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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修云轻笑了声,道:“今晚也没给?你蜜饯啊?”
简寻愣了愣,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太子是在夸他嘴甜。
“属下是在说?实话。”
宁修云嘴角噙着笑意?,说?:“孤知道了。今日你便先回去歇吧,沈七马上会回来。”
“属下明?白。”简寻附身拜别。
两人在夜色下的庭院中分开。
宁修云目送简寻的身影消失在庭院中,他嘴角缓慢拉直,一丝笑意?也无。
宁修云自石凳起身,冷声问:“沈七传过信了吗?”
身后?的沈九上前一步,应声道:“殿下,约莫今夜子时,消息便会传回。”
*
简寻离了正院,便向自己前几日住宿的东院走去。
东院里?以?往就没什么人,加之太子今日好?像派了不?少护卫出?去,这会儿就显得更加安静寂寥了。
周遭一旦寂静下来,人就愿意?胡思乱想。
那被太子剑指咽喉时的场景又浮现在了眼前,简寻心乱如麻。
他非常想现在不?顾一切地追出?江城,去看看修云是否平安。
简寻觉得自己荒谬的想法都是来自对修云的思念。
十几天不?见了,他的信纸都写了好?多张,却一直没等来小孔雀。
哪怕他知道,江城至湘城路途遥远,修云又是乘坐马车,不?可能那么快到达目的地。
理智在如此?劝说?他,但感性不?会,只会让简寻糟糕的心情愈演愈烈。
索性今夜大概是没办法入眠,简寻便在院中练起了拳法。
他试图挥散脑海中那两道不?断重合的身影。
一直到大汗淋漓,简寻席地而坐,脑海里?那点念想仍然挥之不?去,甚至逐渐凝实。
太子宁远因?国师预言从不?以?真容示人,简寻也从来没见过太子的真容。
可但看下半张脸,太子和修云也并无相?似之处,简寻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
这般不?切实际的念头。
他抬手砸了自己一拳。
这一拳下手不?轻,整个颊侧都瞬间肿了起来。
他感受着脸上的疼痛,神情复杂。
恰在此?时,耳边传来细微的破空声。
简寻抬头一看,就见一只蓝羽鸽子如还巢一般飞速向他扑来。
——是小孔雀!
简寻眼前一亮。
他一抬手,小孔雀便立在了他的手臂上,“咕咕”叫了两声。
简寻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小孔雀爪子边的信匣上取出?了信纸。
待他看清了里?面写了什么,顿时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马车已经到了蓉城,这里?四季花开,数秋海棠开得最美,我与管家家仆协商,会在蓉城小住片刻。一切安好?,不?必忧心。】
简寻自然认识修云的字迹,铁画银钩,和太子那种豪迈之感截然不?同。
他用手摩挲着信纸,只觉得心中一片暖意?。
简寻从怀里?取出?一张写好?的绢纸,塞到小孔雀的信匣中。
上面只写了“想你”两个字,为了确保随时能收到小孔雀,他把这东西一直带在身上。
小孔雀似乎察觉到他放好?了信,振翅欲要飞走,却被简寻一把摁住了。
“咕咕?”
简寻面色严肃,他有些后?悔了,第一次与修云飞鸽传书,怎么能只写这么简陋的语句。
他须得好?好?斟酌才是。
于是丢下笔墨许多年的简公子,又开始在院子里?奋笔疾书。
*
子时一刻,临时太子府书房。
沈七带着几位护卫疾步进了门,在桌前单膝跪地,语气沉稳:“殿下,幸不?辱命,事情已经办妥了。”
宁修云并未应答,他目光幽深地看着桌面上的一份公文。
只见上面写着:【韩林,祖籍蓉城繁芜县,江城驻军守将,欺行霸市,收受贿款、主导贪墨……于玄青观一案中亲手杀死十一人,手段残忍血腥,三人被分尸……十恶不?赦,其罪当?诛。】
这是一份写着韩林罪状的公文,除却玄青观账册上记载的血案,还有不?少护卫营挖出?来的陈年旧事,最终由管茂实整合,留作记档。
“其他的呢?已经准备好?了吗?”宁修云冷声问。
沈七道:“管大人正在一一核对,很快便能整理完毕,殿下放心。”
与此?同时的韩府,小厮在院子里?煮着汤药,身后?的屋子里?灯光大亮,他的身形映在地上倒出?一片影子。
他一边挥着手里?的蒲扇,看着袅袅青烟逐渐升起,一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这到底是什么怪药,非得熬上一天一宿。”小厮嘀嘀咕咕打着瞌睡,然而一直等了许久,身后?屋子里?本该熄灭的油灯却一直点着。
他心觉奇怪,便起身准备替主子把油灯熄了。
然而一推门,鼻尖却有一股血腥味传来。
小厮脚下猛地一顿,颤颤巍巍地抬头。
只见屋内墙上,一个男人被几把短刀刺穿四肢和头颅,硬生生宛如挂饰一般被钉在了那里?,鲜血顺着墙壁往下流,低落在地,发出?“滴答”的响声。
“杀人了——”
次日一早,一条消息迅速传遍大街小巷,如同一道惊雷顿时将江城彻底从沉睡中唤醒。
江城驻军守将韩林,于昨日子时在家中被杀。
第38章
白日里?的敬宣侯府向来大门?紧闭,谢绝一切叨扰,然而今天门?房破天荒地给一位客人开了门?。
傅如深脚步匆匆地走近敬宣侯府,心神剧震,自半刻钟之前听说了韩林的死讯之后,他再也没办法安然坐在郡守府里批复公文。
敬宣侯身中奇毒,十几年如一日地被病痛纠缠,若非万不得已,傅如深不愿他太过劳心劳力。
但今日不同。
江城守将韩林死了。
韩林竟然死了。
傅如深急得差点把?自己的山羊胡薅秃。
他在侍从的引导下进了正院,却见敬宣侯的房门?紧闭,显然是没到清醒的时?候。
无法,只能等了。
现在叫他回去批复公文,他也没那个?心情?。
傅如深背着手在院中走来走去,唉声叹气,百思不得其解。
韩林能做一城守将,自然也是有些能力的,这人在武艺上小有所成,调兵遣将上也算略通。
虽说韩林有七八年没上战场拼杀过?,但至少一身武艺还在,即便?生疏也不容小觑。
谁能在深夜潜入韩林家中,无声无息地要了他的命?
傅如深脑中闪过?几个?身影。
韩林手掌江城兵权,背靠江家,的确势大,可?江城并不只有江家。
韩林的两?个?副将依靠的就是江城其他世家,若说这些人想取而代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毕竟如今太?子就在江城,只要能在太?子面前露了脸,这位殿下往国都去一封调任书,一城守将的位子岂不是唾手可?得。
傅如深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但他也发现了另一件棘手的事。
他会如此想是因为确信自己没能力、也确实没做这件事。
但江家会这么想吗?毕竟明面上除了两?位副将,他的学生简寻得到太?子青睐,也是守将之位的有力竞争者。
再者,江成和如今还在牢狱之中,傅如深正磨刀霍霍,在这种情?况下,江家把?这笔债记到他头上的可?能性更大。
“唉!”傅如深长叹一声,视线频频落向敬宣侯的房门?。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如今连个?能商量事的人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唉声叹气进了敬宣侯的梦中打扰,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房门?自己打开了。
敬宣侯面色苍白,困意难掩,头发散乱未梳,只着一件里?衣便?推开了门?,阳光一瞬间倾泻到身上,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一小步,被晃了眼睛。
傅如深却眼前一亮,疾步上前:“出?事了。”
“猜到了。”敬宣侯拢了拢衣服,道:“你那叹气声都快震天响了。”
傅如深:“……”
倒也不必这么说他,只是对方?入睡一向浅眠罢了。
敬宣侯轻咳了几声,眼神清明了些,问?:“什?么事?”
“韩林死了。”傅如深表情?凝重?地说:“就在昨夜子时?,死在家中,凶手还没有抓到。”
敬宣侯闻言眉梢一动,似乎有些惊讶,沉吟一声,他又问?:“近日以来,陈、茂两?家可?有异动?”
两?人想得一样,江城内有倾向动手的,无外乎都拉拢了副将的两?大世家。
“若是有,事情?就不那么棘手了。”傅如深遗憾地摇了摇头,反问?道:“你觉得是谁在这个?时?候出?手?陈家势力更大,忍了这么多年,想要借此机会下手也是有可?能的。”
“天真?。”敬宣侯冷嗤一声,道:“你当那两?家都是傻子?区区一个?江成和,对江家来说不过?掉了几根汗毛,根本无法撼动分毫,这个?时?候和江家对上,不怕江行松反手把?陈家灭了?”
“我原也是这样想的,可?这样一来,有嫌疑的就只剩你我了。”傅如深说道。
然而这话刚说完,他狐疑的视线又落到了敬宣侯身上,问?:“莫非真?是你……”
敬宣侯嘴角缓慢拉直,看傅如深的眼神好像在看傻子。
他手里?有没有可?用之人傅如深还能不知道?
“想悄无声息地了结韩林不是件容易事。”敬宣侯目光幽深地说:“还有一个?人……”
傅如深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势,想知道这个?动手的人究竟是谁。
而恰在此时?,侯府侍从领着另一个?人走进了院中——是郡守府的护卫。
护卫拿
着一卷公文,神情?焦急地走近,将之递给了傅如深。
护卫说:“大人,这是您走后突然出?现在主桌上的,属下看护不利,还请大人恕罪。”
傅如深骤然一惊,这不就说明也有人无声无息地潜入了郡守府?
他心中思绪杂乱,面上仍稳如老狗,接过?公文,摆了摆手:“无碍,你先?回去吧。”
“是。”护卫抱拳行礼,又跟着侍从离开了。
傅如深摩挲着手里?的公文,质感和郡守府里?的有些差别。
郡守府穷得快揭不开锅,公文用的绢布和宣纸都是最下等的,但他手里?的这份,质感要好上不少。
等护卫和侍从都看不见踪影,院中只留下他们两?人,傅如深又问?:“你说还有一个?可?能动手的人,是谁?”
敬宣侯却没有答话,目光放在了他手中的公文上,但从外表看,倒和郡守府里?的没什?么差别。
他说:“先?打开看看。”
傅如深点了点头,展开了手里?公文,看清楚上面的内容,表情?微变。
【韩林,祖籍蓉城繁芜县,江城驻军守将,欺行霸市,收受贿款、主导贪墨、杀人放火……十恶不赦,其罪当诛。】
——这是一份写满韩林罪状的文书。
傅如深喉头哽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手中的公文重?若千钧。
他将公文递给敬宣侯:“你看。”
敬宣侯接过?公文,公文入手的第一瞬间便?露出?了了然的表情?,他低喃道:“果然如此。”
他只扫了一眼公文上的内容,便?抬眸看向傅如深:“你不是想知道还有谁吗?在今天的江城,能派出?武艺远超韩林的人执行暗杀,能暗中收集到韩林的罪状,并且又敢毫无顾忌地下手……”
两?人四目相对,傅如深顿时?震惊:“太?……!”
后一个?“子”字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以防隔墙有耳。
小心驶得万年船,傅如深一向如此。
但他没有想到,对韩林动手的人居然是太?子。
转瞬傅如深便?眉头紧锁,道:“他没有理由这样做。”
敬宣侯将手中的公文收拢起来,说:“你也能分辨得出?,这公文和郡守府里?惯用的并不一样,的确是那人会用的规格。”
“这……”傅如深顿时?无言以对。
敬宣侯道:“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我知道你现在该做什?么。”
傅如深问?:“什?么?”
敬宣侯说:“担下这件事,为他遮掩一二。玄青观的账册没有拿到,这可?能是我们取信太?子的唯一机会。”
敬宣侯目光悠悠。
太?子手下的护卫能来无影去无踪,怎么可?能拿不到一个?空白的郡守府公文簿来作假,不过?是有意为之,好让他们发现罢了。
所以有一句话他没有明说。
这是太?子给他们的机会。
*
当日晚间,临时?太?子府。
守将韩林被杀,郡守傅如深呈上一份写满韩林罪状的公文,声称韩林必然是被仇家所杀。
以江行松为代表的江家派系官员却认为是傅如深先?斩后奏,暗中对韩林动手。
宁修云坐在主位上,垂眸看着底下的官员们你一言我一语,吵作一团。
傅如深不动如山:“此公文上已经写明韩林罪状,人证物证皆有,无可?辩驳。”
江行松气急败坏:“韩将军昨日刚刚被害,傅大人今日便?能拿出?罪状,焉知这事情?不是你一手促成?”
傅如深反唇相讥:“侯爷不要忘了,郡守府那些个?护卫甚至没入过?行伍,哪有韩将军那般武艺高强。侯爷当初说了,郡守府这种文职多的地方?,哪需要那么多粗人进出?。”
江行松一时?气急,脱口而出?:“你郡守府没有,可?你那学生简寻可?是会武的!”
“简寻”这个?名字一出?,主位上原本看戏的太?子忽地动了。
他拿起手边的公文,重?重?往桌面上一拍。
“啪”的一声响,顿时?让闹哄哄宛如菜市口的正堂安静了下来。
太?子抬了抬袖口,似笑非笑:“侯爷的意思是,孤的近身护卫杀了韩将军?”
江行松暗道一声不好,这简寻何时?已经成了太?子的近身护卫,他这般说岂不是暗讽太?子谋害一城守将?
他冷汗如豆,跪地行礼:“殿下恕罪,微臣口不择言,实在是为韩将军痛惜。傅大人分明心里?有鬼才……”
太?子又一拍桌面,冷声道:“够了。既然知道不该说,那便?别说了。真?以为孤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心思吗?”
那如寒刀般的视线落在底下的官员身上。
“公文罪状属实,韩林罪有应得,此事是否属实?”太?子问?。
底下的官员面面相觑,最终一同俯首,异口同声:“是,殿下英明。”
宁修云用手轻叩了几下桌面,问?:“傅大人,按照大启规制,一城守将身死,接替者如何选拔?”
此话一出?,隐晦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傅如深身上。
这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复杂些的正常流程是回禀到国都要耗费不少时?间,再经户部、内阁、最终确定人选,可?能是他城调任,也可?能是原本的副将升迁。
要想简单些,如今太?子便?在江城,守将位子空悬,太?子大可?点个?人上去代理,等到走流程时?国都自然不会抚了太?子的面子,这代理便?和正统无异。
全看担着差事的人想怎么操作。
然而傅如深脊背挺直,眼观鼻鼻观心,对周遭不为所动好似全无私心:“将守将之位空缺一事上禀国都,便?由国都定夺。”
“很好。此事便?交予傅大人去办,其余一切照旧。”宁修云说道。
太?子将手中的公文往地上一扔,起身便?走,只留下冷然的一句:“诸位大人今日都不太?清醒,那便?留在这里?醒神,什?么时?候清醒了什?么时?候再回去。”
宁修云出?了正堂,只觉得太?阳穴一阵一阵地发疼,这群官员吵起来和几十只鸭子一起“嘎嘎”叫没什?么区别。
他按了按太?阳穴,脚下向东院走去。
简寻今日不在太?子府,他派对方?去对接了围猎事宜,东院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人没有,却有只鸽子在。
宁修云一进东院,那只昨晚被简寻放飞的蓝羽鸽子便?从房檐边飞了过?来。
沈五说小孔雀昨夜一直没走,出?了太?子府装模作样飞了几圈就又回来了。
这小家伙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另一个?主人就在府中,于是说什?么也不肯飞远些,偷懒的一把?好手。
若非如此宁修云今日也不会把?简寻支开。
“咕咕。”小孔雀落在宁修云手臂上,用一双豆豆眼盯着他瞧。
“真?滑头……”宁修云按了按小孔雀的脑袋以示惩罚,伸手把?信匣里?的绢纸拿了出?来。
皱皱巴巴的一张纸条,上面却只写了两?个?字。
“我也想你。”
宁修云盯着这四个?字看了片刻,不自觉地弯了唇。
嗯,这还有个?更滑头的。
第39章 (补7.8更新)
宁修云伸手跟身后的护卫要了一包粟米,一边打量着绢纸上?的字迹,一边给小孔雀喂食。
这张绢纸皱皱巴巴,像是多少次被人展开又折叠,如此?反复。
就连纸上的四个字都深浅不一,前两个?明显是后填上?去的。
宁修云心念一动,走到简寻的卧房门口,伸手欲要推门。
他猜这人昨晚必然是纠结了?许久才?最终还是选了?这张,宁修云还想看看其他的。
但推门的前一刻,他又陡然停住了?。
言语有时十分匮乏,再华美的字句也比不上?一句“我也想你”。
算了?。
比起看那些?废弃的绢纸,他现在更想见见简寻本人。
正打算问?问?身后的护卫简寻什么时候回来,便见沈七脚步匆匆地进了?东院。
沈七面上?带着几分愤懑,似乎是气?急了?,她说:“殿下,江行松
以要准备明日的围猎为由,已经离开太子府了?。”
沈七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国?都那种地方达官显贵多如牛毛,却没有一个?像江行松这般目无尊卑,真当自己是这江城的土皇帝不成??
若非太子殿下提前叮嘱,沈七差点让人将江行松就?地正法。
宁修云闻言却并未恼火,他摸了?摸小孔雀的羽毛,问?:“围猎已经定在明日了??”
沈七这才?反应过来,她本是想回来告诉太子殿下这一消息的,结果一进正堂就?见江行松对自己的同僚颐指气?使。
一时火气?上?头?,差点把正经事给忘了?。
沈七定了?定神,道?:“是。时间有些?紧,简公子今日恐怕都要在那里盯着了?。”
宁修云手一搓,不小心搓掉了?小孔雀的一根羽毛。
蓝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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