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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陈穆脱口而出的尊重和爱。
那是他很在意的事,陈穆从前永远无法做到,但失忆的陈穆好像可以。
那天之后陈穆再也没有要求过与他睡在同一个房间,更不会偷偷潜进他的房间,也不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他一个拥抱。
陈穆是真的在说到做到。
可拥有记忆的陈穆也会如此吗?
林殊止希望自己将这两种状态的陈穆划得泾渭分明。
他有些艰难地面对一个既定的未来——若是陈穆恢复记忆了,他大概会离开吧。
因为不离开只是对失忆的陈穆作出的承诺。
陈穆仍然会是他很重要的人,未来漫漫一生中都不会变。
只是也许不能再成为爱人了。
陈穆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在日益变好,具体表现在他逐渐能在书房里坐一整天都不出来,一些资料报表能理得头头是道,模拟商战时也常常是胜方。
一切都马上要回归正轨了,林殊止却做不到想象中那样平静。
因为离去即将具象化。
陈穆有夜间喝水的习惯,那天夜里也许是忘记在床头放一杯凉白开了,他到厨房接了杯水,却意外打碎了玻璃杯。
林殊止浅眠,听见玻璃杯碎裂的声音顿时惊醒。
起初他以为公寓里进了贼,又不明白什么贼才能破解这所公寓的高级密码锁进来。
他狐疑着打开门,走出来便看见陈穆猫着腰蹲在黑暗里摸索着什么。
大灯打开后那一堆玻璃碎渣子映入眼帘,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一抹惊人的红色。
陈穆被划伤了,暗红的血液不断从伤口处缓慢流出,滴滴答答的刺眼得很。
陈穆伤的是惯用的右手,林殊止看不下去,便让陈穆去沙发上等着,他代劳把地板收拾干净。
等他处理干净地面再回到客厅时,陈穆已经将药箱找出放在茶几上。
林殊止觉得哪里不对,直到给陈穆消完毒包扎好才明白那种诡异感从何而来。
“陈穆,”林殊止按捺住那颗正在加速跳动的心脏,“你怎么知道药箱放在哪里的?”
陈穆随即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许多不明的情绪。
林殊止心头忽然警铃大作。
第99章 失忆了又不是失智了
公寓里的药箱自陈穆出院后就没启用过,很偶然的一次,林殊止被回形针扎伤了手,需要找枚创可贴,张姨才告诉他药箱的位置。
照理来说,陈穆失忆了是不可能知道药箱放在哪里的。
那陈穆是如何知道的呢?
林殊止语气类似于逼问,陈穆深深看他一眼后就低了头:“我好像做了梦,那个药箱是我亲手放上去的。”
“你确定只是做了个梦?”
陈穆点头。
虽然陈穆这么说,但第二天一大早林殊止还是将人带去了医院。
一系列检查做完已经过去一上午,两人便在医院旁边的小餐馆凑合着吃了午饭。
餐馆里养了只小白狗,看上去月龄很小,在柜台上哼哼唧唧地爬着,成功将陈穆吸引过去。
陈穆问林殊止想不想养只狗与家里的西西作伴。
林殊止目光有些沉重地停留在陈穆身上。他这一早上都在暗自观察陈穆的行为表现,怎么看都像是他想多的样子。
“你想养就养。”他说。
陈穆是这家私立医院的投资方,检查结果在下午时便出来,脑电图显示有几处波动较大,核磁显示血肿大小也较上次检查时更小,不排除记忆正在恢复的情况。
陈穆好像马上要恢复记忆了,梦中见到从前的事物就是一种预示。
林殊止得到这个结论后喉头一哽。
但只是即将恢复,现在综合评估下来记忆是没有恢复的。
林殊止不知为何心头巨石又轻了些。
医生建议陈穆可以多接触从前熟悉的事物,对大脑皮层深处进行激发。
陈穆应下了,林殊止也应下了。
陈穆还没完全恢复,那头陈琸忍耐了快半年终于按捺不住,要同陈老爷子撕破脸皮了。
林殊止是那天家宴时目睹了陈琸与老爷子争吵的。
他看上去因老爷子偏袒长孙已经压抑了前半生,说出的话字字泣血,在座几乎无人迎合或反驳他。
曾经的掌权人似乎也意识到一些从前都忽略的东西,逐渐便不再反驳陈琸,脸上短暂地流露出类似于恍惚与后悔的神情。
不知说到了什么,林殊止后来险些要被拖入漩涡中。
陈穆在此时出现,递给他一块从佣人手里得到的草莓慕斯,将人带去了花园。
花园里充满各种花香,但林殊止知道前厅的争吵一定没有止息。陈老爷子在那冲锋陷阵,而陈穆这样的行为类似于逃避。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公司接手回来?”
这是林殊止第一次正面问陈穆关于未来的规划。
陈穆说:“他们吵他们的,不关我的事。”
林殊止听完眼前一黑,一瞬间觉得陈老爷子的坚守有些不值。
“你只是失忆了,不是失智了,有些该你承担的责任不能撇开。”林殊止说。
陈穆没有接话。
也许冥冥中天注定陈家要出现新的掌权人了,家宴上闹过的那天夜里,老爷子出现了突发情况。
老爷子年岁已经上来,老年人身体机能下降,指不定哪天睡一觉就没了。
但他没有一觉便彻底睡过去,只是抢救得及时,在医院做完心脏搭桥手术后被送进ICU里靠机器维持着生命。
陈家已经变了天,老爷子躺在ICU里不省人事,没了这层阻碍陈琸彻底露出爪牙不再伪装,老爷子昏迷的第三天他就召集众人开了股东大会,要求变更财政大权的归属人。
众人知道当前陈家没有主心骨危在旦夕,现任掌权人失了忆,差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曾经的掌权人也不知活了今天有没有明天。可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众人都在犹豫是否要将大权落到陈琸手上。
毕竟陈琸真是个草包,陈家交到他手里死得更快也是有可能的。
众人拿不定主意,陈琸又逐渐笼络人心,有几个人已经有所动摇。
又过了一个周,第二次股东大会召开。
陈琸以为胜券在握,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陈穆此时竟然站出来,主动提出重新接手家族事务。
陈琸自然不愿,非要同他争个鱼死网破。
在座有不少陈老爷子从前的心腹,权衡过后还是决定给陈穆一个机会。
陈穆暂时将权利接了回来。
陈穆适应工作的能力很强,又过了快一周的时间,他已经将权利收回来了大半,那些早该承担的责任终于被迫承担起来,虽然记忆没有恢复,但他正在逐渐变回从前那个独当一面的人。
林殊止也后知后觉陈穆所发表的那番想当甩手掌柜的言论只是一场迟早会破灭的空话。
……
那个让陈穆得知药箱位置的梦并不是终点,林殊止渐渐地又发现了很多细节,比如某天陈穆会告诉他自己要喝加了冰块的凉白开提神,那是陈穆从前才有的习惯。
又比如陈穆有次敲他房门时采用了两重一轻的手法,这是林殊止从前观察了很多次才得出的结论。
林殊止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敲门。
陈穆反问他;“难道以前不是这么敲的吗?”
……
失忆的陈穆很好,但终将是大梦一场。
陈穆恢复记忆是迟早的事,离开的事该提早谋划。
离开也许并不是那么快能做到,但他可以尝试一步步远离。
他承认陈穆的行为举止让他感觉到了一些爱,可他不敢再回馈爱。
但他不可控地有些心软了。
心软是再度沦陷的第一步,那是很危险的感觉。
林殊止很快拥有一个远离的机会。
他收到了一个新的工作邀请,行程大约为期一个月,地点在地处东南方的颂城。
没有多少犹豫,他答应下来,但直到动身的前一晚也没有告诉陈穆。
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明明陈穆的想法与他无关。
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手机也发来了未来24小时内即将登机的提醒,林殊止想他该告诉陈穆了。
并不是走了就不再回来,只是短暂的一个月而已。
有什么无法开口的。
他勇敢地打开了客卧的门,迎面却差点撞上了陈穆的胸膛。
“你站在我门口干什么?”林殊止对上他那双眼忽然就有些心虚,虽不知在心虚什么,但好不容易造出来的气势削减了大半。
陈穆就拦在门口,也不进去:“你是不是有事情想说?”
“没有。”林殊止说。
这句话在半小时后狠狠打了他的脸,因为半小时后他再次鼓足了勇气打开门,这次没再迎面撞上陈穆,他顺利抵达书房并敲开了门。
林殊止并不知道陈穆在哪,这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因为这段时间陈穆总加班到很晚。
“我要出门一段时间,一个月左右,你……”林殊止讲到一半忽然顿住,只好咳嗽一声掩饰尴尬,“照顾好自己。”
“好,你去吧,”陈穆从一大堆报表中抬起头,笑着对他说,“我等你回来。”
林殊止没想到陈穆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他以为照陈穆之前的性子,必然要多说些什么的。
他通知结束,准备离开时,陈穆又叫住他。
“照顾好自己。”
“好。”他答道。
“林殊止。”
最近陈穆总喜欢这么叫他。
林殊止刻意忽略这一点差别,再次抬眼看他。
陈穆说:“等你回来了,我们去看场电影吧。”
“什么电影?”林殊止迟疑地回头。
好奇怪,陈穆明明是没有恢复记忆的,可他人坐在那里,却与从前那个人没什么差别了。
林殊止短暂地走神后回过神来。
陈穆给出解释:“是首映礼……是我投资的,如果有的话……应该会有,我们一起去吧。”
“……好。”
林殊止如期动身前往颂城,再次全身心投入工作的感觉不错,他会自动地忽略许多与工作无关的事。
这意味着来日与陈穆真正分开时会轻松一点。
陈穆说想来看他,被他拒绝了。
陈穆想来看他好多次,就被他拒绝了好多次。
不被允许前来探班,陈穆就经常给他打视频分享日常,他希望自己敷衍了事,但几乎次次都能记住陈穆说的话。
比如陈穆哪天又在会上舌战群儒了,哪天又去了青城出差,哪天又签下一份价值千万级的合同。
林殊止把自己记得这些归结于陈穆提得太密太多。
一个月的时间没有想象漫长,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过去。
林殊止结束工作回到洛城那天陈穆到机场接他,他原本拒绝很多次,奈何陈穆并不像之前那样听他的话。
陈穆接到他后又说最近发掘了一家口碑极佳的平价餐馆,想带他去尝试一下。
林殊止勉强答应了,但他在车上越坐越觉得不对劲。
直到他余光瞥见后备箱里藏的一束玫瑰花。
这种类似于约会的氛围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一个月前你说的首映礼,在什么时候?”车里安静得太久,忽然出现一个声音林殊止自己都不太习惯。
“今天。”陈穆看了眼时间,“我们吃了饭就可以过去。”
那部电影是陈穆很早之前投资的,林殊止从前略有耳闻,他有预感又是一部能大爆的片子。
但这类题材他不是太感兴趣,一个半小时看下来有点兴致缺缺。
他的思绪只停留在陈穆后备箱的那束玫瑰花上。
是要送给他的吗?如果真的送给他,要不要接受呢?
影片播放到了最后的致谢名单时,现场仍然是一片安静。
林殊止也静静坐在位置上等待着。
终于橙色又有些昏暗的灯光亮起,所有人都陆续离场。
“走吧。”陈穆已经站起身朝着过道外走去。
林殊止迟钝地跟上。他总觉得今天的陈穆有哪里不太一样,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只是错觉,毕竟一个月没见面,有点陌生感是很正常的事。
首映礼现场人不少,除了观看影片外,陈穆作为投资方还需要同制片方周旋一会儿。
林殊止对这些没有兴趣,就独自前往休息区等他。
等一切都结束了,陈穆又来到休息区接他离开。
休息区距离停车场有一段路,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离得不远不近,是一看就知道他们俩认识的程度。
下午两点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路边的花草都耷拉着枝叶,看上去快被烤干。
没有一处不是沐浴在阳光下,林殊止也觉得热,便走到了一处小型建筑的屋檐下。
陈穆跟在他旁边。
林殊止酝酿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想和我来看这场首映礼?”
“今天首映礼来的人不少……你会介意吗?”与此同时陈穆也问他。
林殊止几乎下一秒就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人多意味着捕风捉影的人也不少,一定会有人借着先前的离婚风波做文章。
林殊止能想象得到,明天他和陈穆的名字或许又会齐齐出现在热搜词条上。
可陈穆会注意到这些吗?
显然不会。如果会的话,之前同他出过那么多次门时怎么不提?
……
逻辑有纰漏,应该说,失忆的陈穆可从来不会问他这些。
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瞬间裹挟大脑,林殊止紧张得掌心出了很多冷汗。
强烈的日光让林殊止感到眩晕,终于鼓足勇气要向身边人印证心中所想时,忽然一阵巨力落在他肩上,将他推到好几米外的地方。
脖子因为惯性猛抻了下,余光中有一个黑影从天上闪过,林殊止没来得及思考那是什么,身体率先行动起来,奋力冲上去把陈穆推远了。
下一秒那黑影就正正落到了他头上。
猛烈的疼痛让人眼前一黑,林殊止重重倒在地上,受过伤的那边肩膀率先着地,引起一阵无法言说的剧痛。
周遭似乎一下都变得寂静了,沥青路面是灼热的,忽然有人把他抱起来盛在腿上。
是陈穆。
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额头淌到了脖子上。
林殊止想看一眼,可是头一动世界就天旋地转。他有点害怕,又抖着手去摸那温热的液体,果然摸到了一手的血。
“你不要乱动。”陈穆声音里有显而易见的颤抖。他的确是抖的,林殊止看见他另一边拿着手机的手抖动的幅度了。
陈穆应该是在给急救中心打电话,同时上半身还微微倾下,将那毒辣的日头挡在林殊止视线之外。
林殊止看见他一边拨打电话一边替自己遮阳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陈穆看起来是很冷静的,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个因为犯了错误就把无措显露在表面的陈穆了。
整个视野还在胡乱地旋转着,耳边已经出现嗡鸣声,林殊止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第100章 “那你扔掉吧。”
林殊止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从医院醒来。
如果不是张眼时满目尽是白色,耳边仪器也滴滴作响,他都怀疑那刺鼻的气味是张姨买来消毒水味的空气清新剂喷洒在公寓里了。
他睡了很沉的一觉,醒来时却依然疲倦,一根手指都重如千斤。
有人从门口进来,关门与脚步都放得很轻,落在他耳中像有回声。
林殊止侧头想看清是谁,可刚动一下那种熟悉的天旋地转感就扑面而来。
“别动!”那人显然目光也一直落在他身上,见他动作脚步都焦急几分。
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林殊止本就没打算继续动,直到陈穆的脸彻底出现在他面前。
“感觉怎么样?”陈穆问他,“还难受吗?”
“扶我起来。”林殊止嘴唇和嗓子都发干。
“医生让你暂时先卧床休息。”
“我说,”林殊止有些气短,喘了几下,“扶我起来。”
陈穆很犹豫,医生嘱咐非必要不起床,但林殊止昏迷的一天半里都在卧床……重要的是林殊止脸上就差写着“不扶我起来就滚蛋”这几个大字。
他拗不过林殊止。
“不舒服我们就停下。”陈穆慢慢将病床摇高。
刚升至一半林殊止就受不了了,他没有喊停,而是任由陈穆动作,终于那靠背升达最大高度,他也坚持不住,有些着急地下床,朝着卫生间跑去。
鞋都来不及穿,他腿脚打颤着伏在马桶边上大吐特吐。
这一天半里他都靠注射营养剂维持着,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呕吐也只能吐出酸水。
胃液和胆汁侵蚀过的消化道迸发出灼烧般的疼痛,林殊止吐得没力气,整个人跌坐在卫生间的地上。
陈穆从门外赶来,一把从后方将他架起放到马桶上,又从正面将他抱住。
“我让你不舒服就告诉我。”
林殊止满脸的倦色,没有挣扎的力气,只能像溺水的人一样,双手架在陈穆肩上,倚靠着陈穆这根浮木。
陈穆将他打横抱起送回床上,又喊了医生进来查看情况。
呕吐是脑震荡患者最常见的反应,没有什么异常的,医生检查完后再次交代了卧床休息,林殊止总算听进去,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又是一阵巨大的眩晕感。
医生交代完其他注意事项就走了,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睡了多久?”林殊止问。
“一天半。”陈穆答,“砸到你的是一盆水培植物,楼上的住户负全责,我已经派人和他们对接了。”
陈穆说到此又感到庆幸,幸好那只是一盆水培植物,从楼上掉下来时水已经倾倒了大半,盆的重量不算很大,否则林殊止现在绝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脑震荡这么简单。
见林殊止沉默,陈穆又说:“医生交代你可以喝一点水,我去给你打回来。”
“不需要。”
陈穆感觉到了他的疏离。
“你想不想吃点东西?医生说你可以——”
“陈穆。”陈穆被打断了。
林殊止倏地抬头与他对视,满眼都是冷淡:“你全部都想起来了,是吗?”
陈穆几乎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他人生中鲜少拥有这种窘迫的时刻。
林殊止还在等他一个答案。
“是。”他鼓起勇气说。
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良久,林殊止才长出了一口气,鼻尖有点酸涩:“什么时候恢复的?”
陈穆说:“没有多久,是你在颂城的时候想起来的。”
“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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