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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如梦两日
枕头湿了一大片,已经不能睡了,被子也早就落在地上。www.chunshui.me
裴令从神经到身体都累到极点,压着被眼泪浸湿的枕头不肯动。
他哥就在他耳边耐心地劝:“换一个地方睡好不好?”
“不好。”开口时声音沙哑得不能听。
“去我的房间睡。”他哥趁他闭着眼睛,在耳后和脖子上又落下好几个吻。
有些痒,但裴令根本没力气躲,只能嘟囔道:“你别管我了。”
“为什么不能管你?”裴予质问,“因为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明知故问。
裴令彻底平静之后,才后知后觉裴予质知道了幻觉存在的事情。这是他保守了太久的秘密,他害怕自己被裴予质当成疯子。
然而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毯子裹住,抱了起来。
裴令睁开眼睛,视线却躲闪,最后只能直勾勾盯着他哥的下巴。他缩在毯子里,脸却贴着他哥胸口的皮肤。
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亲密距离。
之前跟楚泽和系统阴阳怪气,说睡这个又睡那个的,但真到了这个地步,他又没出息地别扭上了。
裴予质低头看了他一眼,单手打开门锁。
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甚至整栋房子都异常安静。裴令脑子虽然依旧又乱又痛,但思绪还是不受控。
他突然开口:“如果我十六岁就跟你搞上,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裴予质脚步很稳,抱着他进了自己房间,又转身关上房门。
“太小了,我会有负罪感,”裴予质道,“但可以满足你其他要求。”
“……那就十八岁吧,我回国一趟玷污你的清白,你就只能被迫跟我跨国恋了。”
正好路过外间的书桌,他哥停下脚步,索性将他放在了书桌上。
裴令一个措手不及,毯子滑了下来。不敢想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糟糕,他只好又硬着头皮捞起毯子,将自己严严实实裹住,只露出一个脑袋。
然后看向站在他面前的裴予质,身上也没好到哪儿去……
视线匆匆往上移,撞进他哥的眼神中。
裴予质也不说话,看得他心里发虚。
他试着开口:“那……那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不强上你了,行吗?”
“对此我没有意见,”裴予质道,“但是有一个问题需要你解答。”
“什么问题?我那会儿为什么没实施这个想法吗?”裴令面对裴予质时,一紧张就又思绪乱飞了,“主要是因为我怂吧……你可以这么理解,但你的责任也挺大的,我不来强上你,其实你也可以来……”
一声叹气,打断了裴令的碎碎念。
他闭嘴。
裴予质终于有机会道:“现在你还能看见他吗?”
裴令一僵,装傻道:“看见谁?”
“我,幻觉里的我。”
他不由自主地往一旁看去。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幻觉没有出现。
或者说,当他恢复记忆的时候,就没有注意到幻觉的存在。
裴令摇了摇头。
脸突然被人双手捧了起来,他不得不近距离看着裴予质。
“有没有说谎?”他哥问。
他嗓子发紧:“没有。”
但他也不知道,幻觉是彻底消失了还是只短暂消停一段时间。他觉得一场情事就能把精神给治好,听起来好像更加精神不正常。
裴予质的目光在他脸上拂过,轻声道:“你在我这里的信誉度并不好。”
裴令咽了咽口水:“骗你是小狗。”
话音刚落下,他却突兀地想起最后一次看见幻觉的场景,那时自己刚杀完人。
对了,他那个时候似乎还想杀了幻觉……幻觉怎么可能被杀掉,可是那会儿他仿佛真切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猛然之间,裴令被迷雾后的记忆吓得一抖,赶紧拨开脸上那双手,去看裴予质的脖子。
那里有一圈淡淡的淤青,他之前没注意到,或者说裴予质刻意让他没注意到。
“我掐的……”他小心翼翼摸了摸,抬头问,“我掐的吗?”
裴予质低声安慰他:“不是你,是小狗掐的。”
裴令没了开玩笑的心思,语气都着急起来:“你当时为什么不躲?!”
“别生气,”裴予质揉了揉他的脸颊,“而且这是我从幻觉那里抢来的待遇,不是很好吗?”
裴令一听,本能觉察出裴予质那不同寻常的情绪,但没等他仔细分辨出什么,裴予质又吻住了他的嘴唇。
他很没出息地只犹豫了两秒,要推开的手转而抱住他哥,毯子滑落也不去管。
瞥了一眼窗外,已经天黑了。
*
裴令过了人生中最像梦的两天。
他和裴予质两个人过着平静的日子,无人打扰。他甚至还在裴予质陪同下离开了裴家一趟,去了他作为郑瑾时租下的别墅。
身为郑瑾,他的事情还没能做完。
原本想自己过来,但裴予质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他半步,也只能妥协。
裴令在别墅沙发上敲着电脑键盘时,他哥正在厨房角落里挨个挨个地数空酒瓶。
每多数一个,裴令的后脑就绷紧一分。
敲完电脑,他哥也数完了,脸色沉沉地站在酒柜旁盯他。
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依然换不回他哥的好脸色,在回裴宅被喂了两碗养生汤之后才好一些。
裴令发觉,裴予质对他似乎看得过于紧了。
夜里他醒来的时候,裴予质总是没睡,就借着月光那么静静看着他。
他甚至不敢去想他哥有多久没睡了。
也就白日里他拉着裴予质,两人挤在躺椅上看书的时候,他哥熬不住,眼睛闭上眯一会儿。
他发现之后,默默地将那本开完的书又翻到第一页,重新开始看。
等到落日黄昏,裴予质惊醒一般睁开眼,神情是几乎没出现过的仓皇,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才平复。
裴令问怎么了,他哥却盯着他好一会儿,直到落日都快沉入地平线,才低头亲亲他的嘴角。
他大概猜出了些什么,却不敢追问。
害怕听见裴予质为了记住他,经历了多么不为人知的痛苦。
他是个胆小鬼,只能再仰头亲回去。
会好的,他在和裴予质接吻的时候分神想到,一切都会好的。
第二天夜里,裴令久违地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刚走出机场,似乎是才上大学的年纪,背着个双肩包。
回身看了看航站楼,不是国外也不是怀城,而是裴予质大学所在城市的机场。
他不知道自己原本的计划是什么,但他自然而然地就打车,去了裴予质的学科。
到了目的地,他在那所学校里千方百计地打听,终于找到了裴予质的同学,对方却说裴予质今天没有出现,课都没上。
裴令失神了一会儿,就听那学生问,他是裴予质的什么人。
他在梦里是这样回答的:“裴予质是我哥哥。”
那人又问:“那你找他有什么事吗?等他出现了,我可以帮你转述。”
“我找他是要……找他……”裴令支支吾吾半晌,最后发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最后只能灰溜溜又走了。
落地机场,回了租住的老旧公寓,却发现门缝底下塞了一封信。
裴令似有所感,拆开之后就站在门外读了起来。
是用汉字写成的一封信件,一看就是裴予质的字迹。
可是做梦时,总是难以看清楚那些文字信息。
这次也不例外,裴令在梦里着急得满头大汗,却依然读不出那些文字的含义。
在煎熬之中,他心如擂鼓地从梦中醒过来。
睁眼,房间内没开灯,但窗外的月光很明亮,透过纱帘,映出他身侧的一片空荡。
心跳依旧很快,可裴予质不在。
作者有话说:
亲亲狂魔。
第92章 死亡与真相
裴令掀开被子坐起来,才发现身上已经被清洗过。
“哥?”试探着喊了一声,然而无人应答。
他只好下床,去小衣帽间里拿了一套裴予质的家居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走出房间。
四下太安静了,以至于裴令终于想起来一件被他忽略的事情——
系统呢?
在脑海里呼叫了两句,也没得到回应。
裴令走到二楼栏杆旁,往下望去,只有几盏昏黄的灯还在工作,底下空无一人。
但大门是打开的。
“宿主。”突如其来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
裴令差点被吓到,很快镇定下来,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系统回答:“楚风荷提前死了,楚泽提前活跃,沈然感情混乱,婚礼暂时被搁置,而裴予质喜欢上了别人。”
喜欢?这两个字被裴令反复咀嚼。
系统不给他沉沦于感情的时间,又说:“主角先婚后爱的前提条件已经快被你清空,连世界意志都快要被你干趴下了。”
“好事。”裴令敷衍回了两个字,又问,“我哥人呢?”
“我话还没说完,”系统停顿了一秒,“世界意志被逼入穷巷,你要做好它垂死挣扎反咬一口的准备。”
裴令不想去追究,是谁一开始提议让他这走条路的。
他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
“裴予质有没有出事?”他站在原地没动,因为害怕自己贸然下去会给裴予质添麻烦。
“裴予质是主角,他不可能有危险,你身为炮灰,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系统语速平缓,“你死了,就真的没机会再重来了。”
裴令耐心告罄。
在听见裴予质不可能有危险时,就已经快步冲向楼梯,下楼后朝门口义无反顾跑去,还顺手抄起一个空的花瓶。
屋外一片昏暗,路灯不知怎的都没工作。
裴令刚走出门,天边就落下一道光亮,一瞬即逝,紧接着雷鸣降下。
在半秒钟都不到都光亮中,他看见了屋外草坪上的人。
裴予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背影孤寂。
地上躺着个人影,他没能看清楚面貌,只从身形上辨认出是个成年男性,周身裹着泥,就像刚被挖出来的一样。
脚步声踏在地面,即使很轻也被察觉到了。
裴予质回头,在昏暗中对他招了招手:“下来也不知道穿件外套,夜风凉。”
他很听话,愣愣走过去,听见他哥轻笑一声,随即从他手中拿走了花瓶。
“怎么还带着这个?”
陶瓷的物件被随意扔在不远处的地面,碎裂的声音清清泠泠。
身体落入怀抱,裴令的唇角又被亲了亲,温热的皮肤触感唤起他这两日养成的条件反射,几乎下意识地配合。
但理智很快将他拉回,他开口问:“那你下来做什么?”
此刻天边又是一道闪电和惊雷。
裴令连忙去看地面,这次正好瞧见了一张腐烂的脸。皮肉已经不复原貌,眼眶里浑浊的眼球一动不动地朝着天空的方向。
待雷声过去,裴予质才答道:“他们终于找到了我父亲,原来母亲一早将他埋在后面的林子里了,位置很随意。”
怪不得身上全是泥土,那干枯腐烂的五官,差点让他认不出。
裴令喉咙干涩,问道:“母亲杀的他?”
“不完全是,他本身也病入膏肓了,只不过病情一直对外瞒着。”他哥耐心解答,“母亲早在几个月前就控制住了他,软禁在这里。”
雷声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却没有闪电。裴令挣脱了怀抱,走近两步盯着尸体,视野里只有依稀轮廓。
这么些年,他和裴先的见面次数并不多,现在才发觉已经不太记得长相了。
可这是裴予质的亲生父亲。
至此,裴予质的双亲都没了。
他没有过父母,所以不知道裴予质此刻心情如何,也不知道是否该安慰。
但是这具尸体的出现,把两日来的虚假安稳都打破了。
他开口道:“死讯要对外公布吗?”
“公布,”他哥说,“这会儿讣告已经发出去了。”
裴令安静两秒,顺其自然想到一件事:“裴家是你的了。”
“裴家?”裴予质短促地笑了一声,“我没有当裴家人的必要,你以后无论是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我都跟着你。如果你愿意,可以给我冠上你的姓氏。”
“你……”裴令回头看去,几乎失语。
“不愿意吗?”
他皱起眉头,有点生硬地转移话题:“葬礼呢?我们要不要把尸体也送去湖心岛,一起办了?”
“你还有心事。”裴予质忽然给他下了论断。
他心中一惊,但面上装傻反问:“什么?”
“婚礼已经不可能进行了,你却依然有心事。”裴予质朝他靠近,“不是应该和我待在一起了吗?为什么还想要去湖心岛?”
雨滴落了下来,裴令的手臂首先感受到。
他转身朝屋里走去,傻子都知道要避雨,他不会像上次一样冲进暴雨中了。
可快迈进大门时,他又惦记着裴予质,只好停下来回身看去。
裴予质没有跟上来,停在台阶上,仰头望着他。
他们站在被屋内灯光切割出来的明暗两端。
“哥,”他喊了一声,故作轻松,“警告你啊,感冒了只能睡沙发。”
裴予质只是问:“除了阻止两家联姻,你还需要做到什么?”
裴令装出来的轻松就这么消失了,只剩沉默,犟着没回答。
他哥循循善诱:“告诉我,我来帮你,之后你就可以安心留下来了。”
裴令有动容,可他要如何对裴予质说,世界意志存在一天,他们就不可能彻底自由。
这次的联姻没了,可以后呢?是否裴予质又会被控制着去做一些完全背离本心的事情,又会忘记他?
他必须要让世界意志消失。一切都还没结束。
更何况此时此刻,系统还在他脑海里重复那句话——
“请宿主注意,检测到任务尚未完成。”
任务还没完成?
即使已经走到了这种地步,还是没有完成吗?
“系统,”裴令在脑中道,“我可以告诉裴予质这个世界的真相吗?”
“就算可以,宿主忍心吗?”
说中了,他还真不忍心。可他相信裴予质的接受能力,连他自己都能接受炮灰的身份,他哥也不会是一敲就碎的瓷瓶。
然而真相到了嘴边,却被无形的力量阻止。
裴令不得已,走下台阶,踏进了阴影中,主动牵住裴予质的手。
“行,我让你帮忙,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他甚至不需要犹豫就可以肯定,裴予质会一如既往地答应他。
而他哥果然如此,直接道:“我答应你。”
裴令抬眼,望着裴予质:“我要去参加葬礼。”
裴予质深深看了他一会儿,问道:“我可以陪着你吗?”
他摇摇头。
“那需要我怎么帮你?”
“你会知道的。”
他哥静默一瞬,又问:“八千万还够不够用?”
裴令身体一僵。
他忘记这茬了,这会儿猛然被抓包,实在做贼心虚。
“八千万还剩了点……你知道是我啊?”也只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他哥笑了笑,带着他走上台阶,站在门廊下躲雨。
“我还知道你用在了哪里。”
裴令感觉自己就像被扒光了,难得有点无地自容。
裴予质却说:“我庆幸你想到的是我,不是别人。”
“啊?别人?”
“比如说沈照玄,或者魏迟,”他哥顿了顿,“对了,还有贺温书。”
人名一个个报出来,裴令的心也一点点悬起来。
“还好吧……我和他们也不是很熟。”他说。
“那他们这次有想起你吗?”裴予质捏了捏他的手。
裴令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就你一个还记得我。”
瞄了一眼他哥的表情,似乎没有不高兴。
但他还是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沈然人呢?他之前还来找你。”
他发誓没有吃醋的意思,就是想了想裴予质的桃花,脑子里只浮现了这么一个人名。www.meimiaowx.com
也就一秒钟的时间,雨势突然变大了,天地间都是嘈杂的雨声。
但比起那一天,裴令只觉得温柔得多,毕竟他身边站着裴予质。
他哥沉默了片刻,道:“我之前说过,婚礼已经不可能进行了。”
温馨的氛围突然凝固,裴令听出来了一点言外之意,但他不敢去往那个方向猜测。
“你说什么?”只能无意义地再问了一遍。
裴予质的语气相当冷淡:“我不可能再和沈然扯上关系了。”
正好,裴予质身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在裴令惊疑的眼神中,拿出手机点了接听和外放。
雍九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裴总,沈然刚刚自杀了。”
裴令脑子里又突然一阵嗡鸣,系统也突然出声。
“宿主,我之前提醒过你的,世界意志被逼到绝路,你接下来得小心。”
裴予质看着屋外的雨,沉声答道:“好,我知道了,尸体按照之前说的处理。”
电话被挂断,裴令脑子还懵着。其实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可是做不出任何动作,说不出任何话。
裴予质揉了揉他头发,抬手指了个方向。
是裴宅的主楼,上面有两层都是客房。
“尸体就在那里,是切实的自杀。”裴予质道,“我猜测你因为某种束缚,不能伤害他,但是我可以。”
裴令紧抿双唇。
他哥接着说:“这条人命不在你手上,我也没有沾血,你不用再为了这件事生气。上次淋了雨,后来有没有生病?”
两只手都被裴予质牵起来,包在掌心中。他哥在低声问,手为什么那么凉,又劝他回楼上避风。
裴令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比想象中小声:“他为什么会自杀?”
说话声几乎被暴雨淹没,但他哥听见了。
“因为我告诉了他另一个猜想。”
“什么?”
裴予质垂眼,用掌心的温度去熨贴他的手。
“这个世界是被安排好的,我们都只是其中的一个角色。”
第93章 好睡吗
“你知道了……”裴令听见自己这样说。
裴予质看起来并没有一点不适,比起他要平静得多,甚至还笑了笑。
“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他哥说,“你要做的和这件事有关,对吗?”
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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