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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皇上是愿意见的。
贵妃是真正的温柔,五王爷又蠢笨。
这种对手里权力没有威胁的人,皇上甚至对他们很温和。
李首辅看着这一切,只觉得风雨欲来。
去年皇上对太子的不满,果然是个源头。
方才勤政殿的事,飞速传遍整个京城。
官署里对此简直议论纷纷。
如今外面还下着大雪,又听说京郊死了人。
翰林院这里,反而清闲起来。
特别是史官院,这事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大部分人准备外派,嘴里讨论的,也多是皇上,太子,五王爷。
有人道:“难道皇上属意了五王爷?”
“有可能,听说皇上昏迷之前,让太子殿下滚。”
此话压低声音,但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少人看了看谢志福的位置。
谢志福是贵妃的外甥,此刻已经去勤政殿外等着了,做不了什么,就是露露脸。
他的位置,自然是空着的。
也有人道:“想什么呢,太子殿下是多年的太子,位置稳固,年初还替皇上祭祀了啊。”
这倒是个佐证,皇上没有废太子的想法。
主要太子也没什么过错啊。
纪元心道,历史上那么多被废的太子,难道各个都有错?
无非还是因为不合皇上的心意。
想合一个人的心意,简直是伪命题。
这个人还是皇上。
说什么做什么,都讲不出对错。
太子忽然觉得有点累,这么多年,他真的尽力了。
今年再自请去替父皇祈福,只怕也不成了。
太子那边的想法,翰林院史官院的众人自然不知道。
朝中世事多变。
他们还未真正进入官场,已经感觉出来了。
纪元听着大家说话,心里只盼这个冬天赶紧过去。
远离京城,才是最好的。
纪元手里是应天府的风土人情。
既然去那里做事,肯定要了解当地的情况。
不少人还是羡慕他的,也问道:“十一月十五,是不是还要去太子府陪读,是今年最后一次了吧?”
纪元点头,不仅是今年最后一次,也是他最后一次。
年后正月他就会上任。
只是可惜,跟李首辅的半师生情没能维持太久。
今年最后一堂课,是资治通鉴里面的内容。
李首辅照例给他提纲,让他来补全内容。
纪元五经里,学的就有春秋,春秋为史书,《资治通鉴》也是如此。
同为编年体的史书,在浩如烟海的典籍里,自然格外重要。
当年宋神宋为此写序,讲:“鉴前世之兴衰,考当今之得失。”
这么厉害的书,纪元之前读过吗。
自然读过,读史书不读此本,那也白学了。
纪元还跟殷博士对此书有过交流。
但如今再学,似乎感觉更是不同。
纪元这会看的,倒不是即将学要学的内容,而是许多人耳熟能详的一篇,玄武之变。
此段不用多提,当年秦王府手握强兵,压了父亲的威仪,之后的故事就不必多讲了。
天齐国会不会如此,纪元不知道,但难免让人多想。
纪元摇摇头,还是好好做事吧。
过了这个冬天或许就好了。
老年人就容易在冬天生病,还容易在生病的时候胡思乱想。
只要天气暖和起来,皇上的理智应该会回来。
就看太子的忍耐了。
只要不出什么大差错,应该不会废太子?
事实证明,纪元还是低估了皇权对人的异化,
更低估了太子承受的压力,以及十几年来的猜忌。
这次太子真正惹怒了皇上。
具体发生了什么,纪元还不太知道,听说是有人建议太子再次替皇上祈福。
皇上竟然一口回绝,还讲,是不是又要替他祭天地?是不是觉得太子已经是皇上了?
病榻上的老年人,就算是皇上,也不例外。
口出恶言,虚张声势。
纪元心道,若太子真是这样想的,皇上多半也不敢这样说。
皇上心里既猜忌也信任,方有如此表现。
本以为这次的事情,依旧是太子让步结束。
谁料太子咬牙,说了自己不敢。
之后似乎又说了些委屈至极的话,最后讲:“不行您就把这太子之位拿走吧。”
纪元满脸震惊。
但外面的传言真的是这样讲的。
这,这算怎么回事啊!
结果自然是,太子直接被禁足在太子府里,太子一家全都闭门思过。
放在寻常人家,自然就是让孩子好好反省。
放在天家,便引来无数猜测。
加上最近侍疾的,都是贵妃跟五王爷。
一时间流言纷纷。
纪元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自然因为,明日就是十一月十五,定好的最后一堂陪读课。
李首辅那边说不用去了,也是怕他直接去了太子府,然后被人盯上。
李首辅身边的人跟纪元熟悉,故而说了这么多。
总之,现在宫中大乱。
李首辅不好帮太子说什么。
但他太子太傅的身份,甚至还是皇长孙的太傅,只要出现在皇上面前,那边肯定不好受。
纪元感觉,如果给皇上一个量血压的东西,看到跟太子相关的人,只怕都会血压飙升。
不用去太子府上课,还是要去翰林院的。
翰林院同样人心惶惶。
里面不少人,隐隐是两个阵营。
一边为拥护太子,另一边为暗暗站队五王爷。
去年皇上病重,朝中就有这种气氛。
当时五王爷甚至不去踢蹴鞠了。
这一年还正式接触政务,相对来说,今年站队他的人显然更多。
朝中风雨欲来。
庶吉士们只能尽量让自己不出门。
纪元往吏部跑得也少了。
他们是想低调,朝中的风波却未平息。
这把火到底还是烧到李首辅的头上。
李首辅今年六十三。
翻过年就是六十四。
而天齐国规定的致仕年纪,在六十五。
有些特殊的,则是皇上特许。
比如皇上曾经说,想让李首辅干到七十五再走。
按照正常来说,既然想让李首辅七十五再致仕,那所谓首辅接班人,便不用再提。
但皇上就是提了,甚至还制定好人选。
皇上已经出意思,明年开年,楚大学士接替一部分李首辅身上的担子。
此消息一出,对太子一脉才是真正的打击。
要说太子被禁足,虽然紧张,却也没什么大事。
皇上没有想要废太子的意思。
不过跟去年的情况差不多。
但让太子一脉的顶梁柱李首辅致仕,才是最可怕的。
要说楚大学士站太子,还是站五王爷?
明面上来看,他谁都不站。
皇上也因此,更加信赖楚大人。
一波波的消息传过来。
让这些庶吉士们有些坐不住。
漩涡会让水面会荡起波纹,这些大家都知道。
但以前都是学生,又或者不是京城的人。
对此感受不深。
但他们如今就在漩涡中心,几乎要被卷里面了。
也有人问纪元的想法。
纪元却是不打算说话的。
他只想平平安安过个年。
化远三十八年的冬天,京城所有人过得格外艰难。
五王爷跟太子相争,还是后者胜率大。
朝臣里,楚大学士跟李首辅相争,明显是前者占了优势。
夜晚,纪元忽然坐起来。
好家伙。
皇上还是在玩平衡。
朝中都如此局面了,他就不信,皇上看不出来楚大学士明面中立,实际上暗戳戳站队五王爷。
对楚大学士来说,太子那边已经有了足够信赖的李首辅。
李首辅比楚大学士相差七岁。
就算自己投靠太子,那也不过是个二号人物,永远的二号。
但他搏一搏去靠向五王爷,却有可能是头把交椅。
李首辅在首辅的位置上越长,他就越想另起炉灶。
万年老二,谁会喜欢?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五王爷那边胜算太小,楚大学士会看不出来?
如此看来,他假装支持一下,实际上是利用五王爷争取政治资源。
他要当皇上的平衡器。
没错,他只是想当个平衡器,顺便把李首辅挤下去而已。
简单来讲。
皇上知道太子地位稳固,带着小儿子接触公务,不过是给太子一点“压力”。
太子也知道此事,只是对父皇的反复无常搞得压力极大。
李首辅,楚大学士不知道吗?
知道的。
这么看来,李首辅的位置很稳固,只要熬到皇上那股气下去即可。
作为太子太傅,他依旧是首辅。
楚大学士却是不愿意的,他主动出击,看似帮助五王爷争取。
实际是用自己帮皇上削弱太子的势力。
等他削弱了太子的势力,自己就能补上了!
当然了,在太子真正登基之后,他还是会“中立”。
太子会觉得不爽吗?
多半还是不会的。
就算再把李首辅请回来,那时候的楚大学士也掌握不少东西,他到底还是年轻七岁的。
此事,看似是太子跟五王爷之间的博弈。
实际只是朝臣们的争斗。
只看最后,李首辅稳坐翰林院首位,还是楚大学士接替他,让李首辅“按时”退休。
楚大学士也可以忠心,更可以效忠太子。
总之就要折腾,折腾才有未来。
倒也很符合楚大学士的性子。
皇上要的,是对太子的敲打,以及自己在位的时候,太子不会出现旁的心思。
但从未想过要把太子换掉。
楚大学士要的,则是让李首辅离开,自己正好补上!
至于李首辅会不会被赶走,那也看双方的博弈。
至于五王爷?
五王爷上蹿下跳的也没用。
先不说太子贤名远扬,皇长孙都十一了,位置稳固得不能再稳固。
再者,皇上是一会清醒一会糊涂。
但能把天齐国发展到如今 模样,稳坐皇位三四十年,甚至没什么战事。
他会是真的糊涂到底吗?
可见不会。
如今这些事,不过是一个年迈的父亲跟自己儿子较劲而已。
人家才是一家人。
他们这些底层官员?
他们被波及也无所谓,反正没人在乎。
就跟当年没人在乎程家的事。
就算后面皇上给了探花当补偿,太子暗暗也帮过程家。
但程家就那样了。
甚至最近也被卷进京郊民居坍塌案一样。
要不是程大人救人及时,他这会肯定被关押起来。
但如今也差不多,天天要去刑部报到,工部的事情也暂停了。
对上面人来说,为了维护权力平衡做的一切,都可能成为下面人的夺命绳。
所以。
天子父子玩过家家。
问题真的不大吗?
对他们来说不大。
对下面人,无异于风暴来袭。
纪元闷头睡去。
世界乱套我睡觉!
京城还真是不一般啊。
每天都有新惊喜。
纪元感觉,能在这里面混下去的人,都长了一百个心眼子。
好在其他事情倒是变动不大。
纪元还去了程家几次,程大人还在接受调查,情绪也还稳定。
毕竟这事跟顺天府也有关系,两方都会掰扯。
真正要审下去,估计要等到年后了。
十二月二十五,京城官员们最后一日当值,大家都懒洋洋的。
年后初六才来上班。
等初六来了之后,正式的外派文书会发到他们手中,那就可以离开京城。
庶吉士们纷纷松口气。
终于能离开京城了。
如今的京城对他们来说,水还太深。
本以为自己看了几千上万份文书,就对朝中的事情有些了解。
这会才明白,那也不过是皮毛而已,剩下的还要自己去体验。
对此认知最多的,便是另一个人了。
聂县令,聂大人。
本以为他会在年后回来。
但接任官员去得早,他也提前回来了。
四年没有回家,他跟身边的官吏们肯定想回来。
不过回来当日,聂县令还给纪元递了帖子,回头请纪元吃酒。
他们毕竟是从一个地方过来。
正荣县给聂大人聂世鸣的触动实在太大了。
而且纪元还是他手底下出的状元,如今也是同僚,不请吃饭才是怪事。
别人就罢了,之前当地父母官来请,纪元肯定要去的。
聂世鸣本人也算青年才俊,二十三的时候考上进士,现在二十七,已经有了四年的外放经历。
虽然这次回来述职之后,还是会被外派出去,但要去的地方肯定不错。
事实也确实如此。
聂世鸣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也会去应天府,到时候咱们还是同僚。”
聂世鸣的叔叔在吏部任职,纪元之前有过接触。
有这层关系在,聂世鸣知道自己年后去哪,一点也不奇怪。
看来应天府确实是好地方。
聂世鸣的叔叔给他铺路,能铺到正荣县那种好地方去。
第二次外派,肯定不会差。
纪元看着聂大人,笑道:“以后还要继续倚仗聂大人了。”
纪元笑得真心实意。
他这边的事,是不是有些太顺利了。
聂世鸣笑:“凭你的聪明,以后谁依仗谁还不一定呢。”
聂世鸣做了四年县令,更加佩服纪元。
纪元的聪明和机智,也不是旁人能比的。
两人相谈甚欢,纪元虽然不吃酒,聂世鸣却吃了不少,终于回到家乡,他可是太开心了。
京城朝臣们终于放冬假。
今年都没有大肆庆祝,皇上还在生病,太子禁足,宫中许多事都是五王爷在操办。
李首辅跟楚大学士的争斗倒是真的到白热化。
朝中的队伍有些泾渭分明。
好在,这些跟要外派的官员们关系不大。
纪元身边的人也各有去处。
武营刘军东西打包好,翻过年,不到十五就出发,他们身体好,天寒地冻也能上路。
邬人豪留下,到时候跟着纪元。
高老四终于也被派官,直接去了一个州的工部,高老四算数极好,竟然正正合适。
看来吏部也不是瞎分职位,还是会考量这些东西。
白和尚就没那么幸运。
青云寺的情况一日不查清楚,他就一日不能派官,依旧留在翰林院做庶吉士。
纪元道:“外派之前可以回一趟家,等翻过年我去建孟府看看情况,到时候给你送信。”
纪元亲自去看,肯定没问题。
如果青云寺真的做了不好的事,白和尚准备去建孟府任个教职,顺便整顿好青云寺。
若寺庙没有做其他的,那他安心等着即可。
白和尚松口气:“你去看,那就帮了我大忙。”
“咱们朋友之间,不用说这些。”
纪元还笑:“还等着你给我看院子呢,希望你不要住太久,事情早日了结。”
白和尚点头,他何尝不想啊。
前两个月,大家还在高高兴兴准备以后的路。
没想到短短时间,出现青云寺这个差错。
只能说世事多变。
话是如此,年还是要过的。
纪元还准备了份年礼,又去程家看看。
确定程家问题不大,也就放心了。
程教谕帮他太多,程家的事,便是他的事。
程大人感慨万分。
他差事出问题的时候,朝中多少人避之不及,也就纪元肯再三上门,还是在自己劝阻的情况下。
回到隔壁院子,火锅已经准备好了。
武营还赶在最后一日,去街上买了新鲜的羊肉,大家这次一定好好吃一顿。
谁会不喜欢鲜羊肉啊。
火锅的烟火气让房间里暖和热闹起来。
房间里充斥着美食的香味。
一年又过去了。
化远三十九年。
纪元周岁十五,也可以说十六,反正他向来喜欢虚一岁。
别人都是尽量把自己年纪说小,也就他愿意多讲。
年龄这个事,确实不好说。
正月初六,朝中正常工作之后。
围绕李首辅年龄的事,一直讨论不休。
李首辅今年六十四了。
还有一两年就到年纪。
是如皇上之前所说,留李首辅到七十五。
还是像年前的小道消息,让楚大学士接替他?
这是个极难的问题。
纪元再次走进阁臣处。
左边是文渊阁,右边是集贤官。
现在两边的人,算是怒目而视,谁都不服谁。
纪元这稍稍停顿,竟然显得格外明显。
他是要去文渊阁的啊!
纪元抬腿要走,只见楚大学士笑眯眯地朝他招手。
这种情况,也不能当没看到。
楚大学士笑着对纪元道:“都说你是李首辅半个学生了,是真是假。”
此话不用多讲。
说是真的。
那便是文渊阁的人。
说假的。
集贤官敞开怀抱。
两边的翰林官员竟然都支起耳朵。
“纪元,你不是要去吏部帮忙吗,怎么站在这。”
从文渊阁出来的吏部右侍郎,吏部的三把手聂大人替纪元解了围。
聂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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