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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他们的木材确定了,就是要鸭苗,然后再换点其他东西。
如果说这些就算了。
大不了今年不干,明年总不能还挖水渠吧?
厉木商道:“他们不去找更难砍的杉木红木之类的树木了,现在只要去砍水冬瓜树,然后剥树皮就行?”
两个地方大量收集树皮,一个是染坊的,另一个就是官府。
官府还定了价格,不会让砍树人吃亏,也不会过高。
也就是说,人家现在真的自给自足了。
大家供应树皮给染坊,染坊不知道怎么做的,染出好用的布料,布料卖给布商,换来价格合适的物资。
这已经不是单方面的交易,而是双方有来有回。
简而言之。
以前厉木商们,用初级加工品换取宁安州百姓的原材料。
现在呢,现在宁安州的百姓也会加工产品了,加工的产品换其他的产品,那价值就会慢慢趋于平等。
官府的作用自然不能忽视。
以前都求着厉木商他们收木头,官府知道他们有些黑心,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来他们这做买卖已经很好了。
现在有了更平等的选择,傻子都知道要怎么选!
厉木商发现。
再跟之前那样做买卖,肯定不行了。
“按照市场价去卖。”
“不,低于市场价出售。”厉木商道,“他们今年事情多,砍的木头肯定少,尽量用更实惠的价格拿到这些木材。”
他的手下道:“要是布商们跟我们抬价怎么办。”
“各行不同,运木头最是辛苦,他们能吃了咱们的苦?”
“走,赶紧行动,要是下手晚了,木头就没了。”
厉木商也算厉害,如此敏锐发现不同。
木商们忙着挽救,心里忍不住去想那位纪状元,这位,难道还真能把宁安州扶起来?
这布料买卖做起来,此地就会有络绎不绝的商队。
他们这偏远之地,也太幸运了,让状元帮忙。
说句不好听的。
本地人是真希望他永远在这。
他们不懂什么五王爷针对不针对,就是有一种朴素的念头而已。
他们不懂,但筹备官学的知事却是懂的。
如果,如果纪元真的如木商所说,是被五王爷针对,怎么可能再翻身。
他不过随便得罪一个大家公子哥,喝酒的时候对骂了几句,就再也回不去了。
何况得罪的是皇上儿子。
知事急匆匆过来找纪元对峙,想问他为什么骗自己,为什么要吹牛。
但纪元此刻,正在衙门办公。
户司的事情一直很多,而且之前说好的,让李老爹留下来,一起编写《梯田水渠修建手册》。
怎么写,如何写。
都需要一定的技巧。
整个衙门有文化的人不是很多,纪元不惜自己身份,让李老爹口述,自己执笔。
加上其他小吏补充要点。
他们要一起完成这本手册。
只要写出来,对所有山地百姓都有益。
纪元道:“先送到武新府,武新府会送到京城的。”
“到时候,说不定能给大家请功。”
纪元讲的是说不定,但实际上,他有五六成把握。
自己这个跟五王爷不对付的人,要是做出点什么,肯定会被人拿出来发挥作用。
至于会不会得罪五王爷?
自己都在这了,还怕什么啊。
到时候给大家请功,便顺理成章了。
“别骗人了!”
一身酒气的知事直接道:“你又在骗谁呢!”
骗谁?
纪元看向知事。
让这位办个官学,磨磨唧唧不说,这又喝上酒了。
纪元放下笔,询问道:“你在说什么。”
“应该你是这个纪状元在说什么才对!”
“我就说,你一个状元,为什么会到这么远的地方!”
“原来是因为得罪了王爷!”
“你自己都一辈子回不去了,还一会说举荐我,一会说请功!你有这个能耐吗?”
有吗?
怎么可能没有。
先不说纪元本身的能力,就说他跟李首辅的关系,离开此地只是早晚的事。
但纪元并不把离开当做目标,而是把发展好此地当做信念。
知事那边已经在咒骂了。
他本就是真正的酒鬼,还有酒瘾。
想着能升职,这才强行不喝酒,现在一听说纪元得罪了人,没有本事举荐,直接破防,来找纪元对峙的路上都忍不住喝了不少酒。
好在有同僚及时出现,把这人给拖下去。
纪元皱眉,不过他看向李老爹,还有一起忙这事的官员跟小吏:“请功是一定会请的,大家放心。”
纪元不能说首辅那层关系,解释起来难免苍白。
可周围人脸上却出现狂喜。
阿,不对,喜悦。
随后又陷入不满:“怎么可以针对你呢,你做的那样好,又是状元,他们凭什么那么对你。”
“就是,虽说我们都想你留在宁安州,可不该是这样留下啊。”
他们这里距离京城远,说话也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是皇上的儿子,就能这样对臣子吗!”
只有去过京城的刘大人瞪了他们一眼,大家这才闭嘴。
纪元岂会不知他们的意思,明显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
先开始高兴自己不会走,接着还是觉得他不该被强权之人压迫。
所有情绪都是真切自然的。
纪元笑:“是啊,他们怎么可以那么对臣子。”
也就是这里,都是自己人,纪元又继续道:“反正书我肯定会递上去,大家放心。”
纪元对李老爹道:“本官不会骗您的。”
谁知道李老爹才是这里面最不在意的那个:“书不书的是其次,手艺我也学到了啊。”
“老爹我现在出去做事,至少这个数。”
最近不少布商都要请李老爹去家里帮忙,这些布商家里肯定是有田地的,也需要水渠。
而李老爹比的数字,让所有人深吸口气。
他们这当官的,还不如李老爹做成一笔买卖啊。
让知事愤怒不已的事,放在其他人眼里,都是小事一桩。
纪元又没骗他们,再说,骗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好处?
刘大人却心道,官场上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朝中也是有太子的,一个五王爷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
纪状元这种人才,朝廷肯定会意识到,然后把他请回去的。
毕竟他一出手,整个局势都会不同。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身为本地同知,刘大人已经察觉纪元做的一件件事,会让宁安州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宁安城内,也确实如此。
货商们来来往往,百姓们可以砍更方便采集的树皮,染布坊找了四十多人,这才勉强供应的过来。
整个宁安州,像是活过来一般。
纪元从那日之后,就没再见过知事,听说喝的烂醉如泥,谁都扶不起来。
纪元就是可惜一点,那官学还是没办成。
邬人豪跟安大海还在安慰。
可惜他俩在这事上,真的帮不上忙。
小黄在旁边慢悠悠吃草,它更指望不上!
纪元还在捣鼓橡胶,只好暂时把官学的事情放在一边。
橡胶乳液加了酸之后,变得浓稠起来。
这样还是不够。
经过反复试验,终于得出合适的工序。
拿到浓稠的乳胶液之后,再进过烘干去水分,一点点压扁,总之一点水分都不能留。
最后拿到的成品,就是后世熟悉的乳黄色胶片。
纪元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激动的差点擦擦眼泪。
太难了。
他考状元都没有那么难。
小小的一片橡胶,从八九月开始一直到十一月了,终于成了。
纪元穿的还是比较薄的衣服,干脆把外套去掉,认真做事。
宁安州的冬天是不冷的,纪元感觉,这里非常适合他这种卷王,毕竟一年四年都能卷。
比较原生态的橡胶到手,终于要到应用了。
纪元要做的,依旧是防水鞋。
防水鞋在本地比较实用,鞋子人人都需要,做这个肯定没错。
可怎么做鞋,他是犯难的,只能先去买成品鞋子,等做出防水鞋之后,再考虑后面生产的事。
还别说,要是这防水鞋做出来,那跟他们本地特殊印染的布料倒是很合适。
一身上好不掉色的布料,加上防水鞋。
纪元脑子都不用动,几百个“营销”念头就闪过。
纪元还在做鞋,他的十六岁生辰也差不多到了。
安大海作为纪元的同村好友,肯定知道纪元的生日,他跟邬人豪已经准备好,当天带着他去吃顿好的。
也让纪元休息休息。
天天跟树皮混在一起,纪元身上都是山上的树木味了。
衙门的人知道这件事,全都沉默下来。
一直知道纪元年纪小。
却不知道他如今还不到十六!
过了今年十一月初九他才十六!
这年纪合适吗!
纪元看着介乎少年跟青年之间,但身量远超其他人,一米八几的身高,加上平时锻炼,甚至因为当地紫外线强烈,皮肤没有之前那样白。
这一切,都让大家平时意识不到纪元的年纪。
现在一听他十六,还是忍不住感慨。
最后再说一句,朝廷怎么选拔人才的,这种厉害的人物都能放出来?
真不知道,那朝廷的人都吃什么干饭的。
这些话当然只能在心里说说,其他地方也不敢讲。
再怎么说,也算他们宁安州得了便宜。
如果朝廷真的不喜欢纪元这种人才,全都留给他们宁安州,他们完全不介意,真的!真的不介意!
这话刘大人他们只是嘴上说说。
毕竟这世上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纪元。
谁让纪元太过不同。
过了十六岁生辰的纪元,依旧在做胶鞋,市面上不错的鞋子都被他买了过来。
要说滇州府到底跟其他地方不同,那就是很费鞋。
这话说出来好笑,但事实确实如此。
看看滇州府的大山,就知道,想要在这些大山里面讨生活,需要费多少脚程。
所以滇州府做出来的鞋子,竟然远近闻名,不仅用料舒适,还结实耐用。
原材料自然也是本地有的,就连做鞋子的手艺,都有自己的心得。
可一定要说有什么缺点。
必然是不防水。
可这个缺点甚至不会被提出来。
这不是废话吗。
想要防水的鞋子,你们去买牛皮的啊。
谁家布鞋草鞋能防水的?
这话说的没错,可纪元手里的布鞋就能防水。
眼前的布鞋,跟其他布鞋完全不同,那鞋底是乳黄色的,看起来或许不怎么好看。
但踩在脚下,竟然舒适的不得了。
可在好看跟舒适之间,大家都是有权衡的。
有的人喜欢鞋子好看,有的人更爱舒适。
所以纪元做出来的胶底鞋,衙门众人议论纷纷。
纪元数了数,选好看的,跟选舒适的,竟然打了个五五分。
纪元微微一笑,说出最后一个好处
“这胶底鞋,防水。”
众人下意识看了看鞋面。
布的,防什么水。
可刘大人却看了过去,其他同僚也意识到问题
等会。
纪元之前捣鼓的什么橡胶,他最开始说的好处是什么?
好像就是防水?
啊?
真的被纪元弄出来了?
怎么看着纪大人完全不激动的样子。
纪元倒不是不激动,而是他见过太多种中橡胶变种。
如今的胶底鞋,对本地人来会欣喜若狂。
而他已经在思考后面如何铺路了。
宁安州最近已经够高调的。
最近的布料生意惹的不少人不快。
毕竟如今的蛋糕就那么大,横空出现的宁安州无意间抢了不少别人的生意,如果再来一次。
那就会惹的其他做鞋子的商人不高兴。
只是,他们这胶底鞋一定会推出,不说这是纪元好几个月的努力,单讲为橡胶产业的后续发力,此鞋便不得不推出。
纪元想想,天齐国有太多聪明人,有太多有想法的人。
只要这鞋子拿出去,肯定会有人开始研究橡胶的作用。
到时候,橡胶产业,必然多点开花。
那边的众人还在争抢传看胶底鞋,纪元已经在考虑宁安州这条稳妥的橡胶之路到底应该怎么走。
但也不能怪宁安州的官员们没见识,实在是那鞋底真的很特别。
若说天齐国提到防水的鞋子,自然指的是那种动物皮制作成。
偶尔有几个牛皮做的,都会拿出来吹牛。
毕竟天齐国对牛宰杀有要求,能被拿来做成鞋子的,基本都是真正的病死牛。
别看是病死牛,想要上面的皮毛骨头,都需要排队靠关系。
种种因素加起来,能有一双防水的牛皮靴子,真的了不起。
而现在,不用等病死的牛,更不用排队。
他们就能见到,防水性能不亚于牛皮的胶底鞋,看纪元的说法,他们甚至也能买得起。
这种情况下,让人如何能不激动。
“让我看看,真的那么防水吗。”
“就这种黄色的东西?果真?”
“好像是真的。”
“你们看,鞋底浸泡在水里面,随便一擦就干了。”
这让宁安州的官员们简直欣喜若狂。
是真的!
这是真的!
作为本地官员,他们深切的热爱这片土地。
但同样也觉得,许多地方湿漉漉的,实在是不舒服。
有时候清晨走过一片草地,就能感觉到鞋子已经湿透了。
而布鞋湿透了之后,只有晒干这一种方法
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穿了胶底鞋,即使踩到水坑也没事,甚至不擦都没事。
因为这鞋防水?
本地人想象的画面虽然搞笑,却是当地真正的写照。
有双防水的鞋子,真的很重要。
就在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如何制作橡胶,如何做胶底鞋时,刘大人开口了。
刘大人不愧是当地最大的官员。
他说出来的问题一针见血:“胶底鞋很好,但太好了。”
只要这些出现市场里,整个滇州府的人都会喜欢。
或者说,隔壁巴蜀也很需要。
问题就在于,这东西要是开始售卖,已经不是简单抢生意那么简单,简直是要断其他地方的鞋子买卖生路。
虽说本地的鞋子消耗量非常高。
可人就那么两只脚,买了你家的鞋,这段时间人家根本不会去买其他家的鞋子。
故而当地草鞋布鞋,乃至牛皮商会里面的人,个个都是对方的敌手。
所以胶底鞋放出去,相信很快会以极快的速度碾压其他的鞋子产业。
那样的情况,可不怎么好。
当然也有人说,后世的鞋子种类那样多,还不是哪一个都有人买。
现在就算挤夸了同行业其他人,那也没事啊。
如果纪元在的话,纪元会回答:“宁安州的百姓是百姓,其他地方的百姓也是百姓。”
所以要保证本地人赚钱,还要保证滇州府其他人不受冲击。
那问题来了,这要怎么做。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纪元,纪元肯会有办法的吧?
纪元从来都不是画大饼的人,他既然提出来了,肯定会有自己的思路吧?
纪元直接道:“我们只做鞋底。”
只做鞋底?
等会,好像可以。
便是普通的靴子,鞋子,都可以这么做。
把一双靴子的工艺流程分割成许多部分。
有专门纳鞋底的,有做鞋垫的,有给靴子做刺绣的。
反正一句话,既然老式的靴子难做。
他们新式的鞋子也是如此。
宁安州的人,专门做各种各样的鞋底即可。
再把这些鞋底提供给其他做鞋子厉害的商贩。
如此一来,他们便直接成为鞋子产业联动一环,而不是竞争对手。
一招化敌为友,谁看了不觉得妙。
什么?
这样赚钱少?
那才是开玩笑。
一边是只要生产橡胶鞋底,一方面是还要涉猎他们根本不懂的鞋子行业。
哪个上手更快,赚钱最多,还用得着讲。
他们选择做自己擅长的部分,才是最好的选择!
纪元的前瞻性,让大家叹为观止。
这不是有些太厉害了。
给出极好的创新物件,再给出不伤人的赚钱方法。
总的就突出几个字。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大家心里有预感。
如果说纪元之前只在宁安州爆火,人人都知道他是谁。
去到宁安州以外的滇州府,多数人还只觉得他是个状元郎,其他人知道他厉害,却不知道厉害在什么地方。
相信橡胶鞋底的事情传出去,人人都会知道,纪元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而宁安州的人,似乎都快习惯了。
整个宁安州的人精神抖擞。
他们还未从修水渠的亢奋出来,就知道自家地方的染布变得非常受欢迎。
现在,现在又是知道。
他们以后将是滇州府最大的橡胶鞋底批发商。
这种身份的转变,让他们不得不兴奋
如果说有谁不高兴。
自然还是一心酗酒的知事。
大家都知道,知事因为纪元的承诺,短暂调整了心态。
可没过多久,知事知道纪元被分到宁安州的真相,竟然是得罪了五王爷?
知事又“恢复如常”。
天天抱着酒瓶子不撒手,还不时嘲讽纪元。
他做那么多有什么用。
这么偏远的地方,谁能看到?
就算能看到,那五王爷一句话,他不就没了?
还举荐自己!
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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