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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淑媛每次看完《惊雪楼》,都有一种好似回到往昔的恍惚感。
她甚至没意识到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耳畔似乎仍有方才的唱词萦绕:
“雪夜宝塔现凡间,仙乐缥缈人如烟,哪知有人金睛火眼,早将人鬼来分辨,任楼内幻影千万变,唯爱之心永不倦。”
当文女士觉察到头顶多了一把伞的时候,已经走出福园老远了。
“公主?”
刚刚还在台上唱戏的公主,却不知何时走在她身后一步的距离,高举手臂替她打伞遮雨。
“文女士,伞借你。”鱼年说。
文淑媛怔怔看着鱼年,一时间思绪万千。
“文女士?”
文淑媛好半晌才回过神,忙走近一步不让鱼年继续落在伞外:“不好意思,让您费心了。”
“没关系。”鱼年将伞递给文淑媛。
“小鱼,过来。”沈玉在几步开外之地唤了一声。
鱼年给出了伞,道了一声“文女士再见”,便转头跑进沈玉的伞下:“哥哥你什么时候到的?”
沈玉拿出手帕给鱼年擦身上的水:“刚到不久,就看见你从里面跑了出来。”
“我这就去卸妆,哥哥等我一会儿。”
“我帮你。”
“好。”
文淑媛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两人相携远去的背影又是好一阵出神。
隔天文淑媛专程去后台还伞,离开时终是忍不住出声相询:“请问您的师父,是不是叫傅雪楼?”
鱼年愣住,一屋子的师兄们也都愣住了。
文淑媛也不曾料到一句话会引来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看,不由有些吃惊,还带了小部分反思,反思刚刚那句话她是不是问错了。
安静了好一阵鱼年才反应过来,他先是看了师兄们一眼,他们眼里都是疑惑,大概都和自己一样,同时也都压不住那一丝探寻的意思,鱼年便代表众人问出了一个他们一直以来都好奇却不曾有过答案的问题:“文女士,您能把您所知道的傅雪楼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吗?”
鱼年当然是不确定傅雪楼是不是自己师父这件事的,他刻意淡化了“是或不是”的问题,误导文淑媛以为“傅雪楼”就是他的师父,是因为他感觉文淑媛知道一些他们所不知道的事,就算傅雪楼不是他们的师父,但是“傅雪楼”这个名字一出,与《惊雪楼》的关系绝对不简单,而他们既然继承了《惊雪楼》这出戏,就不能不多问这一句。
文淑媛的确被误导了,但她的误导并不是来自鱼年这句话,而是来自反复看《惊雪楼》之后她自己得出的结论,鱼年饰演的公主与当年傅雪楼饰演的公主太像了!
尤其他的颤音几乎跟傅雪楼一模一样。
“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鱼年既然问出了口,便也没有打算让文淑媛再退回去。
半小时后,卸完妆的鱼年代表他的师兄们与文女士坐在了福园附近的咖啡厅里。
文淑媛搅拌着咖啡长久沉默,似是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鱼年也不催促,只是耐心等待。
期间他无数次想起自己的师父,却每每结束在最后所见到的师父那张长眠烟尘中平静的脸容中。
只因为如今仔细回想,师父好像一直就是那样平静的,他从没有因为任何事而高兴过,也没有因为任何事发过火,他的赏罚分明就只是赏罚分明,好似不带任何多余的感情。
“我爷爷喜欢听戏,我从小就跟着他去戏院。”文淑媛终于开了口:“那个时候傅纪已经是春风楼的名角了,他收了徒,傅雪楼就是其中最出色的那一个。”
鱼年不由想起师父的样貌,在他十多年的岁月中,师父的样子几乎都没有变过,他的好看和优雅像是刻进了骨子里,又因为没了大悲大喜,情绪好似不会波动,如同一具被抽了七情六欲的美丽躯壳,印象中,师父的语气永远都慢条斯理,不疾不徐。
文淑媛至今还记得傅雪楼第一次登台的模样,爷爷在一旁夸个不停,但是文淑媛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当时想的是这个人可真好看,就如一轮皎皎明月,在台上绽放着熠熠光辉。
从被爷爷拉着听戏到她主动赶场的转变就只在那个瞬间。
“那一年,傅雪楼刚满十二岁,第一次登台就一炮而红。”
之后整整四年,只要是傅雪楼上台,她都会追着去看。
除了去看傅雪楼唱戏,她也会悄悄去后台看卸妆后的傅雪楼。
台上台下的傅雪楼并不似同一个人,台上傅雪楼总是扮演善良美丽惹人怜惜的女子,台下的傅雪楼却是个有情有义又外向开朗的美少年。
文淑媛也不清楚她到底喜欢哪一个,也许她全都喜欢,为之深深着迷,甚至有些走火入魔。
“一切的变故都在他十六岁那一年。”文淑媛很少回忆那一年的傅雪楼,每每想起来,她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为自己平凡的身世感到无力,也为自己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戏迷而后悔,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得无可挽回,她应该设法接近傅雪楼的,他并不是一个难以接近的人,是她的私心将他比作天上星,一心以为只要一直仰望就能将之永远珍藏。
“那年发生了什么事?”鱼年问。
文淑媛轻声叹气:“那年傅纪家中闹了矛盾,傅纪的原配与傅纪闹离婚,没多久傅纪就另外娶了一个,那个女人是带着孩子进门的,听说那个孩子是傅纪的私生子,其实傅纪的原配什么都好,但就是无法生育,不过不管怎么说,如果那个孩子是傅纪的,那么傅纪就是婚内出轨。”
“可是这和傅雪楼有什么关系?”
“傅雪楼深受傅纪的喜爱,师娘对他非常好,几乎把傅雪楼当成亲儿子养,当年傅纪名声极大,傅家本来就是京剧世家,风头无两,你想,傅纪再娶的那一位又怎么会放任傅雪楼的存在?”
“原来如此。”鱼年这就懂了,先不说傅雪楼不是傅纪亲生的,就是亲生的,多了个后妈,那日子也不见得能好过到哪里去,“那个跟着母亲嫁入傅家的孩子就是傅国强吗?”
“不错,就是他。”
“所以,那个后妈对傅雪楼做了什么?”
时过境迁,如今文淑媛对那时的事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憎恨,又因为最近傅家发生的一切令她感叹恶有恶果,只是这恶果来得太晚了,傅雪楼何其无辜?
“具体的细节我不清楚,但是有两件事我印象深刻。”文淑媛缓缓道来:“一件是一天有一位大人物来看戏,散场后直接闯入后台带走了傅雪楼,这之后傅雪楼消失了整整一个月,回来后的他与之前判若两人,第二件是《惊雪楼》这出戏首演,《惊雪楼》是傅纪所创,听说曾经是给傅雪楼量身定制的一出戏,但那是傅雪楼最后一次登台,之后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大人物带走一个戏子,鱼年不用想也能猜到傅雪楼遭遇了什么,但如果傅雪楼就是他的师父,那么那个大人物难道是……
“那个大人物,知道他姓什么吗?”鱼年这样问的时候,心脏狂跳起来,耳边似有轰鸣声,同时无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咖啡杯。
文淑媛记得很清楚,当时她为了寻找傅雪楼的下落,到处打听那位大人物的来历,可是最终什么都没问到。
后来她做了记者,专攻社会新闻和各种涉及要人的案件,在年复一年的事件积累和庞杂量大的信息当中,她终于锁定了当年能作为“大人物”的几个姓氏,并从中圈出了其中最有可能在当时带走傅雪楼的人——
“沈。”文淑媛注视着鱼年的眼睛,定定地道:“那位大人物,姓沈。”
◇ 第97章 ep.97 傅雪楼
沈玉去到咖啡店接鱼年的时候,文淑媛已经离开了。
从咖啡店回到家,再到躺上床,鱼年一句话都没说,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又像是沉湎在回忆里。
沈玉由着他紧紧抱着自己,也不多问一句。
从沈青等人口中得知文淑媛与鱼年谈及的是有关“傅雪楼”的事,沈玉便也有了些许猜想,可是他并没有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去咖啡店,而是给鱼年留出了与文淑媛单独交谈并在交谈后独处的时间。
只是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他也没闲着。
他让卷毛悄无声息黑进了文淑媛的电脑和手机,发现她尤其关注的年份和人物都是从鱼年十四岁算起再往前数三十年左右的。
鱼年十四岁那年他的师父自尽,虽说这位神秘的师父到底几岁他们都不甚清楚,可在排除一定的范围后,还是能框定出大概的年纪的,应该是在四十岁往上一点。
那么鱼年十四岁那年再往前数个三十年,师父便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沈玉便让人去查傅家那几年发生过的事,尽管春风楼的原址早就被电影院取代,它的没落在傅纪带傅雪楼离开自己开福园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可惜福园也不长久,幸而三十年前的往事能问到的人并不少,且不说傅国强的母亲还健在,傅家以前的管家司机也都各有下落。
但找人问话还需要时间,沈玉尚不知道文淑媛到底对鱼年说了些什么,不过他倾向于傅雪楼很可能真的是鱼年的师父,不然鱼年不会在和文淑媛谈完话后一直这样沉默,同时又显得有些难过。
见窗外天色都暗了下来,沈玉轻声问怀里的鱼年:“饿不饿,先吃点东西?”
鱼年摇摇头,还是闷头在沈玉怀里,没吭声。
沈玉搂紧他,静等鱼年自己愿意开口说的时候。
又过了不知多久,鱼年闷闷地开了口:“现在回想起来,师父活的没什么人气,他无论寒暑永远洗冷水澡,不吃肉不喝酒,不教我们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他曾说过他的嗓子很早以前就坏了,我小时候瞥见过他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疤,不过没机会看清楚,他所有衣服的领口都刚好能遮住那道疤。”
沈玉没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鱼年的后背。
“小时候只觉得师父很严格,我觉得他像是一块铁板,没有一点缝隙能撬动,还觉得他把我们当成是机器人一样训练,罚起来一点都不留情,一开始我还会跟他撒点娇,后来灰心丧气,就再也没有过了。”
鱼年从懂事起就跟着师父,他记事比一般孩子都早,不过随着年龄增长,很多小时候的事也印象模糊了,可是今天他却好像想起师父曾经抱过他还轻声哼过摇篮曲的一幕,尽管模糊到鱼年觉得那很可能是自己的臆想,却仍是感觉那应该发生过,否则他打心眼里对师父的那种亲近根本无从解释,从小到大,师父无论怎么严厉怎么罚他,他都没有讨厌过师父,他渴望得到师父的认可和鼓励,这一点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我在后来时常会想师父曾经遭遇过什么,他是不是跟我们一样,或者他为什么从不反抗,甚至在明知道我们将要反抗的一刻却选择了终结自己的生命,他心里那一道坎到底有多深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打算活下去,那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教我们那些本领的?”
“我有些后悔,如果我能更敏锐一些就好了,最近我们一场又一场表演《惊雪楼》的时候,几乎每一幕每一句台词都能让我想起师父,如果师父还活着,他就能看见了,但我想这或许就是师父的遗憾,所以他才会那样严格教导我们,我能感觉到师兄们都是怀抱着一样的心情在台上演出,我们每一场都很想演给师父看,所以每一场都不遗余力,努力做到师父所要求的完美。”
“但师父的遗憾无法靠我们弥补,我们演的再好,也无法代替师父自己登台演出。”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今天才意识到以前我说的什么‘逝者已矣’都是自欺欺人的,尽管文女士知道的也不多,可这让我多年来所有的疑惑都有了依托,也让我明白到……我原来那么想他……”鱼年的语气本来很平静,可突然就说不下去了,这一瞬间他脑中浮现的是师父跟他说的最后的那些话,以及一声最后的祝福:
“生日快乐,小鱼,以及,尽一切可能抓住希望,别放弃。”
“哥哥,我好想师父,好想好想师父啊……”鱼年再也绷不住,在沈玉怀里哭出了声。
虽说哭泣有时候是一种发泄和释放,但沈玉总归心疼的厉害,不过他还是放任鱼年哭了好久,才用亲吻一点一点将鱼年安抚住了,等到鱼年开始小声啜泣,他才低低地道:“小鱼,师父他经历了许多苦难,却仍是对你们倾囊相授,其实我们活着的人能为逝去的人做的毕竟不多,甚至我们做任何事其实告慰的也不是逝者在天之灵,而只是让我们自己得到安慰,师父的遗书我也读过,他什么都没有要求你们为他做,事实上他的遗憾已经无可挽回,那么作为他的徒弟,你和你的师兄们就不应该留下任何遗憾,你说对吗?”
鱼年闷闷点头。
“你想他是应该的,但也不能太想他,这世上若有轮回,那么我们更不能抓着师父不放,而是要放他转世投胎,这样他就能忘却前尘,在来世活得幸福快乐。”
“……你说的对。”鱼年低声说。
“那不哭了?”沈玉轻轻问鱼年。
“嗯……”鱼年点头。
“乖。”
沈玉暗自松了一口气,垂首吻去鱼年睫毛上的泪珠。
“这下总愿意吃点东西了吧?乖宝。”
“嗯,我饿了。”鱼年的声音软绵绵的,也不知是哭的没力气了还是饿的没力气了。
三天后,沈玉收到了所有有关傅雪楼的情报,他找了文淑媛,与她核对了一些细节和时间点,最后两人看着桌上梳理出来的过往良久无话。
“文女士,我想这些就是您一直在追寻的,不过还是请您……别告诉鱼年,我怕他伤心。”沈玉心有余悸,文女士所知并不多,她充其量只能算一个资深戏迷,知道傅雪楼第一次登台到最后一次登台的所有台前事,以及少许的一些幕后,由于她不曾参与过傅雪楼的生活,因此对她而言,傅雪楼只是她一直追逐的一颗遥远的星,如今这颗星星终于被摘了下来,文女士先前所搜寻的蛛丝马迹全都落到实处并一一对上了号,傅雪楼前后两次自杀,都是他被迫害被剥夺希望的证明,不要说鱼年了,连文女士都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怎么会……这样,如果那个时候有人能够救一救他就好了……”文淑媛难掩悲痛,那曾经是她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人,她视他为星辰,也珍他如珠宝,可却被人那样糟蹋,他们到底凭什么!
沈玉沉默,傅雪楼被沈老爷带走,可想而知遭遇了什么,乃至于后来《惊雪楼》首演抱病上场,沈老爷当时把他看得很紧,但只不过拿傅雪楼当成一时的玩物,因此从不会顾惜他那一副好嗓子,傅雪楼一开始还抱着能再登台的希望,后来嗓子彻底坏了,他索性拿断裂的牙刷柄在自己脖子上重重划了一道,那是他第一次企图自杀,可惜没能成功。
他还在医院的时候就被沈老爷又一次带走了,至此再也没出过沈宅一步,沈老爷同时给了傅纪一些承诺,还提出了一个额外的要求,那就是要傅纪将傅雪楼除名,傅纪虽然舍不得傅雪楼,可是傅雪楼毕竟已经不能再登台唱戏,他与傅雪楼之间师徒情谊虽深,但傅纪为了傅家长远的利益考虑,最终还是答应了沈老爷提出的要求——实际上傅纪后来知道了自己的继妻容不下傅雪楼也是事实。
“逝者已矣,请您节哀。”沈玉没法安慰文淑媛,只能简单地说了这样一句。
文淑媛努力压抑心底难过的情绪,她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的,毕竟那么多年都过去了,她也想象过那些最糟糕的可能,可是因为从来没有过确切的证据,使她得以自欺,直到眼下所有都被赤裸裸地摊开在了她的面前,比她曾经想象过的还要更残酷更可怕更恶心和更痛苦,而那人在那之后甚至仍苦苦煎熬了将近三十年才终于能够彻底离世长眠,得知一切的这一刻,文淑媛只觉得心脏绞痛,她几乎不敢再去回想当年那个光风霁月明媚开朗的少年,也害怕触碰《惊雪楼》首演那一日出现的已经受尽委屈却依旧想要在舞台上燃尽自己的傅雪楼。
“他……被葬在哪里,能告诉我吗?”文淑媛问。
“我把地址写给你。”
当年沈宅大火后,沈玉尽全力将自己的兄弟们和那些奋战到底的鱼年的师兄们以及他的师父遗体全都收敛,并将他们一部分安葬在了郊外陵园里,一部分骨灰洒在了海里。
由于不知道鱼年师父的身份,墓碑上的名字至今都还留着空,可是如今就算得知了傅雪楼的姓名,沈玉却反而觉得保持原状就好,先不说傅纪已经将傅雪楼除名,纵是傅雪楼自己,恐怕也未必想将这个名字写上去,正如他留下的遗书那样,并未留下“傅雪楼”三个字。
“谢谢你。”文淑媛紧紧攥着字条,临去前真心地对沈玉道。
沈玉看着文淑媛形单影只的背影,想到哭的眼睛通红的鱼年,不由又一次轻声叹息。
◇ 第98章 ep.98 热恋期
林利斯戈宫位于苏格兰东部西洛锡安地区,克里斯托弗·韦斯特伍德的工作室则在爱丁堡,六月到来的时候,鱼年和沈玉为六月下旬的服装秀飞了过去。
接待他们的是克里斯托弗本人。
就为这,这一次走台的模特们私底下议论纷纷,也不知道来人究竟何德何能,竟能得克里斯托弗的青眼。
当日见过鱼年的几位模特里就只有艾利克斯近距离观察过鱼年,其他几人都是远距离观看,后来得知克里斯托弗将人邀请到手后,也不好意思集体上去围观,只能等着到时候再见。
鱼年和沈玉是提前到的,秀场还没开始准备,两人会在当地停留起码一个月左右,给足克里斯托弗准备的时间。
当然礼服这件事全程保密,只有已经达成协议的克里斯托弗和沈玉两个人清楚。
接到两人的时候,克里斯托弗仔细打量了鱼年,发现他各方面状态都不错,头发因为跟服装要配合的缘故也留长了一点,精神也很是饱满。
而沈玉给他的感觉倒是和之前很不一样,先前那次见面交谈他只觉得沈玉这个人强势而又咄咄逼人,这回走来克里斯托弗才意识到沈玉气质丰馈,与鱼年相得益彰,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此刻连一丝一毫都感觉不到了,就好像之前跟他谈条件的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除此之外,他甚至觉得沈玉俨然如同一块漂亮的温玉,让人感觉舒服通透,他站在鱼年身边释放的光芒毫不抢眼却也绝不会被人忽略,除了他看起来好像有点瘦了之外。
“欢迎,今天由我为你们接风,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提,房间已经安排好了,鱼年除了这几天需要来我工作室试成衣之外没有别的事,可以随意逛逛,另外我专门给二位安排了一位助理,之后就是走秀的排练需要到场,行程应该比较轻松。”
“有劳。”鱼年抢在沈玉之前开了口,他最近特意恶补了一下自己的口语,以免沈玉太辛苦。
说沈玉辛苦是有原因的,自从得知他师父的来历后,鱼年开始频繁做噩梦,由于文淑媛并没有将师父曾经的遭遇说的太清楚,鱼年梦里什么可怕的事都会发生,沈玉最后无可奈何,只好违背初衷将傅雪楼的遭遇原原本本告诉了鱼年,只可惜这样做也没能制止鱼年做噩梦的趋势,在没办法的办法下,沈玉只好采取了最简单有效的方式,那就是做爱。
鱼年一对上沈玉就没什么克制力,在沈玉刻意诱导下,那一夜鱼年释放了不少精力,总算能踏踏实实睡了一觉,也是连续噩梦一个月下来难得的一次好觉。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鱼年对师父的感情有多深,这次受到的影响就有多大,沈宅在他身心里都留下过不可磨灭的伤害,要不是有沈玉在,让鱼年一直以来都拥有坚不可摧的依靠,鱼年的心理状况不可能养的这样好,可这绝不代表那些伤害就不存在,就都过去了,尤其是在得知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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