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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公有苦难言,只是奇怪,太子说话竟然没那么莽撞了。
太子再次提起让纪元陪他去绥许城督战的事。
皇上却沉默片刻:“此事再议。”
什么再议。
皇上都不想让太子过去。
那是打仗,不是闹着玩,万一出个什么事,让他怎么办。
可皇上又知道,太子立功心切,毕竟刚过年,太子已经十九了,虽说还未过十九生辰,却也到了建功立业的年纪。
皇上看着太子,只觉得时间过得极快。
当年纪元给皇长孙当伴读那会,他的儿子才十一。
一晃八年过去了。
未满十九的太子,已经是青年人的模样,眼神里都带着朝气,还带着想建功立业的心。
皇上见太子有些着急,思索片刻后:“容朕同阁臣们商议过后。”
这意思,就是父皇已经同意了!
太子大喜过望,赶紧行礼。
赵国公在一旁看着,要比太子还要着急。
纪元本就因协助西北大获全胜又赢得许多声望。
但说到底,他没有直接参与西北战事。
可若他真的同太子去滇州府督战。
那可完全不同。
想来若让纪元去督战,肯定让他直接从肃州前往滇州府, 中间不会再回京。
这样的纪元最后回京时,必然荣誉在身。
到时候。
还怎么拿捏他。
即使现在想要拿捏纪元,也已经是件难事了。
如果让他再立战功,又要怎么办。
太子看向赵国公,眼神里带了一丝挑衅。
果然!
纪元说的没错!
他去督战最大的阻力就是这些人。
没关系,他会帮纪元清扫这些障碍的。
只要带着纪元去滇州府跟河辉国开战,一定会大获全胜的。
太子心里还有一种隐隐的欣喜。
之前他招揽纪元到太子府,纪元一直不愿意。
如今看来,是同意了?
那可太好了。
有纪元在,他还怕什么?!
太子心中欣喜,面上也带了些,殊不知全被赵国公,皇上看在眼里。
他太年轻了。
就算之前受过先皇的磋磨,那也是如今的皇上顶在前面,完全不知道藏好自己的想法。
皇上此刻倒没什么,他看着太子,像是想到当年的自己,他在父皇面前,也是这般的。
有纪元在,确实能让太子平安无事。
京城的父慈子孝结束,庆功宴也再次抬了上来。
独孤鹏在这宴会上倒不是犯人模样,为了彰显天齐国的大度,特意让他换上了天齐国的衣衫,剃掉他们部落的胡子,作为天齐国座上宾款待。
这是款待吗?
分明是羞辱。
这一番下来,独孤鹏在众人眼中,更是手下败将。
所以手下败将请求橡胶草的时候,似乎不好再咄咄逼人?
幸好皇上提前知道一些,否则酒过三巡,说不定还真的答应了。
而此事,早就在天齐国内部商量多次。
独孤部落想要种橡胶草,其实也是好事。
天齐国对橡胶的需求正在成倍增加,而天底下能种橡胶草的地方又不算多。
关外那块地,正合适。
但独孤部落太过狡猾,若这样答应,说不定又会得寸进尺。
谈判的尺度,还是要慢慢拿捏的。
皇上并不开口,下面自然有臣子接话。
独孤鹏看着天齐国一众人等,心里彻底凉透。
原来这些人都知道他的想法。
更知道他的来意。
好啊,好个天齐国,把他耍得团团转。
可又有什么办法。
这一切,都是他先挑起的。
成王败寇,只能认输。
不过他不是输给这些人。
而是输给那个年轻的官员纪元。
而纪元的调令此刻已经在路上。
快马加鞭送到肃州,让纪元即刻出发,前往滇州府绥许城。
独孤鹏三月被押送到京城。
四月份,太子说服皇上。
五月份,调任发出。
六月份,纪元收到调令。
此次的职位为从三品的督军,算是副将,也算是文职。
目的,陪同太子在绥许城督战。
颇有些陪太子读书的意思,不过其权力,只在太子之下了。
今年二十三岁的纪元,已经是从三品的大员。
圣旨传来,河西府知府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虽然也是从三品,但也因为在河西府任职,这才多了半级。
而纪元,小小年纪,身份已经让人高不可攀。
河西府知府亲自前来祝贺,其他同僚的文书更是络绎不绝。
虽说陪着太子督战,只是个临时的职位。
但随便想想也知道,等打了胜仗回京,这职位也就确定了。
从三品。
二十三岁。
这是多少官员做梦都够不到的位置。
偏偏纪元可以。
但看着纪元的功绩,这又是理所应当的。
所有人只能恭贺。
“不愧是纪六元,皇上果然看重。”
“皇上太子钦点,纪大人前途不可限量。”
“如此英才,真是天齐国之幸啊。”
圣旨刚来,无数人都在夸纪元,把他最后交接的事差点打乱。
好在接手的是蔡丰岚,纪元并不担心。
在祝贺的人群当中,有细心的,也看到蔡同知职位的变动。
代知州。
啊?
让蔡丰岚代纪元的职位?
虽说非常合适。
但这只是蔡丰岚第一个任期吧?
可纪元也只放心蔡丰岚。
肃州有太多事情,不说旁的,最后的排污水,排废烟这种繁琐,又不见成效的事情,也就蔡丰岚能照办。
毕竟蔡丰岚非常信任他。
不过纪元也没想到,太子会给他这样大的礼。
他给太子的信中,只说了各方对他的态度如何,也说了可以跟着太子去绥许城,但肃州要有人合适的人管。
太子直接让自己好友兼同乡代任这个位置,也是向他示好。
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蔡丰岚才一把握住纪元的手:“这,这代任文书?是你求来的?”
纪元如实摇头,只是把经过说了下。
“那也差不多了。”
今年三十二岁的蔡丰岚,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个年纪,成为代知州。
只要接下来不出岔子,下一任知州,或许真的是他。
本以为他以近三十的年龄考上进士,在当今已经算大龄。
没想到这官运却是十足的好。
当然,更因为纪元。
纪元这种良师益友,实在不可多得。
蔡丰岚不再说其他,认真道:“我一定会把肃州管好的。”
“还有你说的污染问题,肯定会重视。”
即使大家不知道什么是污染,也不知道以后的危害是什么。
但只要是纪元讲的,一定会照做。
还有麦种的事。
甚至还有做化肥的事,蔡丰岚都放在心上。
蔡丰岚想到他们上府学那会。
纪元明明是年龄最小的那个,但他们所有人,本能的相信纪元,也以纪元为主心骨。
如果这么说的话,好像在县学就这样了?
如今也一样的。
纪元点头:“我也相信你。”
“肃州一定会在你手中变得更好。”
他们之间不用多说的。
但另一件事,纪元却要说明。
“那个,这次去滇州府,回京之前,我估计要成亲。”
蔡丰岚:???
这么快?
等会也不快了。
蔡丰岚知道他跟程小姐的事。
也知道纪元托人提亲。
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地,正好去滇州府成亲。
也不对。
蔡丰岚扶了扶叆叇:“你不会是,早就想好了吧?”
“你知道滇州府跟那边西南小国早晚会打。”
“那边的小国一直蠢蠢欲动的,不打一仗,边境都不稳的。”
打完至少再稳十年。
这样说的话,那就连上了啊。
纪元从滇州府出来之后,去的就是京城。
在京城不仅报了他爹娘的仇,也给程家翻案。
过个一年半载的,程家从风口浪尖上下来,又得了那边的准信,他再请夫子们写聘书。
啊?
就是这样吧?
一切都在纪元的计划当中?
纪元笑了下:“比计划早了两年。”
他本以为,自己在肃州这个任期会做满,没想到突发西北城的事,让他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怪不得。
纪元早就想好会回滇州府了。
不过回的不是滇西,而是滇东,也就是更靠近滇州府首府的绥许城。www.chuangyiwx.com
等他在绥许城办完事,便能回宁安州成亲。
左右他无父无母,家乡也没什么亲人,不如就在宁安州成亲算了。
程家也在那定居,不算有错。
蔡丰岚回家之后,看着陪着他远赴任上的妻子,忍不住道:“这些年,真的苦你了。”
周小芷一脸疑惑,夫君这是怎么了?
突然说这种话?
蔡丰岚只是想到,自己第一年乡试不中,不少人都说周家压错宝。
到三年后再考,这话才少了。
可考中之后,他就去京城,京城风云突变,在那足足待了两年,带娘子赴任,又是肃州这种偏远之地。
如今他成了代知州,总算有所交代。
周娘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原来是夫君升职了。
“人家升官都笑呢,你怎么还哭啊。”
“别哭了,这些年我也快活啊,谁家成亲了还能每日回娘家啊,他们都是酸而已。”
“之后你考上进士,多少人都羡慕呢。”
夫妻俩说着说着,干脆抱头哭起来。
蔡丰岚倒也没忘了,让娘子帮忙准备纪元的新婚礼物。
成亲他肯定到不了场,但新婚贺礼,肯定要送上的。
六月中旬,准备好一切的纪元准备偷偷离开肃州。
可这一次,他没能成功。
因为水泥场的工人无意间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一直在打听纪大人离开的具体时间。
一个工人兄弟知道了,矿工,橡胶工都知道了。
他们甚至根据纪元交接任务的时间,算出纪大人什么时候离开。
于是在离开肃州的必经之路上,牵着几匹马的纪元以及随从,就被拦住了。
“纪大人,您怎么可以偷偷离开啊。”
“纪大人您还会回来吗。”
“请受草民一拜。”
“我们全家的命都是您救回来的,您受得起。”
纪元赶紧下马拦着众人,可这哪拦得住,听到消息的肃州百姓更是蜂拥而来。
他们个个哭得不行。
因为纪元走得低调,而且不让衙门的官吏们多说,很多人现在才知道什么情况。
所有人眼里都带着茫然,纪大人要走了?
为什么啊?
是他们这里做的不好吗?
无数人哭着,眼里带着热泪。
他们真的,真的舍不得纪大人,真的舍不得。
而这其中,有个人的身影格外眼熟。
不是纪元眼熟,是曾经打劫过纪元的石伟忠石伟阳两兄弟眼熟。
那不是马老三吗。
肃州曾经的劫匪头子,这会怎么哭成泪人,还紧紧拉住纪大人的手?
石伟忠石伟阳两人对视一眼,刚想上前,却看到纪大人了然的目光。
纪大人知道。
他全都知道。
他曾经也下令剿匪,这次西北战乱,他也让指挥营重新清查过各家各户。
真正穷凶极恶的匪徒早就被抓起来了。
可唯独马老三这支沙匪没有管。
是因为,纪大人知道他们不是真正的恶人?
可惜了,马老三哭成这样,丝毫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纪元跟蔡丰岚对视一眼,明显是告诉双方,他们会持续关注这些人的。
都说两年时间不够啊。
纪元无奈。
不过好在,该解决的都解决了。
他真的可以安心离开。
至于马老三他们的故事,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第183章
第183章
晁山是石兴县的一个矿工, 今年四十五,他从十二三岁的时候,就跟着爹娘一起下矿。
刚开始的时候, 他很不适应, 因为矿洞很黑, 又很深, 像是随时都会出现怪物一样。
可他必须下矿。
因为下矿了才有饭吃,才能还钱。
他们石兴县的人都是这样过的。
也有人说,他们其实也可以种地啊。
可石兴县没什么好地,种的庄稼也不像样子,他们石兴县的人,注定是要当矿工的。
他挖了十年的矿, 娶妻生子了,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甚至做好准备,等他儿子十四五的时候再下矿,因为下矿太累了。
他爹娘四十多就没了, 他不想让孩子也这样。
可最坏的事情发生。
甚至是整个石兴县都没想到的情况发生了。
矿洞下面渗水, 渗得特别厉害, 矿洞废弃了。
晁山知道这种情况,就是挖到水了,再往下挖,积水会更多。
一旦这种情况,这矿井也就废了。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陆陆续续五年里, 石兴县的矿场几乎都出了同样的问题。
一拨又一拨人的过来, 说矿洞离得近,什么地下水基本都在同一个位置, 这些矿洞开采的时间也差不多,所以不到八年内,石兴县的矿洞都完了。
这话说得没错,石兴县最大的矿洞永兴矿场也出了同样的问题。
从那个时候开始,石兴县的人就完了。
彻底完了。
种地的收入不够吃饭的,矿洞又废弃,就连自家的孩子,也只能去捡捡掉落的石炭,好换个银钱。
晁山家也完了,孩子是不用去矿洞吃苦了,可连吃饭都成大问题。
他只能去肃州城里做工,虽说他肯下苦力,也能坚持,还有力气,但做工到底不稳定。
于是他想着,自己力气这样大,要不然去拉货。
也是巧,当初矿场的主人,他们家改做货运好几年了,晁山想着反正认识,要不然去他们那算了。
那年晁山已经三十五了,为人踏实沉默,以为老主家会照顾。
谁料那老主家觉得他们这些矿工们晦气,招他们过来之后,不是打就是骂,给钱也比别人少。
因为老主家私下说。
都是这批矿工不会干事,所以矿洞才废弃了的。
晁山挖了十几年的矿,第一次受到这种指责,气得他差点打人。
不过在动手之前,被一个叫马老三的汉子拉住。
这个马老三长得五大三粗,眼神带着戾气,问他要不要干一票大的。
什么大的?
里应外合。
把这鳖孙家的货物给抢了!
晁山刚开始吓了一跳,是不愿意干的。
但是那矿场主人改了货运之后,对他们依旧很不好,非打则骂,饭也不给吃。
还有些行径,晁山都不想说。
所以在马老三第四次找来的时候,晁山咬牙:“干了。”
那会晁山三十六,被主家的刁奴打得血淋淋的,正在家里养病。
跟着马老三之后,晁山才知道,原来石兴县有不少“沙匪”,大家都是没钱吃饭,这才跟着劫道的。
他们这地方偏远,而且本地人,对当地的路很熟悉,被追得着急了,直接换身衣服,又是当地的良民。
晁山还看到一个人,那个人的女儿被一户人家抢了,当时他在外做工,还是女孩母亲拼命护住。
可他家的妻女都被卖掉。
等他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散了,当晚就放火烧了那人全家,之后跑不见了。
其实这不是晁山头一次看到这人,出了那事之后,晁山见过他在县里买馒头,不过他就当没看到。
一个是不敢惹这人,二是觉得那一家人确实该死。
原来是当沙匪了。
这样的人做沙匪,晁山很能理解。
马老三手下有不少这样的人,要么是要犯,要么是日子过不下去了。
像晁山这种,蒙面是沙匪,换身衣服是良民的也有不少。
不过说起来,沙匪帮这种组织,靠近商路的人,多半是不参加的。
他们临近商路,日子更好过。
也就是他们这些穷得掉渣的十六七个县,临时当当沙匪。
大家彼此或许都认识。
但是平常只字不提的。
马老三也不是谁都要,肯定要筛选的。
就是这人的亲戚筛选得不好,放进来两个愣头青。
石伟忠石伟阳这两人,跟马老三的亲戚一起打劫,竟然劫到新知州头上!
这是他们沙匪帮最大的一次危机。
好巧不巧的。
石伟忠石伟阳还被发现了。
谁让新知州竟然来了石兴县,还帮着石兴县重启矿井。
这当然是好事。
抓到这两人,那就不好了。
其实那几天,马老三跟那一群亡命之徒随时准备跑,要不是还有家人在这,他们早就跑没影了。
可事情传出来,那俩人好像咬死的很死,根本没有指认其他沙匪,更没有提太多的事。
新知州的处理方法也是轻拿轻放,甚至没有对外讲。
虽然之后知道,不是石伟忠石伟阳咬得死,什么都不说,是新知州都没问。
或者说,新知州已经知道,沙匪就在石兴县,甚至肃州本地流窜。
但他没有管。
不对也管了。
恶性的管。
普通的并未多说。
但是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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