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自从错失你之后，蓝军总有点不甘心，”凯恩道，“有些媒体也在揣测他会不会是下一个你。”

听到这话，莱恩没吭声。

过一会儿，他问：“你觉得呢？”

这有点问倒老好人。

“不好说、没准儿，”凯恩挠着头发、神情犹豫，“他的天赋其实不能说特别出众，但人非常努力……足坛大器晚成的球员不少，你的忘年交菲利普·因扎吉不就是？我感觉只要他足够努力，应该会成功。”

“希望吧。”

莱恩仰头喝光果汁，“毕竟也是英格兰的希望。”

他把杯子轻轻放在桌子上。

*

11月21号，英格兰打响小组赛的第一场。

这次他们的对手是伊朗，说句不好听的，就连伊朗自己的球迷都想不出来球队该用什么方式才能取胜。

而最后的结果同样证明这一点：英格兰6:2伊朗。

大英在上半场灌进4个球后，南门就在中场征求莱恩的同意，把他换下来休息，让来自埃弗顿的二门皮克福德上场感受感受氛围。

南门原本还担心莱恩不高兴，结果教练先生下半场一看——

嚯，小贝壳竟然已经和切尔西小将加拉格尔热络地聊了起来。

“我很崇拜您，”加拉格尔低头羞涩笑笑，“一直以来，您都是我的偶像，我也想成为您。”

莱恩看着他，有点像是看到多年前的自己。

这让他笑起来。

他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切尔西？”

“我不知道，”加拉格尔摇摇头，“从我记事起，我就爱着它……我心永蓝。难道您不是这样吗，从小就爱着曼联？”

“不是啊。”

莱恩坦坦荡荡否认：“我那个时候和老头闹脾气，说曼联要是不给我位置，我就出去流浪，后来我才因为老头爱上梦剧场，决定留下来。”

在加拉格尔惊讶的表情中，莱恩摊开手。

他的性格向来如此，没办法。

莱恩扭头看着加拉格尔，问：“如果你租借在外时被买断怎么办？”

这一问题让对方僵住。

过了一会儿，加拉格尔才咬住嘴唇，答：“我没想过。我想在切尔西踢一辈子球，哪怕当替补我也不在乎，只要让我待在切尔西就好。”

“哪怕因此断送职业生涯？”

“嗯。”

莱恩笑着叹口气。

他伸出手摸摸加拉格尔的小马尾，说：“我有点开始喜欢你了，小子。我喜欢每一个理想主义者，就像米兰的保罗·马尔蒂尼，康纳——你叫康纳·加拉格尔对吧？祝你成功。”

“成功留在斯坦福桥，成为真正的蓝军。”

话音落地的同时，场上传来英格兰球员的庆祝，他们又踢进一球。

加拉格尔望进前辈深邃迷人的碧色眼眸，而后透过这双眼睛看见了懵懂又茫然的自己。

……

踢完比赛的次日清晨。

莱恩正在对着镜子刮胡子，凯恩则刚刚把他的早饭打包带回来。

凯恩抱怨：“你总是这样，天天早上起不来，你就不能哪天突然早起，然后吓我一跳吗？”

“不能。”小贝壳答。

他调整好刮胡子的姿势，顺便问凯恩早上吃什么。

“还能有什么？”凯恩没好气，“英式早餐，老样子。”

“噢！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当地特色。”

“你如果去餐厅就会有。”

“我爱英式早餐，”莱恩改口，“它是拖延症患者的福音。爱你哈里，你总是处处为我着想。我担保，下次曼联踢热刺时，我一定会多多关照你。”

哈里凯恩冲他比了根中指。

“得了吧！”

莱恩笑出声：“你现在好歹是英格兰的队长，别这么粗鲁。”

对此，凯恩的回答很巧妙，他说：“面对你这种人，我很难控制住自己狂躁的情绪，尤其是昨晚你又把我强行喊醒之后。”

“可你打呼噜啊。”

“你不能忍忍吗？”

“不能。”

凯恩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别跟这种人计较。

他选择换个话题：“你很喜欢康纳加拉格尔，为什么？”

“这是对理想的尊重。”

莱恩打开水龙头，答：“为理想奋斗的人很了不起，他们需要忍耐常人所不能忍耐的寂寞、孤独还有痛苦，可理想却不一定能成功实现。”

听完这番话，坐在沙发上的凯恩问：“你在自夸吗？”

莱恩弯下腰洗脸，说不是。

汩汩水声响起，模糊了小贝壳想说的话语，凯恩有种想细问却不知道该如何细问的茫然，脚球男贫瘠的知识终于攻击了他，于是他抓抓脸，干巴巴地来了一句：“吃完饭去打牌吗？”

莱恩挂好毛巾，走过来一屁股坐下。

“不去。”他用叉子叉起煎蛋咬了一口。

莱恩：“打牌就是去带孩子。我选择吃完饭去看海，然后和家人打视频通话。”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所以小贝壳选择去观赏景观，这座酒店很奇异，一面沙漠一面海，他一边举着手机晃悠，一边跟弗格森和凯茜介绍景色。

老头也不扫兴，而是笑眯眯地问他接下来踢哪队。

莱恩抓抓脸颊，想了想答：“26号踢美国，30号踢威尔士。”

这两场比赛他都需要首发。

弗格森没有问别的，只是叮嘱他记得保护好自己，二人又聊了一会儿，莱恩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

11月26号，英格兰0-0美国，双方打平。

英美感情一向比较怪异，发音标准与否、经济问题和历史文化问题杂糅在一起，再配以每年美国大使馆对英国的表白，简直gay的令人发指。

但不管怎么说，无论是感情还是进球都和莱恩没关系。

他只是一个弱小、可怜、能吃的门将。

踢完美国的当晚，几个饥肠辘辘的英国人决定聚在一起开个派对，派对内容延续上一任队长莱恩·贝克汉姆的优良传统，那就是大吃特吃。

莱恩这次欣然参加。

带着头巾的厨师对他憨厚一笑，用蹩脚的英语问：“意面，还是海鲜炒饭？”

等等。

小贝壳神色迟疑，他总感觉自己似乎做出过这种选择。

往年的记忆逐渐解冻，这一次莱恩选择——

“海鲜炒饭，谢谢。”

……

11月27号凌晨。

正在睡梦中抱起大力神杯和老婆的哈里凯恩再次被推醒。

“干什么？”

凯恩揉着眼睛，“我刚刚又打呼噜了？”

“不是。”

莱恩·贝克汉姆惨白着一张脸，冲他勉强一笑：“哈里，我肚子疼。”？？！

哈里凯恩的困意瞬间不翼而飞。

第259章

凯恩当即一个激灵。

他猛地跳起来, 赤脚站在地毯上：“什么？！为什么？你要拉史吗？不，我的意思是，你还好吗？”

捂着肚子的莱恩被他吓了一跳。

“我已经跑了三趟厕所, ”小贝壳有气无力道, “但肚子还是疼，要不然我也不会把你喊起来——”

“说真的, 哈里，你睡的可真死。”

何止是死啊！

这头, 莱恩在厕所惊天动地地窜稀；那头，凯恩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打呼噜，睡眠质量简直和猪没区别。

“现在怎么办？”

凯恩眼睛半睁不睁, 显然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灯光刺激不怎么睁得开，他快速眨着眼适应灯光, 问：“我带你去找队医。”

“谢谢。”莱恩点点头。

二人很快简单穿好衣服。

就在即将开门离开时, 小贝壳突然又停住脚步。

“那个, ”莱恩神情微变, “哈里, 你再等我一会儿……”

下一秒，他转身冲进厕所。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凯恩在原地呆住。

他挠挠脖子、又挠挠胸口, 想了一会儿后, 回到床边坐下, 低头打起瞌睡。

至于副队长？

等他窜完再说吧, 不着急。

……

“好消息啊！”

队医面露喜色, “莱恩，有两个好消息！”

莱恩耷拉着脸：“什么？”

从27号凌晨到上午, 他已经拉了六次，差点拉虚脱的他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消息。

“好消息一：这个情况不算严重, 你不需要采取药物治疗；”队医说的唾沫横飞，“好消息二：你虽然拉的多，但身体底子好，如果好好恢复，完全可以赶上30号的比赛。”

“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吗？！”

莱恩：……

我、谢、谢、你。

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27号开始拉肚子，30号就要上场守门，合着真是把他当驴使？

就连凯恩都被这番说辞震惊，他看看莱恩，又看看队医，对此有些迟疑不决：“这真的可行吗？他这状态30号守门，不会守到一半要上厕所吧？”

守门员守到一半要去窜稀，裁判恐怕也不给暂停比赛。

“没事，绝对没事！”

队医摆摆手：“这两天多注意饮食就好，莱恩的身体素质我们业内其实都有过耳闻，大家都说你是铁人，最起码能给英格兰奉献到40岁。”

铁人。

奉献到40岁。

这两句话狠狠砸在莱恩心上，硬生生给他干沉默了。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要这样的成就。

但事实证明，英格兰队医一点都没说错，莱恩27号拉到虚脱、28号竟然已经活蹦乱跳，甚至出去跑几圈都没问题。

这没办法了，南门心想，这是上天给英格兰的恩赐啊！

如此想着，他毫不犹豫地把莱恩·贝克汉姆写上30号对阵威尔士的首发名单。

*

这场比赛其实没太大悬念。

莱恩以为贝尔会再次起飞，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大圣回到威尔士就如同被唐僧带上紧箍咒，无法再度腾云驾雾。

威尔士终究不是曼联。

贝尔可以用一己之力拖着威尔士前行，可他毕竟不是真的神。

光靠他一个人，又能拖多久呢？

他也老了啊。

这场比赛的比分最终定格在威尔士0：3英格兰，赛后莱恩去找贝尔换球衣，后者安静地看着对方展开自己的国家队球衣，接着突然说：“这应该是我的最后一件国家队球衣。”

他们小组赛被淘汰已成定局。

莱恩并不惊讶，只是抚摸着球衣。

“回到皇马的感觉怎么样？”他问。

贝尔却答非所问：“我以为我会喜欢西班牙的阳光，不过现在来看，阴雨连绵的曼彻斯特或许更适合我。”

在这里，莱恩化用了一句马尔蒂尼的话。

他说：“假如不开心，不如试着回到曼联，梦剧场永远是你的第二个家……当然，你要回白鹿巷我也衷心祝福。”

白鹿巷，梦的起点。

贝尔笑着答应。

他看向不远处的凯恩，心里更希望白鹿巷能留下这位英格兰本土射手，只是这种可能性不高，白鹿巷没有像样的冠军……他们会像当年送走卢卡、送走他一样，送走凯恩。

贝尔摇摇头。

他摘下队长袖标，黯然离场。

球场灯光映在他的身后，像是铺成红毯为这名传奇巨星送别，从此以后，“两点之间、贝尔最短”将彻底成为传说。

而莱恩，只是静静看着。

……

送别贝尔，莱恩继续向前走。

他们这次的运气简直好到爆，因为带嘤下一轮的对手是塞内加尔。

“这是个国家？”

得知消息后，所有英格兰球员全都大眼瞪小眼。

南门点头：“是一个非洲小国。先生们，下场比赛收着点踢，其他足球强国都在，不要掉以轻心。”

提到足球和强国，正在啃巧克力小笼包的莱恩停住动作。

他看看手上的点心，有点纳闷地和哈里凯恩交头接耳：“说起足球强国，怎么我踢了这么多年球，一次都没看见中国？”

从2010年意外入选开始算，他已经经历4届世界杯了。

凯恩被这个问题震住。

他挠挠脸蛋，“兄弟，你应该听说过中国足球吧？”

“我知道他们是发展的不太好，但韩国和日本今年都在啊。”

“可能…因为他们差了点运气吧。”

莱恩吸溜着巧克力，面露遗憾：“我还挺想去中国参加世界杯，那里的美食种类很多……明年夏歇期我决定去中国玩，你去吗？”

热刺人礼貌说不。

小贝壳被拒绝后也不恼，他掏出手机，嘀嘀咕咕和经纪人商量要不要开通中国社交媒体，“取名就叫@Ryanbecks_12，我决定自己运营，到时候让我的粉丝们提供旅游路线。”

做完这一切，莱恩才继续进食他的小笼包，他最近拉肚子瘦了点，队医说可以适当补补。

——虽然可能补的有点多了。

*

12月4号，英格兰3-0塞内加尔。

之前，荷兰3-1美国，该结果让荷兰棍客们高兴之余不免开始担心自己被美国队长制裁；之后，葡萄牙6-1瑞士，热情的水果牙船员差点没把瑞士人民踢急眼。

另外，曾经2-1战胜葡萄牙的韩国被桑巴舞者美美打包送回家。

在球场外高喊“Messi”的韩国朋友一边咬牙切齿继续骂人，一边偷偷把对象换成内马尔。

热闹，真热闹；

精彩，真精彩。

如此背景下，真正的角逐大战才算开始。

……

12月9号，莱恩穿着睡衣，和队员们观看了一场令人目瞪口呆的对决。

格子军团对桑巴舞者。

“妈妈咪呀，”小贝壳打电话给因扎吉吐槽，“太厉害了卢卡·莫德里奇，他们竟然靠着点球大战淘汰了巴西。”

正在一边给孩子喂饭，一边看比赛的九爷深以为然。

莱恩：“我记得他小时候还是AC米兰的球迷……皮波、皮波？你的勺子怼歪了，怼到爱多鼻孔啦。”

看比赛看到如痴如醉的因扎吉恍然回神。

“抱歉，”他亲亲小儿子肉嘟嘟的脸颊，“对不起，爸爸刚刚在走神。但宝宝你说的没错，那时候谁能不爱米兰呢？”

因扎吉对此很骄傲。

爱德华多看看爸爸，大大的眼睛里是大大的鄙夷，他巴着皮波的手和莱恩视频，然后伸手去碰莱恩的俊脸——

“爸、爸！”爱德华多掷地有声。

“……”

“我先挂了宝宝，”因扎吉咬牙切齿扶正小儿子，“我现在需要纠正一下你弟弟的认知问题。”

莱恩忍笑答应。

电话挂断后，小贝壳想起自己的亲弟弟，决定也打个电话关心一下。

结果他刚来到通话页面，一则关于布鲁克林的新闻就跳出来，莱恩点进一看，直接被亲弟颇具艺术风格且常人难以理解的摄影作品糊了一脸。

不管怎么说，拍老爸和小七拍的不错。

莱恩看着媒体标题《布鲁克林摄影？你那只是按快门，而非艺术！》，无奈地给亲弟弟打了一笔钱。

布鲁克林很快发消息过来——

“谢谢哥，爱你，你看我的摄影集了吗？怎么样？”

“还行，继续加油。”

“真的吗？”

“假的。”

“……？”

“Buster，骂你的话你别听、夸你的话你别信。听哥哥的话，回学校学两年专业知识再出来混，我还没见过有人不会停球就上场踢比赛。”

“……知道了，哥。还有哥，你说话真难听。”

莱恩坦然自若地挂断电话。

说话难听怎么啦？

他不会改，布鲁克林也换不了哥哥。

*

12月10号，令全世界震惊的爆冷比赛发生。

葡萄牙0-1摩洛哥。

赛前吵到轰轰烈烈的梅罗（排名不分先后）争霸赛就此结束，大家伙设想的阿根廷大战葡萄牙就此夭折。

可这就是足球。

足球是圆的，是谁都预想不到的。

莱恩不知道C罗如今的心情、不知道他背负多少舆论指责，但他看过C罗的一则采访，他是这么说的——

“如果你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住在我家旁边，如果你和我分享每一天，你就会知道，我只是讨厌失败。”

莱恩是他的朋友，现在莱恩知道了。

于是他发短信，说：“Cris，我们在梦剧场等你回来。:) ”

……

12月11号，八强的最后一场比赛到来：英格兰VS法国。

英法大战！

2018年的世界杯冠军与亚军再次强强对话，究竟是姆巴佩复仇成功，还是莱恩重新捍卫住英格兰的荣誉？

媒体早早将气氛炒热。

只是这次因为时间原因，太阳报记者无法前往巴黎（据传，巴黎严密监视并拒绝英格兰人破坏国运的行为）摔高卢雄鸡玩偶；再加上多哈本地政策原因，太太团不被允许和球员进行亲密接触。

小编记者抱怨：“完全性的文明倒退！失去太太团这些花边新闻，我们得少些好多事——”

“哦！除了莱恩。”

“像他这种黄金单身汉，多哈政策对他简直压根没影响。”

在旁人吵吵闹闹之际，莱恩在12月11号重新见到了姆巴佩。

尽管俩人的视线一触即分，但导播仍然进行了慢镜头回放，势必要打造出一种宿敌相见的火热。

法兰西超跑尖刀与英格兰叹息之墙，这种宿敌感简直让不少人在电视机前直接嗑生嗑死。

大量同人文应运而生，莱嬷莱公天天为了争抢CP名谁前谁后大打出手。

“嬷！一嬷起来就发狂了、没命了，我大马金刀地在电脑前落座，就开始嬷小莱宝宝……那么伟大的一张脸，就该嬷！”

“放你他爹的屁！我莱简直是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男人中的统治者、男人中的支配者！支持莱恩主人攻了整个脚球圈！”

……

赛场上，莱恩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拍拍队长袖标，开始准备工作。

英格兰今天的锋线是：凯恩、福登和萨卡；法国则是：姆巴佩、吉鲁和登贝莱。

今天的比赛无人试探。

开场没多久，高卢雄鸡就扬起它的两只翅膀——姆巴佩和登贝莱，二人在边路疯狂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