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1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 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www.kuailewx.com

河边灰白色石墩井然有序地排着队，由粗壮的白色铁柱连接着，守护着旁边雄伟壮阔的歌剧院。

姜沉星手里握着一个方形小盒子, 看着河面上反光波动的河水, 静静等候着。

看着看着, 他低头打开盒子看了一眼, 墨黑色的海绵上躺着一枚音符胸针，精致小巧。

似是想到什么，姜沉星唇边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 将盒子重新合上。

没过一会儿, 河边道路的尽头有人来了。

他马上紧盯着远方缓缓走来的身影, 嘴角那抹笑在看清来人时瞬间僵硬。

但也只是一会儿，姜沉星很快便恢复平日的表情，默默将小盒子塞进裤袋里。

“哈喽。”傅怀橙笑着朝他招手, “看到是我失望了吧。”

姜沉星微笑。

“没有。”

说完，两人便并肩往歌剧院走。

姜沉星选的情侣装是一件特别青春的不规则灰白拼接衬衫，胸前还有黑色小领带。

傅怀橙身上也差不多，只是拼接的地方和面积不同。

昨天听到工作人员说盲盒约会时, 他就没想着能跟姜沉星约会了。

四分之一的概率太小，而他运气一直不好。

打开盒子看到这么青春的衣服, 还以为是陆尚行，没想到竟然真就让他抽中了四分之一的概率！

傅怀橙唇角的弧度怎么抿都抿不下去，伸手摸了摸鼻子, 虚掩着。

河边离歌剧院入口有点远, 两人一路沉默，傅怀橙便主动找话题。

“今天演什么？”

姜沉星顿了一下, 扭头看他。

“嗯？”

傅怀橙指一下前头的半圆型歌剧院，说。

“不是要去看戏剧么？”

“不是。”姜沉星看着兴致不高，“去了你就知道了。”

音落，气氛有些尴尬，傅怀橙唇角的弧度就下去了。

今天姜沉星这一身跟他平日的形象不同，虽然平时他的穿着也是休闲装居多，但都是偏单调成熟的。

而这一身更像是青春期少年喜欢的打扮，帅帅的酷酷的，十分朝气蓬勃。

姜沉星穿着帅是帅，却给人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感。

就好像学校里可望不可即的校草，远远看一眼便心动地扑通扑通狂跳，可就连给他送瓶水都要鼓起所有勇气。

大概是因为来的人不是他心目中那一位吧。

不知道如果是时予来他会是什么样子。

两人才到歌剧院大门，就有人出来迎接。

他们跟随那人走到一个演奏厅里，姜沉星却没跟傅怀橙一起进去，而是说。

“你先进去等我，我去换身衣服。”

傅怀橙有点懵，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听他安排，进演奏厅里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坐着。

诺大的演奏厅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这个位置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舞台上的红帘，想必一会儿表演时也会看很的清楚。

也不知会演什么，傅怀橙心里很是期待。

过了十来二十分钟，突然，整个演奏厅灯光一关，面前的红帘缓缓上升，露出暖黄色的灯光。

暖黄映照在傅怀橙脸上，照着他脸上震撼的惊艳。

姜沉星站在舞台上，身穿一身黑色燕尾服，修长笔直的西装裤将他的黄金比例显现得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完美存在。

他握着小提琴，轻轻地放在肩上，优雅的姿态像是天生的贵族。

舞台上除了姜沉星还有一台钢琴，钢琴上坐着不认识的人。

沉闷的钢琴声缓缓响起，调子渐渐往上升，像是落入一片空无境地。

姜沉星扬起琴弓，袅袅余音融入钢琴之中，他微微低头，沉浸在琴声中。

起初的调子很轻快，像清晨的小鸟在枝头蹦蹦跳跳，与飞来的同伴互相鸣叫。

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两只小鸟扑腾飞走，树上回归宁静。

姜沉星左手快速抖动，右手的琴弓琴弦贴着弦缓慢划动着，音调婉转，演奏这片宁静。

突然，调子急速下降，琴弓在姜沉星手上跳动着，琴音变得扣人心弦。

一下又一下，急促而焦虑。

狂风席卷整片树林，残叶落了一地，两只小鸟奋力扇着翅膀，在狂风里挣扎。

天上聚拢的乌云轰鸣着，可怕的闪电在乌云里闪动，照亮了两只小鸟因挣扎掉落的羽毛。

一根树被狂风连根拔起，一只鸟被树根撞落，另一只焦急地追上去。

树林在哭泣，草丛被压弯了腰，它们无法停止这场即将夺走它们生命的龙卷风。

他神情凝重，昂头望着舞台上的灯光，暖黄色打落在他眸子上，映出他脸上的孤独。

那一瞬，傅怀橙觉得这人离他好遥远。

明明第一排观众席离舞台的距离十米不到，但傅怀橙却觉得两人隔了一个世纪。

焦灼的曲调越来越激昂，越来越激昂，直至高潮。

一瞬间，所有音乐都停止了。

安静的演奏厅里又缓缓响起小提琴独有的美妙动灵，只是这琴声有些哀伤，伴随着沉闷的钢琴声，听着有点想哭。

一只小鸟死了。

另一只拖着被折断的羽翼，守在它身旁，闭着眼躺下。

它们迎来属于它们的结局。

一曲毕。

姜沉星放下琴弓，低头望着台下的傅怀橙，神色已恢复如常，问道。

“你有想听的曲子么？”

傅怀橙只觉得胸口堵的难受，摇摇头。

“不听了，不听了，你拉的太好了，我想哭。”

闻言，姜沉星便转身对弹钢琴的人轻轻摇头，那人朝姜沉星鞠躬，然后离场。

台下的傅怀橙说。

“你能就这样下来坐会儿么？”

姜沉星嗯了一声，有人过来接过小提琴，他单手撑着舞台边缘跳下来。

燕尾一晃，他就落地了。拍了拍领口，步伐稳健，像个绅士贵族走向傅怀橙。

那一刻，傅怀橙的心脏狠狠一跳。

姜沉星是个被上天眷顾的人，他的一举一动，一眸一笑，都能轻易拿捏别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太完美了，所以上帝才会让他看起来这么孤单。

演奏厅里的灯光已经重新打开，姜沉星穿着燕尾服的模样看得更加清晰。

傅怀橙都不敢多看，怕自己沉不住气，只能望着舞台。

“你是练了很久小提琴么，我叔叔从小就学这个，可是他拉的没你好。”傅怀橙说。

“不算久，差不多五年。”姜沉星说。

“蛮久了。”

傅怀橙默了一会儿。

“那时你都大学了吧，我记得你大学忙着读研读博，怎么会练这个，不会忙不过来么？”

姜沉星右手挂在扶手上，望着舞台，目光似乎透过舞台在看望什么。

“以前有人让我学，说要跟我合奏。”

“嗷，是这样。”

说完，傅怀橙就没话说了。

过了一会儿，姜沉星说。

“我安排的约会是不是很无聊。”

傅怀橙顿了一下，就笑。

“与其说约会无聊，倒不如说你的心思不在这。”

姜沉星看向傅怀橙，见傅怀橙脸上的笑没有掺和别的情绪，捏了捏西装外套的衣角，真诚道。

“抱歉，是我的问题。”

傅怀橙身体后倾，斜斜地看他，笑的有点坏。

“你最怕他跟谁约会？”

怕这个字用的很妙，姜沉星突然发觉这个人其实心思很细，或许是他们八人当中心思最细的。

“温止吧，或者席淮。”姜沉星说。

“温止啊……”

傅怀橙沉思了会儿。

“我感觉你们都看错时予了，他其实是很有主意的一个人，只是不会轻易表露。”

“他是很有主意。”

姜沉星垂下眼皮，遮住情绪。

“一旦决定一件事，就拉不动了。”

这话说的很深，傅怀橙就有些惊讶。

“看来你很了解他。”

姜沉星轻轻扯了下嘴角，笑得很淡，但有点苦。

“大概吧。”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点尬，旁边的摄影小哥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傅怀橙突然说。

“你跟我约会，却总提别人，不太好吧？”

姜沉星顿了一下，又笑，但这次的笑并不苦。

“不是你先提的么？”

“那这样。”傅怀橙转过身来，“今天我们早点回去，但作为补偿，一会儿的午餐由我来安排，ok么？”

姜沉星有些为难。

“其实我接下来还有安排。”

“可你并不想跟我一起。”傅怀橙说，“刚刚的演奏，应该没有按照你原计划进行吧，你真正的安排还有别的。”

姜沉星神色一僵，显然被说中了，虚虚地嗯了一声。

“抱歉。”

“所以啊，之后的安排就算了。”

傅怀橙站起来。

“我不喜欢勉强别人，就算我……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恋综不就这样么，只要不到最后一刻就还能继续努力。”

姜沉星抬头看他。

“你心态很好。”

傅怀橙就笑。

“想追万人迷，心态不好怎么行。”

姜沉星也笑了笑，起身往后台走。

“你等我换身衣服。”

傅怀橙应了声好。

黑色燕尾服的身影逐渐消失，傅怀橙脸上的笑容也随着消失，转而换上失落。

“哎，果然是猴子捞月，一场空。”

他伸手捂住脸，站了一会儿，等放下手时又重新变回那个知性的傅怀橙。

“加油吧。”

Chapter32

繁华街道, 连成一排的建筑物下方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

这里是E城不太出名的步行街，但年头很久，有着各式各样的店，被网红们称为宝藏步行街。

一家老旧的唱片店门外, 有几人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最中间打扮潮流的长发美人戴着墨镜在门口东张西望, 长发柔顺, 妆容精致, 若不是他一身男装和喉间的喉结彰显他的性别，着实让人雌雄难辨。

而围着他打转的几个人衣着普通，其中还有一个扛着一台笨重的摄像机, 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在拍摄。

路人放慢了脚步, 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那人是明星？没见过啊。”

“好漂亮一男的, 气质绝了。”

“他们在拍什么啊。”

余岭听着路人的议论，心里一阵得意。

这可是他大清早爬起来根据情侣装特意做的造型，当然漂亮。

若不是现在他们迷路了, 他不介意取下墨镜让别人看看他的盛世美颜，再拉风地走向他的约会对象。

太阳从斜边升上高空，阳光照在墨镜上，余岭抱着胸走到工作人员那边。

“联系上没？还要等多久？”

“联系上了, 我们在对地址。”

那人说完，又扭头讲电话去了。

余岭叹气一声, 去后边的公共椅子上坐下了。

真是倒霉，本来以为选了白色盒子会很大概率抽中姜沉星，但拿出衣服看见是件花里胡哨的卫衣就知道不可能是姜沉星。

这也就算了, 跟他约会这人连约会地址都报不清楚, 他们几个找路找了半天也没见着人。

会干出这事的也就只有陆尚行了吧？

十五分钟后，余岭终于在两边工作人员的联动下到达目的地。

原来目的地离他们非常的近, 只是那个地方是地下室，藏在老旧唱片店背后。

余岭走到不易被人发觉的入口，发现这里有楼梯。

低头一看，就看到楼梯下后背靠门站着的陆尚行。

看到陆尚行的那一刻，余岭顿时明白他为什么会选这件衣服当情侣装。

那头红发跟这件卫衣非常搭配，卫衣上潮流的彩色搭配将他身上音乐人的气质发挥的淋漓尽致。

陆尚行双手插兜，耳垂上的耳钉吊在半空中，略显稚嫩的侧脸在耳钉的衬托下显得桀骜不驯。

他真的很酷。

下楼梯的脚步声惊动了陆尚行，下方的人脸往右转，抬头一看，在见到来人时一脸惊艳。

然而这抹惊艳还没在他脸上停留多久，陆尚行便马上啧了一声，满脸不爽。

“怎么是你。”

“……”余岭忍住怒气，“是我怎么了，我是不是还要说声对不起。”

陆尚行抬手挠了挠后脑勺。

“也不是……”然后放下手，重新揣进口袋，“算了，进来吧。”

两人进了地下室，余岭才发觉这里头别有洞天。

地下室空间很大，屋顶很高，约莫有四五米的样子。

朦朦胧胧的灯光落下，微弱的光给陆尚行的身影铺上一层魅力。余岭抬头一看，上面都是有规律的纯黑色钢筋，每隔一段距离装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

地下室没有窗户，也就没有光源，全靠这些霓虹灯照亮着，氛围感十足。

走没几步，杂乱无章的贝斯音跟吉他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余岭顿时整个人都紧张起来，望向地下室深处。

五六张桌子摆放在过道两边，最里面的正中间搭了个简易舞台，Blue eyes乐队的成员在上班随意地敲动乐器。

彩色霓虹灯照亮他们，地下乐队的感觉瞬间拉满。

余岭：！！！

Blue eyes乐队！

两人一过去，台上三人马上看过来。

胖球激动的脸在看到余岭时迅速冷下来，嘟着嘴呢喃。

“不是予哥啊。”

余岭虽然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但见他看到自己后那么失望，隐隐约约猜到是怎么回事，感觉有点尴尬。

“嗨。”余岭主动打招呼道。

三人跟他打招呼。

“嗨。”

“你好。”

陆尚行直接跳上舞台，走到正中间吹了吹麦克风，喂了两声。

确认没问题后对台下的余岭说。

“你随便找个地方坐。”

余岭就拉了椅子出来，面对舞台坐着。

左侧的贝斯手扭头不知对陆尚行说了什么，陆尚行啧了一声，余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

“你傻，当然要换歌。”

麦克风传出来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余岭听见。

“唱我们最新专辑那几首。”

这话让余岭想起那天陆尚行唱的《sorry love》，不一样的歌词，更加深情的曲调。

其实陆尚行很专一，虽然他性格直，脾气爆，不太会说话，让人感觉他比不上其他三个蓝方。

但他感觉陆尚行一点都不比他们差，只是性子单纯，什么都喜欢直着来，不愿意跟人弯弯绕绕。

这样的人是很纯粹的。

摇滚能够震撼人心，余岭已经听过不少次他们的演唱会，但靠的这么近还是第一次。

舞台上的陆尚行和平时的陆尚行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他恣意、热情、疯狂，喧嚣着狂躁的灵魂。

红发与汗水共同摇曳，灯光与鼓点打着节拍，陆尚行握着吉他嘶吼，激起浑身鸡皮疙瘩。

让人着迷。

一个小时后，两人从地下室里出来，余岭还久久无法回神。

陆尚行走在他旁边，还是那副整天满脸不爽的嚣张模样，可他却感觉这个人不一样了。

好像走在他旁边的不是心动小屋的蓝方嘉宾，而是Blue eyes乐队的队长兼主唱。

偶像在旁边，谁能不心动。

余岭撩起一缕长发，用食指卷了几圈，突然就感觉不太好意思说话了。

然而陆尚行突然说。

“要不我们回去吧，反正你也不想跟我约会。”

余岭：“……”

偶像滤镜瞬间破碎，这人在余岭心中又变回没什么脑子的大直男。

余岭真诚道。

“你要是不改改你这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作死。”

陆尚行猛地顿住，扭头看他。

“我已经收敛很多了，还很明显？”

……原来你有在收敛？

余岭无语了，他叹气一声。

“我也不想跟你待着，但好歹在录节目呢，再不情愿也得装一下吧。”

闻言，陆尚行转身看着跟了他们一路的摄影小哥，小哥后头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工作人员，正一脸哀求地看着他。

“……”陆尚行啧了一声，“真麻烦。”

然后往停车场走去。

因为他什么都没说，余岭以为他要回去。

直到陆尚行开兰博基尼载着他往反方向走的越来越远，直到一个无人的公路上，他才发现陆尚行不是要回去。

下了车，余岭看见公路旁放着两辆非常酷炫的摩托车，守着摩托车的人见他两过来，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头盔。

陆尚行接过其中一个头盔，问他。

“你会开吗？”

余岭的心情简直了，除了六个点还是六个点。

“我室内派，纯正的室内派。”

陆尚行啧了一声，把头盔还给那人，跨上摩托车背对他说。

“上来，我先带你溜一圈。”

余岭过去看了几眼，这车不同于普通的摩托车，后座很高，而且很小，一看就没有安全感。

他就有些犹豫，不太想坐。但想想来都来了，总不能坐在路边看着他玩，那就真的无聊了，于是也跨坐上去。

这一坐，吓得他马上紧抓陆尚行肩膀。

“怎么这么高啊！？”

陆尚行语气里每个字都在透露着你怎么这么没见识的气息。

“这种车后座肯定高啊，你要是害怕就抓紧了，跑着跑着就爽了。”

爽不爽不知道，但肯定能吓死！

余岭心里害怕着，又不想抓他，伸手往后探，想抓点什么东西稳住身体。

可是这摩托车的结构奇奇怪怪，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抓，他还是只能紧抓陆尚行的肩膀。

“准备好了吧？”

“好、好了。”

音落，车子马上发出启动的声音，紧接着咻地一下，他们就窜出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尚行！！你慢点！！！”

公路上，陆尚行的笑声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