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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长公子被派去监工,她则被唤入章台宫,把当了一宿吉祥物,正明目张胆拿秦王的袍袖当口水巾的珩儿接走。
站在殿前,她多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鼓足勇气,扑通跪在地上,请求秦王允许她再见一见王后,哪怕只是陪她聊聊天。
秦王面色阴沉地扫了她几眼,发出几声耳熟的冷哼,没有应允,却也没大发雷霆。
这是个好兆头,接下来几日,每次去接珩儿时,她都坚持不懈请求一番,终于在第四日,获得了准许,只是不许她带珩儿去。
果然是这样。
她猜的一点都不错。
秦王需要一个台阶,而这个台阶,只有她才能提供。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打起了她的主意,否则没必要每日都让她亲自过来接珩儿,直接遣人送回华泉宫显然符合常理。
他如此操作,便是想要她主动提出去见王后,也正因如此,他才将她安排在了华泉宫,只看她能否领悟这层意思。
蒙恬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特意将她送衣服之事上报,旨在向他传达她对王后很关心,确实是一枚好用的棋子。
他若是恨极了王后,根本不可能应允,毕竟那是因重大过错被依法监#禁的人——那件衣服她后来问过蒙恬,已经交到王后手里了,王后很是惊喜。
参透了这一层,楚萸只觉得满头黑线。
有什么话,就不能直说吗?这对父子,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挺像的,一个比一个傲娇——
她像第一日那样,被蒙恬送到了王后的殿舍,蒙恬把她扔在那儿,说两个时辰后回来接她。
毕竟他也是业务繁忙的秦廷骨干,哪有时间陪她干耗。
过来的路上,她偷偷摸摸试探了一番,并未发现他身上有任何异常之处,也看不出来一丝他可能知道前世悲剧的迹象。
这让她颇感诧异,但很快她就将这份诧异抛到脑后,热情地奔向身影窈窕、在庭院柳林旁散步的王后。
王后见到她,很是惊讶,却难掩开心,拉过她的手,引她去屋里坐。
屋内陈设简单却齐全,日常用品并无短缺,甚至炭盆里的炭都是极好的,块大量足,由此楚萸更加肯定,秦王仅仅只是克扣了她衣服饰物这类非必要消耗品(出于某种惩罚的目的),对于维持生计的必备品,都暗搓搓捡了好的送来。
由此,她也更加明晰,自己是被秦王设计走到这一步的。
既然这样,秦王想让她做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他想让他的王后出来,重回他身边,却又不打算由自己主动赦免。
而朝堂上下,一众臣子亲眷,没有一人能够帮他完成这个心愿,甚至绝大多数人,都以为王后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所以,楚萸被无声无息赋予的主要任务,便是劝说王后服个软,主动向秦王提出恳求。
恳求他放自己出去,准许自己重回他身旁。
先前让她带珩儿去见她,并非完全出于怜悯或善念,其实从那个时候起,秦王就开始了谋划。
而这次特意不许她带上珩儿,显然是要以珩儿为诱饵,诱她屈服。
清楚地知晓有那样一个聪明可爱的孙儿在外面等着,一般人怕是真抵挡不住……
真不愧是秦王,的确阴险狡诈,连这种与亲密感情相关的事情,都能用计策来谋划……
只是这样的劝导,楚萸实在无法直接说出口,况且出不出来,选择权本就在王后。
若她不愿意,自己岂不是助纣为虐了吗?
再说,就算她本人想出来,想呼吸自由的空气,也未必愿意采用向秦王服软恳求这种方式。
仔细想来,此事着实难办。
楚萸暗暗叹了口气。
反正秦王也没有明示,实在不行,她就摆烂,假装没品咂出这份暗示,只当真的是过来陪王后解闷。
哎,男人心,海底针,真是难搞。
第129章 间奏
◎……◎
她们在侧殿的一处屏风旁相对而坐,时断时续地聊着天。
王后问她有没有适应秦国的气候,婚礼相关事宜是否筹备妥当,甚至问了她在楚国那两年,有没有因战乱而受苦。
楚萸双手捧着热茶,只挑积极的内容说,睫毛倏尔忽闪,乖巧得像只皮毛柔顺的小花猫,一副十分招人稀罕的样子。
她能觉察到王后挺喜欢她,也因她能过来陪她说说话,而由衷地感到开心。
同样是婆婆,芈王后给人的感觉,与景夫人大相径庭。
她很像是一汪春天的泉水,挟着淡粉的花瓣从你身边潺潺流过,令你从内心深处沁出一丝舒适凉意,甚至偷偷起了贪婪的心思,想让这汪清泉永远缭绕在自己身畔,让它清甜沁凉的气息,润物细无声地抚平自己时好时坏的心绪。
只是这份贪恋,不光她有,其他人也会有。
比如,秦王。
楚萸如是想着,试图寻找契机,将话题引到珩儿与长公子身上。
可王后根本不给她机会,只问些与她个人相关的问题,就好像在刻意回避那两个理论上最应该勾她思念与愁肠的人。
因此,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微妙,楚萸刚想把珩儿生硬地塞进对话里,脑中忽然有道白光猛闪了一下。
袖笼下指甲轻轻抵上掌心,她暗暗咬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王后其实什么都懂,她是故意避开的。
十五岁与秦王相识,十六岁嫁与他为后,她对他的了解,怕是连李斯和蒙恬都望尘莫及。
她又何尝不知道他暗搓搓的心思呢?
也许,看见蒙恬二度将她送进来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秦王的企图。毕竟没有他的首肯,谁也不敢擅作主张。
抑或者更早,在她第一次抱着珩儿,满脸茫然地踏入这座庭院的时候,她便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所以,即便很想知道他们过得如何,身上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哪怕最微小最不起眼的也好,都足够令她在这片漫无边际的幽深寂寞中,垂泪含笑品咂良久——她也紧咬牙关,闭口不谈,不让她有机可趁。
由此看来,王后的态度十分明晰,她不想出去。
至少不想以秦王渴求的那种方式,没有尊严地出去。
她宁愿在这里孤独终老,也不想卑微地祈求他,放她出去。
楚萸突然特别好奇,她当初与秦王起争执的原因,可这事毕竟没法询问当事人。
她抿了抿唇,决定遵从王后的意愿,不“助纣为虐”,但若是有朝一日她改变了主意,她也会欣然帮忙斡旋的。
接下来一个礼拜,她又陆陆续续来了三四日,因为话题早已穷尽,她便陪着她在庭院深处慢慢散步,讲些有趣的故事给她听,甚至还给她唱了新学的歌。
王后笑起来的样子美极了,像是满园春花团团盛放,花影灼灼,姹紫嫣红,硬生生逼退了初秋的萧索,楚萸巴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让她一直那样甜美温润地微笑着,可惜时间不允许。
婚期在即,恢复了精气神的秦王,也因为攻燕进入关键阶段,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忙碌,他们被遗忘在了一边。
某日,秦王忽然记起来似的下令,说他们可以出宫回家了。
最后一日拜访,楚萸大起胆子,偷偷把珩儿抱了进去,一见到奶乎乎、冲她开心挥舞手臂求抱抱的小宝宝,王后一直努力维持的理智,瞬间坍塌崩溃。
她咬着红唇,难受地别开脸颊,泪水汩汩而下,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奔过来一把抱住珩儿,脸埋在他柔软温热的小小身体上,哭得很是伤心。
“您不要难过,我一定会想办法再带他进来看您的。您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只要健健康康地活着,一切都会有转机的,我向您保证!”
王后抬起面颊,透过婆娑的泪眼望向她,温柔又脆弱地摇了摇头。
“芈瑶,你不必记挂我,就当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吧。这些天你能来看我,我真的特别开心。记住,孩子,嫁给扶苏之后,你便是大秦的人了,千万不要再与楚国、与楚人有任何不必要的牵连,那会为你招致祸端,也会影响扶苏与珩儿的未来,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楚萸微微怔住,隐约间仿佛猜到了些什么。
回到家,她把珩儿往长生胳膊里一塞,提着裙摆就去找阿清。
在她的死缠烂打下,阿清不情不愿地透露了一些内幕。
当初王后被秦王驱赶至太后宫中,是因为她私自接见了楚国使者。
彼时两国尚未开战,秦国也没有折损那二十万大军,双方正处在互相试探的阶段。
秦国当时的重心,在赵国与魏国,对楚国的态度含混又暧昧,既不拉拢,也不撕破脸,就这样僵持着。
在此情形下,一些久居秦国、颇有官职的芈姓族人,偷偷接受了楚使的贿赂,将一些无关痛痒的情报泄露了出去,不过其中很多,都是在秦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授意下,故意露出去混淆视听的。
然而芈姓之人,毕竟是楚国宗室后裔,有的人即便出生在秦国,这辈子都未踏足楚境,也难免不被所谓的家国情怀干扰,三言两语撩拨下就起了反叛之心,将一些真实有用的信息,交换给了当时无孔不入的楚使。
秦王闻之,雷霆大发,处罚了不少人,连昌平君都险些受牵连,而这个时候,王后却私下接见了一位身居高位的楚使。
只因为那人是她儿时青梅竹马的玩伴,她或许只是想家了,而他则是带着险恶与试探的目的,与她搭上了线。
此事更是引得秦王勃然大怒,当即将那楚使驱赶出境,永世不得入秦,而王后也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惩罚——搬去与太后同住,不过秦王气消了后,又将她给放了出来。
听完这段来龙去脉,楚萸只觉得心惊肉跳。
王后看着就是一个心慈手软,温和好说话的柔婉美人,这种人很容易成为靶子,若她是楚使,也会想要从她身上下手。
倒不是为秦王开脱,但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秦王的种种做法,似乎也有将她隔离在是非之外的意思。
长公子说过,王后被放出来没多久,她就作为联姻对象,被楚国送了过来。
这就表明,秦楚在那之后达成了某种联盟,虽然战国时代尔虞我诈,联盟随时都可以变更,今天的盟友明天便是敌人,今日的敌人,明天也能手牵手合纵抗衡其他联盟,但至少在那一年半载里,秦楚是处于蜜月期的。
不安因素消失,秦王的气也消了,王后自然就被放了出来,她依然是王后,依然享有一切最高等级的待遇。
直到昌平君那件事爆发。
楚萸在床上躺了一下午,任凭珩儿在她身上翻山越岭,含混不清地练习发音。
她越来越觉得事情十分难办。
秦王不肯放低姿态,王后亦不想卑躬屈膝央求,两人之间的矛盾,其实只集中在一点。
那便是谁先服软。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最后把珩儿薅进怀里,上手揉搓一番。
好难办。
但很快,她就没有闲情逸致思考这些了。
随着婚期临近,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朝堂重臣、宗室亲眷,都派人送来丰厚的贺礼,长公子因有职务和公务在身,白天大部分时间不在家,她便要出头随阿清一起收下贺礼,并对送礼之人表达感谢,等人走后,将所送的礼物一一登记在册,作为日后回礼的参考依据。
总而言之,相当繁琐,比现代社会的迎来送往麻烦多了,她几乎从头到晚都在忙活这些事,等长公子回来,她就在饭桌上把今日的成果叽里呱啦汇报一通,挺着胸脯等他夸奖。
长公子也确实嘴甜地夸赞她了几句,并趁着她得意洋洋喜不自胜疏于防范之际,扑食的饿狼一般扑上来,将她吃干抹净一整夜。
第二天,她腰酸背痛地继续接收着贺礼,日子一天天滑过,还有半月,便是大婚之日了。
这段时间,秦王没有传唤过她,王后那头也没听见任何动静,这项无形之中落在她身上的重大任务,似乎就此搁置了。
罢了,等婚后再说吧。
在她看来,两人间的矛盾其实并不难解,只可惜两人之中,一个恰好是那位千古一帝,怕是天崩地裂也决不肯轻易低头。
而王后,温婉又端丽的王后,骨子里也弥漫着一股倔强,她亦不肯放下身段,向他哀声恳求。
然而,这似乎不是主要原因。
楚萸后来又思考分析了好几日,忽然觉察到,王后其实一直都处于一种相当矛盾又纠结的境况。
她的父亲背叛了她的夫君,而她被夹在其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不知道该以何种颜面,面对她的夫君与儿子,索性就缩在角落里,过一日算一日。
这样的心结,想要打开,其实很难很难。
哎,她长叹一声,埋下头将韩非送来的贺礼,一笔一划登记在绢帛上。
虽然他看不见,她却把字写得特别认真好看,仿佛想要一雪前耻般。
当晚,二公子嬴濯的宅邸中。
“这些应该足够了。”田蕴笑着将采购清单递给嬴濯,“与我们成婚时长公子送的贺礼是对等的,我又多添了几样,毕竟他是你的兄长嘛。”
嬴濯手指僵了一瞬,他垂眸扫眼了清单,剑眉微拧,带着几分不悦,抬头望向夫人道:
“这种东西交给管家就好,你为什么要亲自操持,你……难道不觉得受到侮辱吗?”
当初她被长公子退婚,整个秦国上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虽不是女子,却也知道这是何等屈辱之事。
毕竟昭告过天下,又大张旗鼓地筹办了婚礼,却在最后的时刻,被长公子坚决退婚,这无异于当面甩了她一记耳光。
当时他自告奋勇娶她,并非出自自己本意,而是被阿母逼迫的。然而两年时间相处下来,他早已深深地喜欢上了她。
她端庄大度,聪慧善良,能包容他的坏脾气和所有连他自己都讨厌的任性。
所以他这会儿很是为她打抱不平。
“事情已经过去了。”田蕴温柔一笑,轻轻拉住他骨骼坚硬的宽阔手掌,覆在自己雪白细腻的面颊上,“幸好长公子放弃了,让我能够遇见你,其实我应该感谢他才对。”
嬴濯目光轻轻晃动了一下,眼中绽放出细碎莹亮的光泽,他将妻子深深揽入怀中,下巴搭在她头顶,静静相拥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扬唇一笑,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既然这样,你也快点给我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他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笑道,抱着她朝卧房大步走去,“这样,就不必担心阿母隔三岔五派人来找碴,催着让我纳妾了。”
田蕴浅笑盈盈,额头贴上他额头:“虽然我也很想一直独占公子,但若今年我肚子还没动静,公子便听夫人的吧,她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管。”嬴濯有些耍赖道,“我不想要别的女人,我只要你一个就好,所以你可要多多努力哦——”
帐幔翻飞,锦被深陷,两道年轻的身影逐渐翻滚交缠在一起,好不缠绵。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是大婚了,明天事比较多,可能不更了,我尽量哈
第130章 婚礼
◎……◎
楚萸躺在床上,两手抓着被子,始终无法睡着。
她睁着一双圆圆的小鹿眼,瞪着头顶那团艳丽似流火的红色纱幔,目光最后停驻在纱幔中央那个硕大的喜结上。
一股热流缓缓淌过胸口,像是融化的蜂蜜,使她整个人都浸在一种粘稠又温暖的甜蜜之中,兴奋到拔也拔不出来。
她虽然不是第一次大婚,却是第一次因大婚而激动、紧张,一颗小心脏自躺下开始,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震得她整个胸腔都微微发麻。
她就要嫁给长公子了。
这又何尝不算一种苦尽甘来呢?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数绵羊。
一只,两只,三只……
赶快睡吧,明天一早便要起来沐浴熏香,梳妆打扮,然后穿着繁重的婚袍,端坐在卧房深处,等着长公子披星戴月地来接她。
她本打算一切从简,毕竟自己不是初婚,还因为“逃跑”在秦国造成过不好的影响,然长公子坚决不许,揪着她的腮帮子说必须要走完全套流程,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娶了她,从此以后也是个有妻子的幸福男人了。
于是,楚萸便依照流程第一步,在秀荷的陪伴下,回了“娘家”。
也就是她原先居住,现在由田青照料的那处宅邸。
宅子早早被布置成了大婚的样子,红绸锦缎铺天盖地,夸张程度丝毫不亚于长公子家中,家具新添了许多,日用品也全部焕然一新。
望着在长公子授意下重新布置过的旧宅,楚萸忽然生出了一个不地道的想法:
若是日后自己与他吵架了,便可以抱着珩儿跑回“娘家”,关上大门不理他,反正这里什么也不缺,住上个十天半月不成问题……
这个想法让她忍不住嘴角上扬,更加睡不着了,遂又把眼睛睁开,侧过身,目光皎皎地望向被月光涂成灰褐色的窗格。
庭院里还有些窸窣动静,那是仆役们在为明日傍晚的婚礼做最后的筹备。
入夜前,她看见院中的树木草丛,皆被修剪成了吉利规整的形状,几颗粗壮魁梧的老树上,也给挂了大红的绸布,看上去就像是张飞穿了嫦娥的衣服,透着几分不伦不类。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擂鼓般的心跳声逐渐弱下来。粘稠的蜂蜜变成了温暖的怀抱,包裹着她的意识,一点点沉入深深的睡海。
一觉睡到天明,鸡鸣三声后,秀荷迫不及待跳进来,将她从被窝拉了出来,开始了预计持续一整日的梳妆流程。
楚萸跪坐在铜镜前,青丝如流瀑披垂而下,流泻到毛毯上,两只刻有“囍”字的高烛,一左一右立在梳妆台边,燃烧出浪花般的层层热泪。
秀荷握起她的头发,拿象牙梳沾了水,从上到下细细地梳理,透过铜镜,楚萸看见她嘴角含着一丝甜滋滋的笑意,眉眼间全是喜悦与激动,甚至手腕都微微抖了起来。
楚萸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在镜中对她莞尔一笑。
一切尽在无言中。
很快,有两个宫里派来的专业侍女,接管了为她梳妆的任务。
整个流程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期间她腿麻了好几次,不得不站起来活动一下,再继续跪坐,任由她们将自己厚重浓密的长发,梳整成繁复端雅的高髻,并缀满各种琳琅珠宝,花钿步摇。
最后是王后留给长公子的那支金簪。
楚萸只觉得脖子快被压弯了,这还不算完,最具挑战性的,其实是礼袍。
赤红的颜色,仿佛一团层次分明的火焰,她一层一层地穿在身上,感觉像是带上了十几斤的负重,连脊背都难以保持挺直。
秦王并没有因为她先前的“胡作非为”,而缩减他们婚礼的规制,她从头到脚,都是按照当初的标准全副武装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觉得特别“不堪重负”。
侍女们搀她回卧房,将一只猩红色、质感同样不轻盈的盖头,覆在她仿佛珠宝展示架般的头顶上。
忙完这些,暮色已经拢了上来,随着最后一丝残阳坠入云层,天空彻底呈现出一片青黑的颜色。
楚萸搁在膝盖上的手,在袖笼下紧紧攥起,心脏再度剧烈跳动,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试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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