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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事情早就过去了,还要争论不休吗,到现在还要提起,难道就有意思了?
这指的当然是李耀众的事。
纪元想了想,在最后写下题目。
《无题》。
确实没有题目,糊弄过去完事。
“春来谁作韶华主,春去诸芳芳犹开。”
“写得好啊。”
“我还是更喜欢这句,梦醒忽惊身是客,你我不都是府城的客人吗。”
“想家了,我们初夏过来,如今盛夏,也是到归家的时候。”
原本热闹的宴会,因为这首诗变得安静下来。
不少人也没玩乐的心思。
是啊,此刻都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
实际上呢?
实际上明年还有童试,还有童试宴。
不仅如此,马上还有乡试,府学也在乡试做准备。
可他们个个都放纵轻狂,以为自己已经平步青云。
实际上春去诸芳芳犹开,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啊。
夸赞的声音不绝于耳。
纪元耳朵都要红透了,但身边沉闷的气氛也非常明显。
原本要走的知府,学政听到纪元写的诗后,忍不住笑道:“好好庆功宴,他倒是会坏气氛。”
这是开玩笑的说法,两位大人能为他的诗留下来,就说明做的不错,而且颇为欣赏。
纪元年纪虽然小,却沉稳得很。
如此人才,以后必然不同凡响。
不说旁的,其中灵气跃然纸上了。
回怼那些人的说法,也是颇有才情。
“他还说不会有作诗,这不是挺好的吗。”
“人也谦逊。”
“来人,赏。”
知府犹觉得不够,又道:“往事不可再提,那人已不再是读书人,莫要让如今的学生同那泼皮扯上关系。”
知府跟学政的赏赐一来,场内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啊,他们在这瞎闹,知府他们是知道的啊!
而且还有赏赐?!
纪元看着赏赐的笔墨纸砚,红着脸收下。
还好还好,不算打油诗。
总算是有些成果。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学学才行,真的不能临时抱佛脚了。
正荣县众人更是惊喜。
李勋也过来搂着纪元肩膀道:“就知道你会来长脸!以后你在这,我们必然不会被欺负了!”
其他人跟着点头。
和纪元在一起真好,他真的会护着大家的!
在场的人一点也不觉得,被一个比他们小的人护着有什么不对劲。
随后知府又传出来的话,让正荣县学子们精神一振。
听到没!
不许再提那个什么李耀众了!
知府都说那人不是读书人,是个泼皮啊!
你们要是再提,那就是跟知府作对!
直接被知府说泼皮,算是定性了。
这李耀众不仅不是秀才,甚至连读书人都不算。
就是个市井无赖。
你们这些学生再说,那就没意思了啊。
最为惊喜的就是李勋了,恨不得抱住纪元。
天知道他们因为李耀众的名声有多困扰。
现在终于解脱了!
李锦也是一样。
他们恰好是一个姓氏,不知道有多倒霉!
以后终于没人会提这件事了!
宴会厅因为正荣县学子们的兴奋而变得活跃起来,纪元见危机已经解除,头一次举了酒杯,开口道:“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
“诸位,同饮。”
小三元举杯,又用了唐诗讲宴会的精美华丽。
众人自然跟上。
“同饮!”
“同饮!”
宴会瞬间又热闹起来。
比之前还要更和谐。
这次真的要离开的知府他们,对纪元好感更盛,等他们来了府学,必然也是个搅动风云的人物,他们还有点期待。
要说这两位为何如此宽容,自然是有原因的。
知府今年刚来,自然是要政绩的。
而比他更想要政绩的学政有些不同。
按理说他早应该调任,但三年前乡试舞弊,让他留在原地已经是宽容。
他必须做出些成绩才能动一动。
这些年他搜寻不少人才,纪元横空出现,让他很是惊喜。
点他做小三元,也是此番道理。
学政甚至可惜纪元的年纪,他要是能参加今年的乡试就好了,说不定还会给人惊喜。
不过没关系,这样的学生,以后总会扬名。
到时候他这个学政,也算半个老师,可以沾沾光了。
现代学校的老师校长对重点学生格外关照,古代也是如此。
两人离开,宴会照旧,不会因为谁的离去就变得不同。
纪元为了调节气氛,带头喝了杯酒。
谁料这就收不住了,其他生员各个都要来敬杯酒,说什么你喝一口我们喝一杯就行。
吓得纪元赶紧摆手。
他不行啊!
这个是真的不行!
只那一杯,纪元脸上便带了红晕,眼神更是飘忽。
他辈子好像头一次喝酒?
还一饮而尽了?!
纪元罕见傻笑,靠在湖边的栏杆旁,让湖水吹到自己的脸上,终于散了些热气。
弯月挂在天空上,纪元看着月亮,稍稍庆贺自己考过童试。
他终于是秀才了。
这好像是他考上之后,头一次庆贺。
这晚学子们乘兴而来乘兴而归。
整个建孟府都是此番美谈。
小三元做的诗也随之流传,恨不得人人都读。
这可是小三元的诗,多读一读,说不定也能跟他一样考上功名呢。
旁的不说,学学人家的淡然啊,学学人家的豁达啊。
府城学生们的风气,竟然渐渐往这方面靠拢,也是让人没想到的。
如果说这首诗让大家佩服纪元。
那随之流传出来的科举文章,更是让人口舌生津,都要站着拜读才行。
府学编写今年的童试录。
原本一人最多占六篇。
可纪元这次,独独占了八篇。
主要是夫子们再怎么取舍,也觉得一定要放九篇才行。
这九篇文章拿出来,既能看出纪元的进步,更能看出他一以贯之的性格。
此等文章,在最后院试文章里展现的更加淋漓尽致。
他后面在分辨是非对错,在讲律法跟人情之间的平衡,引经据典,酣畅淋漓。
此文章放在乡试里,也是不差的。
这童试录初版编出来之后,先抄了几本,送到长官们手中,这期间被其他人抄写阅读。
加上纪元小三元声名显赫,他的文章还会单独再抄。
在纪元要离开府城回乡之前,被无数人拜读。
童试的学子们读到,即使嘴上说得再硬气,心中也是佩服的。
这文章实在让人嫉妒啊。
他才十一岁!
以后的文章又能好到什么地步?
他们怎么那么倒霉,竟然跟天才一起考试?
五月初七晚上,纪元他们在收拾东西,明日就要回正荣县了。
李锦喜气洋洋的过来,对纪元,蔡丰岚道:“太好了,我爹回信,说帮我托了关系,我能来府学读书!”
李锦并非故意瞒着大家,总想着事情成了再说。
提前说这事也不太好,就算是现在,他也只同纪元,蔡丰岚说。
在李锦看来,他们两个以后都在府学读,说了是没事的。
蔡丰岚果然高兴:“真的吗,那太好了。”
出门在外,有相熟的朋友自然很好。
李锦点头:“是啊,本来怕办不成,就没提前说。我爹听到我考了第五,回信说这事简单,第五很好进。”
“真好,以后我们还是同窗。”
到纪元这的时候,纪元挠挠头。
他还没做决定,怎么样都要先问问老师们。
特别是殷博士,他跟殷博士还有约定,不能直接离开。
李锦还没察觉出什么,开口道:“明日早上,我们去府学登记名字,要提前告诉府学的夫子,说明白咱们时候过来读书。”
只要在八月之前过来即可,这段时间大部分人都要回家一趟。
蔡丰岚点头,他也打算明早过去。
他们中午吃过饭离开府城,时间完全来得及。
两人齐齐看向纪元,纪元想了想道:“我还要再看看。”
再看看?!
两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听纪元道:“来不来府学读书,还是两说。”
不说银钱的事,就说跟殷博士的约定,他都不能贸然答应。
倘若能在明年来就好了。
李锦傻眼,不由得说出大实话:“我以为你肯定在府学读书,所以跟着来的啊,没有你这个同窗,我还怎么进步。”
这话虽夸张,但也是实话。
跟纪元一起学习,进步会非常快。
纪元哭笑不得,只好道:“我同县里还有旁的事,想着要是明年来就好了。”
李锦摇头:“我爹说了,错过这个时间,府学是绝不收人的,要么八月之前过来读书,要么就不行的。”
李锦他爹这样讲,那就是确定了。
纪元叹口气:“世上也没有两全的方法,但我还是要回去再说。”
纪元道:“明日你们两个先去登记名字吧,不用管我。”
纪元都这么说了,那事情就不会更改。
另外两人第二日去府学的时候,还是很吃惊。
蔡丰岚不用说,他是建孟府童试第二,绝对有资格。
李锦为第五,但家里托了关系,而且这成绩也不算差。
两人名字写上,登记的夫子道:“正荣县?你们小三元什么时候来。”
这登记的夫子,正是童试宴上让纪元作诗的张举人,他本就喜欢纪元的诗,本以为宴会上看不到他的诗词了,谁料后来那首《无题》又写到他心坎上。
“他要是早点过来,我还能带他参加几个诗会呢,绝对能名扬建孟府。”
蔡丰岚两人面面相觑,只好含糊道:“他还没确定,等有信了再说。”
张举人手一顿。
什么叫没确定?
“府学的事怎么能不确定,他不会不想来吧?”
张举人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李锦表情没崩住,还真的显出这样的神情。
“这怎么能行!”张举人立即道,“我知道你们县学很好,不管殷博士还是罗博士,放在府学也不逊色的。”
“但学了春秋,学了礼记,旁的不就学了。”
“是律法不学,还是时政不学,还是骑射不学?这不是胡闹吗!”
天齐国的律法规定之详细,必须专科学习。
乡试,进士,这都是必学的科目。
不仅如此,对朝廷时政的分析,也是建孟府府学最佳,平日往来不知多少做官的夫子。
现在考乡试的学生们,还有进士夫子们坐镇教学。
这种待遇,是正荣县县学能有的?
最后的骑射,难道也不学?
以后当官了连马都不会骑,这还应该吗?
再深奥的礼乐诗歌,这也不学?
张举人说的话,跟蔡丰岚,李锦他们想得一样。
张举人只好道:“让他别犯傻。”
说罢又道:“算了,让他先回去,夫子博士们也会劝的。”
其他学生都确定了归来的日子,只有纪元这个空着。
交到府学右训导手中时,右训导本来没当回事,随便看了一眼,看到纪元后面空着,下意识问:“纪元什么时候回来?应该跟正荣县其他人一起吧?”
张举人无奈:“不好说。”
不好说?
什么是不好说?
右训导还等着跟纪元讨论如何画乌堂先生画作呢。
最近没找他,也是因为纪元刚考完童试,又参加宴会,让他多歇歇。
想着纪元以后总归是府学学生,有的是时间探讨。
现在告诉他,纪元不想来?
右训导赶紧道:“去,马上派人去他们入住的酒楼,一定要把纪元的事告诉他们领队的夫子。”
“再要一个纪元确切回来的时间。”
说着,右训导催道:“快去啊。”
别说他那点小爱好。
就说学政要是知道自己的政绩要跑,会比他更着急。
府学的人迅速赶到刘家酒楼,只听老板说那正荣县的人吃过午饭就走了,这会应该已经出了府城。
啊?
这走的是不是太快了?!
没办成差事的府学杂役回来,正好遇到右训导跟学政。
果然,学政直接站起来:“纪元?不确定来不来府学?这不是胡闹吗!”
“我也这么说,但有什么办法。”右训导两手一摊,“竟然也没赶上。”
“去,写信追问。”
“不对,写信给正荣县县令,这个学生我要定了。”学政最近心里都美滋滋的。
甚至想好了,等京城来的监临官过来,他就带着小三元过去转一圈,好让监临官知道,他为朝廷培养的人才有多厉害。
现在告诉他,小三元要走?
这怎么能行。
不管谁来,这学生他都要了。
正荣县县学那边,顶多再给点补偿。
“正荣县学生优秀,生员名额再多给一些,府学多拨些款。”学政让右训导记下,“夫子们的待遇也提一提,让建孟府其他县学看看,能培育好人才,是会有优待的。”
学政说着,还是扼腕:“怎么就没纪元的想法,可惜了。”
毕竟谁能想到,纪元对来府学读书还有疑问啊。
看看那排名的四五六名。
他们都没有府学的资格,可还是托关系进来。
偏偏最该来的不来!
右训导心底嘀咕,也就他们在场,说到外面,估计都能给得罪了。
这封文书飞快写完,甚至在纪元他们回正荣县之前,信件就送到正荣县衙门跟县学手中。
拆开信件的聂县令跟程教谕,都是哭笑不得。
程教谕笑过之后,还把书信给了罗博士,殷博士,让他们一起笑,最后道:“也好,还帮咱们争取了生员的名额,今年年底可以多招些学生了。”
“还有夫子们的俸禄也多了些,果真不错。”
“应该让纪元再演一演的。”
罗博士跟殷博士看着信件,却颇有些感慨。
特别是殷博士。
旁人猜不出纪元为何不去府学,他却心知肚明。
去年他们约定好的,纪元岁考第一,自己就会亲自教他礼类。
谁想到今年出了这么多事。
他跟教谕还让他去考童试。
那约定便一直搁置,自己心里记得,纪元心里也记得。
纪元有时候透着跟正荣县县学一样的傻气,他会不知道府学更好?肯定知道,可还是要完成约定再说。
可惜了,自己这个夫子要先食言。
这府学,他不去也要去。
殷博士看着自己整理出来的礼类笔记。
有这些东西,自己教不教,还有什么区别。
纪元自己都想不到,他人还没回家,就要被教谕夫子们往外赶了。
雏鸟出巢,是艰难些,但也要往外赶。
不赶出去,怎么见天地,怎么见众生,怎么才能成长。
这也是学政的想法,知道信件写给当地县令,教谕,他们必然会赶着纪元走。
在府学,纪元才能走得更远,飞得更高。
五月十三,黄昏时分。
从三月二十五出发的正荣县学子们,终于回来了。
踏上正荣县土地的那一刻,众人齐齐松口气。
近两个月的时间,发生了太多,见了太多。
终于回来了。
他们中间大部分人,也没有辜负家人夫子的期望。
如今,也算衣锦还乡。
穿着崭新青衿的十个人,走在回县学的路上。
他们童试回来啦!
第62章
第62章
“新秀才们回来了!”
“天啊, 在哪呢。”
“我们快去看看。”
正荣县县学里,甲乙丙三个明伦堂的学生,课都不上了, 全都跑出去看回来的秀才们。
甲等堂的秀才们还好些, 都在恭喜同窗们, 终于考上秀才。
乙等堂, 丙等堂的学生们满眼都是羡慕。
乙等堂的常庆,丙等堂钱飞,李廷等人刚走近几步,又想着要不要行礼。
纪元看了,直接道:“不到两个月不见,怎么还生分了。”
纪元这么一说, 李廷钱飞才不好意思地过来:“虽说只过了两个月,但我们天天都能听到你们的消息。”
从他们出发之后,大家都在猜测今年会有多少人考中秀才。
猜来猜去,大家也顶多敢猜五个。
等到府试结果出来, 实在让人震惊, 十个人啊!
要知道他们正荣县一共才去了十二个考生。
这比例堪称夸张。
前年他们十进七的时候, 都有无数人抢破头要来。
现在十二进十,都不知道今年招生是个什么场景了。
在外考试学生的成绩,自然对县学众人有很大鼓舞。
李廷钱飞他们两个,已经做好准备,年底就升堂考。
他们一定要学!
毕竟是纪元的好友,真的不能太差劲了!
之后种种就不提了, 纪元他们在外面的事情, 学生们大多都不知道,心里只有鼓舞。
教谕等人看着, 心里也是欣慰的。
考上的人被簇拥着进门,没考上也得了同窗好友们的安慰,总之这是回家了。
等他们休息过后,自然还要张罗着请夫子博士们吃饭,这是必要的过程。
赵夫子也被请了过来。
他可是小三元的蒙师,谢师宴肯定要有他的。
罗博士,殷博士同样都是座上宾,唯独房老夫子还是不想去,纪元私下亲自做了酒席送过去。
一连好几天,这热闹总算过去。
谢师宴这种事,大家都格外上心。
剩下的时间,考生们都要回家休息,回家各自也要宴请。
这可是秀才,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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