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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作者:咕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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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凑到穆清耳边,低声嘱咐:“我恐怕不能送你离开了,待会儿若是乱起来,你便往东华门跑,关节我已打通,我府上小厮牵了马在宫外等你,出去后一路往朝阳门走会路过一家陈氏成衣铺,那里有我给你备好的包袱,去了换件衣服,城门差不多也该开了,若有人阻拦,你便把令牌给他看。”

“那你呢?”穆清看着林斐递来的令牌,是皇帝令。

林斐道:“我答应了陛下帮他一个忙,暂时走不了,你……珍重。”

告别的功夫耳边传来聂昭的声音,他声音清冷,没有丝毫起伏,仿佛不是刚刚平定一场叛乱,而是在闲适饮茶一般,只是说出的话却格外冰冷:“来人,将逆党拿下,违命者,杀无赦。”

穆清向高台看了一眼,高台上,聂昭面容平和,微扬的嘴角藏着浓厚的杀意,他收回目光,看向林斐,林斐朝他笑笑:“走吧。”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到处都是人,林斐推了穆清一下,转瞬间二人之间便被汹涌的人潮阻挡,穆清甚至都来不及向林斐道别。

穆清顺着往东跑,人群中并显不出他,他一路逃往东华门,宫门开了一点缝隙,他快速冲出去,刚出去,宫门便在他身后缓缓关起。

门外不远处有一批枣红色的马,旁边等着的小厮穆清见过几次,是林斐身边伺候的,随林斐姓,叫林春。

见穆清过来,林春忙牵着马迎上来,低低唤了一声:“穆公子。”

穆清接过马疆,对林春道:“多谢小哥,也替我……谢谢你家公子。”

林春笑笑:“穆公子,快走吧,城门马上就开了。”

穆清一路朝朝阳门行去,路过陈氏成衣铺的时候,去铺子里换了身衣裳,还有林斐给他准备好的包袱,里面衣裳银钱路引,一应俱全。

此时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拜别铺子老板后,穆清一路朝朝阳门奔去,过去的时候,城门缓缓开启,他打马上前,递上林斐路引,接受过检查后便牵着马出了城。

出去的瞬间,穆清只觉天地辽阔,身上突然轻松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巍峨城门,犹记得初来时的满腔热血,可惜此时已经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翻身上马,轻夹马肚,马匹飞驰而出,只留下一片烟尘。

他不敢回家,便按着林斐给他规划的路线一路往东,路上也不敢停歇半分,渴了就喝点河水,饿了就吃点果子,直到入夜才在一个村子停下稍作休整。

他不知道聂昭什么时候会发现他离开,只盼他发现的迟点,他能跑的远点,更希望的是,他的离开对于聂昭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自此山高路远,不复相见。

聂珏大势已去,叛乱很快平息。

聂昭快步去到皇帝的寝殿,皇帝已然没了声息,他眼睛圆睁,口鼻皆有未干的血渍,旁边是倒下的药碗,他最终死在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手中,不知他死之前会不会后悔让他留下聂珏的命。

一场叛乱,不过一夜的功夫便彻底平息,快的像是一场闹剧,宫外的大臣都不知道昨夜皇城内发生过一场政变,他们的轿辇甚至还停在宫门外等着上早朝。

聂昭身为太子,继承大统名正言顺,皇帝驾崩的消息刚刚传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跪下,山呼万岁。

聂昭孤身立于高台上,看着匍匐在地的所有人,低垂的目光中透着睥睨,他缓缓抬起手,声音低沉带着威压:“平身。”

后续事情还需处理,聂昭丝毫没有懈怠,只让人去宫外传了几名重臣进来,便开始安排皇帝的后事,乱党的处理,还有他登基的事宜,直到深夜才稍稍安排妥当。

宫门已经下钥,他留了几位大臣在前朝宿下,这才起身回东宫。

周朝安见状,立刻跟了上去:“昭儿。”

聂昭顿足,看向周朝安:“舅舅可是还有事要安顿?”

周朝安沉吟了一下,道:“聂珏你当真要留?他如今犯了谋逆大罪,你杀他绝不会落人口实,你……”

聂昭道:“我答应了陛下。”

周朝安皱眉,很不满:“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答应他又如何?谁知道?便是有人知道,杀了便是。”

聂昭摇头:“舅舅忘了,幼时您曾教我,君子当言而有信,何况,母后已逝,陛下也去了,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在这世间的至亲,留下便留下了。”

周朝安冷哼一声:“他算什么至亲!”说罢,顿了一下,又苦口婆心说着,“一个一心要取你性命的人,哪有至亲会如此,昭儿,我和你外公才是你的至亲啊。”

聂昭垂下眼,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面上却依旧乖顺,他道:“我省得的,舅舅就当我行善吧。”

“你啊!”周朝安重重叹了口气,“为君者,最忌妇人之仁。”

聂昭笑道:“有舅舅和外公为我兜底,我没什么可怕的。”

这话让周朝安高兴起来,他拍了聂昭肩膀两下,假意勉强道:“也只能我们这些老家伙操点心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日后可有的忙呢。”

聂昭颔首,快步回到东宫,面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恨不得立刻回去同穆清分享自己的喜悦。

只是刚回去便看到阮民在门口焦灼的踱着步子,他脸上笑意敛起,心瞬间提了起来。

阮民一见聂昭,立刻迎了上来,待走近了,压低声音道:“殿下,穆公子一日未出来吃饭了。”

聂昭像是被当头淋了一盆凉水,全身汗毛炸起,这若是寻常,他可能会想,穆清是不是闹脾气才这样,可当他告诉穆清如何离开密室后,他就始终提心吊胆。

他留了丁炤保护穆清,同时也是监视穆清,就是防止穆清离开,他相信丁炤一定会看好穆清,可不知道为何,心里就是安定不了。

他推开阮民,快步冲进密室,密室里静悄悄,一点声音也没有。

“清清?”他哑声喊出穆清的名字,等了半晌没有得到丝毫回应,他疯了似的翻遍密室的每一个角落,没有穆清,哪里都没有他的影子。

重新回到寝殿,他坐在正殿,门外有月光倾洒,丁炤跪在他面前,低垂着头。

聂昭问:“他可曾出来。”

丁炤把穆清早晨出来的事情告诉聂昭,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

聂昭盯着大门,没有从这里离开,那就说明,那个密室还有其他出口,可他却毫不知情,穆清自然更不可能知道,那就一定有另一个人的存在,那是谁呢?是谁带走了穆清?

“查。”聂昭缓缓开口,声音异常冷静,他的目光冰冷麻木,透着森森杀意。

丁炤领命后便离开了,聂昭静静坐在那里,手紧攥着椅子的扶手,他以为穆清看书是真的准备参加考试了,却没想到穆清竟然骗了他。

“清清,清清……”他低喃着穆清的名字,起身又回到密室,刚刚被他握过的扶手在他离开的瞬间,四分五裂。

第34章 第 34 章

穆清只休息了一夜便又起来继续赶路, 约莫过了四五日,速度才逐渐慢下来,只是依旧不敢进城, 只敢走野外小道。

这天夜里,穆清本欲找个农家休息,只是尚未到达村落,便遇上大雨, 路泥泞难行, 好在附近有间破庙可以暂时遮蔽。

穆清把马栓好,匆匆跑进庙里,庙里黑漆漆的,在这暴雨夜中显得尤为诡谲秘。

穆清没敢再往里走, 就在门口找了些木头生了火, 拉过草席在一旁坐了下来。

他脱下外衫, 架在火边烘着, 看着窜动的火苗, 不禁有些失神, 他只是一直往东走,可到底要去哪儿他也不知道, 以后要如何, 他也不知道。

正想着出神, 依稀中似乎有微弱的婴儿哭声从后殿传来,在这样的雨夜和破庙,这声音格外的让人毛骨悚然。

穆清猛地站起身,拔腿就想跑, 只是听着越来越清晰的哭声又迟疑了,万一……当真是一个孩子呢?

他迟疑半晌, 举着火折子朝后殿行去,刚进去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儿,他停在门口,没再往里走。

哭声断断续续从佛像后面传来,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他缓步靠近,越往里走,血腥味儿越浓,走到后殿中间,他再次停下,问道:“有人吗?”

没有回音,他又试探着问了一句,好半晌,佛像后丢出一颗石子,石子在地上滚了一点点的距离便停了下来,丢这一颗石子似乎用尽了佛像后那个人的所有力气。

穆清往佛像后走去,刚过去就被惊退好几步。

佛像后有一个年轻的妇人躺在地上,妇人脸色灰白,身下是大片血渍,她怀中有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正发出微弱的哭声。

“你、你怎么样了?”穆清蹲到那妇人身边,此时再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

那妇人缓慢的眨了眨眼,眼泪从她眼角滑落,眼中却满是庆幸,她费力的说话,声音却很小,她实在是太虚弱了:“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我该怎么做?”穆清从未遇过这样的情况,不禁有些无措。

那妇人费力的从身旁摸出一块写满血字的帕子,上面写了孩子还有什么亲人,写了孩子的名字,待穆清看完后,那妇人又看向一旁的包袱,示意穆清打开。

穆清把包裹打开,顿时被里面的银票惊住,少说也有三千两。

那妇人道:“我被仇家追杀至此,我是活不成了,还求公子代我养育我儿几年,待此间风波过去,再将他送去给我弟弟。”

“我……这……”穆清有些为难,他也是自京中出逃,前途未卜,又哪里有能力担上这个孩子的命?

只是这里除了这对母子,便再无别人,他若不管,那这孩子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妇人见状,立刻就要挣扎着起身,她已经脱力,可为了她的孩子,又好似有了无限的力量。

“夫人。”穆清忙扶住那妇人,不让她动弹,只是碰到她后又匆匆把手背到身后。

那妇人最终没有起身,她只支起来一点点,便又倒在地上,她赤红着眼中全是哀求:“公子,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你……”

穆清不忍再看,他别开脸,轻点了下头:“你别这样,我应下了。”

“多谢……”妇人松了口气,她微微侧转身,贪恋的看着怀里的孩子,她多想能再陪他久一些呀。

穆清看着眼前的一幕,手不自觉摸到胸前的玉坠,他母亲临终前,是否也是这般眷恋?

婴儿的哭声渐渐弱下来,寺庙的后殿回响着妇人哼唱童谣的声音,外面的雨势依旧滂沱,妇人哼唱的声音却越来越弱,直到彻底消失。

就在此时,外面一道惊雷炸响,妇人怀中的孩子再次嘶声哭了起来。

穆清蹲下身,把手探在妇人鼻尖,她已经彻底没了呼吸。

他抱过孩子,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着,在佛像旁坐了一夜,待第二天天微明的时候,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下了。

一旁的妇人身体已经有些僵硬,穆清把孩子放下,找了个尖锐的石块,在后院的树下挖了个浅坑,用草席裹着那妇人把她葬于此处,这才带着孩子离开。

穆清就近找了个村子,向村民买了些羊奶喂孩子,又买了些吃食。

如今他不是孤身一人,还带了个刚出生的婴儿,他必须尽快安定下来,这么小的孩子,根本经不起颠簸。

他向落脚的农家打听这里是何处,附近又有没有哪里要找先生的,虽说那妇人给他留了银票,可那是养孩子用的,他需得有一份自己的差事养活自己。

只是打听完之后,又犯起了难。

他本意是想找一个大些的村子,看村中有没有族学可任教,可现下看来,若是想要找份先生的差事,至少也得找个镇子。

看着怀中羸弱的孩子,穆清想了想,再走两日,不管去到哪里,就在那里留下,待孩子再大些,便把他送去给他舅舅教养,到时,他应该就可以回家了吧?

稍作休息,穆清便再次带着孩子上了路,这一路行的极为缓慢,时不时就要停下照顾下孩子才能继续赶路,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还不见村子的影子,穆清不禁有些着急。

水袋里的羊奶已经快喝完,不知能不能撑过这一晚,他自己饿些不要紧,孩子这么小,哪里经得住饿?

他轻夹马肚,驭马前行,速度又快了几分。

便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穆清不自觉往旁边躲了下,一支羽箭擦着他脸颊飞过。

他扭头朝后看了一眼,身后是五六个黑衣人,他们蒙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来路,他驭马跑的更快了。

身后黑衣人再次向他射出一支箭,他们喊道:“把孩子留下,饶你一命。”

穆清愣住,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他们竟然是那妇人的仇家。

他把孩子又往怀里拢了拢,他既然已经应下那个妇人会代她养这个孩子,便绝不会食言。

马匹跑的飞快,却还是架不住身后穷追不舍。

穆清不认路,驾着马奔逃,却不想竟跑到了悬崖边。

前方已经没有路了,后面的人也已经追了上来。

他们看着被困在崖边的穆清,朝他伸出手:“把孩子交出来,饶你不死。”

穆清紧紧抱着孩子,一步步向后退着,他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死局。

面前这几人明显穷凶极恶,无论他是否交出孩子,他和孩子都绝无生还的可能。

他凑在崖边向下看了一眼,下面层云叠嶂,一眼看不到底,跳下去凶多吉少,可对上面前这几个人,他们一样会死。

穆清不禁苦笑,他千辛万苦逃出京城,甚至都没能再见奶奶一眼,就陷入如此境地。

那些人见穆清不肯交出孩子,却又在悬崖边游荡,也不敢轻举妄动,正僵持着,却见穆清低头看了怀里的孩子一眼,接着转过身,抱着孩子纵身向下跳去。

那些黑衣人见状,立刻就要来拦,却还是迟了一步,只扯断了穆清头上发带,转瞬便看不到穆清的影子了。

他们恨恨把断掉的发带丢在地上,正犹豫着该怎么回去复命,身后突然传来了马蹄声。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悄然离开了崖边。

不多时,一行身着劲装的人出现在了这里,他们脸上都戴着银色面具,身上自有一股肃杀之气,为首的青年,不是丁炤又是谁?

行至悬崖前,丁炤从马上跳下来,他盯着一旁枣红色的马,走到近前,细细看着马鞍上的小字,如林春所说,确实是京城的铁铺所打,他又检查马身上的东西,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正查探着,一旁跟着来的暗卫拿着一根发带跑了过来。

“大人,这发带的料子……好像是宫里的。”说话的人有些迟疑。

他们奉命来找穆清的下落,若是在这处找到……岂不是意味着穆清凶多吉少?

丁炤接过发带,心骤然提起,这发带正是那日穆清从密室出来时所系。

他收紧手指,传令下去:“这里除了这匹马,还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把他们找出来!”

跟着丁炤的暗卫得令后立刻四散开去找人。

丁炤站在崖边,眉头紧拧,他看着万丈悬崖,如果穆清当真……

他倒吸一口凉气,不敢想象聂昭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发生什么,只盼是虚惊一场。

聂昭身边的暗卫都是自幼训练起来的,功夫数一数二的好,不多时,追杀穆清和孩子的几个人便都被抓了回来。

他们被五花大绑的丢在丁炤跟前,立刻骂骂咧咧道:“你们可知我们是谁?胆敢抓我们,你们不要命了?!”

丁炤不动声色的走到说话的人跟前,拔出剑来,用剑拍了拍那人的脸:“下面我问你的话要认真回答,若有半句虚言,我让你生不如死。”

“呸!老子警告你,老子是安王府的人,你们若是敢动老子,安王府不会放过你们!”那人叫嚣着,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可今日他们坏了安王的事,便是回去安王府,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www.shuhaimanyou.com

丁炤皱皱眉,长剑一挥,面前那人四肢立刻被斩断,他痛苦的嘶吼着,丁炤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他问:“那匹马的主人长什么样?多大年纪?”

那人依旧哀嚎着,不回答丁炤的问题,丁炤手起剑落,那人瞬间没了声息,他把目光转向下一个人,那人被丁炤震慑,见状立刻结结巴巴描述着穆清的样貌。

丁炤听着,心跟着沉了下去。

“他人呢?”他问。

那人顿时白了脸,他目光不由自主的往崖边瞥了一眼,又反应过来什么,立刻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35章 第 35 章

丁炤一脚踢在那人胸口, 那人当即呕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丁炤还觉不解气,抬脚勾过那人, 直接丢下悬崖。

他将目光转向余下几人,冷声道:“是谁安排你们来的?”

丁炤丝毫不信他们所谓的安王,安王已经七十多岁,早就不问世事, 他恐怕连穆清是谁都不知道, 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对穆清动手?

那几人眼看着同行之人惨死,知道自己恐怕也难逃一死,索性咬碎藏在牙里的毒药。

丁炤察觉不对,忙上前阻止, 却还是迟了一步, 他着实未想到, 这几人这般贪生怕死, 竟会是死士。

他走到崖边, 盯着看了良久, 吩咐道:“想办法下去看看。”

紫宸殿内,聂昭正看着奏折, 突然一阵倦意袭来, 他迷糊中竟睡了过去。

殿内窗户开着, 烛火不住摇曳,忽地全部熄灭,殿内瞬间只剩窗外月光。

聂昭刚准备喊阮民过来点灯,突然有脚步声响起, 他循声看去,只见穆清穿着宽大的澜衫, 乘月光而来,他缓缓走到他身边,钻进他怀里,仰脸看着他,眼睛像盛了星光一样明亮,其中情意绵绵,一如从前。

聂昭心脏噗噗狂跳,他呆呆看着穆清,只觉像是做梦一般,他缓缓收拢手臂,感受着怀中的躯体,却是一片湿润冰冷。

他身子僵住,看着穆清脸上鲜血瞬间蔓延。

他想要去帮穆清擦血,可身子却不知为何不能动弹,他使劲儿挣扎着,终于挣脱,准备去给穆清擦血时,怀中的人却突然消失,他猛地抱了个空。

砰的一声脆响,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聂昭猛地惊醒,他喊道:“清清!”

殿内烛火轻轻晃动了两下,啪的一下灭掉,就像刚才一样。

聂昭霍然起身,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阮民快步进来,忙把灯点上,他看向聂昭,只见聂昭头发散乱,面色惨白,他胸口剧烈起伏,一双眸子里满是惊惶。

“陛下,您可还好?”阮民低低唤了聂昭一声,如今虽尚未举行登基大典,但聂昭已是实至名归。

聂昭看向阮民,上前两步抓住他的衣襟:“清清呢?他在哪?”

阮民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陛、陛下,还没有穆公子的下落。”

聂昭恍惚了一下,又想到了什么,踉踉跄跄出了门。

阮民让人进来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了,忙跟了上去。

聂昭一路去到天牢关押重犯的牢房。

牢房四面都是墙,只有一扇厚重铁门留作进出用,里面的人便是插翅也逃不出去。

此时林斐正被关在里面,他衣服被鞭子抽得开裂,身上全是血痕。

聂昭一进去就把他拽起来,他恶狠狠的瞪着林斐,眼睛赤红,明明气势汹汹,手却在发抖。

林斐瞬间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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