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莱恩在门德斯的陪同下匆匆返回伯纳乌球场。www.qingjingyd.com

他们来到穆里尼奥指定的地方——一间小小的杂物室, 里面堆放着备用足球和各类机械。

莱恩低头时甚至能看见某些工作人员随手丢弃的烟头。

门德斯想出去给他们留下说话空间，但被穆里尼奥拒绝：“不用这么麻烦，这没什么不可见人的, 我又不是要买莱恩。”

我的天爷。

葡萄牙经纪人心惊胆战, 恨不得冲上来捂住穆鸟的嘴。

您可少说两句吧！

开完发布会的主帅已经恢复平静。

除去眼眶处不明显的通红，无人能看出名帅刚刚的崩溃, 他又变成那个不可一世的狂人了。

“很高兴你能接受我的邀请，”穆里尼奥看上去很疲惫,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冲莱恩微笑着，“说实话, 我也没想过爵爷能同意你来。”

莱恩据实相告：“我在对阵埃弗顿的比赛中被灌了三个球，BOSS打发我来散心学习, 但明天就得走。”

穆里尼奥双手交叉, 沉思：“学什么？我们今天可没赢。”

“不知道, ”莱恩答, “也许是心态。”

站在门口给C罗发信息说晚点到家的经纪人先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从他这个角度看, 莱恩和穆里尼奥两个人正委屈巴巴地缩起身体坐在矮矮的板凳上，周围还都是些脏乱差的杂物。

偏偏这俩人还神情严肃到活像在交流一桩价值一亿的转会。

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穆里尼奥换了个话题, 开门见山地问：“你有机会成为我的球员吗？”

门德斯闻言满脸惊慌失措：哥, 咱不是说不聊转会的吗哥？

“有机会, ”莱恩沉思, “看您有没有兴趣来曼联。”

穆里尼奥微微一笑, 没有答复。

他们又继续就莱恩的场上表现交流片刻，这次简陋的谈话才算结束。

明明这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但莱恩却并不感到拘束，他很意外自己和穆里尼奥的合拍。

临走前, 狂人拍着莱恩的肩膀：“说真的，我已经开始期待那一天了。”

门德斯……门德斯早就把杂物室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确认没有摄像头或监听器才安下心。

“豪尔赫，别太紧张了，”穆里尼奥轻笑，“这可是我执教的球场，我比你更熟悉。”

“送咱们的天才门将回去吧。”

*

莱恩被门德斯送到C罗家时，迷你罗正一边打瞌睡一边等莱恩。

直到对方回来和他贴贴亲亲，并玩了一局搭积木后，他才打着哈欠去睡觉。

“Junior很高兴你能来，”C罗向他表达感谢，“也谢谢你今天给我的安慰。”

莱恩摇头：“只是一个拥抱而已。”

C罗不再多说，转而带他去客房安顿。

老实说，巨星这所950平米的豪宅可真够大的，客人一不留神就容易在里面迷路。

他告诉莱恩明天可以坐他的私人飞机回英国，早上会有厨师为他准备运动员的营养餐，并询问他是否有过敏原或忌口。

莱恩听到不是C罗亲自下厨后松口气。

“谢谢你，克里斯，”他摇头，“我没有东西过敏。”

莱恩在C罗家中度过一晚，早晨再次被卷毛的亲亲唤醒。

只是这次他没时间再陪对方玩耍，吃完早饭就匆匆坐上离开的飞机。

4月26号曼联没有任何比赛，但5月1号他们又要和同城表妹再PK一场。

无论在何种情境下，德比总是让主教练头疼的比赛。

因此莱恩放好行李后就直奔卡灵顿。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队友们也不意外，而是笑嘻嘻地欢迎他回来。

“怎么样，”鲁尼冲他挤眉弄眼，“那家伙肯定哭了，他一定会哭的。”

那家伙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莱恩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助教麦克·费兰喊去弗格森的办公室。

爵士正在为四天后的德比做准备，此刻办公桌上堆满文件，战术板上则是密密麻麻的球员站位与构思。

他问：“学到什么了？”

莱恩回忆诺伊尔的表现和C罗的眼泪，老实回答：“踢完这场球，忘掉，然后努力踢好下一场。”

弗格森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回答地这么直白。

但足球确实就这么简单直白，于是老头问：“下场德比我打算让你首发，你行不行？”

莱恩的回答是：“行，反正又不是没踢过德比。”

这下弗格森是真的有点儿震惊了。

他匪夷所思地打量着孙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你跟穆里尼奥打交道了？别被那疯子传染……不，其实你跟他偶尔打打交道也不错。”

弗格森陷入沉思，直到十五分钟后才倏然惊醒。

“回去吧莱尼，”苏格兰老头揉揉眉心，叮嘱他，“注意保护好自己别受伤。”

等莱恩离开，弗格森继续研究这次德比战术。

这场比赛曼联不能输给曼城，现在他们积83分，曼城积80分，一旦输球，那他们之前的8分优势将荡然无存。

而弗格森在这种情况下，竟然顶着压力，力排众议地选择让莱恩首发。

老头将面临怎样的舆论环境，莱恩也很清楚。

他明白，这场比赛他必须要表现得相当出色，才能彻底压住外界的质疑。

*

5月1号，德比当天。

大巴上，吉格斯忍不住找斯科尔斯说悄悄话：“我说，咱们家那个小宝宝这两天是不是训练的有些刻苦了？”

“这话说的，”生姜头不满，“莱恩本来就很刻苦，他几乎天天加训。”

吉格斯喃喃道：“……是吗？但我也没见过哪家门将要训练脚法，他最近没事老拉着丹尼踢球。”

“也许是想练单刀铲断。”

说完这句话，斯科尔斯就不理他了。

他现在比谁都焦虑呢，一旦这场比赛他们输给曼城，那接下来曼联能不能夺冠就相当凶险。

女王在上，他发誓，绝对不要让隔壁死敌踩着他们拿到英超冠军！

赛前发布会，弗格森以强硬的姿态回应所有质疑的媒体。

老头的眼镜框在摄像机下反射出冷冷的光，他很坚决地说：“让莱恩首发是因为他的状态适合，没有别的原因。”

另一边的更衣室，莱恩边看赛前发布会边用白纱布将左手手腕的手镯缠好。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伊蒂哈德，只是这一次没有球迷冲他扔塑料水瓶，曼城球迷们担心激起他上场零封的回忆和手感。

熟悉的对手、熟悉的火药味、熟悉的嘘声和叫骂。

伊蒂哈德，亲切啊，真是亲切。

曼城打的442，这次变阵的反而是弗格森，他给出了451，鲁尼作为单箭头排在前面。

因为在自己家主场，所以蓝月亮刚开场后攻势很强。

上半场第十八分钟，曼城进攻端的阿奎罗和特维斯竟然想玩一次双鬼拍门。

莱恩没给他们实施的机会，而是干净利落地铲断阿奎罗脚下的球。

丢球的阿KUN看着对方侧脸，总觉得莱恩的出击似乎变得更熟练了。

红蓝双方都踢的很谨慎，他们各有试探，但均被莱恩和乔·哈特没收。

上半场很快走到补时，球迷们陆陆续续准备起身去上厕所或者买根热狗。

就在这时，萨巴莱塔在后场突然从失误的吉格斯脚下断球，斜长传分给已经启动的特维斯。

菲尔·琼斯简直魂飞魄散。

特维斯护球躲过曼联后卫的飞铲，艰难地找出空间，往中间传了个高空球。

现场解说有些迷惑：“特维斯这脚球是想传给谁？我记得那个位置似乎没人——不！等等！孔帕尼，文森特·孔帕尼在那里！”

比利时人高高跃起，甩头用力将球砸向球门。

球砸到地上后弹起，几乎就要跃过门线时，一双手突然出现了。

是莱恩·贝克汉姆。

“……不可思议地扑救，”曼城解说喃喃道，“小贝克汉姆整个人看上去都快劈叉了。”

“他竟然精准地抱住了这个球，上帝，他的判断和反应能力真让人惊讶，但恕我直言，他柔韧性真好，我的意思是——他不疼吗？”

莱恩没听清解说在说什么，他艰难地抱住足球，汗水滚滚落下。

因为扑救姿势太诡异，他不得不跪下右腿，来维持身体平衡。

但总之，他神勇地扑出这个必进球，也扑出了曼城上半场唯一的希望。

在身后曼城球迷懊恼的抱怨声中，上半场比赛结束。

回到更衣室，莱恩一边让理疗师给他搓大腿放松肌肉，一边小口喝着水，听教练对下半场的安排。

战术讲解完，发挥一般的鲁尼被维尔贝克换下，曼联众人重新回到足球场。

易边而战后，曼城的攻势更加猛烈，但好在全被状态神勇的莱恩扑出。

现在没人会再说他配不上一线队的首发门将位置，媒体记者们撕碎当天要写的批评头条，转而歌颂起莱恩的优异表现。

*

比赛进行到第七十五分钟时，场上异变陡生。

曼联在中场打出迅速的防守反击，维尔贝克持球突进时被荷兰中场德容毫不客气地一脚掀翻在地。

并且荷兰人没收脚，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踩到曼联前锋的脚踝。

裁判几乎没有犹豫就对着德容掏出黄牌，并判给曼联一个距离球门25米处的任意球。

就在场上的球员忍不住因此发生冲突时，场边突然爆发出激烈的争吵。

弗格森暴怒地冲到曼奇尼身后，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妈的，我他妈的受够你了！”*

他们曼联本来就没前锋，要是维尔贝克被德容踢伤，这接下来俩场英超联赛尼玛还怎么玩啊？

曼奇尼对此的反击是竖起中指，同时大声嚷嚷：“你他娘的给我闭嘴吧你！”

所有正在争吵的球员们，无论是曼城球员还是曼联球员，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呆呆地看向场边。

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

我艹！

这咋回事啊，怎么哥几个还没干起来，教练们就要打起来了？

这也不是啥淘汰生死赛啊，不就是一场普普通通、满是硝烟味的德比吗？

莱恩却顾不上那么多，拔腿就往场外跑。

开玩笑，他们家老头今年不仅已经71岁，心脏还不好，这要是气出啥好歹来可没法交代。

看他跑，曼联球员们于是也跟着跑；看曼联球员们跑，曼城球员们也跟着跑。

他们倒不是担心曼奇尼的身体，而是纯粹的从众心理。

怎么，今天终于要和隔壁打群架了吗？让德容先上，他刚刚踢对面前锋贼拉有劲儿！

德容：……

场边的媒体朋友们都快乐疯了，摄像机对准混乱的教练席就是一顿猛拍。

记者再次撕碎新闻稿重写：硝烟弥漫！弗格森爵士和曼奇尼大打出手！

球迷们迟疑着要不要去帮自家教练，几名强壮的大哥差点就要翻过看台，好在保安们连忙流着汗制止了他们。

咱们带嘤帝国的足球流氓真是名不虚传哈名不虚传。

莱恩跑到场边时，弗格森真的差点和曼奇尼打起来。

他一把抱住苏格兰老头的腰：“BOSS，BOSS！您冷静点。”

被孙子抱住腰也没能制止弗格森，他继续指着曼奇尼的鼻子破口大骂。

对方同样不甘示弱地骂回去。

两个知名教练在此刻已经完全顾不上体面，一连串脱口而出的脏话让双方球员目瞪口呆。

从替补席赶来的鲁尼喃喃：“原来平常BOSS骂我还是收敛了的。”

好在第四官员和教练组成员们及时赶来劝架，把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教练们强硬分开。

也好在莱恩死死地抱住弗格森的腰，没让德比真变成打群架现场。

在第四官员的“看台发配”警告下，双方教练总算重新变得冷静，比赛也得以继续。

球员们陆陆续续回到场上，曼联还有个任意球没罚呢。

主裁判给曼联的任意球距离球门大约25米，这个球原本属于丹□□尔贝克，但他和队友们嘀嘀咕咕片刻，居然扭过头冲球门前的莱恩招招手。

全场瞬间哗然。

“什么意思？！”

解说惊得差点没拿稳话筒：“曼联这是打算让他们的门将来罚这个任意球？”

第42章

1998年6月26日, 大卫·贝克汉姆在英格兰对阵哥伦比亚时，首次展露他的成名绝技“圆月弯刀”。*

“当时的哥伦比亚门将蒙德拉冈是第一个见证人，”曼城解说喃喃道, “小贝克汉姆接过他父亲的旗帜, 难道我们要成为新一代圆月弯刀的见证者吗？”

此时此刻，另一边的曼联解说声音都在不断发抖：“我们的小becks正在走向罚球点, 上帝啊，他的背影是那么熟悉——”

“透过他, 我像是看见了大卫。当时‘92班’们还是那么年轻，可岁月无情，我们曾经的队长加里·内维尔现在都已经退役。”

场上, 所有人都默默地看着莱恩走向罚球点。

吉格斯小声和斯科尔斯交谈：“啥意思啊，咱家小宝宝真练任意球了？”

斯科尔斯没说话, 只是朝地上草坪啐口唾沫。

他看着莱恩的背影, 不可避免地想起曾经的7号, 尽管他们背号不一致, 但这小子背影实在太像他爹了。

大卫, 你在不在看这场比赛？

*

英国时间晚上九点半，美国时间下午四点半左右。

贝克汉姆还在跟随球队训练, 工作人员忽然找到他, 并递给他手机：“大卫, 你的电话。”

他接过手机一看, 发现竟然是好友内维尔打来的。

“大卫、大卫！”内维尔的语速相当快, 情绪也很激动，“你在看比赛吗, 你在看比赛吗？”

贝克汉姆被问得一懵：“Gary，什么比赛？”

“今天的曼市德比, 莱恩首发，他现在要去罚任意球，”内维尔激动地连曼彻斯特口音都冒出来，“大家都在猜测他会不会使出你的成名绝技。”

听到这话的贝克汉姆恍惚间差点被哑铃砸中脚。

他连忙放下健身器材，不顾队友的询问声急匆匆地离开。

“不一定，”贝克汉姆艰涩地咽咽口水，“我们都知道这很难。”

内维尔却笑了：“但莱恩是你的儿子，他说不定也拥有和你一样的‘黄金右脚’和‘钻石左脚’。”

“而且这是个距离球门25米的任意球，GOD！想想吧，Becks，想想吧！”

这下万人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几乎是奔跑着来到最近的休息厅，用光速打开电视并调到曼市德比的实时转播频道——

转播画面上，莱恩正叉着腰站在罚球点前。

“莱尼多么像你啊！”

就连加里·内维尔都淡淡地陶醉了：“我的老天，瞧瞧这姿势，说是你本人我都信——抱歉，我忘记你没这么年轻。”

“我要有一个能继承我天赋去踢球的儿子就好了，我敢担保，我一定会爱死他。”

贝克汉姆已经彻底听不见内维尔聒噪的说话声。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几近战栗地想，莱恩会怎么罚这个球？

他会怎么罚？

全世界都在想这个问题。

媒体们心情异常激动地再度调整摄像机对准莱恩·贝克汉姆，他们敢担保，明天的头条整整一页报纸都放不下。

站在罚球点的莱恩倒是很平静，他甚至有闲心摸摸头发，感觉最近头发似乎变长了点，也许该去修剪一下。

曼城的球员们很快聚在一起排好人墙。

莱恩看了看人墙宽度和门将站位，往后退大约七步左右。

此时，他远在大洋彼岸的父亲不顾形象地蹲在电视机前，双手交叉托住下巴喃喃道：“对，就这个距离，接下来得调整跑动和出球方向，它们得成45度。”

裁判吹响哨声。

莱恩以一种不算快的速度助跑，他的左脚在众人的注视下足足跨出一人身高的长度，紧接着落在距离皮球6英寸的地方。

与此同时，他抬起左臂、压下右手，用右脚内脚背大力将球搓出。

“老天，”曼城解说简直目瞪口呆，“他整个人的身体完全扭摆了过来！”

莱恩维持着身体极度倾斜的姿势，目送足球带着破空声飞过人墙。

见血封喉，圆月弯刀！

足球高速内旋，擦过门柱坠入网中，而曼城的门将乔·哈特——

他明明判断准方向，却偏偏慢了一拍。

“不是慢了一拍！不是慢了一拍！”

曼联解说不断嘶吼着，脖子上甚至爆出可怕的青筋：“是球太快了，乔·哈特根本来不及反应！我敢担保，这个球的球速绝对有110公里以上，老天啊！”

“这就是我们的圆月弯刀，时隔多年，他再次由我们的小becks重现！”

“上帝啊……”曼联解说甚至激动到泣不成声，“他会是老特拉福德的新国王吗？”

偌大的伊蒂哈德球场此刻鸦雀无声。

他们只能听见裁判吹响的进球有效哨音。

现场数万人、电视机前全球几百万乃至几千万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莱恩身上。

弗格森已经完全忘记和曼奇尼的矛盾，他插在口袋中的双手在不断颤抖，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他恍惚间甚至觉得，站在他面前的就是1998年的大卫·贝克汉姆。

万众瞩目下，英俊的青年忽然高高抬起胳膊，露出一个微笑。

紧接着，全场掌声雷动，就连死敌曼城球迷都不得不为这个进球献上掌声。

莱恩在致敬谁？

——答案毋庸置疑。

“大卫、大卫，你看到了吗？大卫，”内维尔已经彻底被这个球迷到语无伦次，“天啊，你个该死的伦敦佬怎么会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他妈的，凭什么……”

而当事人贝克汉姆已经顾不上回答他了。

他在呆愣数秒反应过来后，竟然直接就地在休息厅激情滑跪。

任何言语都无法描述贝克汉姆此时的心情。

他太激动了。

远在大洋彼岸的中国解说黄健翔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小楼春雨*，圆月弯刀，独属于贝克汉姆的成名绝技这是由他的儿子继承，再次重出江湖啊！”

进球后的莱恩刚准备找摄像机比手势，却被接二连三飞奔来的队友压在身下叠人山。

他艰难地想爬起来呼吸，却被从替补席飞奔而来的鲁小胖激动地捧住额头狂啃：“该死的，你怎么做到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