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你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单身吗？

楚筱推了推鼻梁上的透明框眼镜，轻抿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不用太紧张，你们是不是开解过他？貌似效果不错，正往好的方向发展。www.meimiaowx.com”

“是开解过，但……怎么会是抑郁呢？”

程慕时听到抑郁二字，眉头就紧锁着。

原来他的朝朝真的病了，那这二十天里，朝朝一个人被负面情绪束缚蚕食，该有多难受啊……

“按照你们和他本人的描述，他对日常活动的兴趣大大降低，在不曾节食的情况下/体重减轻，长期失眠，日常坐立不安或者走神发愣，过分不恰当的自我谴责……这些都是抑郁症的常见症状。”

楚筱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

“本来他这种情况才持续二十天左右，还不好确定是抑郁倾向还是轻度抑郁，但他描述自己在独处的时候，会有个怪物一直在强调他有错，这是幻觉，很大成因就是当年的心结导致的。”

“那要吃什么药吗？多久能好转？”

“只是轻度抑郁，还没严重到需要用药物来缓解的地步。就你们开解的效果来看，应该半年内会好起来。”

楚筱安抚性的拍拍程慕时的肩：“初期的话，你们尽量多陪伴他，不要让他长时间闷在屋子里，可以外出参加活动，陪他做感兴趣的事，转移注意力，多和他沟通，不要让他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

“只要根源性的问题解决掉了，其他的症状就会慢慢减轻直至消退，所以不用太紧张。”

“后续还要带他来您这里做心理辅导吗？”程慕时在楚筱回答前就拿出手机点开录音记录，生怕错过任何一句医嘱。

“一周来一次吧，我看看他情况怎么样，好一些的话我会延长心理辅导的间隔，比如一个月来一次。”

楚筱看着程慕时认真记录和询问细节的样子，好看唇瓣轻轻勾起，语气轻松道：“陆明朝是个有点敏感和不自信的孩子，本来我还担心你们会照顾不到他的情绪，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她放下水杯，对程慕时投去赞许的目光：“你很爱他，这么乖的孩子能在这时候遇见你，他很幸运。”

“朝朝可能看起来比较内向不自信，但他身上有股韧劲，像一个默默发光发热的小太阳，是我很幸运，能遇见他。”

程慕时听到楚筱的话，礼貌的微笑回应：“我只想他快点好起来，继续做那个小太阳。”

“OK，他应该缓的差不多了，我去叫他出来，你们可以先回去了。”楚筱转身进了咨询室，临开门前还冷下神色警告程慕时：“我希望每次送明朝来的人都不是莫臻。”

“放心，我会亲自送朝朝过来，你们二人的矛盾我不会插手。”

程慕时多少了解一点俩人的情况，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局外人贸然插手只会起反作用，他不帮忙也不会坑自己的好友。

直到楚筱进去，万俟川才打着哈欠揉着脖子从沙发上爬起来。

一副睡懵了的样子，左右看看，又瞅了程慕时好一会儿才开口：“明朝还没好吗？”

“这就出来了。”

“怎么样？啥情况啊？”

“你小点声，朝朝是轻度抑郁，我建议你最近‘温婉’些，不然你就别进我家门了。”

程慕时正忙着把录音转文字，整理刚才的每一条要点，没空和万俟川扯皮，但万俟川还是凑了过来，贱兮兮地开口：

“哎呦，记得还挺详细。我记得你记忆力挺好的啊，短短几行字你不扫一眼就记住了吗？还整理这么仔细，你要考研啊？”

“万俟川，你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单身吗？”

万俟川眨眨眼睛，诚实得气人：“嗯？为什么？”

“……”

程慕时抬头瞅了他一眼，默默坐远了一点。

“阿时！”

陆明朝个归笼的鸟儿一般奔至程慕时面前，有点开心的和他讲：“楚筱姐说我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心理压力太大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真好，那朝朝寒假有什么打算吗？”

程慕时没有拆穿楚筱善意的谎言，陆明朝是敏感的，告知病情有可能会加重他的心理负担，倒不如说是压力作祟，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我想想……你说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那我想跟兰姐去学茶艺，还想去花店学插花。”

“好好好，你想学什么都等之后再说，咱们先回家，我马上就要困死了，我要回去睡觉。”

万俟川拦住黏糊的两人，一心只想回去补觉。

楚筱约摸是工作结束后懒得应付他们，没有再露面过，程慕时等人在前台处交完费就离开了。

————

“我记得你住院的时候，就很喜欢吃这家的药膳，回来之前就给他们发了消息，想必现在已经送到了。”

程慕时开了门，牵着陆明朝进去，果不其然，餐厅的桌子上摆着一个保温袋，上面还印着药膳的logo。

“你忘记关门了吗？”

陆明朝瞅瞅药膳又回头看了眼大门，他怎么记得走的时候门关好了呢？

“我请了阿姨来收拾卫生，让她帮我拎进来的。别瞅了，阿姨已经走了。”程慕时将陆明朝的厚衣服挂好，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将他的发型揉乱。

“你又揉我头发！”

“揉一下又不会坏。”

“……会揉乱的。”

陆明朝按着脑袋跑进卫生间，程慕时这都什么毛病啊？怎么就喜欢动手动脚呢？他又不是什么小手办……

等他洗完手出来，程慕时已经将药膳用碗碟分装好了，正坐在餐桌前等他。

“你寒假里有什么事情要忙吗？要是忙的话可以不用陪我，我自己……”

“最多就是去公司，什么事都没有陪你重要。”程慕时给陆明朝夹了颗青菜，把话给他堵了回去。

“刚好，明早和我一起散步去，你这体质不仅要在饮食上注意，还要在锻炼上加强。”

“放假了我想睡懒觉……”

“没关系，等你睡醒再去，只是散步，累了就歇歇。”

陆明朝埋头扒饭不吭声，他觉得程慕时故意的，他兼职的时候不就是忙得到处跑嘛，现在让自己辞了兼职空出时间去散步？

就不能躺平嘛？

“觉得不理解？”程慕时看着他埋头扒饭，没忍住笑出声，真的好像个被气到的小河豚，气呼呼的朝朝真可爱。

“嗯。”

“兼职的时候你很赶时间，别说锻炼了，对你的身体来说是负担。现在的散步是锻炼也是抚平心态的好办法，你想想，你有多久没慢下来看看周围的景色了？”

“我还以为你不想我睡懒觉。”陆明朝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有点像小学生，不开心了就不理你的那种。

“想睡就睡，在我家不用拘束自己。附近有个公园，景色还不错，明天一起去逛逛？”

“好。”

陆明朝在校的时候确实整夜整夜的失眠睡不着，好不容易睡一会儿还在作噩梦。

但他昨天在程慕时家睡得挺香的，下午在程慕时房间睡的时候就没有做噩梦，晚上他搬去客房休息，同样是一夜好眠。

天知道他睡得有多开心！

乌青的黑眼圈都淡了不少，就像一个长期减肥的人突然吃到了肉，他想想假期能睡懒觉就幸福的想哭！

第二天一早，程慕时就起来做了早饭，等他都吃完了，陆明朝还没起。

他看了眼表，已经七点二十了。

“嗯？你已经做好饭了？”陆明朝站在二楼栏杆前揉揉眼睛，人睡的还有些懵，歪着脑袋瞅着餐桌前的程慕时。

程慕时听到声音就仰起头看他，见陆明朝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竟是红了耳朵。

他轻咳一声，桌下的双腿默默交叠，伸手扶了下无镜片金丝眼镜，朗声催陆明朝过来吃饭。

刚睡醒的迷糊朝朝，可爱！想亲！想……

不能再想了，太禽兽了。

陆明朝洗漱完还有点没太睡明白的意思，贴着程慕时身边坐下，捧着三明治一口一口慢慢咀嚼。

从程慕时的视角看，像极了一只小松鼠，把自己的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的。

“你吃过吗？”

“吃过了。”

“那你怎么还在餐厅坐着？”

“在等你。”

陆明朝看三明治里的番茄片被自己带出来半截，干脆用牙齿轻轻咬住，从面包中抽出。

程慕时就在这时喊了他一声：“朝朝。”

“嗯？”陆明朝没有防备，下意识就将头扭过去，却见一张俊颜在眼前放大。

有时候，清醒很简单，只需要一个吻。

程慕时低头咬住陆明朝嘴上的番茄片，贴着他的唇瓣吃下，惊得陆明朝不但清醒了，还丝毫没有反抗，任由程慕时抢走他叼着的番茄片。

程慕时拭去陆明朝嘴角的酱汁，神色自若道：“味道不错，亲自做的就是好吃。”

陆明朝闻言，脸一下子就红了，程慕时说的是番茄吗？他都不稀得点破他！

“你怎么带上眼镜了？”陆明朝注意到程慕时鼻梁上的眼镜，上面还垂着个小链子，很是独特，他还好奇的伸手摸了一下。

程慕时哑着嗓子问他：“无镜片的，好看吗？”

“嗯，你戴着很好看。”

“帮我取下来。”

“为什么？”陆明朝没有意识到程慕时的深意，拿起纸巾擦擦手，就依言轻轻摘下他的镜框，却被程慕时一把按住后颈。

“因为不方便亲你。”

程慕时笑着将陆明朝的脑袋按向自己，右手从他手中接过镜框放在桌上。

两人唇瓣相接，轻轻辗转，细细摹画，仿若在探寻什么珍宝。试图再深入一些，再用力一些，这样就能将一方融入另一方之中，再不分开。

陆明朝最先软了身子，呼吸不够促使他用力推着程慕时。程慕时只得先松开他，让他慢慢恢复呼吸。

“你……你该去看看中医了。”

“我身体还挺好的，就不用了。”

“挺好的？你大早上就……就忍不住？”

“早上忍不住不是很正常吗？忍得住才是肾虚。朝朝，你知道你现在有多诱人吗？”

“……”

天杀的，这餐厅真是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第四十二章：总裁的家属

“生气了？”

“没有。”

也许是因为二人胡闹耽搁了时间，公园里主干道上的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余下僻静点的地方和绿化带里还有雪。

公园里还种了不少松树，雪色下藏匿着些许苍翠。

陆明朝边走边盯着那边看，他觉得那棵树上的雪堆得太厚了，很快就要要掉下来。

果不其然，还没走五步，那雪就“扑簌簌”掉下来。

“我没生气，我想……我想玩雪！”

陆明朝握紧了程慕时的手，示意他朝松树那边看。

“你倒是会挑，冬天也就只有松树那边有抹绿色了。”

“慕时啊——”

回头看去，身后走来了一对中年夫妇，俩人笑着和程慕时打招呼。

程慕时谦逊有礼的和两人问好，并给陆明朝介绍：“朝朝，这是我专业课的老师。”

“您好。”

“慕时，这是谈朋友啦？”老师笑着打趣他：“之前联谊会都不愿意去，原来是心有所属啊！”

“那时候还没遇到喜欢的人，钱老师，这是我爱人，陆明朝。”

“陆小朋友看起来挺乖巧的，是哪个大学的？”

“他就是咱们学校的，学的汉语言。”

“汉语言？大几了？”

钱老师突然就来了兴致，将目光投向陆明朝。

陆明朝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回应道：“刚读大一。”

“那感情好啊，玉梅，这孩子可能就要成你的学生了。”钱老师拉着身边的人给陆明朝介绍：“这是我的妻子，叫陈玉梅，她今年开始接手教古代文学史，刚好对接你们这届。”

“！陈老师好！”陆明朝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放假逛个公园都能撞见下学期的专业课老师？

这什么极品运气？果然早上就不该胡闹！

“陆明朝吗？我听说你了的，现汉学的不错，笔记也规整。”

陈老师温婉的揽着钱老师的胳膊，笑着和他们讲：“倒是缘分使然，师徒都是计算机和汉语言的。”

陆明朝有点害羞，他偷偷拽了一下看热闹的程慕时，只想找借口开溜。

“老师们是刚锻炼完吗？”程慕时捏捏陆明朝的小手，适时的插入话题。

“是的，正要回家。你们才出来锻炼啊？”

“朝朝第一次来这边，我带他来逛逛。”

“哈哈哈哈哈那你们先逛吧，我俩就先回去了。”钱老师察觉到了程慕时的意思，挽着妻子先行离开了。

看着两位老师渐渐走远了，程慕时才笑出声，他捏捏陆明朝的鼻子打趣道：“你不是好学生吗？见到老师怕什么？”

“谁家学生当着老师的面介绍自己对象啊！”

陆明朝无语，这不倒反天罡吗？

“有没有种可能，你已经是大学生了，你成年了。”

“……”

“好啦，不是想玩雪吗？亭子那边雪多一些，我陪你堆雪人。”

程慕时眼见陆明朝快把自己全缩羽绒服里去了，连忙拉着人往亭子那边走去。

今天的老婆，也可爱！

程慕时原本是请假在家的，他的游戏还有很多东西要完善，俩人玩雪回来没多久，公司那边就打来了电话。

陆明朝知道他要忙，就自己上楼，抱着程慕时的笔记本码字。

刚写了十来分钟，就听见程慕时在楼下叫他。

“朝朝？去哪里了？”

陆明朝放下电脑，走到栏杆处歪头回应：“我在楼上码字，怎么了？”

“跟我去公司吧。”程慕时收拾好了公文包，站在楼下看他。

“可你不是要忙吗？”

“那也不耽误你来我公司，不想看看你未来的工作环境吗？”

“好哦，那你等我把你笔记本带上。”

陆明朝连忙跑回去将鞋穿上，暗自庆幸程慕时没上来，否则看到自己光脚又要唠叨。

这是陆明朝第一次去他的公司，该说不说，程家是真有钱啊……给儿子练手的新公司，开得像模像样的。

干净明亮的大厅，训练有素的员工，让陆明朝好奇的这瞅瞅那看看。

“你的公司好大啊……”

“大吧？”

“嗯！”

“不是我的。”

“嗯？”

突如其来的一句“不是我的”倒是闪了陆明朝一下，他一脸问号的瞅着程慕时。

程慕时笑着解释：“这座大楼有好几家公司，有的是我爸的，有的是其他公司来租用的。我的公司在15～19层，因为规模还不够大。”

“等明年游戏发行，行情好的话，应该会有自己独立的工作大楼了。”

“那也很厉害啦！”陆明朝给程慕时比了个大拇指，拜托，男朋友还没毕业就能发行游戏哎！超酷的好不好？

“我的小说有点想火，编辑说，如果数据还能持续增长，可能会开发版权。”陆明朝想到了自己的事业，也算是有不小的成绩，基本上靠打赏、订阅和全勤，月稳定收入在七八千。

“朝朝也很棒！那我们来比赛吧，看你的小说先开发版权，还是我的游戏先发行？”程慕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陆明朝被勾起了兴趣，连连点头：“好！那我肯定比你先！”

“啊，这么有自信啊，那赢的人得答应输的人一件事。”

“为什么是赢的人答应？”

“比输了就已经很让人难过了，难道不该安慰一下？”

“有道理，那就这么定了！”

程狐狸在画圈，陆白兔想都没想就跳进去了。

未来他会为今天的鲁莽后悔，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我去会议室开会，你先在我办公室码字，我开完会找你。”

程慕时给陆明朝接好了水，还从兜里拿出包零食塞给他。

陆明朝乐得自在，打开电脑就放在那里，没有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他自顾自地在程慕时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倒也没乱翻什么，就是纯属好奇，他还凑到了落地窗前，贴着玻璃往下看。

“好高，楼下的车真小啊……”

“你是哪个部门的？”

身后的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个约摸二十多岁的女生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些大学生的特质，有点清澈的愚蠢。

“我不是这个公司的员工……”

“员工家属也不能进总裁办公室的。”

“那……总裁的家属呢？”

陆明朝一时间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摸摸脑袋，程慕时不是喜欢喊老婆嘛，那就……家属吧。

“呃……那可以。”

“弟弟啊，您能不能帮我个忙？”女生愣了一下，突然仿佛看到了救星似的，要不是职业装不允许，她都想滑跪过来。

“你别靠那么近，什么事情？”

陆明朝吓得快贴落地窗上了，女生虎了吧唧的凑过来，差点撞上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能帮我送一下文件吗？策划部提案做坏了，总裁正发火呢，我不敢去……”

“你说阿时……程总在发脾气？”

陆明朝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他好像，还没见过程慕时发火的样子。

在他的印象中，程慕时一直都是情绪很稳定，温柔开朗的样子，倒是想象不出来程慕时发火生气骂人的样子。

“本来不该我送的，但是大家都不敢来，我接到文件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个实习生，我好怕……秘书姐姐说程总今天带了家人过来，应该就是您吧？您能帮帮我吗？只送进去交给程总就行了！”

陆明朝其实不太擅长拒绝，他考虑到对方和他出差不多的年纪，估计是怕丢工作，就心软答应了下来：“那行吧，你把文件给我。”

文件并不是很厚，陆明朝拎着出来办公室，来的路上有路过会议室的，他寻着印象找过去。

临近会议室是，还听到了一声异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摔在桌子上。

陆明朝忽然就紧张了起来，他怎么觉得屋子里气氛有点剑拔弩张的呢？

他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的贴在门前，想听听咋个回事。

“这就是你策划部拿出来的东西？我请假几天，把之前的渣子又端上来了是吧？”

“不是……这份……这份是底下人拿错的，已经让人送改好的策划案来了。”

“什么东西要拿十分钟？”

感觉已经是爆发的前兆了，陆明朝不敢再耽搁，连忙敲门。

只听得程慕时压着火开口：“进来！”

陆明朝立刻开门进去，将文件放在程慕时面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