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说完这句话, 莱恩忽然察觉到有人正盯着自己看。www.dianzhui.me

他仰起头，和抱着胳膊的穆里尼奥对上视线，在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 莱恩就本能摁下挂断键。

穆鸟看着亲弟子, 扯起嘴角笑了一声：“和谁聊天呢，聊的这么开心？还有, 我听到你提到了切尔西，看来你很关心弗兰克的教练生涯嘛。”

也、也不是很关心吧。

莱恩嘿嘿一笑, 但就是不说话。

穆帅被他装傻充愣的举动差点气笑，他随意踢开地上的钉鞋，说：“回去休息训练一个月, 9月份咱们开始踢2020/21赛季。”

“什么？”

莱恩大吃一惊：“怎么这么快！”

他现在的心情就跟被通知假期缩短一半的学生一模一样，更何况9月初新赛季就要开打, 他们肯定一回到曼彻斯特就要开始重新训练。

而且, 英超还没有冬歇期。

真讨厌啊！

莱恩嘟嘟囔囔地小声抱怨时, 洗完澡的贝尔走过来, 大圣熟练无视满地狼藉, 开始低头找东西。

“找什么呢，加雷斯？”

贝尔抬头看看他, 答：“我的钉鞋。”

“噢！那个啊！”

莱恩弯腰伸手, 在凳子底下捞出一双鞋递给对方：“给你。”

“谢谢。”

贝尔接过鞋, 有点纳闷自己的钉鞋为什么在莱恩凳子底下, 但他没有问出口。

莱恩扭头看看他, 总觉得对方还始终游离在曼联之外，政委莱恩有点想让他能真正融入球队, 可一时又有点没法下手。

小贝壳一直沉思到坐上大巴车去机场，等他坐上大巴车的那瞬间, 他忽然猛地惊醒——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点事。

究竟是什么事呢？

Cris：？

Cris：什么意思，若泽来就挂我电话？

Cris：我难道很见不得人吗？

又过了三分钟——

Cris：死人机，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

当飞机落地后，莱恩刚给手机解锁，C罗的短信就迅速跳出来。

在看清对方发来的短信后，一滴冷汗悄悄从小贝壳额角流下。

他下意识分出一只手擦汗，同时开始琢磨怎么求得C罗原谅——他总不能说：啊！上次你和若泽同时去看老头，我感觉出你们关系不好，所以才把电话挂断吧？

不不不，这个说出来更要命。

小贝壳一边走下飞机一边打字：“错了，别生气克里斯，我愿意飞去都灵给你做顿好吃的当赔罪——”

“葡萄牙最伟大的运动员，请原谅我吧。”

短信发过去后，对方几乎秒回。

Cris：行，我原谅你。

Cris：等等，我为什么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运动员？

看完短信后，莱恩立刻心虚关上手机。

他踏上地面，冲媒体露出得体又含蓄的微笑，并佯装听不见他们的刁钻问题。

只是莱恩不知道，就算他不回答，媒体们却永远不缺胡编乱造的能力。

“记下来了吗？”

“嗯嗯，小贝克汉姆下机不忘看手机、疑似和新女友调情……这个标题可以吧老大？”

*

2019/20赛季，曼联斩获成绩如下：足总杯冠军和联赛第二。

欧冠被淘汰后，莱恩又马不停蹄地参加训练，准备新赛季。

10月4号，曼联主场迎战白鹿巷。

莱恩今天不首发，他穿着替补背心在通道里晃来晃去，和乔哈特咬耳朵说闲话：“弗雷德长的可壮实，你有空可以来看看……对了，从伯恩利转到白鹿巷的感觉怎么样？”

乔哈特几乎已经彻底失去主力位置，职业生涯道路也一眼到头。

莱恩心里有点难过，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友，同为门将，无论自己现在说什么，似乎都不太合适。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乔哈特吐槽：“别愁眉苦脸的，我这是在给自己挣点退休金，没首发还乐得轻松……倒是你，一天到晚忙的要起飞了吧？”

莱恩点头又摇头，说一切都还好。

时过境迁，乔哈特早就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曼城主力门将和金手套。

莱恩相信他已经自己与自己和解，可从哈特的言语中，他仍能品出几分不甘心的味道，因为对方说：“我现在就像雇佣兵门将，到处流浪混口饭吃，但待遇还可以——哦！除了西汉姆联的一个小子又可爱又讨厌。”

“谁？”

“德克兰·赖斯。”

哈特擦擦鼻子：“某次训练时我没扑出他的球，他竟然跟我说： ‘总有一天你能扑到的，孩子’——”

“草！老子为英格兰征战时，他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

听到这话，莱恩默默捶捶他的肩膀：“我帮你揍他。”

“也别下手太狠，”乔哈特哈哈大笑，“德克兰开玩笑的，他不是个坏蛋，而且我当时已经逮住他狠狠揍了一顿。你现在是英格兰队长，不可以带私人感情用事。”

莱恩点头：“放心吧。”

聊完，他们又分别坐在替补席看完整场比赛。

比赛结果是曼联1-2小负热刺，双方都还算能接受。

莱恩赛后和乔哈特拥抱告别，后者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好踢球莱恩，一定要好好踢球、保护好自己，千万别沦落到我这个地步。”

足球场是角斗场，也是名利场。

一旦竞技水平下滑，人就如同年迈的老狮子，被驱逐出新王的地盘。

乔哈特不想看到朋友经历这种事，因为太残酷了。

莱恩点点头，他挥手和好朋友告别，送他踏上一段新旅程。

*

除此之外，比赛日还在继续。

10月25号，曼联和切尔西踢了个0-0；

11月2号，曼联和阿森纳又踢了个0-0；

12月13号，曼市德比，双方竟然又是0-0。

很快，12月21号，曼联踢利兹联倒是踢了个6-0大胜，就连门将莱恩都在下半场忍不住往前跑跑，想回忆一下当年踢前锋的光辉岁月。

全队都很开心，只有穆里尼奥一个人在发愁。

不败确实是好事，但鸭蛋不能掩盖球队锋无力的本质，曼联缺少一个强有力的前锋，他们进攻端没有与强队对话的资本。

这么长久下去，一旦后场莱恩伤退，曼联迟早要出事。

穆里尼奥为这事恨不得挠破头皮。

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抢两个球星回来。

老鸟在为球队烦恼时，他现阶段最得意的弟子也挺忙。

——不过是忙着飞都灵。

莱恩坐上他爹的私人飞机，在新年初始忙里偷闲地给C罗做了顿饭。

小贝壳落地都灵时，就连C罗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接机回来的路上，他甚至都有些愧疚：“我只是开个玩笑，英超没有冬歇期，你这么大老远飞过来就为做一顿饭，也实在太辛苦。”

结果莱恩坐上车，相当有大佬气质地来了一句——

“曼联人，就应该言出必行。”

这句话放出来差点把C罗震住，就在他反思自己有没有画大饼的行为时，莱恩冲明白一切的乔治娜眨眨眼，心照不宣地互相笑笑。

到厨房后，莱恩顺嘴问：“乔治娜，克里斯平常在家里会做饭吗？”

“不，”乔治娜抱着小朋友摇头，“我会做饭，家里有厨师…克里斯偶尔会下厨，但你知道的，没人乐意赏脸。”

莱恩准备做米兰烩饭和水果蛋糕，他系好围裙，顺手喂给迷你罗一个小番茄。

做饭时，他环视一圈C罗的豪华别墅，问：“疫情期间，尤文还能负担起你的工资吗？”

谈到这个话题，C罗笑容变淡。

“薪资不是重点，”他靠在墙上，“但又确实是重点——”

“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向媒体透露朋友隐私，所以我很乐意跟你聊这件事。”

听这话，像是有内幕？

莱恩切着菜，招呼C罗去洗洋葱，他问：“怎么，尤文不给你发工资吗？”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更多的是我感觉自己不是球队核心，阿莱格里你认识吗——噢不对，你应该认识，你们当初在米兰搭档合作过。”

说到这里，C罗提议让他切洋葱，小贝壳爽快同意。

前者一边切菜一边继续说：“阿莱格里即将回归*，他宣称将不会以我为核心，而是围绕迪巴拉建队……老天！我绝对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C罗果不其然被洋葱熏出眼泪。

他扯出一张纸擦擦眼睛，心里充满对尤文的失望。

当初他之所以选择尤文，就是因为对方态度放得很低，而他也没有辜负尤文的希望，给斑马军团带来了对应的荣誉，但现在呢，他又要被用完就扔了？

莱恩在锅里下了块黄油，他煎着洋葱，没有说话。

洋葱在黄油中爆开，小贝壳盯着它看了几秒，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异常大胆的想法，他扭过头，问：“克里斯，回家怎么样？”

“什么？”

C罗愣在当场。

莱恩倒入Arborio（一种短粒米），说：“若泽最近在为前锋的事抓破脑袋，杰西的表现很让人失望，他即将租借去西汉姆联…罗梅卢去了国米，克里斯，曼联目前阵中无人。”

C罗没有说话。

可莱恩仔细观察他的神情，上面浮现的却并非是抗拒。

我就知道——

小贝壳在心里有些得意，没有任何老红魔能拒绝回家的诱惑。

他没有逼太紧，而是说：“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吃饭时，莱恩的米兰烩饭受到一致好评。

乔治娜更是开心地表示要在自己的纪录片里专门给它留个位置，用来歌颂伟大的厨师莱恩。

莱恩当天在都灵留宿，他晚上跟C罗谈了很多，意外地发现他其实对穆里尼奥还算欣赏，也肯定了他在皇马的功劳，换句话说——现在的二人就像冷战中的情侣，只是需要一个中间人来劝和。

临睡前，莱恩若有所思。

次日，C罗亲自开车送莱恩去机场。

临走前，他犹犹豫豫地叫住小贝壳，却没有说话。

莱恩瞬间读懂他神情的含义。

“这事交给我——”

他想想，又补充：“对了，你经纪人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

“行。”

*

另一边的曼彻斯特。

穆里尼奥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嚼着三明治一边不断看着球员录像，他一个个看，看完却始终觉得差了点什么。

新生代球员很好，但可惜个人特色太少。

街头足球正在逐渐消失，崛起的球星们如同流水线上的产品，他很难再挑出当年大小罗般的天才球员。

穆鸟吃三明治的速度逐渐放慢。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

“进来。”

说话间，他仍然盯着电脑屏幕：“咖啡放这，出去的时候带上门。”

“午饭只有三明治？”

听见这句话，穆里尼奥意外地扬起眉毛，他看向莱恩：“不是说去意大利有事，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能有什么事？”

莱恩把水杯放在他面前，“只有白水。”

在对方说话前，他出言打断：“你的助教告诉我，你最近咖啡因的摄入太高，所以现在只有白水，不喝的话给我喝。”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穆里尼奥端起水杯润润喉，“敢管到我头上——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莱恩拉开椅子坐下：“我这次去意大利经过都灵，你猜我见到了谁？”

“皮尔洛？”

“错，再猜。”

“滚出去。”

“别、别，”莱恩胳膊撑在桌上，“好吧，是C罗，您曾经的弟子。”

穆里尼奥变得沉默不语。

他坐回自己的椅子，神情不明。

莱恩清清嗓子，开始自己的表演：“我刚到都灵，克里斯就请我吃饭，在饭桌上，他不断回忆过往和您在皇马的光辉岁月，马德里因您而辉煌，只可惜老佛爷的耐心太差……他说，老佛爷应该给您更多时间。”

穆里尼奥有些狐疑不决：“他真这么说？”

不对吧？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太像那个人的风格？

莱恩喉结滚动，他道：“说实话，没这么煽情。但对于您的贡献和能力，他完全肯定，克里斯只是有点不善言辞。”

穆里尼奥品出几分味道：“他什么意思？”

“他想回来。”

眼看狂人再次沉默，莱恩再接再厉：“他说对于当年更衣室的事感到很后悔，希望您能给面子，在他心中，您才是最伟大的教练——什么瓜迪奥拉？在您面前提鞋都不配。”

听到这里，老鸟看了弟子一眼。

莱恩当即讪笑：“最后一句是我加的，我自己加的。”

他回忆着老爵爷教他的话术，在穆里尼奥思考时疯狂添柴加火：“他渴望重回梦剧场，落叶归根，这儿才是他的家，更何况梦剧场现在还有您……而且，他现在转会费一点儿也不贵！”

听到最后一句话，穆里尼奥脸上的表情才出现裂缝。

他是江湖中的性情中人，却不代表他全无理智。

竞技场没有绝对的敌人，只要利益足够，重归于好不过是时间问题——更何况，难道他就全不欣赏C罗？

这不可能。

“行。”

穆里尼奥大方松口，“只要他自己愿意低头，我可以给他这个面子。”

“您是最好的教练，”莱恩诚心赞美，“我找机会安排你们的单独碰面，希望您能到时候能赏光。”

他对于自己所说的完全不心虚。

因为这些话都是C罗自己跟他说的，他不过是稍加渲染再传给若泽而已。

狂人挥挥手：“滚吧。”

“好的。”

临走前，莱恩又贴心道：“您注意休息，别太累。”

穆里尼奥点头。

走出主教练办公室后，莱恩往电梯的方向走。

路上偶尔会有工作人员经过，见到小贝壳，他们都会停下来，既惊喜又恭敬地打招呼：“午安，莱恩。”

“Afternoon.”

莱恩随意点点头。

他乘着电梯下楼，而后在一楼大厅的队徽前停下。

小贝壳双手插兜，仔细凝望着红色的队徽，同时在心中喃喃——

“红魔永不言弃。”

他大概驻足一分钟，随即就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

此时此刻，都灵。

门德斯正在苦口婆心劝说他的雇主：“……若泽跟我说了，他也想让你回来，现如今的曼联前锋极度缺人，你才是他的最优选择……只是他这个人脾气你也知道，有点难低头。”

C罗沉默不语。

“当然，”门德斯补救，“也不是完全要你低头，一切交给我来做就行，你只需要重回曼彻斯特，然后和他吃一顿饭。”

C罗沉默三秒，然后松口：“行，你安排。”

门德斯重重松口气。

聊完后，他偷偷摸摸给莱恩发短信：“这里已经搞定…莱恩，咱们这么干是不是有点那什么？”

对方很快回信：“难道你忍心见到克里斯在尤文浪费职业生涯，连家都回不来？”

“若泽和克里斯不是仇人，他们只是彼此缺少台阶下，我们充当的只是中间人而已，放宽心——我来安排时间地点。”

门德斯回复了一个OK。

关掉手机后，他擦擦额头的汗，忽然想看看这两个葡萄牙人知道真相后的表情，那一定很好玩。

真的。

第212章

1月16号下午, 曼彻斯特。

“怎么样？”

“一切搞定。”

莱恩坐在副驾驶，他捧着一纸袋面包，伸手从里面捞一个起来嚼嚼嚼：“门德斯先生, 你已经确认好这家餐馆的隐私性了吧？”

“当然, 他们老板是我的熟人。”

门德斯扭头看他啃面包，有点没想到堂堂曼联队长是这种画风,

他瞅瞅对方，说：“别这么见外莱恩, 你可以叫我豪尔赫。”

小贝壳点点头。

他抬起手看眼表：“时间快到了，若泽说他自己开车来，克里斯呢？”

门德斯表示这都是小意思。

他：“他的私人飞机马上到, 我现在去接机……你确保若泽今天会到吧？如果他放鸽子，那这一切就全完了。”

“当然。”

听到这句话, 门德斯满意一笑。

他扭头左右看看, 随即全副武装地下车, 走到另一辆车上。

莱恩靠在副驾驶座椅上, 看着对方发车离开。

……

没过多久, 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从机场溜出来。

门德斯坐上驾驶位：“你自己注意遮挡，机场蹲守的狗仔不少。”

“放心吧, 我又不是第一次来曼彻斯特。”

“一切都已经搞定——”

门德斯犹豫片刻, “还记得我之前叮嘱你的话吗？”

听到这句话, 葡萄牙巨星脸上闪过些许不情愿。

“知道, ”他慢吞吞道, “若泽虽然很想让我回来，但碍于面子不好主动开口, 所以需要我先打招呼。”

门德斯听出他的不高兴，劝道：“万事开头难, 咱们得先忍一忍。若泽看你回家心里也高兴，只是他性格摆在那，你知道的，讨人厌的很。”

C罗脸色这才好看些。

汽车一路来到之前订好的餐馆，门德斯在事前就确认这条街上没有任何狗仔，但到之后，他又环顾一圈，才小心谨慎地带着C罗下车进去。

令他无比欣慰的是，穆里尼奥竟然和他们同时抵达包间。

太好了，没有被鸟放鸽子！

见状，C罗摘下墨镜，主动上前和对方拥抱。

他：“好久不见，先生。”

一旁的门德斯闻言差点流下欣慰的泪水。

只要有一人低头，那接下来的谈话肯定不成问题。

果不其然，狂人先是一愣，然后也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啦克里斯，咱们现在想要瞒着媒体见一面可真困难。”

大功告成！

门德斯悄悄退出去，同时给这对即将复合的师徒带上门。

他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坐回原来的车上，冲莱恩得意地比了个“OK”。

“如果今天顺利，”门德斯拉下驾驶位的镜子整理头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