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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竹楼,万物皆可交易》最快更新 [lw77]
苏家破灭,家毁人亡,又被困数日,苏广白会倒下,一点都不奇怪。www.huayuanxs.com
林望竹突然想起了父亲——凌父没疯,可也跑到了武陵山群里寻死了。
他已经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和父亲的模样了,回忆起来的都是些模糊的画面——有时候似乎是一大家子人开开心心的笑脸,有时候是父亲嘶声裂肺地苦喊着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跟在姑娘身边许多年,林望竹已经快忘记了家族带给他的血海深仇,想起来是也就感叹一下自己是一个悲惨的人,如此才会被二姑娘带着。
可苏广白的模样,让他当头一棒。
凌家,是因为什么而灭的?也是如同苏家一样,突然就没了?
林望竹浑身发冷,微微颤抖着。
影汛瞧了眼林望竹,叹了口气,也没去安慰他,带着他一起进幻境也是影汛故意为之。
林望竹今年已经束发。
在这片大陆上,普通人家这个年岁的小伙子也该为家中担事了,曾经的象牙塔不再适合他,血海深仇也是他余生必须要背负的。
不仅仅林望竹是幽竹楼的过客,幽竹楼也只是林望竹人生中的一个驿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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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官道边的丛林里,借着树木的遮挡,三人轮番休息。
天色渐亮,约是鸡鸣时分。
正睡得迷迷糊糊,白青被徐清淮推醒。
“发热了,前面泗水城,去找大夫。”
徐清淮抬手指了指苏广白,又指向马车前进的方向,把字条递给白青。
“好的清淮哥。”
揉了揉眼,白青还未彻底醒过来,口中已经条件反射地应和着,倏然,彻底清醒了。www.gaokang.me
“公子……”
话未说完,徐清淮摆摆手打断了,只是又抬手指了指前方,催促他赶紧出发。
五日未进食水,又拖着身体长途跋涉,如今才发热还得亏苏广白被苏家养得好。
清晨水雾弥漫,街道上菜贩子刚放下竹篮子,来得早的小商贩抢占了路口的位置,人们都在为了谋生而拼命活着。
白青在一个刚支起炉子的摊主那买了一碗清粥,几个肉包子。二人分着肉包子,喂着苏广白喝了点粥水,医馆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小药童看着门前的厢室马车,便晓得是有病人前来看诊了。左右看了看,药童对白青说道:“小哥,你要不把车放到后院吧,早上这门前还有人要摆摊,您占着地了。”
白青应声,把马车停在了医馆后院,背着苏广白,经过回廊来到医馆药室内。
坐诊的是一位头发半白的老大夫。他眯着眼瞧着三个后生——看起来都不是很健康,其中一位还断了一臂。老大夫也算见得人多,不过分探究:“这是发热了?”
白青把人放下来,“先前五日未进食水,后面又奔波了一路。”抬起苏广白的手臂放在脉枕上。
探了下额头的温度,手轻搭于他臂颈处,老大夫细细把断,片刻之后,甩了甩手,对自家小药童说道:“捡些降温的,不然该烧傻了。”
“没什么大事,死不了,不过是身体熬了一场,亏空了。”似有话未说完,但老大夫适时住了嘴。身体亏空,那当然要补,但可不是几银钱就能搞定的。
三人衣衫褴褛,粗看像出远门长途跋涉,但仔细瞧更像是逃命的。有些话不用说得那么直白,这是老大夫多年的求生之道。
“睡一觉,灌上几碗药,就该醒过来了。”老大夫叹了口气,医馆一大早开门就是要住诊的,今日开市不利啊,他看向徐清淮,“少年人,你要看诊吗?”
面容平静,徐清淮摆了摆手,摸出携书袋里的纸笔:先生可有进补方子?
老大夫笑了:“有本事啊,左手也能作字。www.chuangyiwx.com”他捋着自己不长的胡须,“赶明儿你若是找不到活计,来我这替我写写药方也是能行的。”
徐清淮垂下眼眸,知晓老大夫不过把自己当成个揽客的趣头,就如同那烟花巷姑娘手里招人的手绢子,但也是不同的,写药方那还是个书生,怎么也比旁人要强。
他点了点头。
老大夫怔住,自己不过是说笑,听者却当真了,思索一番,他觉得此举也没什么不可,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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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淮离开中都的消息被送到了天子的案桌上。
皇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沉闷着。
站一旁的小厮心脏一跳一跳,低低压下脑袋,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仅须臾,卫军便回来了——苏家院内有个小坟包,立了块无字木牌。
许久,天子不语,他的目光透过殿门,落在这层层叠叠的宫墙上,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你说苏广白和苏方青两人是死是活?”樊旭敲着案桌,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割般刻在众人心上。
近卫未有任何情绪,直白地回应着天子的疑惑:“回禀陛下,臣不知,可需开坟一探?”
樊旭回神看着面前仍保持躬礼的近卫,双眼宛如千年寒潭,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招手喊来了身旁服侍宦官。
“去给交州知府写封信,告诉他朕晓得徐清淮离开中都了。”
身旁的宦官听闻此话汗毛一立,想到前朝的嘱咐,他还是顶着脑袋细问一句,“陛下,可是要罚判徐状元?”
虽经过几次官位变换,但民间百姓皆称徐清淮为清水状元,连带着朝中对他的称呼也维持在状元一名头上。
定睛瞧了眼身旁的人,樊旭笑了,“倒也不必了,警告一下就好。咱们是人不是神仙,总归得留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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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泗水城外租了农房,虽不在城内,有些麻烦,但胜在便宜。
仅花了三两银子便租下了一年,还附带一个用白石围砌的院落,可以停放自家马车,也很适合于苏广白修养。
白青看着自家干净的马车,灵机一动:“清淮哥,咱家马车放着咱们也不常用,要不我去车行那做拉车的活计,也算一笔进账。”
听闻此话,徐清淮点头应了。
他突然想起来,等过了年,白青就该束发了。被抄前苏家散尽了家中仆奴,白青的身契也一同被归还到了他手中,他早就不是苏广白的书童了。
“你不回家吗?”
白青露出憨厚的笑容,少年人双眸纯粹,“我爹娘早死了,我是自己卖身到苏府的。”
徐清淮怔住,顿时感觉有些可怖,但并不是被眼前的少年人吓住,反倒是这点引子牵动了一些思绪,让他不敢深想。
瞧着徐清淮的脸色,白青挠了挠头,笑道:“清淮哥,吓到你了吧。我从小就没爹没娘,不过这也没什么,入苏府也不过为了口吃的。”说着,突然顿了下,“但公子对我是真好说是书童,其实我也笨读不进书,除了给公子磨墨也做不了什么。”
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一揣一踹。
“不过我这是天生的,做不成大事,当个小厮我觉得挺合适的。”说着,白青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别说世家贵族,就是普通百姓也看不起签卖身契的人,那是卑贱,签了契,命就不是自己的,那是主人家的。
徐清淮的嘴唇紧闭,移开了视线,当下的处境中他不想再为自己增添矛盾和混乱。
喝了药退了热,苏广白就醒了,可人低沉了许多。
阳光照不进屋内,厚重的纸糊木窗户隔开了生机,昏暗阴森,空气沉重而静止,屋内没有风,没有任何动静。
徐清淮本想强行把人拖到院子里晒晒太阳,透透气。但白青并不允许,他觉得苏广白就该好好修养,还接过了服侍苏广白的活计——似乎他还是中都苏家的大少爷。
徐清淮被这二人气得狠了,但也没有任何办法,他只是个瘸子。
三人在泗水生活,除开柴米油盐,还有苏广白的药费需要支付,开支并不少。瞧着他可怜,医馆大夫允他在不用写药方时替人写写书信。
就此,徐清淮又重拾捉刀客的活计。
正如老大夫所料,这是张极吸引人的招牌,除了寻常人家,那些在富贵人家的小厮也跑来凑热闹,他外诊的平安脉数量骤增。
瞧上个热闹,来人也会借故写上封信。尽管比不上在中都时的日子,但进账不少,手里银钱不捉襟见肘,自然能过得舒坦一些。
本来日子正一步步好转,可老天爷似乎一直在和徐清淮开玩笑——白青被打了。
疼痛像一道道闪电不停劈白青的身体,让他无法动弹。
他猜自己的脸色肯定很苍白。白青不敢回家,他的身体也支撑不了他上马。
汗水从额头滑落,他蜷缩靠在城车行后街的围墙边上,透过巷子狭窄的天,看到了夜空中的星星点点。
“真美啊......”
看着天,白青难得放空了自己,他想到公子至今仍不曾愿意踏出房门,也不愿看到这绚烂的星空。
“得回去......家里没人能做膳,公子怕是饿了。”
呼吸急促而沉重,白青一手撑着地想站起来。
突然晕眩感袭来,周围的声音变得模糊而遥远,他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余留下疼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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