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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番话,宋书音像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那些疑问瞬间有了答案。
为什么试课结束后蒋静婉拒她当家教?
为什么子洋妈妈直接拉黑她?
为什么李丽妈妈专门找借口拒绝她?
原来都是因为她是个结巴,所以她们觉得她教不了。
她一直以为口吃只会影响到她的交友,只要有了名校学历后,找到好工作是理所当然的事,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她因为结巴,当不了课代表。
也因为结巴,做不了家教。
保安亭里出来一人,语气挺冲地赶人:“诶,你到底是不是来做家教的?不是就赶紧走,别在门口碍事!”
宋书音被他的凶悍吓了一跳,眼眶里打转的泪突然掉下来,在地上晕出一块湿痕,然后低着脑袋地离开,瘦削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
晚上七点,宋书音回到宿舍,司晶晶看到后立刻问:“你吃完饭了吗?”
她提了提嘴角,不想让其他人看出自己的低落,语气轻柔地说:“嗯,吃好了。”
司晶晶见状便道:“那行,你收拾一下,然后我们差不多可以出发去看话剧了。”
“好。”宋书音应了一声,然后将肩上的帆布袋放在桌上。
她们之前约好了,宿舍四人一起去看话剧,就在校内的影剧院,票是一个学姐送的。
几分钟后,「four」里多了几条新微信。
「yu:我到宿舍楼下了。」
「yu:懒得爬楼……」
「yu:你们收拾好了就下来吧。」
宋书音看到后,马上和其他俩人说:“妤黎说她在楼下了,我们现在下去吧。”
司晶晶和乔雪妮都准备好了,闻言站起来:“走吧。”
三人一起下楼,一到楼下就看到纪妤黎朝她们招了下手,不是那种常见的挥手,她细长的胳膊贴在身侧,小臂几乎不动,只是手指随意地动了下,像猫一样,脸上带着标准化的浅笑,一头棕色的大波浪显得她高贵又甜美,和周围不怎么打扮学生完全是两类人。
纪妤黎晚上不怎么住在宿舍,这次是专门赶过来和她们一起去看话剧。
宋书音想到这点,在她面前站定,温声细语地问道:“你今晚回来住吗?”
纪妤黎轻轻勾了下玻璃唇,无所谓道:“看情况吧。”
宋书音嗯了一声,然后坐上乔雪妮的单车后座,纪妤黎坐上司晶晶的。
四人一起来到影剧院,停车,检票入场。
她们来得比较晚,场子里已经坐满了观众,灯也黑了,只有舞台那里的一点光。
因为票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宋书音一直跟在司晶晶身后。
司晶晶在第8排站定,然后转过头对她说:“书音你进去吧,11到14是我们的位置。”
宋书音乖顺地应了声好,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担心会蹭到别人的膝盖,给别人带来不便。
找到上面写着14的座位,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正要伸手将座椅按下,右边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已经抢先一步。
她稍显惊讶,顺着劲瘦有力的手臂看过去,就看见一张漫不经心的出众面孔,黑暗中,五官更加的深邃立体。
男生淡淡地挑了一下眉,示意她坐下。
宋书音眼睫颤了颤,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往后转过头去,却看见宿舍其他三人已经依次落坐。
一时间,全场仿佛只剩她一个人还是站着的,她感到一阵不好意思,不想再次换座打扰了别人的观影心情,只好坐在那个写着14的座位上。
见她坐好,祁越一直按在座椅右上角的手也轻轻松开,收了回去。
除去昨天校门口那次不算,他也有几天没见到她了,眼皮一压,视线往左边看去。
女孩的头发用一根黑色皮筋扎起来了,低低地垂在一侧胸前,来了京大以后,她好像经常将头发扎起来,不像以前那样披散在肩上。
注意到她穿着短裙,祁越稍直起腰,将夹克外套脱下盖在她的腿上,动作随意又利落。
现在的气温估计只有20°。
倏地感受到腿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正在专心看演出的宋书音一惊,视线下瞥,就见自己腿上多了一件黑色的夹克。
她稍稍偏过头,往右看去,男生脸上的神色平淡又散漫,上半身只剩一件白色短袖。
今天的早晚温差较大,中午她出发时还有将近30°,晚上回来得匆忙,她也就忘了换成一条长裤,坐着坐着确实有些冷了。
但她没有继续盖着外套,而是将它拿起来,放回男生腿上,压低声音说:“我不冷,谢谢。”
祁越愣了下,然后撩起眼皮看过去,女孩的脸庞在舞台反射的灯光下显得十分柔和,但声音却透着一股疏离。
莫名的,胸口涌起一股情绪,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去,漆黑的眼底却越来越深。
过了一会,女孩悄然抬眼看向身边的男生,黑色夹克还在刚才的位置,他没有将它重新穿上。
她默默地收回目光,腿上似乎还留有他外套的余温,但她不能迷恋,因为永远也不可能属于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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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 第 45 章
◎暴打渣男绿◎
话剧谢幕, 散场。
宋书音站起来,刻意朝着司晶晶的方向,跟着她们身后,但她意料之外的是, 祁越也打算从左边的过道出去。www.dianzhui.me
男生高大的身影从后面笼罩下来, 她整个后背都紧绷了下, 然后屏息敛声地跟着人潮往外走, 好不容易才走到剧院门口。
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缓一口气时, 曹明晃突然笑嘻嘻地开口:“我和晶晶社团还有事, 就先走了, 拜拜!”
话音刚落,他俩就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而乔雪妮的自行车显然不能同时将她和纪妤黎驼回去,她站在原地, 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的男声,语气自然:“走吧, 我送你回宿舍。”
声音落地的时候,祁越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然后从一排自行车中拖出他的黑色单车,骑了两步停在她面前。
他偏过头, 散漫地抬了抬下巴,语气轻飘飘的:“上来吧。”
宋书音盯着他的自行车后座,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坐上去。
如果有得选的话,她其实是不想的, 但现在的情况是, 乔雪妮只能载她或者纪妤黎其中一个人回宿舍, 假如她拒绝祁越选择自己走回去的话,很有可能会让气氛变得尴尬,最后让他们三人都不舒心。
短短几秒,竟然比十分钟还漫长。
她不愿意为难他人,所以只能为难自己。
正当她准备坐上去时,纪妤黎看着她说:“书音,你和雪妮一起回去吧,我妈让我今晚回家住。”
宋书音惊讶地看过去,然后就见纪妤黎朝她点头示意,乔雪妮也将自行车骑出来了,对着她招手。
她左脚往右迈了一步,倏地想起什么,表情一顿,然后难为情地对着男生笑了笑:“我和我室友回去了,不用麻烦你了,谢谢。”
说完她就急切地朝乔雪妮的方向小跑过去。
祁越看着女孩枯木逢春般的神情变化,眉头不禁一皱,握着车把的手紧了紧。
*
第二天中午,选修下课后,宋书音独自一人来到食堂,点了饭,她找了个座位,安安静静地低头吃饭。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讥讽声:“宋书音,你在减肥啊?”
她抬起眼皮一看,是和她一个专业的男同学,许明泽。
他故作夸张地伸长脖子,盯着她的餐盘说:“你就吃豆芽和白饭啊,都这么瘦就别减肥了。”
因为他的音量不小,周围好几个陌生同学都看了过来,宋书音难堪地埋下脑袋去,手下意识地围在藏盘边,不想让别人看得太清楚。
她们宿舍约了周末一起去吃火锅,她的家教兼职还没着落,所以只能尽量省钱,从这个月的饭钱中省出一两百去聚餐。
为此,她这两天都是一个人来食堂吃饭的,没想到还是被熟人碰上。
许明泽旁边的一男生起哄道:“宋书音,要不然让我们明哥请你吃个饭呗?”
宋书音握着筷子的手僵住,嘴唇抿得发白,根本不敢抬头看别人的表情。
自从她的口吃被发现后,她似乎又回到了高中时的生活。
许明泽在军训的时候开始追她,给她带奶茶送小礼物,在纪妤黎她们的帮助下,她都成功拒绝了,许明泽也没有恼火,依旧彬彬有礼地和她相处。
但是,打从许明泽知道她是个结巴后,他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觉得被大家知道他追一个结巴追了一个月丢了脸。
宋书音为自己的隐瞒感到抱歉,于是对他的冷嘲热讽全盘接受,只希望他能快点发泄完情绪离开。
见她不说话,许明泽的气焰更嚣张了,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别客气啊,我请你吃饭,大家都是同学,你有困难说一声,我肯定会帮忙的。这样,我请你吃个麻辣香锅吧,诶,你吃过麻辣香锅吗?”
宋书音死死地咬着下唇,眼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红了,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就在她打算端起餐盘落荒而逃时,一道熟悉且安全感十足的声音稳稳地从她头顶落下。
“你要的酸菜鱼。”祁越将一大碗酸菜鱼放在她白色的餐盘里,表情十分自然。
这话一出,看热闹的人立刻朝许明泽投去鄙夷的目光,同时震惊于祁越和女孩的关系。
食堂的酸菜鱼是现点现做的,好评也很多,因此每次都要排队等很久,特别是饭点的时候,一般赶时间的人是不会有耐心去排这条队的。
但祁越的口吻,明显就是女孩想吃但懒得排队,所以才让他去买的,俩人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想到这里,众人的脸上都升起一股八卦,没人再觉得女孩和许明泽有什么关系,因为两个人摆在一起,真的没法比。
换句话说,谁有祁越这样的准男友,会看得上许明泽啊?
许明泽气得脸绿,一言不发地离开。
祁越和曹明晃在她面前的位置坐下来。
宋书音惊讶于祁越的出现,同时也感谢他的解围,好像每次自己这种难堪的时刻,都正巧被他撞见。
见她一直不动筷子,祁越扯着嘴角笑了下,语气煞有其事的:“我才排完,你就不想吃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几个看八卦的同学听到。
宋书音明白他的用意,于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鱼肉,贝齿咬进下鱼肉那刻,她不知为何被辣得呛了一下,杏眼里呛出泪水。
祁越连忙拿过手边的柠檬茶给她解辣,曹明晃一脸困惑,明明刚才他俩点的都是微辣。
视线里多出一杯饮料,宋书音下意识地接过,然后就着吸管喝起来。
冰凉酸甜的柠檬茶划过喉咙,那股辣劲儿才被压下去。
等她反应过来时,手里的柠檬茶只剩下半杯冰块,一点茶都见不到,她尴尬地看向对面的男生,然后立刻说:“我重新给你买一杯。”
祁越一句不用还没说出口,女孩已经起身朝奶茶店的方向走去,他无奈地扯了下嘴角,然后跟了上去。
一时间,餐桌上只剩曹明晃一人。
前边的一个男生转过头来,计算机系的,好奇地问:“诶诶曹明晃,祁越是不是和那个女生在谈恋爱?”
其他人也竖起耳朵。
曹明晃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语气里充满鄙视:“你们的思想真的……看到一男一女就只能想到搞对象,难道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纯友谊吗?大家都是一个高中出来的,互相关照一下不是很正常吗?能不能有点同学友爱?”
见从他这里得不出答案,男同学闭上嘴巴,比了个ok,不愿浪费时间地转过身去。
……
宋书音来到这一层的奶茶店,看电子屏上的菜单皱起小脸。
这家奶茶店剑走偏锋,起的名字稀奇古怪的,什么苦尽甘来耶,刀人不见血,暴雪中拥吻,烈日下心动……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她面色为难地看向身边的男生,嘴唇轻轻动了动:“你刚才喝的是什么啊?”
祁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单手插兜,故作淡定地抿了下薄唇,语气稍显迟疑地说:“暴……暴打渣男绿。”
“嗯嗯。”宋书音稍顿了下,然后跟服务员点单,“要一杯暴打渣男绿。”
服务员一边在屏幕上操作一边问:“好的,还需要别的吗?”
宋书音本想说不用,但想到自己不喝也不合适,于是手指在菜单上搜寻了下,说:“那就再要一杯……微、微醺女朋友吧。”
不是她故意找名字听起来暧昧的,而是因为除了暴打渣男绿外,只有这杯是有缩略图和原料介绍,微醺女朋友是芭乐柠檬茶,她不舍得花十几块去买一杯自己可能不喜欢喝的饮料,所以才点了这个。
很快,两杯柠檬茶都做好。
宋书音拿起那杯暴打渣男绿,准备递给祁越,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饮料杯身时,她的脑海里忽地冒出一个问题。
五分钟前,祁越递给她的那杯柠檬茶似乎不是满的,只有四分之三那么多,然而她面前这杯是全满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脸蓦地红了。
*
当天晚上,宋书音突然接到蒋静的语音电话,不知道是什么事,她连忙接起来:“喂,璐璐妈妈。”
蒋静柔声道:“你好宋老师,我这次打电话给你其实是为了璐璐辅导的事。”
“嗯,您说。”宋书音眉眼间带上困惑,她们不是已经拒绝她了吗?
蒋静缓缓解释:“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我又给璐璐找了两个家教老师来试课,但她都不太满意,想来想去还是你讲得好,非要让我把你找回来,真是不好意思啊宋老师,璐璐就是小孩子心性,说一出是一出的。不过你放心,这次确定后我们就一定不会再改了,我直接把这学期的辅导费一次性结给你,每个课时再加100,你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转折,宋书音当然是同意,喜出望外地说:“当然没问题,课、课时费还是按照我们一开、开始说好的,一节课600,不用加了。”
蒋静浅笑着说:“好,那就麻烦宋老师了,时间定在周六日的晚上,你看可以吗?”
宋书音想了一下,然后语调轻快地回答:“可以的。”
蒋静贴心地说:“我看晚上九点半下课也比较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也不太安全,以后我让司机送你回学校,你千万别跟我客气。”
“好,谢谢璐璐妈妈。”听到她这么说,宋书音更是惊喜,前天晚上一个人走夜路回来,她确实有点害怕,有司机送她回来是再好不过的了。
将事情确定下来后,蒋静没有多闲聊,很快挂断了电话,然后没好气地将手机扔在沙发上。
她刚才提到璐璐想请宋书音回来做家教的理由不假,但更重要的是璐璐的爸爸的意见。
今晚周鸿升回来吃饭,听到璐璐说了家教的事后,就让她去把宋书音请回来,说人家孩子有口吃也不容易,让她能帮就帮,别太计较。
不然她也不用放下姿态来打这个电话,只要愿意花钱要什么家教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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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 第 46 章
◎“宋书音,你在躲我?”◎
周五傍晚, 祁越上完选修课回到宿舍,准备收拾东西回家过周末,见曹明晃还在打游戏,踢了下他的椅子问:“不是说社团有事吗, 怎么还不去?”
曹明晃摘下耳机转过头来, 耸了下肩道:“司晶晶最近在教书音妹妹骑自行车, 让我等会再去找她。”
他们俩刚加入魔术社, 下个星期有个活动, 部长派了他们俩一起搞宣传的事。
祁越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 拉开自己的椅子, 正要坐下肩上就挂上一只胳膊。
曹明晃哥俩好地搂着他的肩膀,一脸心机地看着他:“要不你去教书音妹妹骑车吧,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还不如做点好事行善积德呢, 你说是不是?”
这样司晶晶就有时间和他去搞社团的事,他现在就想早点搞完早轻松。
祁越握住他的手腕, 直接将他的胳膊从身上扯下来,扯着唇角哼笑一声:“你倒是挺会安排的。”
曹明晃语气欠嗖嗖地反问:“怎么, 难道你不愿意?书音妹妹是我们高中同学,你们还是同桌, 就这点忙你都不愿意帮?”
祁越撩起眼皮睨他一眼,缓缓开口:“我说我不愿意了吗?”
曹明晃愣了一秒, 没想到祁越这么快就答应了, 他还以为要再说几句才松口,然后连忙狗腿地给他捏肩膀:“我就知道祁大学神心地善良, 菩萨心肠, 宅心仁厚……你快给书音妹妹发微信说说, 快发快发!”
耳边全是他嗡嗡的催促声,祁越无语地翻了下白眼,然后慢悠悠地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给宋书音发信息。
「曹明晃和司晶晶有社团的事要忙,明天开始我教你骑自行车吧。」
修长干净的指尖随意地往发送键上一点,得到的却是一个红色感叹号,ssy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
男生吊儿郎当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一双深邃的桃花眼不自觉地眯了下。
曹明晃张着嘴巴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立刻大声嘲笑道:“我靠祁越,你被书音妹妹删了啊!不是,你干什么好事了?”
祁越脸色沉沉地盯着手机屏幕,陷入思考的状态,他怎么不知道他干什么“好事”了?
俩人最近一次的聊天记录在上周,他约宋书音去咖啡馆,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的那次。
所以她是在那次后将他的微信删除的?
回忆最近几次见面她的反应,她似乎不是很想见到他,对他的接触也有些抗拒,在校门口假装没看到他,拒绝他的外套,拒绝坐他的车。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都在印证他的猜测,女孩确实是在躲着他。
但为什么?
难道是他那天说话的语气不太好,让她误会了,以为他将她当做一个麻烦、一个负担,所以才刻意避开他?
他需要尽快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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