吃,不知真假,暂且一试。”
陆久安小时候也听家里老一辈的人说过这话,于是也不阻拦,只叮嘱他小心地滑。
等来到堂前,主簿和一众待令的胥吏已经等候在此,他解下身上的大氅,随手丢给陆起,陆起兜手接住。
众人还在窃窃私语,陆久安一坐到高堂之上,下方的人就训练有素地停止了交谈。户部书吏察言观色,上前一步出列:“人言道瑞雪兆丰年,大人怎么看着反而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陆久安捏了捏眉头:“我只是想着,应平这个长年不下雪的地方都下雪了,其他地方该遭雪灾了。”
“雪灾?”衙役面面相觑,他们尚处于初次见雪的兴奋余热中,还不太明白陆久安嘴里的雪灾一说。
“下雪还能遭灾吗?”
“嗯。”陆久安眉头紧锁,“和洪水一样。房屋因积雪倒塌,交通堵塞,植物死亡,粮食受冻减产,动物找不到食物饿死。而那些贫困的家庭就更可怜了,因为没有足够的柴火和衣服,可能会活生生冻死在家中。”
“嘶……”书吏衙役都倒抽一口冷气,眼里皆是惧骇。
陆久安挥了挥手:“眼下说这些虽然为时尚早,不过应平还是要提前做些准备为好。”
“大人是说?”户部书吏惊愕,随即摇了摇头,“不对,大人应当是多虑了,这雪照这么下下去,想来是遭不了灾的。”
他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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