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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居室用过早膳后,她简单收拾了下,便抱着吃饱喝足,面色红润的珩儿出了门。
也不知是何原因,自从身体逐渐康复,景夫人便对珩儿没那么疼爱了,也不像以前那样,每日都忍不住要抱一抱。
楚萸曾疑心是不是景源跟她说了什么,后来仔细一想,应该没有,否则以她的脾气,早就大发雷霆,将他们母子赶到大街上自生自灭了。
夫人近来比任何时候都“巴结”景源,而后者之前被弟弟剥夺了太多光环与喜爱,如今骤然获得独宠,每日都洋洋得意,昂首阔步。
虽然什么活也不干,却摆出了仿佛日赚斗金的家主架势,看人都用下巴颏,连带着黄氏也越发刁钻,瞅见哪个小丫鬟不顺眼,上去就是一巴掌。
其实景暄在的时候,他们也没好到哪去,只因她被保护得太严密,完全没将这一家子的阴暗面当回事,而如今时过境迁,保护她的那层海水随潮而退,暴露出海面下尖锐、肮脏的石块,她不得不独自面对。
她叹了口气,走到大门口时,恰好看见秀荷提着一桶水,歪歪扭扭地朝一侧走去。
她个子比她还矮半头,背影看上去完全就是个孩子,楚萸心疼不已,恨不得立刻就冲到景夫人房间,跪下求她不要再让秀荷洗衣服了,至少叫几个人帮她也好。
然而她了解景夫人,一旦她这样做了,那秀荷反而会被加诸更多的任务,何况近来她重新夺得大权,最见不得谁忤逆她,连院子里的母鸡见了她都要服服顺顺,否则当晚就会变成一锅汤。
国破家亡,痛失爱子,大病一场后,她身上所有与慈善相关的品质,都仿佛蒸发掉了,只余下负面的那些,她彻底成为了封建社会中,最为典型的那类当家主母。
冷漠,强势,残酷。
楚萸压下心头的不忍,快步出了门。
常去买药的那家医馆,离府邸不算近,若是有马车倒不成问题,然而家中马车只有一辆尚且完好,被景源霸占了,每日都载着他去酒肆、茶楼,和一些同样落魄的公子哥饮酒作乐、醉生梦死,其他人想要出门,只能步行。
楚萸对此倒很看得开,权当是领珩儿散心了。m.chuangshige.com
秀荷不在,别人她又不放心,便只能把小家伙贴身带着。
他在她怀里蠕动,似乎恢复了元气,眼珠乌溜溜地四处巡视,嘴里发出呜嗷呜嗷的声音,好像一只在吐泡泡的小鲫鱼。
楚萸爱怜地在他脸蛋上亲了亲,沿着围墙小心翼翼往前走,偶尔遇到熟人便停下来寒暄几句,大家都对小宝宝的可爱赞不绝口,让楚萸感到一丝丝欣慰与骄傲。
一定是因为阿母的基因好,他才会如此乖巧,她挺起胸脯自豪地想,暂时忘却了所有烦心事,熟练地拐过一个又一个街角,来到医馆,买了一小罐治疗冻疮的药膏。
医馆旁,是一家规模宏大的茶楼,朱漆碧瓦,茶香氤氲,颇有江南水乡的浪漫风情。
然而门口却停着两辆通体漆黑,威风凛凛的青铜辎车,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国破前,这里曾是达官贵人聚会享乐的场所,现在虽远不如当初,但老板很会做生意,立刻将茶品换成亲民的价位,同时保留了所谓的雅间,供手头有闲钱的贵客享受。
即便价格亲民,这里也不是普通人消费得起的地方,楚萸本来打算匆匆而过,余光却瞥见几个穿着鲜艳服饰的女孩,正在门口附近踢花毽,笑声飘荡在半空中,令她忍不住驻足观看了一会儿。
其中一个女孩认出了她,招呼她也过来玩。
那是医馆药师的小女儿,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活泼,楚萸虽然也挺想玩,但她怀中抱着个小肉团,实在脱不开身。
“那有什么嘛,你看,那儿有一位大哥,你让他帮你抱一会儿不就好了。”小姑娘乐观地朝茶楼门口指了指。
那里正立着一位身材修长、气度清贵的年轻男子,目光时不时朝她们飘来,却并不久留,也因此不显唐突,仿佛她们只是一群可爱的小黄鹂。
楚萸摇了摇头,但目光仍流连在花毽上,这种类似于毽子的东西她初入楚国时玩过,玩得还挺不错,此刻确实有些心动了。
她朝男人望了两眼,完全陌生的面孔,却又莫名有几分眼熟,她思考了一小下,咬住唇走过去,小小声地对面露讶色的男人说,能不能帮她抱一会儿孩子,就几分钟。
男人显然没料到会被提出这种要求,他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抹含义复杂的苦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从她手中接过了珩儿。
他抱孩子的手法异常熟练,珩儿在他怀里躺得似乎更舒服,四肢畅快地伸展了一下,这让楚萸忍不住又内疚了。
到底是男人,臂弯的力气和提供给孩子的安全感,完全不一样。
“您也有小孩吗?”她好奇问道,目光从他眼角下的泪痣掠过。
总感觉,在哪儿见过呢?
“嗯,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男人浅浅一笑,简练地回答道,嗓音低沉,却好听。
“那就麻烦您了。”她朝他弓了弓身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男人似乎想回礼,却又想到什么似的,生生止住了。
“要乖乖听话哦,阿母一会儿就回来。”她对脸上挂满傻笑的小宝宝叮嘱道,转过身,加入了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中。
因为无法彻底放心,她便站在正对着男人的位置,这样既能玩也能查看状况,后来抢毽子抢得激烈,她短暂地忘记了周遭,踢得很是投入,也发出了久违的清脆笑声。
她并不知道,此刻有一双眼睛,正在顶楼的窗户后面,默默地注视着她。
它将她开怀大笑,奋力争抢,香汗淋漓的模样,尽收眼底,并露出了极为复杂的神色。
同时还不忘瞄一眼尽职尽责抱着孩子,脊背挺得比站岗还拔直的男子,心里隐隐浮起几分幼稚的不悦。
她好像对谁都能笑得花枝乱颤,却偏偏一看到他,就眼眶红红,泪眼婆娑,仿佛遇见他是件多委屈的事……
他有那么令人不愉快吗?
做错事的人,分明是她自己。
他目光带上了一丝戾气,重若万钧地继续向下俯瞰,仿佛想将她碾碎。
然而,在触到她因为出汗,而微微扯开的衣襟下那些红色痕迹时,他眼中的戾气陡然消散,嘴角也跟着愉快地弯了起来。
他现在只恨那日,没能烙下更多的印记——都怪那个皱巴巴的小累赘,她难不成做什么都要带上他吗,有那么割舍不下吗?
他隔空朝他瞪了一眼,再转过目光时,她已经离开了小团队,走过去领走了自己的孩子。
一袭海蓝缀黄色碎花的袍服,在和煦的阳光下,将她衬托得好像一只轻盈的蝴蝶,渐渐飞离他的视线。
他心里缓缓升起几分怅然,烦躁地转过身去,重重在案边坐下,给奉茶的老板吓得打了个激灵,差点掀翻茶盏。
楚萸虽然玩得开心,却不敢过久停留,一是不放心珩儿,二是要尽早回去找景夫人,她多耽搁一会儿,秀荷便要多干一份活,她怎么能忍心呢。
回到家已临近中午,她先去洗衣房探望了一下秀荷,把药交给她,帮她抹上,虽无法立即见效,却能抵御寒气,多少起些作用。
秀荷眼角微微潮湿,楚萸知晓她一定也很不好受,只是怕她担心从不表达罢了。
上药时,秀荷问她有没有看到郑冀,她从昨晚便没见到他。
这样一问,楚萸也不禁愣了一下,她只在昨天早上见过他。
“可能是被夫人派去出远门了吧。”楚萸迟疑地说,自己都不信服,却又想不出其他可能。
郑冀到底是男人,不像她们每天都能见好几次面,就这样突然失去行踪,她们也是措手不及。
“有问过其他人吗?”
“问了,都说不知道。”
联想起昨日新来的那个小厮,楚萸隐隐感到不安起来。
但她尚未将这一切串起来,也不好平白无故吓唬秀荷,便柔声安慰了几句,说一会儿她就去夫人那儿,顺便问问。
然而她刚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梳整鬓发,门就被从外面啪地一声推开。
景夫人和黄氏,领着两个年纪大的婆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直奔她的卧房。
楚萸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梳子滑落地上。
“夫人?”她摇晃着从梳妆台前的垫子上站起,被她们凶神恶煞的表情惊到了。
景夫人愤怒地盯着她,上下左右打量,视线在她脖颈上停留良久。
楚萸心弦倏然紧绷,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脖颈,扣紧衣襟。
“你们俩,把她的衣服给我剥了——”景夫人转头,厉声吩咐道。
两个腰背宽厚的婆子得令,如狼似虎地扑过来,楚萸个子在女子中算得上偏高,却着实没什么力气,根本不是对手,挣扎了没几下,就被剥去外袍,白色里衣也被扯开一大半,露出了几乎整个胸部。
她羞耻得满面绯红,却被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死死扯住胳膊,完全无法遮挡羞处,任由景夫人的目光,一寸一寸地碾过她的肌肤,令她鸡皮疙瘩迭起。
黄氏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她果然去打小报告了,而她竟忽略了这一层。
景夫人的眼睛在她脖颈和锁骨处打转,而后下移,盯着她的胸看了半晌。
楚萸的胸生得极美,即便是同性也不免贪看,她羞赧地扭着胳膊挣扎,它们便波涛汹涌地晃了起来,这等画面落入景夫人眼中,骤然加重了她的怒火。
只见她走上前,凶狠地甩了她两巴掌,力气之大,令她眼冒金星,两颊登时高高肿起。
小床上的珩儿哇哇哭了起来,而景夫人丝毫不在意,指着楚萸身上的那些痕迹,怒斥道: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是不是在外面找男人了?你还真是不害臊,竟然带着自己的儿子去干那档子事——”
楚萸目瞪口呆,思维因为极度震惊慢了半拍,嚅嗫道:“我……我没有。”
“没有?那你身上这些痕迹哪来的?”景夫人胸口剧烈起伏,看得出来真是生气了,黄氏连忙上前谄媚地搀住她。
“别告诉我,是之前把你掳走的那些秦人留下的。”她突然泛起冷笑,“你被多少男人糟蹋过我不计较,也可以当作没发生,但你在外面找男人,我就不能不管,这两天你就不要出这间屋子了,给我待在里面好好反思!”
“还有,珩儿跟在你这种水性杨花的母亲身边没有好处,从今日起就让你嫂子代你照看吧——”
此话一落,还一半处在懵懂中的楚萸幡然惊醒,她使出全身力气,却仍无法挣脱那两个老婆子的钢铁臂膀。
“不,不要把我的孩子抢走,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不要把珩儿带走——”
她撕心裂肺地哭喊道,珩儿也哭得越发嘹亮,让楚萸更加心如刀割。
“你鬼叫什么?”景夫人剜了她一眼,“那是我的孙儿,我难道还会害他吗?黄氏比你品行端庄多了,更适合照顾我的孙儿。说实话,若不是当初你有了身孕,景暄又非要娶你,我断不会让你这种妖孽货色进门,果然没个消停。”
她转头朝黄氏使了个眼色,黄氏立刻展露笑颜,俯身将珩儿抱起来,搂在怀中。
她显然不会抱孩子,珩儿哭的更厉害了,楚萸心疼得不行,再度歇斯底里地央求起来,求他们不要带走她的孩子。
景夫人也看出了黄氏的生疏,从她手中小心接过珩儿,颠着安抚了几下,哭声总算弱了下去,但仍时断时续。
“你若是想要回孩子,行,我给你两天时间反思,然后告诉我奸夫是谁,还有,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楚萸嗓音已然嘶哑,脑中轰鸣声不断,机械般地:“什么……条件?”
“后天这个时候,我会说与你听,在这之前,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屋里,谁也不许进来探望。”
随着她话音落地,两个老婆子终于松开了铁钳一样的手,她顿时犹如断翅的天鹅,拖着残缺的翅膀,重重倒在了地上。
但她仍努力挣扎着站了起来,追到前厅,然而却晚了一步,门在她眼前沉重地阖上,隔绝了所有阳光与声音。
外面传来门闩落锁的声音,以及珩儿陡然拔高的哭声。
楚萸满目绝望,扑到门板上,用力地拍打。
没有人理睬她,珩儿的哭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她跌撞着摔在地上,连大哭一场的力气都没有了。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呢?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码的匆忙,晚些时候再捉虫,明天可能会晚点更
第94章 逼迫
◎……◎
楚萸从来没觉得周围如此安静过,她大脑空白地呆坐了很长时间,期间似乎又几次扑到门板上拍打,还毫无尊严的在地上匍匐,痛哭流泪,然而除了将自己折腾得精疲力竭外,什么作用也没有。
门外鸦雀无声,只有远处婆娑的树影在窗格上轻轻晃动,她仿佛被抛进了一个独立、荒芜的空间,无论怎么挣扎嘶喊,都不会有人理睬。
她踉踉跄跄走到与门相对的案几旁,靠着边缘滑坐在地,手撑着额头,默默垂泪良久。
待到澎湃而至的悲伤与惶恐如潮水那样褪去,她才慢慢意识到,空有焦虑、兀自流泪,是毫无有用处的,非但不能扭转当前状况,还会白白消耗自己的心力。
她强撑着身子站起来,用仍然微微颤抖的手指,给自己倒了一碗凉茶,咕噜咕噜喝下,手撑案几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她必须先让自己镇定下来。
一壶凉茶下肚,总算恢复了大半神智,脑中开始回想景夫人方才说的那些话,条分缕析后,得出以下几个结论。
首先,她不知道珩儿并非亲生,景源或许有此怀疑,但不知为何,并没有跟他母亲说。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景夫人仍将珩儿当作亲孙子,虽不似以前那样疼爱,但在黄氏弄疼他的时候,还是急忙制止了,这就表明,她心里是有他的,至少不会虐待他、伤害他,如此两日不在身边倒也不必太担忧。
其次,自己以后在这个家,算是彻底失势了。虽然原本也没什么势可言,但还是拥有一定的自主权,可现在,她不仅亲信被调走,甚至连屋门都不被允许出,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有了这个先例,以后她若是再惹恼了夫人,她定会继续以孩子为要挟,逼她就范。如此反复,她便成了可以随意拿捏、胁迫的存在,甚至连珩儿都未必能保得住。
景暄走后,她在这个家中已然彻底无依无靠,如今夫人身体康复,再没什么需要仰仗她的地方,便本性暴露,一边讨好长子夫妇,一边欺压她,仿佛将她当成了改变家中格局的工具。
她其实从来就没走进过她的心,那些在榻边喂药的日子,在风雪中排队领谷米的日子,都好像进了狗肚子里,她一点也不念及她曾经的好。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她说的那个“条件”,是什么?
正想到此处时,门外传来窸窣动静,接着门被向里推开,新来的那个小厮,端着晚饭走进来。
他进屋时门半敞着,但楚萸此刻已经没有心情强闯了。
她没能力从那许多人手中夺走珩儿,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像条丧家犬一样,被毫无尊严地拖回来重新关禁闭,所以还是先省省力气吧。
再说就算夺了过来,她又能如何?她目前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带着珩儿在这乱世中闯荡了。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珩儿一旦离开了景家的庇护,很可能连饭都吃不饱,他还这么小,要长身体,生病了也需要吃药,她怎能因为一己荣辱,而委屈他呢?
小厮麻利地将饭摆在桌上,冲她弓了弓身,就在他转身要离开时,楚萸突然问了一句。
“你知道郑冀去哪了吗?”
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突然冒出这个问题,她甚至都没指望这个才来两天三天的新人,会知道郑冀的去向,他可能连郑冀是谁都不知道。
然而,表情寡淡的小厮却相当干脆地作了回答:“卖走了。”
楚萸浑身猛地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梗起僵硬的脖子,难以置信地瞪着他道:“你说什么?”
但这次,小厮没再搭理她,漠然转身掩门离开了。
楚萸呆坐在窗格投下来的网状阴影中,突然一下子想通了许多事。
其实这一切,早就有所预兆,与其说是因为黄氏告状而引发的突然事件,莫若说是事先计划好了的卑鄙阴谋。
派秀荷去干重活,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意识到自己在家中孤立无援,毫无话语权的状态,为日后拿捏她埋下基础。
而把郑冀卖走,则是要彻底斩断她的依靠,以及逃走的可能性。
在古代,尤其是战乱时期,女人带着孩子,不依赖男性,不依赖家庭庇护,是很难独立生存的。
郑冀忠于她,又是个男的,若她真的被他们逼到走投无路,想一逃了之,带上他还是可以维持生计的,他们必须提前斩断这一可能性,让她彻底无依无靠,任由他们压扁、揉搓,而毫无反抗之力。
如此看来,以上种种做法,似乎都在为景夫人口中的那个“条件”开路。
所以问题又绕回来了,那个“条件”,到底是什么?
无论它是什么,势必都是件令她难以接受,甚至可能抵死不从的要求。
楚萸越想越觉得害怕,比当初被投入咸阳狱,还感到脊背发凉、心生绝望。
她一夜未眠,搂着珩儿的小被,忍不住又哭了几通。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睡好,黄氏会不会虐待他,毕竟在景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还是可以在他小小的身体上发泄私欲的。
她脑中止不住冒出以前听闻的,保姆虐待婴儿的新闻,心口一阵阵揪紧。
小孩子不会说话,被伤到了也只会哭,一想到这儿,她彻底睡不着了,枯坐在床头一直挨到天亮,在小厮送早膳时,求他给夫人递一个口信,说她什么都愿意答应,只求能把珩儿还给她。
小厮点了点头,放下餐食离开,不出一会儿便回来了。
“夫人说明日再谈。”他撂下这句话后,像一阵风一样又飘了出去。
门外传来锁链哗动的声音。
楚萸颓力地垂下肩膀,感到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她pua的手段如此高超,且花样迭出,老练异常。
待在这深宅大院中,管着这几个半死不活的女人,着实是有些委屈她了。
楚萸眼尾凄红,紧紧咬住后槽牙,目光落在那些食物上。
几分钟后,她闪电一般扑上去,大口大口咀嚼、吞咽起来。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她必须保持足够的体能,才能面对接下来的各种困境。
这一日,她每顿都吃得很饱,却依旧睡不着,几乎是干瞪着眼睛等到天亮。
翌日中午,房间门再度被推开,景夫人跨过门槛,独自一人进了屋,留一个婆子在门外等候。
她进来后,以一种令人不悦的方式,将楚萸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见她白中透灰的面色,和眼睑下的一团乌黑,露出满意的神态。
“说吧,那个奸夫是谁?”她慵懒地走到案几旁,并未坐下,而是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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