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学校摸鱼上课的白向笑对此一概不知，中午下课后还和室友们一起去食堂开心吃饭，听着老李不耐烦地说着莉莉的事情。

“她越来越过分了，整天不满意我这个不满意我那个，非要拿我跟别人比，有一点做的不好就生气，哄她一次两次可以，一直这样哄着谁有那么多耐心啊！”

显而易见，俩人又吵架了。

老三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拱火道：“哎，当初不知道是谁，刚谈恋爱的时候天天秀，没听说过秀恩爱死得快吗？”

白向笑咳了一声，让老三别说得太过，转头问道：“莉莉拿你和谁比？”

老李睨了老二一眼：“还能有谁，老二呗，你瞅他那一身腱子肉，俘获了咱们学校多少女生。”

的确，老二最近的桃花运特别多。

但白向笑却没觉得老二身材有多惊艳，至少看过韩行的裸-体后，其他人都入不了眼了。

老二听了这话一口饭差点喷出来，这都能躺枪是他没想到的，只能擦着嘴说道：“别扯我，跟我没关系。”

老李也知道这事怨不得老二，叹口气道：“莉莉嫌我不够努力，现在看我做什么都是缺点。”

“嗐，她就是没以前那么喜欢你了呗。”老三一语中的。

老李整个人都愣住了。

白向笑又捅了一下老三，无语道：“你说点好听的。”

也不能这么直接的说大实话啊。

老李却放下筷子：“对，是不喜欢了。”

然后这一整天，老李都处于低迷状态，浑浑噩噩。

白向笑挺担心他的，其实几个月前宿舍里的人就看出来莉莉有所转变了，但毕竟是老李的初恋，几人还是报以祝好的心态，只不过最近两人关系越来越僵，经常吵架，每次吵架都是老李先放下身段，终于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下午五点下了课，白向笑难得提议道：“晚上我请客吃饭。”

平时这个话题都是老李起头，现在老李心情不好，总得去喝一顿缓解一下。

老二和老三也同意捧场，三个人架着抑郁的老李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烧烤店，点了一桌肉串加啤酒。

只有白向笑没敢喝，谨记韩行对他说过的话，也怕自己喝多了出洋相。

老李可是没少喝，喝的脸色通红胡言乱语。

“我、我那么喜欢她，她怎么说变就变，我哪点不好了？兄弟们你们说，我李投对她是不是一百一？”

老二老三赶紧点头：“是，那绝对是。”

老李闷了一口酒哭诉：“她现在就是等着我提分手。”

白向笑在旁边看着老李难受的模样，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痴情的一个人，和莉莉谈了一年恋爱，整个人就陷进去了。

不过代入一下自己，如果是韩行对他冷淡了，或是想和他分开，白向笑顿时能够理解老李现在的苦楚。

他一定比老李还要接受不了现实，难以想象和韩行分开后要怎么独自生活。

事到如今，韩行已经成为白向笑心中的精神支柱，是他不能缺少的一部分。

几人吃饭喝酒到晚上七点半，才把醉醺醺的老李抬回宿舍，白向笑三人也累趴在床铺上。

这时兜里手机震动了一下，差点睡着的白向笑打起精神，点开微信。

何小桃：【小白，现在有时间来店里吗？出大事了！】

白向笑看到信息一愣，又连忙爬起来穿好鞋，一路匆匆出门，但始终没想通咖啡厅里能出什么大事。

难道是有人过去砸店了？

白向笑还脑补了一出等会面对彪形大汉要怎么出手才能将其制服，然而跑到星奇咖啡时，店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只有一桌客人在窗边的位置喝咖啡，平静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何桃见到他，立即把人拉到角落的桌子旁坐下。

“什么事何桃姐？”白向笑问。

何桃神色凝重，掏出手机先是给他看了那封邮件。

“是你和韩经理吧。”

笃定的语气让白向笑有丝不好的预感，他接过手机，看到照片后瞬间浑身僵硬，脸色刷白。

何桃见他这幅神情，无奈说道：“这是今天一早公司群邮件里发的照片，董事长把韩经理喊去谈话后，到刚刚这件事的结果才出来，然后董事长因为这件事对公司的影响不好，下发了撤掉总经理职位的最终通牒，但念在韩经理曾经对公司的贡献上，降级为原来的市场部经理。”

何桃叹了口气：“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我本来没想把这件事告诉你，但现在木已成舟，我担心韩经理会一个人抗下这件事对你有所隐瞒，而且这样的照片被大规模散发，你也是被害者，有权利知道所有事情的经过。”

白向笑握着手机的指尖泛白，他低着头抿紧唇角，声音微颤。

“因为一张照片，就被撤职？”

何桃理解他难以置信的想法，毕竟同性恋只是性向又不犯法，她却只能出声安慰。

“没办法，职场里就是这样残酷，虽然只是一张照片，但高层管理出现私人事端对公司造成的影响也不可磨灭，现在大家都在热议这件事。小白你别太过自责和担心，你和韩经理都没有错，而且至少现在韩经理还保留下了原来的职位，只是今后恐怕再没有升职空间了。我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希望你和韩经理还能好好的，不要因此受影响。”

白向笑双手捏紧，他怎么能不担心，又怎么能不自责。

他早就知道能够接受同性恋的人是少数，可还是选择和韩行在一起。

而明明韩行能力过人，完全可以胜任总经理一职，却因为一张照片就毁掉了他所有的职业前程。

这种事仿佛似曾相识，让白向笑瞬间回到了十一岁那年，是他一手摧毁了韩行的学业。

现在又是因为和他的一张照片，让韩行的职业生涯毁于一旦。

白向笑像是被人攥紧了心脏，抽疼到窒息。

握紧的手指在掌心掐出血印。

为什么啊……

为什么总是自己？

第66章 照片风波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 刚下班的朱芮从外面一身疲惫的走了进来，在看到白向笑的时候脸上还浮现一丝尴尬，可能没料到会这么快就看见沸沸扬扬的照片事件中的另一个主角, 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

“小芮，你来的刚好, 有一件事想问你。”何桃连忙拉过她，面色严肃：“今早的邮件，是公司里哪个人发的？”

既然是公司内部的邮件，那这个人必然是在职人员。

朱芮想起这事就气恼道：“是财务部的一个实习生, 今天早上已经提交离职结束实习, 现在那人的工位都已经搬空了。显然就是财务部的老狐狸早有预谋，而且现在总经理一职暂时空缺, 大家都说财务部经理很有可能会上任！”

何桃听了也无可奈何，只能说韩经理是被人狠狠的算计了，这名实习生的举动背后肯定是财务部经理的命令, 但就算大家心里默认这事和财务部经理有关，明面上没有证据就什么也说不了，干吃哑巴亏。

“董事长因为这件事把机票都改签到了明天，但其实这两天公司里也没什么重要项目需要忙碌, 韩经理就让市场部的员工先下班了，我走的时候看到韩经理自己还在办公室里，可能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吧。”

朱芮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下白向笑，又连忙安慰道：“其实以韩经理的年纪做市场部经理已经很厉害了，年薪七位数, 是很多人熬到四十岁才有的成就, 小白你千万别担心。”

何桃听了也点头, 虽然总经理的职位更香，年薪八位数做得好以后还能有占股分成，但部门经理也算是一份稳定的工作，只要公司不倒闭，就是份收入不错的铁饭碗。

可能会心有不甘，毕竟这件事多少有些造化弄人，但凡董事长是个开放点的美国老头，或者是个能接受其他性向且没那么古板的英国老头，都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白向笑在一旁低着头，始终默默的听着，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那张亲密照。

他抬起头唇色全无，有些干涩的开口：“照片也是那名实习生偷拍的吗？”

何桃和朱芮一愣，两人都没仔细的想过这件事。

何桃皱起眉头：“我觉得和实习生没有关联，他只是一个出头打枪的人，也不可能知道韩经理家的住址，两人无冤无仇，他不会贸然得罪公司里这么大的领导。”

朱芮也赞同道：“对，这件事很有可能是财务部经理搞得小动作，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老狐狸也太可怕了，他一定是找人跟踪了韩经理，可是他怎么就知道跟踪韩经理一定能拍到这种照片呢？”

也太笃定了吧？

何桃同样想不明白，与其大费周章的从对方生活中找破绽，还不如在熟悉的公司业务里下绊子来得更有效一些。

或许这真的是财务部经理的一场豪赌，然后还被他赌对了。

“虽然理由牵强，但好像只能这样解释。”何桃摇头，然后轻轻拍了拍白向笑的肩膀：“这件事还是等事后韩经理去调查吧，今天这么晚把你喊过来，也是想让你安抚一下韩经理的情绪，经历了这些事肯定心情十分受影响。”

朱芮也叹气：“是呀，经理沉了一天的脸色。”

白向笑点点头，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振作一点，至少要在韩行面前表现出满满的正能量才行，然后掏出手机给韩行发了一条微信。

【哥，我在咖啡厅等你下班。】

一声震动，信息照旧是秒回。

韩行：【不用等我，今晚通宵加班。】

看到这条回复白向笑心头瞬间沉重，有种说不出的委屈涌现而出。

明明刚刚朱芮才说公司没什么事情需要忙碌，韩行却为了不见他，说要通宵加班。

眼角余光瞥到信息的何桃也是微微皱眉，看着白向笑低头垂肩，额头柔软的碎发遮挡了他的一双眼睛，僵硬的拿着手机的姿势像是一座石膏雕像，落寞的样子再没有平日里表现出的羞涩和温暖。

“今天提早闭店，小芮你也快回家吧，我送小白回学校。”

何桃一声令下，让店员把店里唯一的一桌客人礼貌驱赶走了，然后迅速的套上羽绒服，牵着白向笑冰凉的手快步走出方锐大厦。

十一月底的天气已经在零度徘徊，夜晚呼啸的寒风也在耳边阵阵作响。

两人站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白色的斑马线被一旁的路灯照耀得冰冷反光。

“对不起小白，我不该叫你过来的。”

何桃很是懊恼，她本以为发生这样的事情，有白向笑在或许韩经理的心情能好一些，不论怎么样都是两个人一起面对，可她绝对没想到韩经理是这样懦弱的一个男人，竟然因为这点事情就不去见白向笑。

跟在韩经理身边做了几年秘书，她第一次觉得错看了经理，这简直是自私自利的懦夫行径！

何桃真是又气又心疼身边的少年。

“不怪你何桃姐，谢谢你今晚告诉我这些。”

白向笑摇摇头，看着眼前的绿灯亮起，踏步向前走去，口中呼出的白色气体消散在夜晚寒凉的空气中。

何桃一路把他送到宿舍楼下，还在想着办法安慰：“韩经理或许今晚真的有事要忙，你不要多想，明天安心上课。姐姐我虽然人不在公司了，但消息渠道都还在，只要有其他有用的信息我会立刻告诉你。”

白向笑点头：“谢谢何桃姐。”

何桃看着他转身走进宿舍楼，单薄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楼梯口，不由得默默叹息。

难道电视里甜甜的BL剧都是假的，这才是现实吗？

……

宿舍里，老李已经醉酒睡死过去，老二在游戏里和他的蜜橙小甜心聊得火热，只有老三看了一半的漫画书，侧头见到白向笑大晚上来去匆匆的身影，显然回来时脸色不大好。

可白向笑自己也没有说什么，洗漱后就躺在床上睡了。

老三见状只能按捺住询问的好奇心，想等到第二天再说。

结果周二一大早上，老三的床头就被人敲了好几下，成功把他从睡梦中叫醒了。

一睁眼看到白向笑穿戴整齐的站在床头盯着他，把老三吓一跳，连忙坐起来问道：“怎么了？”

“我今天有事出去，下午的课你帮我去教室签到。”

白向笑说完，老三就瞪大双眼，没想到宿舍里最不可能翘课的一个人开了先例，老三十分震惊，压底声音：“你去哪啊？”

“有空再说。”

白向笑没有回答，转身揣着手机就走了。

宿舍里老李和老二还在高低起伏的打着呼噜，老三直愣愣的跌回床上，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着六点整的时间瞬间无语……有什么事是大早上天都没亮就要出去的啊？？

六点十分，已经准时坐上第一班长途公交的白向笑，望着外面暗沉的天色，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昨天他一夜没睡，始终都在想一件事情，就是照片的来源。

事情是韩行公司的人捅出去的没错，可他直觉照片并不是公司里的人拍摄的，不可能有人会那么了解韩行的个人生活，也不会有那个闲工夫去耗费人力物力的跟踪他。

思来想去一个晚上，白向笑只想到一个人，韩远山。

只有他有可能去蹲点韩行，或许韩远山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找他借钱，但屡次三番都没能借到那一千万后，却在无意中发现了两人的亲密举止，然后报复心起的把事情捅了出去，这是白向笑能够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而他今天翘课去玉新区，就是为了找韩远山当面对峙。

他和韩行虽然是血亲，但自陈姨离婚后，就已经没有了法律上的父子关系，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以借钱来跟踪骚扰，只要保留下证据，完全可以民事诉讼。

白向笑也不怕去到韩家自己会陷入被动境地，光天化日之下，他不信韩远山能够胆大到对他做出人身攻击，如果对方真的恼羞成怒打了自己那更好，他就有理由直接报警抓人了。

任何有可能的突发状况白向笑都已经想好了对策，他只需要套话让韩远山承认所做下的一切举动，然后带着证据报警，再不济，他也要坐实韩远山老赖的身份，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白向笑抿紧唇角，望着车窗外两旁飞速倒退的枯树藤枝，眼神越发坚定。

他一定要找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让对方付出相应的代价！

……

此时的方锐大厦，照片风波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公司里成百上千的员工已经逐渐改变风向。

从一开始震惊于韩经理的性向，到现在磕CP磕上了瘾，韩经理的人气竟然不降反升，每个部门的私密小群几乎都在议论这件事，甚至有人开始替他打抱不平起来。

【人事部】

员工A：【总经理和可爱少年的禁忌之恋，我真的磕死了！！】

员工B：【害，谁不是呢（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总经理了）】

员工C：【董事长怎么能如此古板，这么美好的一段恋情难道不该支持嘛！我不理解！】

员工D：【我不理解+1】

员工E：【我不理解+2】

【财务部】

员工A：【怎么办，咱们部门明明和市场部水火不容，但这对CP我竟然磕到了……QAQ】

员工B：【我也是，简直感恩经理曝光了这么唯美的照片，我已经脑补了一千字小作文（）】

员工C：【感恩+1，希望咱经理给点力，再多曝光点韩经理的禁忌照嘿嘿嘿~】

员工D：【感恩+2，再来几张照片，磕死我吧！】

【市场部】

员工A：【昨晚上韩经理居然真的通宵加班，让我有点方啊。】

员工B：【哎，韩经理被降职了，心里肯定不好受。】

员工C：【srds，我还是忍不住磕他和小熊猫的甜蜜恋爱QUQ】

何小桃：【不甜了……昨晚上经理没见小熊猫（）】

员工D：【纳尼？！什么事也没有老婆重要啊！】

员工A：【卧槽，不会刚磕的CP就一夜悲剧了吧？】

员工B：【卧槽，你别毒奶！】

员工C：【卧槽，求你闭嘴！】

猪芮：【！！！！！】

猪芮：【快去看邮件！！韩经理递交辞呈了！！！（）】

员工D：【卧槽，真的辞职了！！（）】

何小桃：【所以昨晚连夜加班是为了今天辞职！？卧槽，是我误会经理了！扶我起来，我还能磕！！（）】

员工A：【为了小熊猫连夜辞职！（）】

员工B：【老婆最大！这工作不要也罢！（）】

员工C：【韩经理真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

第67章 是要还的

早上九点半, 白向笑抵达玉新区的老旧别墅区，轻车熟路的找到45号门牌。

然后站在门口深吸口气，看着紫红色防盗门上贴着一张卷起边角的福字, 默默握紧口袋里准备好的录音笔，面容严肃的敲响房门。

本来以为为了躲账对方不会轻易开门, 没想到打开门的是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孩，看着年龄要比白向笑小一些，前额的头发完全遮挡住了眼睛，只露出尖瘦的下巴, 看着有几分阴沉, 但人倒是十分礼貌。

“您找谁？”

白向笑回过神来，立即说道：“我来找韩远山。”

男孩沉默着点下头, 然后转开身让白向笑进来，他站在楼梯口朝上面说了声：“有人来了。”

说完他给白向笑倒了杯茶水，然后就缩在角落里看手机。

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和一个女人疑惑不满的声音：“一大早的又是哪个要账的。”

当她看到白向笑时，怔愣道：“你是谁啊？”

白向笑看着这个穿着真丝睡衣的女人，正是前些天在车库里和韩远山吵架的那个人，也就是韩远山后来娶得老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 韩远山正穿戴好衣服从楼上走下来，见到白向笑时有些惊讶，然后脸上就浮现出鄙夷之色，和一幅假惺惺的笑容。

“是韩行的弟弟啊，我记得姓白是不是，你怎么突然找到我这里来了, 是韩行让你过来的？”

韩远山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 还装模作样的给白向笑没喝过的茶水杯里添了几滴水。

一旁的女人听到和韩行有关, 顿时不悦道：“你又去找他借钱了？”

韩远山笑了一声：“我哪敢啊，人家现在是总经理，连一个好眼色都不给我，我可是高攀不起。”

白向笑听了这些话皱起眉头，尽量放平语气的问道：“韩叔叔之后还有去找过我哥吗？”

韩远山叹口气，把自己说成了可怜的受害者一样：“找有什么用，韩总经理见都不见我，脾气大得很，根本不认我这个做父亲的。”

白向笑不由得一股无名火冒起，他十分正色道：“韩叔叔，我这样称呼是因为您是我哥的亲生父亲，是我的长辈，是应该敬重的人。可您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找他要钱，而且数额巨大，给了五十万依然不罢休，现在还说是高攀不起，难道因为有血缘关系，就要被亲生父亲这样道德绑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