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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喧闹嘈杂的病房忽然安静了下?来。
“五号床还没缴费呢?”她不耐烦地?问。
“五号床,快让家属去一楼缴费,不然剩下?的药上不了,床位也给你收回来。”
水萦鱼是五号床,缴费在一楼,没有家属。
“还有医院大门口有一群人,是不是追着你来的,赶紧下?去让他?们离开,不然一会医院就叫保安把他们赶出去了。”
她皱眉训斥道:“医院这种地?方,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
“不好意思。”水萦鱼道歉道,“马上就去。”
护士接着板着脸又教训了几句,走?过来替她摘下?手背上的输液针,动作麻利,但一点也不客气。
“最近几天住院卧床休息,每天都要输营养液,试试能不能吃饭,如果吐得没那么严重的话就让家属带饭补充营养。”
“嗯。”
“还有你这胎不稳,每天都得有alpha的抚慰,类似于临时标记。”
水萦鱼默了默,轻声问道:“如果没有抚慰会怎么样?”
护士奇怪地?看她一眼,用一种看不干净的东西的眼神,“没有?怎么会没有?没有alpha的信息素孩子保不住。”
“保不住吗。”
“本来就不好,能用的药也都用上了,你看现在这样,保不保得住?”
“嗯。”水萦鱼轻轻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谢谢。”
护士色厉内荏地嘟哝:“谢什么谢,把自己弄成这样,还是个?女明星。”
等她走出病房关上门,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个护士是最凶的。”
“每天都这样。”
“别在意哈。”他们安慰道,“来咱们继续签。”
水萦鱼拒绝道:“我先下去缴费。”
众人失望地?“啊”了一声,陆陆续续从她身边散开,只剩下?最开始那个oga依旧站在床边。
“需要帮忙吗?”
水萦鱼摇了摇头,“谢谢。”
她此时的心情寡淡得像一张白纸,没有恼怒,也没有慌张,不管是对护士的那?一番话,还是众人作鸟兽散一般的态度。
她试着分析自己与黎微的关系。
她需要黎微的信息素,用来保住这个?孩子。
而黎微不想要这个孩子。
棘手的局面,就像一团紧紧纠缠在一起的线,似乎再没有理清楚相互分开的可能。
水萦鱼掀开被子,原本的衣服被换成了病号服,蓝白条纹,或许是为了方便检查身体,薄薄的一套,由细瘦的脊骨单薄地撑起,显出几分病态的柔美?。
她扶着床边的围栏站起来,浑身四肢一阵一阵泛凉,力气稀薄得仿佛浑浊河水里的空气。
身体每一处都在泛疼,特别是下?腹,坠坠地?疼。
她拿上手机给黎微打了个?电话。因为实在疼得走?不动路,她又坐回了床上,手机放在大腿上。
她低着头凝视着显示正在拨号中的界面。
隔壁床的oga好奇地与她一同等待。
漫长的铃声,前段时间最火的流行乐曲,耳熟能详,此?时并没有听到最后结尾的需要。
无人接听。
“你alpha?”oga安慰道,“可?能在忙工作,暂时没注意到。”
“需不需要让我家的帮你下去缴费?”
“嗯。”水萦鱼平淡地收起手机,“不用。”
她一个人足够做这些事情。
刚才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试试黎微的态度。
既然对方连电话都不愿意接,那?也没继续试探的必要。
她歇了一会儿站起来慢吞吞地往外走,金属的门把手是冰冷的,拧动需要一些力气,或许因为其内部?的腐朽。
不过无所谓,水萦鱼推开门扶着墙走到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走?廊里,孕检的住院的,各式各样。
这家医院的装修上了年纪,老旧狭窄的老式走?廊,无限放大喧闹与?拥挤。
一双双浑浊空洞的眼睛,衣着整洁却依旧给人鲜血淋漓的惨淡感受。
他?们与?水萦鱼擦肩而过,暂时没人认出她来,大概因为她此时的模样太过憔悴,与?原本总是光鲜亮丽的明亮形象不符。
腹部?持续地?往外蔓延疼痛,她以为自己能够忍耐,身体能够忍耐,可?心里无时不在为肚子里的孩子感到担忧。
于是她很快放弃往前,在走廊的长椅上找了个空位,扶着扶手慢吞吞地?坐下?,然后埋下?脑袋,目光轻轻落在小腹,相比原本的淡漠柔和了许多。
她把手也搭上去,让人心安的隆起,充实地盈满手心的纹路,小小的一团,暖乎乎的很可?爱。
“宝贝。”她牵着嘴角安抚地?笑了笑,“别怕。”
“没有关?系的。”
她以前也总爱和黎微这么说,说“不用害怕”“没有关系”。
但是现在似乎不用再说这种话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孤零零地?坐在老旧医院喧闹走?廊的长椅上,再没有能够依靠的人。
混乱的思绪,在脑袋里搅成一团浆糊,她也想逃避现实,但最后依旧得打起精神面对困难。
因为现在她不完全只是一个人,还有肚子里的小孩,可?怜的小孩,她只能依靠她的母亲。
水萦鱼现在想做的只有回到床上,好好地?躺着,缓过这一阵由大脑认定为危机的疼痛,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或许情况就能有所好转。
可?现实永远不如梦想的那?般美?好。
现在等着她去做的事情有许多,下?到一楼缴费窗口缴费,能够承担的费用,不管多么昂贵,她有很多钱。
金钱从她出生开始就不是她需要担忧的事情,在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们为金钱焦躁不安时。
但她依旧有许多值得感到烦扰的事情,淡薄的亲情,一筹莫展的爱情,情情爱爱爱爱情情,如此?错综复杂的庞然困扰,因为物质上的富裕,她多出许多心思为这些东西伤心……
水萦鱼坐着休息了一会儿, 等走廊上没那么多人以后?才站起来继续扶着墙慢吞吞地往前挪动。
这时候腹部的疼痛好歹消退了一些,她坐的电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正好是电梯人最?少的时段。
里面?刚消完毒, 刺激性?气味取代所有异味的存在, 还算能够忍耐。
人群不算熙攘, 大概因为身处医院必将存在的沉默, 整个一楼安静得有些吓人, 面?色青黑的病人和家?属相互之间没有太多的交流。
缴费窗口在一楼大门对着的门厅左边,从门口进出的人都会经过这个窗口。
窗口前排了一些人,她站到队尾排队, 后?来又有一些人站到她身后?,她不想再有多的人认出自己与自己搭话, 于是拿出口罩戴上。
呼吸吐出的热气熏地眼睛发酸,她压抑着这样的难过, 队伍一点一点向前,负责收费的护士问她买药还是住院缴费。
对?方看?到她微红的眼眶并没有太多反应, 或许因为她站在这里,见过太多病入膏肓的病人与不再抱有希望的家?庭。
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她已经习惯了生死,且对?此拥有了不同的看法。
水萦鱼办了张住院卡,干脆往里充了十万块钱,因为不确定将来住院的时候又会发生怎样的意外, 反正能退,也能挪给别的病人使用。
最?后?坐在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张□□, 长长的一串药物名称。
她已经用了许多的药,或许单从体积上来讲已经多过了血液的许多倍, 可依旧收效甚微。
“现在住院这段时间里,以前的针剂都不能再用。”她的主治医生特意下楼来嘱咐道。
这时候水萦鱼正坐在大门正对?的椅子上,暖暖的春风裹着和煦的阳光拂过脸颊。
这是她今天遇到的第一份温柔。
“她会有事吗?”水萦鱼问道。
“谁?”
“孩子。”
水萦鱼意有所指地摸了摸小腹。
“说不清楚。”医生暧昧不清地回答,“我们会尽力保住胎儿,但得建立在你的身体健康之上。”
“适当的健康。”水萦鱼说,“不用在意我的状态与感受,尽力保住她,可以吗。”
医生沉默不语,她于是长久地凝视他的眼睛,最?终逼得对方为难地点了点头。
“但你更优先于她。”医生说,“这你得明白。”
“我明白。”水萦鱼回答。
斩钉截铁的回答,反而?更显出几分急于掩盖的心虚。
她心里清楚,母体总该优先于腹中胎儿,但她没办法这么做。
她无法想象自己这么做以后?的境况,所以不愿意这么做。
“尽力保住她,钱不是问题,我也会配合。”
医生应下离开以后?,水萦鱼依旧坐在门厅休息,漫无目的地看手机上乱七八糟的讯息,隐约捕捉到一缕熟悉的信息素气味正逐渐靠近。
松香味的,冷冷清清仿若雪白的冰山,寸草不生,但足够动人。
另一种意义上的冰冷动人。
明明她们正在冷战,虽然是水萦鱼单方面发起单方面坚持的冷战,但当她嗅到黎微的信息素之后?,还是忍不住抬起头寻找对方的身影。
永久标记后?的特殊感应。oga能够嗅到alpha的气味,而?alpha也能嗅到oga的气味。
黎微肯定也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但当她看到黎微急匆匆跑过的时候,对?方分明没有一丝停顿。
虽然当时事况紧急,黎微抱着浑身是血的楚礼向换上手术服的医生护士们跑去,稀稀拉拉一群人,血顺着滴落在洁白的地板上。
这样的情景医院每过一小段时间就会上演一次。
水萦鱼的心情也跟着楚礼面如土灰的枯败模样紧张起来。
她跟着站起来,但身体疲软,更不可能跑太快,一眨眼人群便上了电梯消失在一楼。
出了什么事,与她有关,与楚礼有关,更与水家有关。
命运的纠集。
从她们第一次相遇开始。
那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让楚礼作为棋子埋在身边。
但那时候,确实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大有厄运等着她冷漠离开后光顾。
水萦鱼怔怔地盯着地上刺眼的鲜红血迹。
熟悉的冷松香味散了又重新聚起。
“鱼鱼。”
黎微的声音出现在头顶,由于刚才的剧烈运动而微微喘气,温热的呼吸扬起发丝,但她没抬头去看?。
“鱼鱼怎么在医院?”
一如既往的担忧与乖巧语调。
非常完美的态度融合。
时刻挂念着主人的忠心小狗。
水萦鱼原本不想搭理黎微。
她现在心绪太乱,乱七八糟的事情揉在一起,已经超过了游刃有余地解决的范围。
黎微小心翼翼地在她身边坐下,敛住呼吸与声响,像一个犯了错后不知所措的小孩。
“鱼鱼。”
“她怎么样?”水萦鱼还是没扭头看?她。
“路上出了车祸。在地铁站门口。她一个人挤地铁。”
“嗯。”
水萦鱼每个月都会给她钱,这次手术的费用也是水萦鱼出的。
她一直舍不得花钱,因为这不是她的钱。
她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不是厚颜寄居在别人家里的小偷。
“她现在怎么样?”
“医生在尽力抢救。”
“尽力抢救。”水萦鱼重复道。
“那就是没救了?”
黎微担忧地看?着她,似乎担心她情绪起伏太大,又像之前那几次动了胎气。
但她此时格外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是不是,黎微。”她咄咄逼人地问道,“她没救了,是不是?”
她脸色差得吓人,本来刚才一直都没缓过来,这会儿还猝不及防遇上这样的事情。
“背后?的脊骨都错位了,胸口一直往外冒血。”黎微说,“腰几乎对?折,那辆车撞上去的时候速度很快。”
“速度很快。”水萦鱼冷静地点点头,“所以没救了,是吧。”
“是水怡然,对?不对?。”
“所以是我害了她,对?不对?。”
“如果那天?我没叫住她,如果那天?我没问她关于她的事情。”
“她现在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寡淡的语调,没有哭泣,没有哽咽,甚至听不出自责。
只有让人心里发怵的平静。
仿佛毫无感情的朗诵。
第一时间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像黎微这样了解她的人才清楚,这事已经触碰到了她的极限。
“黎微。我原本以为事情会慢慢变好的。”
“她做完手术,平安顺利地生下她的孩子。虽然没有alpha的陪伴。”
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借她去对?付水怡然,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这么打算。”
“那天?我在医院门口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哭。”
“我只是可怜她,可怜我们,我没想到水怡然,也没想到利用她。”
“只是一时冲动的举动。她就快要死了,对?不对?。”
水萦鱼神?色淡漠,“而我们也到了现在的地步。”
“黎微,孩子快要保不住了。”
她垂下手摸了摸小腹。
“我能感受到,她现在很脆弱。”
“如果继续照现在的形势发展,我会失去她,失去她们,还有你。”
“黎微。”水萦鱼转过头来,“如果你要继续这么做的话,我们不会永久。”
“如果你不要她。”她说,“那我也不要你。”
“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之后?随便你怎么做,借明光的势力报复我,或是别?的什么。”
“黎微,那时候我就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了。”
她按着小腹,一字一句认真道:“她是我仅存的希冀。”
“黎微,是她,不是你。”
黎微说不出话,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似乎都不合适,都太过无力,太过软弱。
“鱼鱼,我不想失去你。”
黎微小声说:“你也是我仅存的希冀。”
“我也不想失去你,同样不想失去她。但这两件事情现在看起来有矛盾了。”水萦鱼说。
黎微看着她,眼眶渐渐泛酸,渐渐泛红。
而?水萦鱼依旧神色冷静,冷静得冷漠,让人心口发凉的冷漠。
“就像你说的,我们将来到底能不能在一起,这件事由你决定,决定权在你。”
她们都有选择的权力,但水萦鱼没有选择黎微。
“抱歉。”
水萦鱼的道歉太轻太浅,没有任何足够改变局面的意义。
眼泪啪嗒落在水萦鱼手背上。
黎微直直的时候看着她,一瞬不愿意挪开眼,眼泪顺着眼眶滑落,温温的眼泪,带有十足的温度。
“黎微,别?哭。”
她握住黎微垂在腿边的手,极轻极浅地短短笑了一下。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让你别?哭。”
“没什么好哭的。”
“一个oga而已,等我和他们一样死了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好的。”
消极的言调。
黎微转身猛然伸出手将她抱住。
沉默的动作?,藏有几分毅然决然的破釜沉舟。
“鱼鱼。”
“你不能死。”
“可是我已经很累了。”水萦鱼平静道,“如果你不要她的话,我会更累,更累更累。”
“这样其实没有必要再继续。”
“黎微。”
“你要怎么选。”
选择与她一起试着保护这个小孩,或者?完全抛弃她们。
这两个选择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
“还有别?的吗,鱼鱼,还有没有别的选择。”黎微恳求问道。
“抱歉。”水萦鱼抿着唇轻轻笑笑,“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就是所有的选择。”
一个是马上失去水萦鱼,另一个是慢刀割肉,一点一点见证心爱的人的死亡。
随着日子的慢慢推后?,随着她肚子里劣质胚胎的缓慢发育,她的生命被剥开,被啃噬殆尽。
“我会想办法。想办法让她活下来,让她平安出生。”黎微说,“但是鱼鱼,你不能死,前提是你的生命安全,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很自私,特别?自私,所以你不可以死。”
水萦鱼轻快地笑起来,和小孩说话一样,“可是人总是会死的。”
“但我们必须永远在一起。”黎微笃定道。
“那如果我死了,因为一些意外,就像现在这样,意外地提前离世,那你又该怎么办?”
“我会永远和鱼鱼在一起。”黎微肯定道,“永远永远。”
“以前鱼鱼从没问过我的态度。”
“鱼鱼愿意为她耗费生命,我也愿意与鱼鱼一起,同生共死。”
一些深情的话。
水萦鱼轻轻笑起来,又?轻又?温柔。
“我知道,黎微。”
“我一直都知道。”
她抬手温柔地为黎微拭去眼泪,“这不需要问。黎微。”
“不用哭了。”
她不用再哭,即使未来还有许多待定的结果。
“我们永远在一起,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黎微一边掉眼泪,一边笨笨地重复,“我们永远在一起,我和鱼鱼。”
“还有宝宝。”水萦鱼补充道。
“还有宝宝。”黎微重复道-
两人相互沉默无言地并肩坐在一起,水萦鱼懒懒地靠着椅背,黎微端正坐得笔直。
“鱼鱼怎么也在医院。”黎微小心开口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水萦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手,仿佛在检查这依旧属于自己的所有物。
黎微很喜欢她这样充满霸占意味的举动,并不会感到冒犯。
“怀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黎微一直知道她很辛苦,也知道她为了让自己放心努力表现得轻松。
曾经有很多无理的缘由阻碍在她们的进一步接触之间。
“鱼鱼。”黎微又摆出那副担忧的表情。
“没关系的。”水萦鱼说,“这些都是必须面对的事情。”
“没什么可担忧的。”
她这么说,黎微只能点头。
水萦鱼见她的反应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你走之后?我吐得很厉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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