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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么静静看着温浅,不出声,不靠近,像远远地望着一幅画,然后一笔一划,刻进心脏。
人和人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难以言说。
他们蓦然相遇,却并不萍水相逢。
对于程斯刻来说,生命于他眼前支离破碎,一息尚存之间他看见了仙境,那里空无一物,却出现了温浅。
他想。
这难以置信。
这疯狂至极。
【作者有话说】
本章最后一小段话改编自歌曲《Landing Guy》刘昊霖/Kidult歌词中译版。
“生命于我眼前支离破碎,尚存一息我看见了仙境,哪里几乎空无一物,却出现了你。着疯狂至极。”
第9章 草莓山
从山谷回来之后,温浅发现程斯刻似乎变得黏他了一些。
夜幕降临之后,室外对于温浅来说就不再是阻碍。他喜欢带着耳机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着远方零星的灯火,脑海里思考一些事情,可能是一些人,也可能是一些事。
这是他为自己规划的一天当中唯一能放开脑子去回忆的时刻,也只有在这个时刻,所有的懦弱和沉郁都能被光明正大地释放。
他会想到印之遥,会想到温晏,也会想到小狗。他们过早地离开了他的生命,留下他独自摸索生的意义,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残忍了。
往往这个时候程斯刻是不会来打扰他的,这孩子有一种小动物的直觉,他知道温浅在这时候通常心情抑郁,故而颇为识相地不做打扰,因此温浅感受到秋千的另一侧有人坐下来的时候还挺震惊。
“你怎么来了?”温浅扯起嘴角让自己的心情显得好些。
程斯刻没说话,也不看温浅,只默默将自己挪得离温浅近了一些。
温浅不受控制地抬头摸了摸程斯刻圆圆的脑袋,觉得这孩子绷着一张小脸表达亲近的样子还挺讨喜的。
温浅笑了声,伸手拿下了自己左耳的耳机,将耳机扣在了程斯刻的耳朵上。
程斯刻下意识想要躲避,他没带过耳机,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但在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后,又不自觉地停下了逃避的动作,默默任由温浅将耳机给他扣好,只一边的耳朵烫得有些泛红。
耳机里是一首英文歌,程斯刻没上过学,听不懂,但是他喜欢这个调调。
安静的,平和的,忧郁的,像白日山谷间吹过的风。
Get your thrills on strawberry hill,
带着你的伤口来草莓山,
In all your wounds the berries will fill,
你的伤口都会被草莓填满,
It’ll ke your pain taste sweeter,
让你的伤口不再苦涩,
It’s when the ti stands still, it’ll lean on your will。
在这里时间静止 一切遵循你的意志。
温浅听歌的时候会不自觉闭上双眼,他的腿轻轻晃动在空气中,手指跟着节拍在腿上轻轻地点着,嘴里跟着哼唱,像低语,似呢喃。
程斯刻侧头望着温浅的侧颜,这个时候的他很美,乳白色的月光掉落在他微仰的面庞上,浮于双睫,坠于眼角,星星点点,破碎又迷离。
程斯刻痴了,他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或许他妈靳柔以前也是美的,可那些东西早就腐蚀她的面孔,让她的样貌不复从前。
温浅呢?温浅会变吗?还是会一直这样下去?程斯刻不知道。
“你知道这首歌在说什么吗?”温浅回过头,眼中坠着满天星光,含着笑意望着他。
程斯刻老实地摇摇头。
“这首歌说,如果你带着一身的伤口到草莓山的话,你的伤口就会被草莓填满,甜蜜会驱赶苦涩,平和会覆盖伤痛。”
程斯刻微微摇头,他不是很理解。
温浅笑着抚摸程斯刻的脑袋,他知道程斯刻太小了,无法懂得这首歌的含义,他换了一个说法:“意思就是,在草莓山,你所有的愿望都会成真。”
程斯刻双眼迸射出好奇的光芒,他张开嘴巴低声地“啊”了一声,温浅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掩饰掉提起草莓山那一刻难以抑制的闷痛与落寞,轻柔地对程斯刻许下一个承诺:“我知道草莓山在哪里,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
夜色渐深,远方的灯火逐渐熄灭,温浅起身带着程斯刻往房子里走,边走边感叹:“听这歌都听馋了,也不知道哪里有卖草莓的。”
程斯刻默不作声跟在温浅之后,闻言若有所思。
第二天清晨,温浅意外醒得很早,他在睡梦中总觉着心脏闷痛,醒来坐着好一会儿那股子闷闷的感觉才消减下去。他看了看床铺,只剩他一个人了,程斯刻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下了床打开房门,在客厅里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
“奇了怪了,一大早去哪儿了?”温浅眉头紧皱,找不到小狗让他有些许不安。
正当他打算换了衣服出门去找程斯刻的时候,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程斯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温浅看清小孩的那一刻瞳孔一缩。
程斯刻受伤了,准确的来说,他浑身布满了伤痕。
他整个人灰头土脸,额角被打破,干涸的血渍混着污浊的灰尘糊在伤口上。程斯刻早上应该是穿着他的短袖就跑了出去,此刻露出的四肢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右边膝盖也磕破了,鲜血直流,他一只手背在身后,一瘸一拐地跨进大门。
温浅大步走上去,蹲下来握住程斯刻的胳膊,只听程斯刻闷哼一声,温浅反应过来立刻拿开自己的手。他小心地掀起程斯刻的衣袖,果然看见了衣袖下面也是两道青紫的伤口。
温浅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他碰又不敢碰,生怕又弄痛了程斯刻,双眼着急地开始泛红。
“怎么弄成这样,谁打你了?”他焦急地问。
却不想程斯刻一身是伤,精神却很好,他双眼发亮地看着温浅,一直背在背后的左手此刻伸到了身前,手上挎着一个小竹篮,篮子里装满的是红透的草莓。
温浅看着眼前这一幕,呆愣当场,几次想开口却兜兜转转哑了声。
他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一些情绪像充盈的气泡,不可抑制地在心头发酸发胀,气泡被戳破,流出一滩泪意。
他难以想象,程斯刻带着一身的伤,竟然只是为了送给他昨晚随口一提的草莓。
这种被人珍之重之的感觉很复杂,也很久违。从印之遥走后,再也没有人这般将他放在心尖上对待。
他看着程斯刻的双眼,这孩子的眼神纯净、真挚,眉目间盛满了喜悦与期待,像小狗一样,一心一意只知道讨眼前人的欢心。
他的眼眶酸胀,一些热意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他轻轻蹲下,摸着程斯刻的脑袋,看着草莓哑声道:“是送给我的吗?”
程斯刻使劲儿点点头,又将草莓往温浅的方向推了推。
一滴温热从温浅的脸上滑落,他伸手接过篮子,再小心翼翼地将程斯刻拥在怀里。
“谢谢。”温浅的泪顺着脸颊滑进嘴角,他尝到了一丝带着体温的咸意。
他刚要开口问程斯刻是谁将他伤成这样,就感到肩头一重,下一秒程斯刻的身体无力地倒下,温浅大惊,拿双手紧紧撑住了孩子的身体。
程斯刻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面前是雪白的天花板和正在滴液的吊瓶。他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的痛,就是这要命的疼痛让他从昏厥中强行苏醒。
隐隐约约的声音透过微开的门缝传来,是温浅和村长在外头说话的声音。
程斯刻的听力很好,温浅强压着怒意的声线清晰地传进了耳朵里。
“我想知道程斯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昨晚还好好的一个孩子,早上出去玩了一趟就被伤成这样了。”
村长没见过温浅这般阴沉压抑的脸色,吓得战战兢兢,连声回道:“温先生您先消消气,消消气。我刚已经去问清楚了,是孩子去一片草莓园里偷……其实也不算是偷,就拿草莓,被种的人抓住了揍了一顿。”
“什么叫偷又不算是偷,你说清楚。”温浅此刻耐心快告罄了,他斜了村长一眼,施压的意思不言而喻。
温浅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又软又温柔,没什么脾气的样子,但这也仅限没触犯到他底线的时候,一旦底线被触犯,他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况且村长因为修路的事情有求于温浅和钟宥齐,哪里敢触温浅的霉头,当下哪怕为难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其实程斯刻去偷的那片草莓地,理论来说是他们自己家的地,但因为刚好长在了那王家的土地的旁边,王家又是村里横出名的,于是就强占了那块地,程强没了,靳柔和程斯刻孤儿寡母的也没能力要回土地。王家那大儿子据说还有点黑的关系,所以大家也都不敢替程家出这个头。”
温浅强行将升到喉咙口的一口浊气强行压了下去,他的声音从骨头缝里冒着冷气:“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家孩子只是在自家的土地上拿了点东西,就被一家混混给欺负了,是这个意思么?”
村长心想,这……草莓那确实是那王家种的……这怎么算呢……
但这话他着实没有胆子当着温浅的面说出来,面前这个冷冷淡淡的人他其实一直有点怵他,虽然温先生没发过脾气也没对他说过重话,虽然此时他看上去依旧面无表情,但村长就是觉得这温先生挺让人捉摸不透的,一股子威压不自觉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报警吧。”温浅冷冷道。
“报警?”村长惊了,颇有些为难,“这会不会闹得太大了?”
“大吗?我们家孩子被打成这样这个事情就不大了吗?”温浅斜睨了村长一眼,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
村长下意识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咽了口口水,那王家下手的确狠,把一个孩子打成这样……
“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来?”温浅从兜里掏出手机,放在手里掂了掂,扯起嘴角,“不过我先说好,如果是我来报警,这事儿我不会善了。别说他们那块偷来的破地,你吃进去的油水,我能让你百倍千倍的吐出来,就是你们整座山整个村,我也能立刻让他改姓温。”
“啪”的一声,手机被温浅轻轻砸在了手心。
明明不是多大的声响,但听在村长的耳朵里堪比最后通牒,震耳欲聋。
“我我我马上报警,我也早就看那王家不顺眼了,抢占这片地这么久,总该有个说法。”涉及到切身利益,村长总算反应过来谁更不好惹。
比起王家,惹到温浅这种背景都没法说的人,更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他也挺纳闷,明明没过几天,温浅和程斯刻怎么就这么好了,一口一个我们家孩子的,程斯刻这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作者有话说】
歌曲为《Strawberry Hill》Bronze Radio Return,真的很好听!
第10章 小狗的懊悔
温浅推开病房门从走廊里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已经睁开双眼的程斯刻,他眼眸一亮,快步走上来俯下身,轻声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痛吗?”
程斯刻点点头,拿脑袋在温浅手心蹭了蹭。
温浅被小狗讨好了,眼角微弯,刚才那股子慑人的气场一下散了个一干二净,程斯刻开始怀疑刚才温浅的声音是他听见的一场梦。
“你想继续待在医院,还是回家养着?医生说都可以,都是皮外伤,没有大事。”温浅抚弄着程斯刻微硬的发尖,心想什么时候可以给孩子剪个头发。
程斯刻转过头看向另一侧的窗户,温浅明白了,这是想家的意思,他摩挲着小孩的额头安抚道:“行,我带你回家。”
程斯刻选择回家,一是因为医院里让他没有安全感,二是因为他怕温浅把他一个人留在医院,他现在一分半刻都不想离开温浅。
不过回家之后,程斯刻想象中的美好相处画面也并没有发生,他一到家就被温浅牢牢地摁在了床上,这人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育儿心经,以哄小孩的语气不由分说地下通牒:“乖乖养伤才是乖孩子,不养好不许下床。”
程斯刻不喜欢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间,看不见温浅,便只能通过灵敏的听力捕捉温浅在外头的声响。
程斯刻在脑袋里描绘着温浅的动线,那人先是在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喝完了之后踱步到客厅里将窗帘全部拉上,程斯刻暂时出不来了,温浅也不用再顾虑程斯刻的喜好,放肆地将客厅搞成了什么神秘组织,接着又去到静室将垫子拉出来,开始坐在客厅冥想,之所以这样,也是怕程斯刻万一有个什么事儿自己能第一时间听见。
温浅冥想的时候,程斯刻彻底抑郁了,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感受不到温浅了。
程斯刻其实习惯了被打得浑身是伤的日子,因此这次被打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一顿打换一篮子草莓,他觉得这买卖很划算。
但这孩子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这是他惯用手法了,他喜欢装病装痛装可怜,也只有这种时候,那些狠心的大人才会对他的行为网开一面,打骂他的人会说“算了,吸毒女生下的病秧子,跟他计较什么。”;稍微心善一点的人会因为他的伤病而心生一丝同情与怜悯,施舍一些吃的和用的,这样也就好又活过一天。
程斯刻一向认为只要示弱就能博得好处,但被困在床上的第十五个小时,他后悔了,温浅晚上请了别的人来家里做饭,他在床上发出阵阵低吼却无人回应,没有人知道一只小兽的领域正在被外来入侵者侵犯,没有人懂他。
被困在床上的第二十个小时,温浅拒绝了和他一起睡,理由是怕自己的睡姿把程斯刻加重成二级伤残。
程斯刻头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时慌张又无助,一夜睡得十分憋屈。
于是第二天,他咬牙强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浑身的骨架像是被拆卸了又重组,哪一块都不像是他自己的,但好歹疼痛好了不少。
程斯刻那一刻感恩了一下靳柔,要不是他妈打他那么狠给他打出经验来了,他现在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程斯刻开门出来的时候,温浅正在楼下跟煎蛋锅较劲,煎蛋的滋啦声掩过了程斯刻下楼的脚步声。
程斯刻悄无声息地走到温浅的身侧看着锅里虽然不成形但好歹能入口的煎蛋,低声发出了“啊”的一声,结合语境这就是表示赞美了。
温浅被突然从身侧发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刚煎好的鸡蛋差点从手拿的锅中甩出去。
“你吓死我了,走路怎么不出声儿啊。”温浅嗓子都劈了,他手忙脚乱地把煎蛋倒到盘子里,程斯刻顺手帮他把煤气灶关了。
温浅放下锅,擦了擦手,接着回身看着程斯刻:“你怎么下床了,我说了没,没好不准下床。”
程斯刻眼巴巴看着温浅,有点着急地“啊”了一声,啊,这是表示我已经好了的意思,下一秒,程斯刻扎了个马步开始活动双手,看样子想要给温浅打一套军体拳,被温浅一头黑线堪堪拦住。
温浅心里也知道小孩子心性不定,在床上躺不住,心想他既然不想躺就不躺了吧。
温浅将程斯刻辛苦带来的草莓洗了,跟煎蛋一起端到桌上,程斯刻跟在温浅屁股后面寸步不离,温浅一停步,程斯刻直接撞上了温浅的后背。
“你跟我那么牢干什么,赶紧坐下吃东西。”温浅被撞得一晃,回头哭笑不得地看着程斯刻。
程斯刻点点头,去温浅对面坐下,看着面前堪称灾难的煎蛋,露出十分感动且珍惜的眼神。他拿起叉子颇为郑重地叉起煎蛋,在温浅充满期待的目光中往嘴里送了一口。
好吃……得很有限,蛋太老,盐太多,还有一些焦苦。
程斯刻不愧是少儿表演艺术家,将味蕾的折磨统统掩饰,露出了纯真又良善的一丝笑容对温浅以示鼓励。
温浅的确被鼓励到了,小孩至少吃了没哭,那对他的厨艺来说就是莫大的肯定。
他心情很好地拿了一个草莓送到程斯刻嘴巴前:“尝尝,甜得很。”
程斯刻接过草莓,颇为珍惜咬了一口尖尖,接着伸手将草莓往温浅面前推了推,示意他也吃。
温浅乐了:“不用这么省着过活,待会儿让你吃个够。”?
程斯刻不明白温浅什么意思,但他很快就懂了。
两人刚吃完饭,大门外传来了皮卡的声音,门被推开,村长从门口露出头来向他们打招呼道:“温先生,吃饭呐,现在方便吧?”
温浅听见动静站起身来,往门口走:“方便的,让车进来吧。”
程斯刻一脸莫名地跟在温浅身后,只见大门被完全推开,一辆卡车装着堆得跟小山一样的草莓缓缓开进了院子……
饶是程斯刻平日里再能装,再木,这会儿也难以控制的张大了嘴巴,瞪大了双眼,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一大座草莓山被缓缓移动到他面前。
温浅招了村长来:“王家的都摘干净了?”
“都摘干净了。”村长现在见到温浅还有点怵,这人看着和气文静,脾气却着实不好相与,直接把王家那几个送进了拘留所不说,还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把那家人的地全搞到手了,顺便还买下了整座山所有的草莓园。
“你辛苦一下,通知大家都来拿草莓,每家每户都通知到,剩下的帮我装到筐子里去。”温浅道。
村长提前将里头最红最甜的草莓选出来,单独给温浅留了两筐,接着通知了各家各户,让他们都来领草莓。
村里没有秘密,王家进去的事儿已经变成了家喻户晓的新闻,村里人对这位温先生的身份愈发好奇,来别墅取草莓的时候总想顺带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温先生。
只不过温先生没见到,倒是见到了程家那个吃人的怪物。
众人都在窃窃私语,这孩子怎么到温先生家里来了,问了村长但村长一脸讳莫如深。
有好事儿的想上去问一问蹲在家门口台阶上的程斯刻,却被小孩儿低吼着凶了回来。
程斯刻已经够烦了,只有温浅和他的家里突然间来了好多人,每个人都在他的领地里探头探脑,他愤怒于领地被侵犯,恨不得将他们统统打出去。
但温浅放他从静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嘱咐他了,让他乖乖呆着别作妖,程斯刻只能咬牙作罢,试图用恶狠狠的眼神吓退所有人。
这一招不能说没用,这些人终归还是怕了他吃母亲尸体的传闻,总觉得晦气,拿了草莓就匆匆走了。本来要四五个小时才能完成的进程,硬生生被程斯刻压缩到了两小时。
待到夕阳开始缓缓下沉的时候,温浅才从静室里出来。
有时候程斯刻都在想,温浅看着年纪轻轻,是怎么做到坐着一动不动好几个小时的,但他转念一想自己能被锁链拷那么好些年,瞬间又觉得自己和温浅还挺有相似之处的。
温浅看了一眼已经被抬到客厅放在正中央的两大框鲜红欲滴的草莓,有些苦闷地微皱眉头:“我是不是留多了,我们才俩人,这也吃不完啊。”
程斯刻倒是挺高兴,围着两筐草莓不停转悠,看着草莓的眼里都要流出蜜来了。温浅看着程斯刻的小狗样儿有点想笑,他灵光一闪,转头问道:“你爱吃草莓酱吗,要不我们做一些?”
程斯刻没吃过草莓酱,不知道啥味儿,但不妨碍他赞同并执行温浅的一切决定。
他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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