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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作者:文盲土拨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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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了下自己的脸。

他从我身边走过,站到阳台上开始抽烟。

我将所有礼物见缝插针地塞进行李箱,勉强拉上拉链,竖起后摆到鞋柜旁。屋里暖气开得太高,我出了一身汗,也走到阳台上透气。

池易暄回头瞥我一眼,“把门拉严实。”

我扯了扯汗湿的衣领,“一会儿就进去了。”

“要么这个月你交电费?”

“……”

我用两根手指勾住推拉门扶手,将门推到底,岔开话题,“你都给爸妈买什么了?”

“茶叶和丝巾。”

“我都忘了,什么都没来得及买。”

“就没指望你记得。”池易暄抽一口烟,“我买了几盒鱼油和维生素,到时候你拿着给他们。”

我用手肘碰他一下,“嘿,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抖了下烟灰,橙黄的火光在夜色中闪动,如一颗精灵的眼珠,只不过几下便熄灭了。

鬼使神差地,我将鼻尖凑到他的肩头旁。他很快就发现,瞪我一眼,“做什么?”

“闻闻有没有烟味,你不怕爸妈发现?”

“明天又不穿这件,怎么会有味道?”

“你不知道,妈妈的鼻子尖,以前我去网吧打游戏她都能闻到二手烟。”我靠得很近,鼻尖几乎要贴上他的衣领。他拍皮球一样拍了一掌在我脑门上,嫌我靠得太近。

“明早上飞机前洗个澡不就行了么?”他笑话我,好像我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我愿意在他面前扮演傻子。我知道我这样的人难登大雅之堂,真要去了我哥的公司,也是把他们干破产的命。

我望着他的脸,看着他弯弯的睫毛一眨一眨。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站在月亮下抽烟,就好像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时十分迷人,但他又非要表现得漫不经心,仿佛他只是阴差阳错、因为偶然而站到这里,他无意变成风景的一部分。

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我发现了他的小秘密,这让我生出一种握住他把柄的错觉——我深知这算不上什么把柄,顶多只是一根往他自尊心上扎一针的刺。可正是因为不知道,他才能在我面前表现放松;否则他定会绷紧神经,从脑海中搜刮着一切合理或不合理的借口,而我一个都不想听。

那就让时间停在现在吧。停在这一刻,我们可以暂时放下芥蒂,以回家的借口,短暂地收起伪装。

我们的航班于次日上午11点起飞。我和我哥九点出门,在机场简单吃过早餐后,就在候机厅等着了。我的座位靠窗,起飞时我将额头贴在玻璃窗上,看着云层被我们甩在身后,钢筋森林小得像一块拼图。我转头想要让他来看,却发现他抱着臂,安静地睡着了。

阳光从正午破碎的云层间穿过,照亮他薄薄的眼皮。他的脑袋向我这一侧歪倒,枕在他自己的肩头上。这个姿势醒来后肯定得落枕。我将隔板拉下,又往他那儿坐了半分,以防气流颠簸时,他需要依靠。

三个小时之后飞机落地,池易暄陪我去拿托运行李,远远地就看见妈妈和池岩站在传送带边等待。我跑上前,妈妈张开双臂抱住我的肩膀,接着踮起脚尖,捏了捏我的脸。

“怎么瘦了?”

“哪有?”

池岩接过我手中的行李箱,转向池易暄,打趣道:“你饿着弟弟了?没喂他啊?”

“哪能呢?”池易暄笑得客气。妈妈就要去拿他手里的行李箱,他将行李箱一转,绕到身后,“不用了,妈,我自己来。”

“那不行,你们飞机坐得够累了,我来拿——”

“你别管我哥,他要自己拿你就让他拿。”我揽过她的肩膀,“车停哪儿啦?”

“这边。”池岩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我一眼就看出车标变了,“换车了?”

“刚换的。”池岩狡黠地眨了眨眼,“换了辆SUV,我想你们俩也能坐得舒服点。”

我搓搓手,想偷一点小道消息,“最近做什么呢,发财啦?”

“炒股。”我妈把池岩衣角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灰拍掉,“瞎买,就是走狗屎运。”

“那不叫狗屎运,叫财运。”我拍拍池岩的肩膀,“也教教我啊,老爸。”

他笑着摇头,“你问你哥去,他不是做金融吗?懂得肯定比我多。”

池易暄全程保持他完美的微笑脸,不知道的以为他又出来参加团建了。

回家路上,池岩将暖气升高。我和我哥坐在后排,妈妈在副驾驶刷着短视频。期间我觉得车内闷,将车窗打开一条缝想要透气。寒风如狼嚎,呜呜冲散热闹的氛围。我赶紧升上窗。今年冬天很是凌冽。

电台在播放流行音乐,中间穿插着春节推销的广告语。

“晚上吃什么?”我好奇地问。

“什么都做了,有你最爱的猪肘、排骨汤……”

“需要我帮忙吗?”

池岩说:“不用。你妈最近看短视频自学了好多菜,一会儿你们尝尝,看看跟以前比怎么样?”

“我们肯定吃个精光。”

妈妈侧过身来看我,“你现在还住在你哥家呢?”

“嗯,住着呢。”我看了池易暄一眼。

“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在找呢。”

“不都找了好几个月了吗?真要找不到回来也行……”

我赶紧打断她,生怕她下一秒就要我回家相亲,“找!我真在找,找得可认真了!”然后用手肘去碰池易暄。

“嗯。”他答应得勉强。

我大腿往他那儿一晃,碰下他的膝盖,冲他挤眉弄眼,他才清清嗓子:“他有在找,最近竞争激烈,不容易。”

难得他为我说话,我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妈妈把我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也就你哥惯着你,你看他就从来不需要我们俩操心!你职场空窗期这么久,以后会不会越来越难啊?”

我说现在谁没有一点空窗期。

妈妈叹气,“别老麻烦你哥,难不成以后你哥结婚了你还要赖在他家啊?”

“我哥不介意就一直住着呗。”我将双臂枕在脑后。

池易暄从下飞机后一直很安静,这会儿倒是看向我,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介意。”

你妈的。

第39章

大年夜,窗外飘起小雪。妈妈将饭菜端上餐桌,池岩拿出珍藏许久的红酒,我主动帮他启瓶,一手托着瓶身为他和妈妈倒酒。

“好专业呀,以后我们白意能去餐厅里当酒保咯!”池岩将一只红酒杯拿到自己跟前,再将另一只递给妈妈。

“那算什么正经工作?”妈妈白了他一眼。

我为池易暄倒酒,我们心照不宣,看了彼此一眼。

妈妈问我:“怎么只喝这么一点?”

“小酌怡情。”我笑,假装自己酒量不好。池易暄知道我最近在养胃。

酒杯一一相碰,撞出新年的交响乐。难得今年春节气氛没有那么微妙。浅浅几口红酒,却让我上了头。喝到气氛正好,玻璃都起雾时,我将鱼油和维生素推到桌上,妈妈笑眯了眼,翻来覆去地查看说明书,提醒她和池岩一天要吃几颗,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问我不是在找工作吗,哪里来的钱?

“打工赚的。”

“什么工?”

“……端盘子。”我没撒谎,尽管盘子上端的大多不是菜,而是烈酒。

“辛不辛苦啊?”妈妈又来捏我的脸。

“痛并快乐着。”

“缺钱就找你哥要。”池岩碰了碰我的酒杯。

“那不行,不然妈又要嫌弃我,说我拖我哥的后腿。”

“瞎说!我从小就教育他,照顾弟弟是他的责任。”

池易暄笑笑不说话,将他准备的礼物递了过去。妈妈拆开礼盒,两只眼睛顿时泛光,惊喜地拿出丝巾在脖子前左右比划。

酒足饭饱,池岩为我们切了只哈密瓜,然后去沙发上看电视,没一会儿呼噜声就响了起来。我收拾起碗筷,妈妈擦着餐桌,池易暄戴着手套在水池边洗碗。

终于将最后两只碗放进水池,我站在一旁等着洗手,而我哥岿然不动,浑然不顾我像狗一样提着两只前爪,贼兮兮地等待他将水龙头让给我。

他不让,我只得作罢,扫视一圈,拿起钢丝球擦洗灶台上的油污。偶然间抬头,透过窗户,看见小雪慢悠悠地下,橙黄色的方格子影影绰绰。

晚上十一点半,池易暄去卫生间洗漱,妈妈给我送来被子,整理被套时悄声问我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怎么就把我哥哄好了。

“秘密。”我将食指竖在唇前。

她撇撇嘴,又问起找对象的事,问我和我哥有没有什么进展。

我心里一跳,随后发现这句话有歧义。妈妈问的永远都是我们各自的进展。

我摇头,说我工作都没有,考虑这个太早。妈妈说:对你哥来说不早了,他要单身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提Cindy,说了个圆滑又扯淡的理由:缘分未到。

她为我将枕芯装进枕套,提到二姨,说她省吃俭用送小孩出国读书,现在居然参加同性恋大游行。

我说:“这是人家的自由和权利。”

“我知道呀!”妈妈将枕头拍软,搁在床铺上,“你别看你二姨整天笑嘻嘻,其实夜里都在偷偷哭——为什么现在的孩子一点都不知道体谅母亲呢?还好你们都体谅我,你们都是我的心头肉。”

我“嗯嗯”两声,冷不防想起韩晓昀的话:这是不正常的。

不正常,好难定义的三个字。离群值大多要被剔除,这我知道。

就这样陷入沉默,直到池易暄趿着拖鞋,顶着一头湿发从卫生间出来。妈妈见状立即为他拿来干毛巾,他腼腆地笑了笑,说了句“谢谢妈”,接过毛巾擦着头发。

“早点睡。”妈妈笑眯眯地将门合上。

水蒸气从敞开的卫生间内飘出,我低头玩了一会儿手机,等到吹风机的鼓风声停了,池易暄关上卫生间的门,手指按在墙上照明灯的开关上。

“我把灯关了。”

“好。”我搁下手机,自觉在地铺上躺下。

他俯视着我,“你要睡地上?”

“对啊。”我支棱起脑袋看他。

这曾是我们的卧室。

上下铺一睡就睡了五、六年,直到青春期来临,还在发育的孩子双脚伸直时都要从床尾掉出来。好在池易暄念高中后有了自己的房间,上下铺的连体床被妈妈卖给了同小区里的双胞胎家长。她在池易暄的房门上贴上“离高考XX天”的标语,言下之意让我和池岩没事别去骚扰哥哥。

上大学以后,他的房间常年没有人住,爸爸就拿来堆行李与杂物。后来妈妈有了新爱好,买了架电子琴,怕吵到邻居就把自己关在杂物间内自娱自乐,久而久之我哥的卧室变成了妈妈的工作室。我们的房间则变成了我的房间,一直保留到现在,没看完的漫画书还被夹在我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之间。

白炀之前,逢年过节都是池易暄主动打地铺,他将气垫床充好气,然后从行李箱里掏出他从大学城里淘来的小玩意递给我,说是生日礼物和新年礼物一起送了。高中时我吃住都在家,除了偷偷去网吧上机,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池岩和妈妈每个月给我两百块,少打几盘游戏,半年省吃俭用存下来近一千。我给他买条领带,剩余的零钱买了文具盒和笔记本,他拿过后收进书包,每次都会说正好下学期能用。

后来才发现他都用iPad做笔记。

白炀之后,他会不声不响地将气垫床拖回自己的房间。今天我趁他洗澡时提前将气垫床充好气,搁在我的单人床边。

我们的卧室布局是:床靠窗,书桌靠墙,中间勉强留下一条过道。现在过道上塞了气垫床,空间更为逼仄。他下床时估计得先爬到床脚,否则就会踩在我脸上。

“别客气,你睡得高兴我就高兴。”我一个大男人躺在气垫床上,他推不动。

很少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些话。池易暄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

“怎么了?你睡舒服了才能赚大钱,我还指望你给我交房租。”我将被子盖上。

最后半句话显得有些多余,我怕他又要趁机唠叨我找工作的事,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看见他黑色的身影顺着床头爬上,调转方向后躺下。恍惚间还以为他像以前一样爬梯去上铺。

第一次睡气垫床,怎样都不安稳,好像飘在海上。我听着他轻微得几乎无法被捕捉的呼吸声,先前还有困意,现在却睡不着了。

轻手轻脚坐起身,这个高度刚好可以看见他的轮廓。毫不意外,他背对着我,面向窗户。

突然听见他的声音:

“不睡觉干什么?”

“睡不着。”

“回家太兴奋了,睡不着?”

我说是挺兴奋,但没说是因为回家。

“你转向我呗。”

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是无法抑制的春心。顿时有点后悔,希望他装作没有听见,过了一会儿却见他翻过身来。

月光顺着他的眼角向下流淌,勾勒出鼻根的形状。

“干什么?”

“靠窗的位置冷,你睡边上点,不容易冻到。”

“我每周去两次健身房,冻不到我。”

我想说两次健身房算个卵,隔三差五发烧感冒的不都是你。想了想还是闭嘴,我今晚想睡在自己的卧室。

他没再背对着我,半张脸藏在白色被褥下,只露出闭着的眼睛,和鸦羽般的睫。

好安静,安静到我想要毁坏这一刻,告诉他:哥,我知道你的小秘密了。

我也是你想要保存的一部分珍品吗?

这一瞬间,好想要吻他,他的眼皮、嘴角,他的发梢。无关性 欲,是肾上腺素在作祟。

妈妈就在隔壁,我却想要亲吻我哥。下流的我,难怪会被压在衣柜最下的角落。

第40章

过年走亲戚,我们家的传统是,先走妈妈这边的亲戚,再走继父那边。一大早我们就开车到二姨家。好几家人坐在一起,能用的椅子全都摆到客厅。今年表妹表弟来了四位,两男两女,我陪着表弟们玩马里奥赛车时,六七岁的小姑娘们拿着发绳要给我编辫子。

我赶忙把池易暄叫过来,说他头发比我长,你们给他弄!

池易暄今天穿了件大红色的毛衣(妈妈让他穿的),配条卡其色长裤,多么喜庆的穿搭,怎么着也该让他显得明媚。然而他一来,客厅气温骤降。他一手插口袋,斜着眼看我们,问我叫他做什么。

我坐在地板上,高度与表妹们齐平。从下往上看去,我哥只显得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表妹们面面相觑,又过来抱我的手臂:“我要给白意哥哥编!”

两人拽住我的头发就开始薅,我惨叫一声,表弟们趁机弯道超车,将我甩在身后。

池易暄在我们身后的沙发上坐下,右腿翘起搭在左膝盖上,一声不吭地玩手机。

表妹都快要把我的发根薅出来了,我问她怎么不找另一位表哥。她边捆边在我耳边说悄悄话:“他太凶了。”

嘿,小孩都能看得出他的真面孔,他们公司的人看不出来,Cindy怎么就看不出来?

妈妈搓麻将搓到一半,高声喊池易暄,让他别看邮件了,多陪表弟表妹们玩会。

“工作狂。”妈妈叹气,“整天就是工作。”

她叹气时,又是掩藏不住的骄傲口吻。姨妈们转过头来,喜形于色地将他打量,说易暄又俊了,没找女朋友啊?

“没呢,工作忙。”妈妈喝一口茶。

“那白意呢?白意也没找啊?”

“没呢。年纪还小。”她摆手。

池易暄被妈妈说了以后,终于收起手机,开始和几个姨爹聊天。姨爹们给他拿啤酒、递瓜子,想从他嘴里套话,问问今年该买什么股票。池易暄的嘴巴紧,他们轮番上阵,没能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垂头丧气去打扑克。

表妹给我扎完辫子,回卧室之前,忽然被池易暄叫住。

“红红,吃巧克力吗?”

红红是表妹的名字,我一听到他的语气就知道不好,这逼又来上表演课了。回头一看,他剥开巧克力的包装纸,面带微笑,使出了他的杀手锏——

柔情似水、能融化冰川的假惺惺眼神,可把她哄得一愣一愣,魔怔一般,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

池易暄将巧克力递到她嘴边,小表妹不好意思张嘴让他喂,两只手接过后一溜烟跑到我身边。刚才还卷起袖管,揪着我的头发绑得浑身冒汗,现在却突然化身淑女,小口小口地品尝,不时回过头悄悄打量他。

我和另一位表妹全程围观了他的表演艺术,我刚要和她说:你看红红意志力多不坚定。结果刚转头便见她扔下手里的发绳,缠住池易暄的胳膊,说要给他化妆。

红红一听,一把将巧克力塞进嘴里,如一根离弦之箭,冲过去抱住他的另一只胳膊,说她的技术更好。

池易暄的脸色变了,他为了应付妈妈,表现出一点温柔,属于杀鸡用牛刀,现在人家沦陷了,粘在他屁股后面要给他画眼影。他赶紧问几个姨妈需不需要吃水果,说着拿出钱包就要遁走。

我一听赶忙跟过去,说我跟你一起去。不然一会儿等到他回来,我都得戴好假发假睫毛了。

出了暖气房,冷风扑面而来,路过小区的健身器械处,看见七八岁的小男孩们在打雪仗。手套湿透了,他们就脱下来,两只手背冻得通红,笑声在小区里回荡。

“你还记得王婆么?”我问他。

“哪个王婆?”

“抄鸡毛掸子的王婆。”

池易暄沉思片刻,忽然笑了一声,漂亮的眼角稍稍眯起,看来是想起来了。

以前冬天碰上难得出太阳的日子,我就喊他下楼打雪仗。邻居们趁着天气好,会在两棵树之间系一根晾衣绳,挂上衣服。我们拿人家的胸罩做弹弓,将雪团紧后塞进去。我手握胸罩带,每次装两枚子弹,将晾衣绳拉弯,瞄准我哥的脑袋。

我选的是B形弹弓,池易暄选的C形。还没打到他几次,晾衣绳就断了,我把掉在地上的胸罩捡起来,盖在脸上佯装自己是大苍蝇,说我碰到谁,谁就是大便。池易暄听完拔腿就跑,我们像两条野狗,绕着圈地追逐彼此的尾巴尖。

楼上的王婆从阳台上看到我们的恶行,抄起鸡毛掸子,真像追苍蝇一样追了我们两条街。

王婆七十四岁,健步如飞。我气喘呼呼地喊哥、哥你跑慢点。池易暄边跑边回头看我,见我要摔倒,停下脚步一把扯下挂在我衣领上的胸罩往反方向扔,好转移王婆的注意力,然后抓着我的手一起跑。

跑啊跑,跑到嘴里呼出大团雾气,笑声都融化在太阳里。

从超市里出来后,我们一人拎一塑料袋,朝姨妈家的方向走。池易暄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边走边抽,脚步放得很慢。

我总以为他是不会抽烟的人,却频繁见他拿烟。车里、阳台上,好像成了他的习惯。他抽烟时眼皮总是半垂,一半晴朗,一半忧郁。想不明白,哪里有这么多的忧愁。

“你什么时候学的抽烟?”

他夹烟的手指关节冻得微微泛红,“大四吧。”

大四实习没转正,算是个合理的理由。

“你们金融民工是不是都人手一包?难道抽烟是你们的社交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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